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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神龙 (莽野龙翔)-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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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他随恩师走遍海角天涯,三年中行脚万里。追踪漏网剧贼顺天王廖麻子,在茫茫人海中寻踪觅迹。备极辛劳。

恩师终于返回青城参修,方外人不能久羁尘俗,追踪顺天王以免这恶贼东山再起,残害苍生再次造反的重任,从此便落在他的双肩上。

两年来,他长成了,江湖生涯他已可应付裕如,遗憾的是顺天王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两年未返故乡,今晚,内心里涌起了淡淡乡愁,他有立即返乡依恋在双亲膝下的冲动。

屈指算来,他奔走五年,仅有两次返家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思念在所难免。

水流归大海,游子返故乡;他真该回去了,放弃这无望的追踪吧,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一个身怀绝技的剧贼。要隐身太容易了,他一个人,怎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十万大军合围,仍能从容脱身的霸海余孽呢?

谢谢天!他终于找到可疑的线索了。

在香海宫,那个麻面虎不是廖麻子。

挹秀山庄姬家的人,具有玄门绝学太乙玄功,那是廖麻子的不传秘学。

可是,庄主魔剑姬宏并不是麻子。

那位毕老夫子不是麻子。

但是,那两个向黑道群豪叫阵的剑手,摆出的鸳鸯阵,的确是顺天王那些亲军的功架阵式。

因此。他不能打草惊蛇,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顺天王的下落,那就是等挹秀山庄的人来九华亮相。

还有,大小罗天那群年轻人的方阵,也有点像顺天王那些亲军的攻势队形,这条线索也不能放过。

当然,武林有好些门派因门下子弟众多,练剑阵平常得很。

但武林人的剑阵与军伍的剑阵有显著的不同。

武林人的剑阵花招百出,讲求变化、配合、走位,说什么奇正、阴阳,生克等花言巧语。

军伍的剑阵则讲求简单、实用、骠悍骁勇能冲能守,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兵马如潮中,没有施展花招的机会,没有宽阔的空间来走位变化,刀剑一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激战三昼夜谁能蹦蹦跳跳?恐怕连爬都爬不动了,还有什么奇正阴阳生克可言?所以姬庄主亮出鸳鸯阵,大小罗天的人摆出方阵,在气魄上就镇住了黑道群豪,凭杀气就压住了这些乌合之众。

山谷里传出一阵虎啸猿啼,一阵刺耳的枭鸣,打断了他的冥想,惊散了他的幻觉。

他抬头凝望天上的朗朗明星,不自禁地哺哺低唤:“我有大事未了,苍天!请抹去我心坎的一缕乡愁。”

匆匆食罢,他舒散地倚树歇息。

响起了竹杖点石声。聚龙庵方向。一个黑影缓缓而来。接近至二十步外。方看清是一个高年僧人。

“哦!菩萨来了。瘸怪也该来了。”他哺响自语。

老和尚来至切近,止步抬头向百岁宫下院注视片刻。

院门已关,静悄悄不见人迹。

星光下,他看清老和尚清瘦的脸容,灰色的寿眉特长,真有点菩萨的气派。

穿的是二十五条杂碎衣,显示出德高望重的身份,也表明是个乞化僧。

右手点着一根苍黄色罗汉竹杖,肋下有个小包裹。

左手托中型缘钵,里面似乎有食物。

腰旁挂了一个水葫芦,走起路来可听到水响。

背上,是一个寸厚的大蒲团,已成了黑褐色。

老和尚注视着山门摇摇头,然后缓缓踱至永旭左首的另一株古松下,念了一声佛号,悠闲地放下缘钵、手杖、包裹,在树下摆得整整齐齐,所有的动作皆在缓慢中完成,处处表现出一个四大皆空出家人的气度。

一旁冷眼旁观的永旭心中暗笑,忖道:“这和尚可恶,他分明是摆给我看的,倒得好好作弄他一番。”

老和尚缓缓取下蒲团,一面展开一面念揭:“坐具尼师坛,长养心苗性;展开登圣地,奉持如来命。呢!波檀波,婆婆河!”

“喂喂喂!”永旭拉开嗓门叫:“和尚,你怎么能在这里展随足衣?”

