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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他有点妖[穿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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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凉嘴唇动了动,一张脸冻得发紫又憋得发红,最终,他抬起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睛已渐渐显出狭长的轮廓。
  “小舅舅,我想随你去。”
  二公子怔了怔,周遭安静得能听到雪絮落地的声音,末了,他揉了揉这终于开口说话的外甥的脑袋:“乖,回去罢,在肃城好好陪姐姐,今年中秋我回来看你。”
  他这样一个淡泊自在的人,怎会让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牵制住呢?即使知晓这孩子身份不寻常。
  身在故事外之人,自有活法。
  “再见时,你要努力长高一些呀。”


第23章 蓝花
  之后的每年,二公子都只回来两趟,中秋与过年。
  即使待在季宅里,也极少过问家中事务,只没边没际的与姐姐聊些在外见闻琐事,大多数时候与季凉混在一处,这小崽子长大了,依旧是冷淡自持的性子,一双狭长的眸子比古井更深沉莫测。
  季桐说,季凉这孩子,也只有在小舅舅面前稍微肯撒娇任性一下。
  二公子每年都从外带回来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吃的穿的玩的,甚至一些品种奇特的阴灵鬼怪……
  将纨绔子弟风流肆意的脾性做到了极致。
  不过,在季凉每年收到的压岁钱里,小舅舅封的是最丰厚的。
  每当季桐调侃季凉这孩子养不熟,只对小舅舅露出笑脸时,二公子没个正形的调侃:“因为我压岁钱给的够,哄他欢喜了。”
  阿成啧了啧:“二公子这张脸,在外下馆子上勾栏,都用不着给钱,有的是人倒贴。”
  季桐吊起了眉毛:“你小子去逛勾栏?”
  二公子摸了摸鼻子:“逛是逛过,可当真是正经逛。”
  他去逛勾栏,无非是收些调皮的魑魅魍魉,二公子虽看似风流,可举止作息就跟老和尚一样,算得上无欲无求了。
  阿成扬了下巴,继续调侃:“我看小公子是图色不图财的。”
  二公子忍无可忍敲了敲阿成的脑门:“平日你与我没分寸便罢了,这话是能在小孩子面前说的么?”
  阿成诧异的看了眼比他还高的季凉:“小……孩子?”
  每年为二公子饯行,季凉都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一句话:“小舅舅什么时候带我去游历?”
  “等你再长大些。”二公子每次都以年龄为敷衍,季凉也就乖乖不言语了。
  如此过了五六年,季家宗主命中无子女,试了千百种偏方术法仍毫无动静,有传言,将来家主之位还是要落在季二公子身上,也有人反驳,季家那捡来的小公子季凉,也是天纵之资,十三岁时已初露锋芒,时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季二公子生性淡泊无争,季小公子名不正言不顺,家主传人扑朔迷离。
  二公子只当笑话听,对季凉调侃道:“凉儿,在众人眼里,你我怕是要有一场血战的。”
  季凉狭长的眸子隐着笑意,片刻敛了眉:“小舅舅不舍得打我。”
  二公子怔了怔,笑着摇头:“谁教你说的俏皮话。”
  “那还不是和他那不正经的小舅舅学的?”阿成在一旁说风凉话,中秋月明,桂香幽幽,一切看似平静又圆满。
  可自那之后,二公子连中秋都不回来过了,也不愿结道侣安定下来,季宅上下明里不说却心知肚明,这二公子还是在避嫌,若连他也没子嗣,姐夫便不会忌惮了。
  况且他对血缘传承这种东西,从不放在眼里。这些说辞,都是旁人揣测的,二公子自有打算。
  又过了四年,季桐魂飞魄散的消息隔了七日,才传到二公子耳中,他无惊无疑一派冷静,不眠不休从南境连夜御剑抵达肃城,彼时初春三月时川黄沙漫天,季宅上下一片春光一片白。
  季桐是二公子最后的血亲,从此他对时川真是了无牵挂了,姐姐给他托梦,说自己的结局,是求仁得仁,她是为夫君而死的。
  她还嘱咐说,宗主性子急躁暴戾,季凉的沉稳内敛刚好与其互补,他能替代自己的位置。
  唱戏的人会入戏,二公子闲来无事也会琢磨,姐姐托梦,除了挂念安抚自己外,是不是也有一层让他不要争抢的意思?人死灯灭,揣测这些也没多大的意义了。
  家主与他谈了一夜,季家上下人心惶惶,发完丧,二公子破天荒的没走,在时川一住就住了小半年。
  这半年他深居简出,只日日与季凉混在一起,几乎已经到了同吃同住同修行的地步,只有阿成知道他留下的原因,是季凉手腕上深深浅浅的鬼印与背上密密麻麻的鬼藤鞭痕。
  “凉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凉抿了抿唇,敛眸淡声道:“小舅舅心疼我?”
