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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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对面，两百余个男子，衣衫各异，容貌不同，年纪也参差不齐，仿佛来自五湖四海。

天山童姥脸色阴沉，像能滴出水来，目光精光闪闪，扫来扫去，最终落在青衣女子们身上。

天山童姥觉得奇怪，转头望向萧月生：“她们怎么了？！”

这些弟子们，显然经过惨烈的厮杀，如今却个个坐在地上，运功打坐，显得格外得怪异。

萧月生转头，笑了笑：“雪晴，这曲子有点儿火候了。”

方雪晴仍抱着琴，抿嘴轻笑。神情平静。

她心中明白，比起公子，自己还是差得远呐，公子亲自抚琴，灵鹫宫的这些弟子们根本不必运功，不会受琴声影响。

自己奏此曲，虽然隔着甚远，仍能伤人，已经不差，但想做到公子那般，却是遥不可及，没什么可骄傲的。

……

余静脸色惊诧，秀美的眸子灼灼生光，紧盯着方雪晴。

隔着一座山，琴声传过来，经过山的阻挡，再有罡风凛冽，能传过来已经了不得，却还能伤人！

天山童姥瞥一眼方雪晴，轻哼道：“该如何救治？”

方雪晴微笑道：“她们没有大碍，调息一会儿就好。”

天山童姥吐着牙，死死瞪着那些群雄：“这些小贼胆大包天！……静儿，让昊天部的人过来！”

“是，尊主！”余静正盯着方雪晴，目光炯炯，忙答应一声，飞身便走，一溜烟儿功夫往山上跑去。

她轻功迅捷，不一会儿功夫，一群青衣女子飘飘而来。

她们姿容各异，丑的却不多，好像因为练功所致，即使容貌不扬，身材也健美，气质沉静。

“拜见尊主！”众女过来，直接拜倒在天山童姥跟前。

天山童姥一挥手，冷笑道：“把他们都拿下！”

“是——！”众女应一声，飞身而起，纷纷扑向一人，如穿花蝴蝶，转眼功夫已经点了诸人的穴道。

这一会儿功夫，盘膝运功的青衣女子们都醒过来，见到同伴，各自大喜过望，忙起身帮忙。

闯山的群雄顿时暴起突袭。

这群昊天部的女子们没来时，只有萧月生四人，他们装作不知，只是努力运功，想压伏住伤势。

如今，昊天部女子们一到，朝他们扑来，眼见着不能再耽搁，只能反抗。

有人娇声怒喝：“他们杀了常师姐，替常师姐报仇！”

“赵师姐也被他们杀了！”

“杀呀，他们敢反抗，杀无赦！”

“杀！杀！杀！”

群雌粥粥，声音娇脆，内容却惊人。

萧月生见状，忙沉声道：“童姥，且住手，不要杀人！”

天山童姥漫不经心地一摆手：“观澜，你莫管，这些人罪该万死！”

萧月生摇头叹了口气：“童姥，得饶人处且饶人，多造杀孽无益自身！”

“你什么时候也心肠手软了？！”天山童姥皱眉，探究地望他。

她可是晓得，萧观澜杀起人来，干净利落，人命如蝼蚁一般，什么时候性情大变了？！

萧月生杀人如麻，毫不手软，如今不杀，非是心肠软，是因杀人得不偿失，杀不如不杀。

“童姥，把他们的武功废了就是，何必非要杀了？”萧月生淡淡笑道。

天山童姥脸色阴沉，一甩头哼道：“他们杀了我这么多弟子，岂能这么便宜？！”

萧月生皱了皱眉。

天山童姥故作不见，转身过去，此时，众人正拼杀成一团，闯山诸人处于下风，他们被琴声所伤，昊天部诸女顿时占了便宜，下手狠辣，转眼功夫，已经倒下十余人。

“公子？”方雪晴望向萧月生，目光询问，是不是自己出手阻拦。

萧月生皱着眉头，沉声道：“童姥，她们若不住手，我要出手了？”

天山童姥霍的转身，阴沉着脸：“你要做什么？！”

