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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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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一阵搏斗,前面柜房掌柜的伙计们全起来,只是潜伏着不敢动。

宣河舵主柳森背着钟云,提着丧门剑扑向柜房,一抬腿把穿堂门踢开。

屋里可是黑洞洞的,哪敢硬闯?

回手把火折子掏出来,给马龙骧道:“马舵主请你开道。”

那匪徒把火折子接过去,迎风一抖,把火折晃着,马龙骧先把火折子探进门去,往里一照,只见近门一带并没有人,遂迈步进了这穿堂门。

往里一迈步,就听右首,“哎哟!我的妈呀!”

跟着噗通哗啦!

正是染店的管账先生和一个伙友,听得院里闹贼,悄悄起来,从后纸窗破孔窥看,匪徒已然惨败,背着受伤的到门首。

贼人一踹门,就吓得两人直哆嗦。

赶到匪徒马龙骧亮火折子往里一迈步,管账先生和伙友一见进来碧绿的头面,被烟火闪烁的火折子倏明倏暗的照着,形如鬼怪。

两人拼命往里躲藏,把账桌给撞翻了,文具碗盏全摔在地上,这一下子倒把贼党吓了一跳。

及至看清是染房的人,柳森背着的人也进了柜房,用丧门剑一指,断喝道:“该死的东西,你们敢再嚷,索性先宰了你们!”

院中的三侠并没走,见贼人要从柜房逃走,恐怕他们伤了人。

万柳堂早飘身落在院中,暗中监视,听得柜房这一喊叫,万柳堂喝叱道:“匹夫!敢动他们一指,休想放你逃走。”

匪徒已是惊弓之鸟,哪还敢再答话,立刻开了街门,急急逃去。

鹰爪王也飘身下来,向柜房里招呼道:“掌柜的!不要害怕,贼人全被我们赶走,我们是办案的。你们快把灯点上,我们有话问你。”

管账先生见穿堂门全开着,眼见形同活鬼的人已经走了,院中又有人发话,自称是办案的,虽不知是福是祸?

可是门全敞着,怕也无用。

一边答应着,找着火种,把灯点着。

鹰爪王向万柳堂一挥手,独自走进柜房。

向管账先生道:“你们不要害怕,没有你们的关系。我因为贼人给你们糟蹋了两缸颜色,这里有五两银子,赔你们吧!只是我们是从山东追下来的案子,贼人全受了伤。我们故意先放他逃出去,为是跟他到老巢,好全数抄捕。明天不要随意在外声张,本地面官人知道了,反于你们不利。”

管账先生执意不肯收钱,鹰爪王把银子扔给他们,翻身出来,见师弟和庵主已回店,自己也飞身上房。

翻回店中,蹑足轻身回到店里,见庵主和师弟已坐下淡话。

这时已经五更左右,遂向万柳堂和侠尼道:“今夜这一战,足寒匪胆!”

万柳堂道:“这两个新染的红绿二贼,倒足为他们凤尾帮生色了。”

彼此想到匪徒狼狈情形十分好笑。

这时司徒谦和左恒也从里间出来,厢房的女弟子修性也过来向师傅探问。

听到了匪徒受辱的情形,各听师傅说:“你们莫以为我们处置的可笑,这次所来的匪徒,全不是碌碌之辈,内中却有两个武功十分了得。你们对凤尾帮一存轻视之心,就要吃大亏了。”

鹰爪王道:“庵主!我看今夜我们行藏已露,店家和客人中有暗中窥视我们的。我们天一亮即刻起身,免得跟他们作那种无谓的牵缠。我们先赶一程,索性到中午打尖时再梳洗吧!”

侠尼道:“我也想到这层,还是早走为是。我还想着,我们僧俗一起走,颇惹人注目。我们师徒要先行一步,咱们分道走吧!”

鹰爪王道:“那也好,不过我们沿路还得彼此呼应着,不论谁要是得着匪党的踪迹,务必要彼此互递信息,以便接应。”

万柳堂道:“我们只要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墙上画上暗记,免得彼此不易寻找。”

侠尼点点头,随令女弟子修性赶紧回厢房去收拾。

鹰爪王也叫司徒谦收拾包裹。

大家全收拾完了,天已黎明。

这时店家已经有起来的。

店家竟不先去打扫院落,竟奔上房,想先察看鹰爪王等的形迹,夜间是否伤了人?

赶到一进房中,见侠尼暨两位老者全是衣裳整齐的坐着,一个个神色自然,绝不象夜间出过事的,店家也不敢过问。

鹰爪王向店伙道:“店家!你把我们的店饭账算了,我们就要起身。”

店家道:“爷台们忙什么?厨房里才烧水,您等一等好么?”