  二公子知他打马虎眼,叹了口气也轻笑:“你是我捡回来的,除了我谁还心疼你。”
  季凉跟着淡笑:“那就足够了。”
  沉默一瞬,二公子终于开口,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凉儿,你可愿跟着我?”
  这句话说得极轻极轻,于彼此而言却是压在心口的巨石,二公子给出的这个选择,是违背了姐姐的遗愿,也是违了他的使命与既有的“规则”。
  又是漫长的沉默,季凉笃定道:“好……但……”
  但现在不是时候。
  二公子心中清明,他的凉儿是要遵从养母遗愿,辅佐宗主。似早有所料,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宿命已为彼此做了选择。
  “那我等你处理完这些破事儿,就带你四处去走走,岭南的荔枝江南的枇杷,多是你没吃过的。”
  “小舅舅,其实你无须担心我。”
  “担心你?我可没这个闲心。”
  “小舅舅这次什么时候走?”
  “怎的,嫌我待在家里烦你?”
  “那一直烦下去好了。”
  二公子笑,突然想到什么,笑问道:“凉儿,你可见过决蓝花?”
  狭长的眸子眨了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没见过活的。”
  二公子面上的笑加深了:“正好,前几日赶回来时,我看到有一处的决蓝花开得正好。”
  他口中那处地方,正是当年血战的越良谷,决蓝花生而不祥,只在怨念浸染之处生根发芽,积怨越深,花开得越美,像越良谷这种曾怨念深厚但又被净化过,只存着逝者残念之地,开出的花丰饶妖冶。
  时隔多年再度置身越良谷,季凉面上平静无波。
  没人猜得透二公子的心思,他唯一的血亲离开了,面上却没深刻的悲哀,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温雅,于事事款款待之又不沉溺其中,仿佛只是一介过客。
  他捎了从南境带来的明日愁,盘腿坐在决蓝花堆里,揭开酒坛封泥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一旁的季凉伸手过去取酒坛子,被他小舅舅拍掉了手。
  “你还小,喝什么酒。”
  “小舅舅,我今年十七了。”
  “嗯?当真?”
  “……千真万确。”
  “那允许你喝一些,可别醉了,到时候我可懒得伺候你。”
  季凉游刃有余一笑,应承道:“我有数的。”
  于是舅甥两就着一坛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季凉说到做到,喝了半坛子仍面不改色,而二公子原本瓷白的脸如今已有了层薄粉色,连眼尾都染上了淡淡的胭脂红,睡凤眸水光潋潋,似下一刻就能凝雾成水滴出眼泪来。
  “凉儿,如今我只剩下你与阿成了,”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了,迷离的望着季凉,神情似哭似笑的落寞:“其实我不该沉溺……我不是故事里的人……”
  狭长的眸子静静的回望,不声不响,漆黑中掠过一丝涟漪,稍纵即逝的阴鸷。
  “小舅舅,当年你为何要救我?”
  “顺手罢了。”
  “万一我是晏家人呢?”
  “难道你不是么?”