佛门弟子的蒲团称坐具,梵语称尼师坛,俗称随足衣。

“阿弥陀佛!擅越有何指教?”老和尚反问。

“你瞧。”永旭拍拍腰肋:“我带了刀,出家人不近刀兵,你能坐?”

“阿弥陀佛!老衲坐过去些就是。”老和尚木无表情地说,慢慢收拾器具,移至另一株古松下,一切停当;重新展坐具,重新念揭,蒲团缓缓放下……

“喂!和尚,你没仔细看看地下的草隙里有没有虫蚁,压死了一个蚂蚁,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师父没教你怎样放随足衣吗?”

永旭又在挑毛病。

“阿弥陀佛!老衲知罪。”老和尚毫不生气地说,用手在地上一阵摸索、轻拂、抹动,小心地放下蒲团,松衣带,草履,罗汉袜,诚正心意跌坐。

“他的狐狸尾巴快要露出来了。”永旭心中暗笑。

果然不错,老和尚抬起了缘钵,挑起七颗白饭放在左掌心,又在念偈啦:“汝等鬼神相,我今施汝供;此食逾十万,一切鬼神共……”

“和尚,你在干什么?”永旭大声问。

“阿弥陀佛!老油进……进食。”

“你一定是远道来的和尚,没有人管你是不是?令师如何称呼?你呢?”

“阿弥陀佛!老衲从南京来。家师上悟下净,老衲伽叶。”

老和尚居然没冒火,修养到家,有问必答。

“居然想进食?想破戒吗?”

“阿弥陀佛!这……”

“出家人食不过午。”永旭的声音愈说愈高:“我在九华行乞五六年,和尚的戒律论当然知道。诸天早贪、佛午食。畜生午后食,鬼夜食;你是学佛呢。抑或是学鬼?而且。你食前并未净手。”

“阿弥阳佛!擅越……”

“你看吧,你应对偷懒,少了南无两字。永旭咄咄逼人:“午后你只能喝水,你如果进食。我就跑到下院去敲法鼓,把所有的和尚叫起来捉你去见主持。我反正白天睡够了,在这里睁大眼睛留意你的一举一动,犯了沙弥戒律,我就大声叫嚷,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和尚。”

老和尚忍无可忍,放下缘钵开始穿袜鞋。

“你看你,匆匆忙忙穿鞋着袜,岂像个心如止水的僧人?脚伸得那么长……”

老和尚人如怒鹰,跃起、飞越、下扑。势如雷霆。

永旭一声轻笑,鬼魅似的闪至树后。

老和尚一补落空,便知碰上了对手,右掌吐出,劈空掌力发如狂飙,控制住树右,阻断永旭闪避的退路,人从树左超越,愤怒地一掌向永旭拍去。

永旭滑溜如蛇,身形一晃,便避过攻上盘的现龙掌,左手毫无阻滞地探人无涛掌力的中心,扣指疾弹,一缕罡风射向老和尚的掌心。

黑夜中贴身相搏,变招势不可能,功深者胜,决无侥幸可言。

老和尚左手一震,连退两步,手无力地下垂,沉声问:“檀越欺人太甚。为何一而再地戏弄老衲?”

“大和尚别生气。”永旭说:“抱歉抱歉。要不相戏,怎知大师是蒲团尊者?”

“檀越请示名号。”

“在下姓周。”

“檀越是有意作弄老衲的?”“在下已道过歉了。大师的同伴瘸怪韦松来了吗?”

“檀越问他有何用意?”

“他的侄儿韦胜,被人胁迫失去了自由。”

“真的,难怪过了鲁港镇,就看不见他留下的暗记了。他艺业不差,谁胁迫他?”