萧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知道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喝止了，为了她好，只能动用强手了。

他手一招，方雪晴手上瑶琴飘起来，飞到他手上。

天山童姥一怔，随即脸色一变，身形一晃，到了萧月生跟前，探掌便抓，五指箕张，仿佛鹰爪。

萧月生身形一闪，避开她五指，右手一挥。

“铮……”一串琴声倾泄而出。

第426章　赴死

“姓萧的，我跟你没完！”天山童姥怒喝一声，身形幻为一道光影，缠上了萧月生。

萧月生身形一晃，出现在十丈外，摇头苦笑，神情无奈。

天山童姥也跟着一晃，众人眼前一花，她已到萧月生跟前，“呼”的一掌击其胸口，罡风凛冽。

萧月生身形再晃，消失在原地，琴声倾泄而出。

“铮铮铮……”众女与群雄正厮杀惨烈，闻得琴声，身形顿时一滞，仿佛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尊主……”余静在一旁呆呆看着，见天山童姥与萧月生翻脸，顿时不知所措，脸色变幻，满是担忧。

这位雪晴姑娘武功奇高，仅是萧先生的侍女而已，萧先生武功之强可见一般。尊主虽然武功天下无敌，却不宜招惹。

……

“余姑娘……”柔美的声音响起，她“霍”地转身，秀美脸上露出惊色，明眸睁大。

“雪晴姑娘……？”她戒备地望向方雪晴，方雪晴何时出现，她毫无所觉。

方雪晴轻轻摇头：“公子与童姥的恩怨，咱们不必理会，他们虽打得厉害，却不损交情的。”

余静轻轻点头，心下仍戒备着，不完全相信，方雪晴隐隐封住她的路，无法上山，不知方雪晴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却不敢妄动。

她深知自己绝非方雪晴对手，况且，即使求救，旁人也帮不得尊主，一切都得看尊主的胜负了。

场中，萧月生身形一晃消失，出现在十余丈外，不等天山童姥追上，又一晃，再次消失。

两人轻功卓绝，不停的流转，琴声连绵不断，仿佛高山流水，琮琮而下，倾泄至人的心里。

萧月生一闪一现，脸色沉肃，手挥琴弦，有宝相庄严之态，虽在动中，却如静坐一般，浑身上下弥漫着沉静气息。

琴声琮琮，优美动听，在周围缭绕不绝。

余静戒备神情慢慢松开，慢慢地露出微笑来，她眼前出现一幅场景：一条汪洋大河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着碎宝石一般光芒。这条大河宽阔无边，从眼前延伸至无限远，看不到头。看着清澈的河水，她忍不住，纵身跃于其中，清凉的气息一下包围了自己。她在这大河中自由的徜徉，心胸无限开阔，什么烦恼都被冲散。

……

开始时，萧月生身形一闪一现，避开天山童姥的追打，过了一会儿，天山童姥的身形滞重，仿佛陷入泥沼中。

她身形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萧月生的身法随之变缓，看上去她马上便要追上了。

天山童姥追着追着，身法越来越慢，渐渐的，停在了原地，一幅若有所思神情，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嘴角翘起，慢慢露出笑容。

萧月生琴声不停，如高山的流水，不停地倾泄下来，注入众人的心中。

天山童姥如此，其余人更不必说，个个都陷入深思中，仿佛进入了白日梦，个个嘴角含笑。

唯有余静与方雪晴无恙，看着众人都痴痴呆呆，仿佛陷入梦中，即使天下无敌的尊主也不能幸免。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尊主一听到萧先生来，马上让自己收集所有的琴，藏到仓库里，不得露出来。

自己没有当回事，此时，终于自食恶果了，即使他想杀了尊主与众师姐妹们，她们也没办法反抗，凭自己一个人，只是雪晴姑娘一个，就足矣。

她懊恼异常，悔不该不听尊主的吩咐，妄自把琴拿了出来！

琴声越来越轻，慢慢地消失无踪，仿佛来自天际，渐渐地远去了，再也听不到了，但众人却没有醒过来。

萧月生摇摇头，一指群雄，对方雪晴道：“把他们扔到山下去，免得被童姥杀个干净！”