  季凉的嘴唇颤了颤,握住酒坛的手指节泛白。
  “我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醉鬼的话真真假假,谁说得清:“凉儿,我信你。”
  “但你,千万别信我……”
  言罢,二公子便彻底醉倒了,季凉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将他的头稳稳当当放在自己膝上,温暖的指尖掠过柔软滑腻的发丝,抚过微微发烫的脸颊,细致又小心翼翼的勾勒着精致深刻的五官。
  “小舅舅,我信你。”
  北地春日的风干燥又肆意,吹过越良谷一望无际的决蓝花海,细碎的花瓣被风卷起漫天漫地的蓝,风止,花瓣纷纷扬扬坠落,落在了二公子微微发红的左脸上,映得那张脸越发清冶出尘。
  这一幕,被季凉记了好几世。
  酒醒后已是翌日午时,二公子躺在自己屋中榻上,起来洗漱时才发现,自己左脸被凉儿顽皮的点了朵决蓝花。
  栩栩如生,清幽又妖冶,在日光与尘埃中泛着冷冽的光。
  他心口莫名一阵绞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额上浸着密密麻麻的冷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看不清摸不到……
  不知何时,他脖子上多了一道红绳,绳上系了一枚琥珀坠子,泛着幽微的蓝光。
  天地开始剧烈颤动,梦川幻化的过往,碎了。


第24章 归来
  眼前的一切迅速剥落褪色,晏凉动弹不得站在原地,原本的姹紫嫣红转瞬便化作残垣断壁,他只身一人,利于空落落荒茫茫的梦川。
  梦川与忘川,只一桥之隔,桥上开满了决蓝花,妖冶冷冽随无生海的暗流摇曳。
  漫长的记忆回溯让晏凉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分不清自己是晏凉还是那位二公子。
  似乎谁都是他,谁又都不是他。
  他鬼使神差的朝桥上走去,似丢了三魂七魄,眼看就要抵达忘川,蓦地一个身影挡在他眼前。
  “别往前走了,现在还没到时候。”是摆渡人。
  晏凉身上一激灵,如梦初醒:“我……”
  “你被封魂匕隔断脖子,之所以魂魄未散,全因你手中握着那枚琥珀坠子。”
  睡凤眸眨了眨,雾色渐散,他缓缓张开紧握的手,才后知后觉发现掌心躺着那枚琥珀坠子,原本剔透的琥珀沾满血污,断裂的红绳已被血凝成黑色。
  记忆渐渐弥合,属于晏凉自己的记忆,这一刻,他才算真正清醒。
  “若非这坠子,我在现实里也会魂飞魄散?”
  摆渡人意味深长一笑:“哪里有什么现实和书中,都一样的。”
  “那方才那些记忆……?”
  摆渡人敛了笑,没去解答他的疑问,反而面色暗了暗道:“你的男主,如今已经黑了。”
  晏凉深深的拧眉:“跌落无生海的明明是我,他怎么……难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摆渡人又笑而不答,卖了个关子:“这些因由,你自己去弄明白好了,我三言两语与你说不清,当务之急,是你要去拉一把季珂。”
  晏凉自是个拎得清的人:“可是他得罪了那个世家,又绑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摆渡人翩然一笑:“不愧是作者,你家男主,如今扣了觅音岛岛主独子傅小公子,七日后要以他的魂魄燃续灵烛。”
  续魂烛,只有命定之人的魂魄能点燃,传言燃烛能换取一人性命,即使那人已经入了地府去了黄泉,也能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
  而觅音岛小公子傅玄良,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命定之人,因此傅小公子打从一出生起就被保护得好好的,没人敢打他主意。
  季珂是想救什么人,竟然敢去招惹傅岛主,还把他家小公子绑了去?