“天台挹秀山庄的人。”

“天台挹秀山庄的魔剑姬家除了有一把好剑之外,论拳剑一无可取……”

“大师如果不信,不久便可分晓。”永旭郑重地说:“两位最好隐起行迹,不然与韦胜见面之时,也是两位失去自由之日,千万当心。天色不早,告辞。”

“檀越…”

“呵呵!四下无人,大师可以填五脏庙了。老天爷!做佛门弟子真不容易。”

“檀越请留步……”

“算了算了,再留下来,你最少也得破一百次戒,一举一动全不对头。呵呵!你盯着我看,眼睛睁得比灯笼还大,是不是破戒,你该比我明白。请记住:隐起行迹,收起你那活招牌大蒲团。多看多听以免上当。再见。”永旭说完,一溜烟走了。

三更初。永旭到了白天观战处,用破衣裹了两具雷火简,手上有一具竹制的弓,二十余支削好的竹箭。

北丐已经先在。看到他的竹弓。呵呵一笑,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说:“真是后生可畏,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步棋?黑夜中用弓攒射。可远及两百步外,小伙子,真有你的。”

永旭一面用树枝打桩。一面说:“老前辈,我还有你想不到的无上妙品呢。”

“是什么?”北丐问。

“等会儿再告诉你。”他信口说,继续打桩。

“你这是干什么?”北丐惑然间:“这些树枝……”

“定位”他说:“每两根树枝定一处标的,稍后再捆上横向指标,黑夜中便不至于浪费箭失了。”

共定了四处标的,北丐更糊涂了,说:“九华精舍已隐没在雾影中,灰茫茫一无所见,连舍后的山岩也无法看到,你如何定位?见了鬼了。”

永旭将两根树枝递给北丐说:“摸摸看,上面有刻痕,一端是捆横向指标的部位,另一端是打人士中的尺寸。地面的洞孔,白天我已经挖了孔做了记号,现在只要打过去就成了。你现在看,四根横枝的指向是东院、天井、前进小楼、内院。直枝是方向,横枝是高低,错不了。”

“喝!你像是行家呢。”

“老前辈,晚辈十三岁就在兵荒马乱中浴血,在兵马如潮中苟全性命,四年……哦!四年,好漫长的四年。”

他深深叹息。不胜伤感:“全村四百条性命,占人口三分之二强,就在这四年中血溅沙场,冲杀、围攻、夜袭、突击,矢石如雨,战鼓雷鸣,火光烛天,晚辈就是在这种境遇里长大的,晚辈的三位兄长中,有两位是在贼人的突袭中牺牲的。你说,我该不该找他?”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一把抓住了北丐的肩膀。

北丐吃了一惊,感到右半身全麻了,骇然叫:“小老弟,哪一个他?”

“哦!抱歉。”他放手,吁出一口长气:“不谈这些,徒乱人意。”

他从讨米袋中,取出一大包零碎,解开布包,里面是二十余个拳大的小布包。

“这是啥玩意?”北丐抓起一个问。

“小心,这东西很巧妙,虽然现在不危险,但受到重力打击,足以要你的命。”

他开始一个个装上箭尖:“白天我买了不少炮仗、取里面的火药制成的。箭尖是秃的,插入药包预先留下的小孔,孔内是精巧的发火机括,两颗铁心夹了两块竹簧片,中间是强力硝石火药。

箭离弦,强劲的力道前冲,压迫簧片沉落,弹落中间的卡锁簧片,便成了危险的催命符。

箭下坠着物,箭杆的冲力没有簧片阻挡,直接打击铁心而引爆硝药,再令火药爆炸,外面一层青磷毒火四面爆散,水都浇不灭。”

“老天爷!如果这时失手掉落……”

“不要紧,两块簧片如无强劲的内冲力,是不可能沉落的,铁心无法冲击硝石。不会爆炸。除非你用力掼掷。”永旭详加解释:“贼人攻城劫寨,用的就是这玩意,但没有我所制的巧妙。他们所制的东西。是吊系在矢杆上的,仅能射出百步左右,当惯炮用。不小心掉在地上也会爆炸,因此也炸死了不少自己的人。”

“哦!想想看,最近几年哪些地方有战乱?陕西、四川……你是汉中人?”“不必套口风。”他取出雷火筒:“给你一根,等会儿我们杀进去使用。”“咦!你……你是火灵官的……”

“抢来的,别疑神疑鬼好不好?”他从包裹中取出衣裤:“老前辈要不要换装?”

“换装?为什么?”

“你不怕他们看出你北丐的身份?”

“我怕什么?哼!”

“我怕,我要保持神龙浪子的……”

“哎呀!你就是神龙浪子周永旭?”北丐讶然问。

“不错,出没如神龙,亦正亦邪的勒索者。”

“你认识南乞?”