“是，公子！”方雪晴点头应道。

余静一怔，转头望向萧月生，又望望方雪晴。

方雪晴抿嘴笑道：“余姑娘，你帮我一把吧，把他们扔得远远的，免得被你家尊主杀了，如何？”

余静迟疑一下，摇头道：“他们杀我师姐妹，我可不能饶他们！”

方雪晴明眸闪了闪，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娇娇怯怯的，却是个倔脾气，不由摇头失笑：“公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童姥好！”

“我不能违背尊主命令！”余静胆子大了起来，她隐隐看出，他们对尊主并无恶意，只是心肠软罢了。

那自己更不能动手，否则，万一尊主忽然醒过来，看到了，自己难逃重罚。

……

萧月生摆摆手：“雪晴，算了，不必难为她了！”

“是，公子！”方雪晴点头笑道，看了她一眼，露出笑容。

她身法如电，袖子一拂，五六人同时飞了起来，冲天而起，她另一袖子再一拂，他们宛如炮弹般射了出去，眨眼不见了踪影，似乎落到了树林中。

方雪晴依法施为，左袖一拂，将他们抛起来，右袖再一拂，把他们射出去，直接落到了树林中，杳不可见。

如此一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百余人被她清理得一干二净，不见了影子，完全落到了树林中。

重重摔到地上，他们的白日梦也醒了，纷纷爬起来，打量周围，有的人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山下跑。天山童姥出来了，自己岂能讨得了好。

这一次，他们敢上来。是因为了得了一个信儿，说天山童姥被人打伤了，正在灵鹫宫养伤，想要从生死符中解脱，唯有这个机会了。

有了一个希望，又被生死符逼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们起了疯狂之念，舍了一身剐，也要杀了天山童姥。

忽然见到天山童姥出现，好端端的，根本没受伤，积威之下，他们多是吓破了胆子，转身便逃了。

也有一些人，毫无畏惧，彻底地豁了出去，即使天山童姥没受伤，他们也不管了，爬起来，不朝山下，反而朝树林深处走。

从树林外围往里走，当进到树林里面时，他们已经聚了五十余人，彼此相见，只是点点头，脸色沉肃，仿佛慨然赴死。

他们脚下沉重，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不怕惊动天山童姥，无所畏惧，气势如虹，眼前渐亮，已到了刚才厮杀之处。

……

萧月生轻咳一声，天山童姥忽然一动，双眼渐渐清明，扫视一圈，脸色沉下来，转头望向萧月生。

众女跟着慢慢醒过来。

“童姥，得罪了。”萧月生抱抱拳。

天山童姥脸色铁青，死死瞪着他：“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萧月生摇头道：“在下一片苦心。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妄杀性命遗患无穷，不得不遵啊！”

“狗屁的苦心！”天山童姥暴跳如雷，大声吼道：“你这小子，少管闲事好不好？！”

萧月生神色不动，摇摇头：“若是别人，央求我管，我也不理会。童姥于我有大恩，不让我管，我也要管！”

“你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的！？”天山童姥气急败坏，一挥手，拍断了一棵手腕粗的松树。

萧月生见她如此气急败坏，觉得好玩，能把她气成这样，也算是一件妙事，脸上却肃重沉凝，摇头道：“童姥就听我一回吧！”

天山童姥瞪着他：“你少管我的事！”

萧月生伸手一斜指，道：“这些受伤的弟子们需得丹药，再耽搁就晚了。”

天山童姥怒哼一声，脸色铁青着，怒瞪着萧月生，对他却无可奈何。

……

正在此时，萧月生眉头一皱，转向树林方向。

方雪晴与天山童姥跟着转头，望向树林，只见五十余人缓缓出现，慢慢朝这边走来，脸色肃穆，脚步沉凝。

方雪晴黛眉一蹙，这帮人不识好歹，怎么又跑回来送死了！

“嘿嘿，好！好！”天山童姥露出笑容，朝身后挥挥手，粗声道：“昊天部的，送她们回去疗伤！”