  在晏凉的印象里,他家男主凉薄清冷,万不会对旁人有这么深的执念……
  如此想着,他脑中浮现季珂信誓旦旦的说辞:“我会与前辈证明,我并非凉薄之人。”
  莫名打了个寒颤……到底何人,能得男主如此倾心相待?不过这显然不是现在的重点,他只有七天的时间,去把傅小公子从季珂那救出来。
  晏凉沉着道:“季珂现如今身在何处,我即刻动身。”
  摆渡人对晏凉的通透与雷厉风行十分赞赏,反而悠悠然道:“寂城。”
  “啊?!”晏凉几乎以为自己聋了。
  “这三年,季珂已彻底破坏了人界与寂城的结界,所以……如今百鬼横行恶灵丛生,魑魅魍魉为祸人间,情况十分不妙。”
  这已经是书中后二十章的内容了啊!
  晏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擅自认为如今黑化的季珂已经早忘了他:“好吧,我……尽量。”
  他一直以为自己替代季珂坠落无生海,对方绝不会黑化了,等他回归人界清理门户稳坐属于自己的家主之位,和温冉再暗生情愫过上不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日子……可……怎么会这样?
  “那就拜托了。”
  晏凉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点点头,毕竟,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等等,你打算就这副样子出去?”
  晏凉愣了愣,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虚弱的灵体,且身处无生海底,暗无天日,要出去简直痴人说梦。
  摆渡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别怕,你原本的身体我还在修补,可能还要耗费些时日,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为你准备了一副新肉体,你暂且将就用用,虽不及你原本模样好看,灵力也差点,但好歹是个新死的,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稍微忍耐下没问题罢?”
  晏凉摸了摸鼻子,无奈又迟疑的点了点头。
  摆渡人给他准备的新肉体,是个新死的散修,确实干净体面,眉眼间也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放心,你的身体,再给我七七四十九天,就能修补好。”摆渡人拍着胸脯保证。
  “……”晏凉花了半个时辰,才渐渐能活动四肢,可当他想答话时,却发现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
  “呀,不会是个哑巴吧,这个散修……”
  晏凉一脸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
  这书里的哑巴似乎特别多。
  摆渡人给了他一大叠符纸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灵器,说必要时保命用,末了又塞给他一枚沉甸甸的钱袋,晏凉掂了掂,足够了。
  眼前腾起迷雾,转瞬即逝的混沌后视线渐渐清明,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身处热闹的集市,以这位哑巴散修之姿。
  无生海消失不见,摆渡人也无影无踪,没留下任何线索,也没给出有用的提示,晏凉叹了口气,气定神闲的踱到了一间热闹的茶馆里。
  他不能说话,但腰间的钱袋沉甸甸的,自然能换来小二的和颜悦色,也能轻而易举打听到自己想要的。
  晏凉如今身处的,是距离寂城只有不到百里地的安西镇,之所以如今平安繁华,全仰仗一个诡异的祭祀仪式。
  “寂城里那位……那位大人,据说叛出无厌山后搅得修仙界鸡犬不宁,后来打破了寂城与人界的结界,也就两年前这样,我记得那会儿连续一个月没有白昼,天上地下不得安宁,一抬头,都是御剑从四面八方赶来剿灭那位大人的道长,他们神仙打架的事儿,我们也不清楚,总之最后不了了之了,那位大人好像自此在寂城自立门户。”
  “不过神仙们闹得乱哄哄的,其实也不管我们百姓什么事儿,寂城那位大人其实不难应对,既不吃小孩也不抢姑娘,只有个奇怪的癖好……”
  看小二眉飞色舞的神情突然闪了闪,晏凉的心也跟着提了提。
  “镇的西郊有条安西河,河畔有座新娘庙,不知你来的时候瞧见没?”
  新娘庙?什么玩意儿……闻所未闻。
  “没听过罢?这也是去年新修的,我们安西镇每逢有姑娘出阁,都得去新娘庙拜上一拜,然后点了红烛在庙里坐上一晚,孤身一人,不准任何人接近,新郎家需得第二日清早去庙里把新娘子接回去,无一例外。”
  晏凉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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