“小有交情。”

“入暮时分我发现他在回香阁附近鬼混,向一个黑道小混混打听被捞的周姓书生下落如何。”

“怪事,他怎猜出是我?准备了,有人来啦!”

三个黑影沿小径摸索,挫低身形探进,距雾影约五十步左右。

最前面的黑影突然摔倒在地。

“哎……”第二名黑影闷声叫,向上一蹦,重重地摔倒,滚了两滚便寂然不动。

“妖道有备,那些蠢材们无法接近。”永旭说,开始准备弓箭:“我得助他们一臂之力。”

蓦地响起一声鬼啸,黑雾徐升,不久便掩住了小径,黑雾逐渐扩散,像云雾般不住涌腾,雾影中鬼火飘浮明灭不定,隐约可听到鬼声瞅瞅和惊心动魄的猛兽怒号。不久,黑雾进抵灰雾的边缘,快要溶合在一处了。

“绿衣仙子也在行法了。”永旭说:“她最少也出动了十个人,喷雾的材料与妖道的不同,可能是毒雾。”

“这些旁门左道的人,是白莲会余孽吧?”北丐问。

“妖道李自然可能是,当然他不会承认,道行要高深些。绿衣仙子用的是巫术,很可能是天地神巫的传人,她接近不了妖道的法坛,我得助她一臂之力。”

果然不错,黑雾距灰雾约两丈左右,便停滞不前。

灰雾突然由静转动,前缘开始涌腾舒卷。

一声金针传出,灰雾中传出惨厉的叫声:“路姑娘,前进一步即无死所,叫主事的人出来商谈,希望和平解决彼此不伤和气,幸勿自误。”

“交出凶手,不然免谈。”是绿衣仙子的声音,语音似乎发自四面八方,不知其所自来:“凶手不仅姓李的三个人,伤了恨天无把的人也得交出。”

“明日再谈……”

“立即将人交出。”

“那就没有商谈的必要了,你们来吧!”

黑雾一涌,伸展丈余。

灰雾也向前一卷。啊起一声长号,黑雾一乱。

永旭的弓已经拉满,及时发出第一箭,接着第二箭离弦。当第三箭破空飞出时。下面火光一闪,然后是砰然一声大震,火花四溅。

“砰!”第二箭随之爆发。

第七支箭爆炸后,灰雾四散,火光大明,木材爆裂声震耳,火舌四面升腾,九华精舍暴露在火光中无所遁形。

黑雾也徐徐飘散,数十个黑影向火场抢,火把接二连三点燃,拚命往里冲。

可是,接近院门的人不多,有不少人老远便被伏在小径旁的人用暗器击中了。

入侵的人被阻在五六丈外,进退失据,受伤的人鬼叫连天,投出的火把仅在院内的花圃燃烧。

但精舍却到处火起,救火的人扑不灭青磷毒火,乱得一塌糊涂。

射完二十余枝箭,永旭不胜惋惜地说:“火灵官景雷没有来,可惜!我们该下去了,走!”

两人超越五六名黑影,接近了院门外五六丈。

永旭穿黑饱,右手操弛了弦的竹弓,左手有雷火筒,脸蒙黑巾披头散发,真像一个鬼。他不走小径,一马当先沿岩急进。

火光下,眼前电芒连闪,四五枚暗器从草丛中射出。

他一声长啸,向前鱼跃而出,向左急滚,竹弓贴地扫出,立即传出两声惨号,有两个人被击中了。

北丐则到了右面,打狗棍手下绝倩,把一名扔出飞刀的大汉劈翻再挺身而起。

左面,永旭已狂风似的接近了院墙,长身上跃侧滚而入。

里面是花圃,他人滚落立即侧射而起,一声雷鸣,火光刺目生花,一道三丈长的火柱,喷向厅外廊戒备的三个黑衣人。

“啊……”惨号声惊天动地,三个有两个浑身着火滚翻在地,廊上成了火海。

后到的北丐超越而进,向厅内引发雷火筒,整座大厅成了一个大火炉。

“退!没有我们的事了。”永旭说,丢掉废筒后撤。

雷火筒的威力,把里面的人吓了个胆裂魂飞,传出一阵钹鸣,救火的人纷纷隐去。

两人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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