“是，尊主！”众女应道，扶着先前女子们，往山上而去。

她们对天山童姥深具信心，自己在这里也是拖累。

第427章　虚云

她们纷纷离去，竟没有一人伤亡，即使刚才已经断了气的，此时她们再看时，却已经缓过气来了。

以为刚才眼花，她们也没在意，只有欢喜，急忙喂上丹药，手掌贴上背心，渡内力过去保其元气。

也有细心的，觉得奇怪，这般情形若是一两个，算是惊喜，但十几个都这样，必有其缘由。

想来想去，都是缘于刚才一场琴声。

琴声前，她们都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琴声过后，她们却都回过气来，重新还阳了。

这般一想，便知刚才琴声的玄妙，竟能令死人还阳！

她们想到这里，忙暗中摇头，笑自己异想天开，天下间无奇不用，但能令人还阳的琴声，却是听也没听过！

……

天山童姥待她们都走了，转身过来，看着慢慢走过来，神色无畏的五十余人，“嗤“一声冷笑：“好呀，你们这些家伙倒是英雄！”

当头一个大汉，约有四十余岁，两脸左右都有一个大疤，似是被剑所刺，眉间凌厉，气度森森如剑：“童姥，咱们受生死符折磨这么久，生不如死，不如一了百了！”

“姓董的，你胆子倒不小！”天山童姥斜睨他，冷笑连连，满是不屑：“当初跪在地上，乞命的是哪个？！”

“此一时彼一时！”董姓老者摇头，脸色凛然：“当初老夫一念之差，以为还有活命之机，没想到，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嘿嘿，人不人鬼不鬼？……这些年，是你不老实，童姥才给你点苦头尝尝，没想到，你死不悔改！……早知如此，我一掌拍死你倒痛快！”天山童姥冷笑连连，满脸的轻蔑神色。

“我董昌祖英雄一世，岂能受你一介妇人摆布？！”老者哈哈大笑，得意横眼相视。

“好一个英雄一世！”天山童姥满脸的讽刺，摇摇头：“依我看，你脸皮之厚，可谓不可一世！”

董昌祖已经豁出去了，大笑一敛，双眼炯炯如炬，直勾勾盯着她：“童姥，咱们来是求一个痛快，要不，解了生死符，要不，咱们就鱼死网破，没第三条路！！”

“赫赫，你这是威胁我了？！”天山童姥不屑道。

董昌祖狠狠点头：“不错，老夫就是威胁你！”

天山童姥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目光自眼缝中透出，宛如两柄利刃，在他身上划来划去。

董昌祖变了脸色，他觉得自己掉到了冰窖里，寒气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快要把血冻僵了。

“砰”一条铜棍重重落在地上，一人自他身后站出来，跨前一步，挡住他，遮断天山童姥的目光。

此人是一个光头的和尚，一身灰色僧衣，四十来岁，眉头短粗，双眼如豹环，迸射着一道道精光，慑人心魄。

他手持熟铜棍，约有人高，黄光隐隐，在地上一顿，石头迸射火花，平添三分气势。

天山童姥一怔，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哼道：“大和尚，你来凑什么热闹？！”

她记性极好，一看就知是不是种过生死符，这个大和尚瞧着眼生，并没中自己的生死符。

“阿弥陀佛！”中年和尚单手合什一礼，双眼精芒迸射，紧盯着天山童姥，道：“贫僧本是经过，见到众施主前来闯山，随同而来，一探究竟。”

“哦，你是来凑热闹的，那就走吧，饶你一命！”天山童姥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贫僧想要说几句话。”中年和尚微微笑道。

“有什么话赶紧说！”天山童姥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摆摆手。

中年和尚神色平和，双眼精芒闪烁，温声道：“贫僧听诸位施主说，他们闯上山来，也是逼不得已，是因为童姥种下生死符，把他们逼得没了活路。……此话可是当真？”

天山童姥嘿嘿冷笑：“不错，是真的！”

她不屑于分辩。他们若是没犯什么错，自己也懒得折腾，怨只怨他们不安份，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