万柳堂道:“店家少要罗嗦!我们有要事急待起身。”

店伙见万柳堂说话的神色,不敢再多言,赶紧回身去到账房算账。

侠尼遂即站起,向鹰爪王师兄弟道:“贫尼师徒先行一步了。”

四弟子修性、修禅、修缘、修慧,一同在旁伺候着,遂即跟侠尼一同起身,出了福安客栈,直奔隆华镇,再奔宜阳县。

这里鹰爪王等也算完了店账,立刻起身。

这时天色才发晓不久,街上还是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农夫荷锄走向镇外。

这师徒四人出了红土坡,顺着大道走下来。

旷野里晨曦甫上,宿露未消,一片片的青棵,高矮的庄稼地,碧绿绿令人胸襟豁爽。

到了韩城镇,已是巳牌时分。

师徒四人从一早未进饮食,一进镇先找店打尖,进饮食歇息,就势街市上打听这里的钱粮店,是否能兑换银两?

敢情这韩城是很大的镇甸,这里有极大的钱庄,专与乡村上的农户大地主来往。

所有这一带的乡庄市集,全在这里聚集,全是跟这钱庄存储借贷,这钱庄颇为殷实稳妥。

鹰爪王遂将神女峰得来的银子,全兑换了金子,在店中歇息了半晌,跟着从韩城镇起身。

这时傻子左恒身上可轻爽了,把银箱去掉,少受好多辛苦。

师徒四人紧赶路程,走到日色平西,到了宜阳县城。

在城内住了一夜,令司徒谦到城内各处店房,以及庵堂等处查看过,知道侠尼师徒并没有住在这宜阳城内。

第二日一早仍然早早起身,沿途竭力的踏访匪徒的踪迹,只是毫无迹象。

鹰爪王十分着急,惟有紧赶行程,渡过伊水。

在小镇甸上打过尖,直奔嵩县以北,伊阳县以南的界山口。

这里是伏牛山和外方山交界口,有一股山道,可以横穿过去,奔汝州以南的一条驿路,水旱两路全可以走,从汝河可以直入皖境。

鹰爪王单拣这条道,为是跟踪凤尾帮的匪党。

打过尖,已是未末申初,到了界山口,已交了戌时。

要是平常旅行,一定先找店住一夜再走,界山口这条山道,虽是横穿山腹,也有六、七里的山道。

这师徒哪把这点山道放在心上,更兼这两日又没见着侠尼师徒一点踪迹,很不放心,好在已经歇了一夜,就是连夜往下赶也可以,这师徒四人遂进了界山口。

这一进了界山口,走进一里多地,只是依稀能辨出道路来,忽的山风陡起。

万柳堂一观风向鹰爪王道:“师兄!这可真糟,咱们不如在山那边落店了。天气有了雨了,咱们又没有雨具,非挨雨淋不可了。”

司徒谦一旁说道:“师叔!咱们何不翻回去?总比穿山道近的多。”

鹰爪王从鼻中哼了一声道:“一个少年人,就这么不长进。身入江湖,风餐露宿,忍渴耐饥是常有的事;要是受不得这些苦,只有在家里当公子哥儿舒服!”

司徒谦说的话,其实并不算犯什么规矩,无故叫师傅申叱了这么一顿,哪敢还言。

左恒更是怕这位师伯,忙悄悄一扯司徒谦,往前紧走,离开了好几丈,低低的向司徒谦道:“师哥!你怎么这么傻,你也不看看师伯的脸色。你看从昨晚就带着生气的样子。他是因为找不着华师哥的下落,急的直犯脾气,你别再多说话了。不要紧,下起雨来,咱们找个密树林子,或是山窟窿里躲一会儿,咱们这有吃的。”

说着用手一拍肩头斜背着的兵刃包裹道:“我这里早预备好了粮台了,这里有二斤馍馍。我任什么不怕,就怕饿!我走到哪里都是先预备粮食,师哥你这还怕什么?”

司徒谦点头道:“左师弟!你说得不差,我也知道师傅是为大师哥的事着急!可是师弟你包裹里放了二斤馍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左恒笑道:“我要是叫师傅看见,他要骂我饭桶。我把馍馍全按扁了,你怎么会看的出来呢!”

二人将然说到这里,就听得背后脚步声起,回头看时,见是师父师伯到了,不敢再言语。

续命神医万柳堂向司徒谦道:“你师傅心里惦记你华师兄,所以非常愤懑。你们脚下加紧,我们要在雨未下之前,赶过界山口才好。”

说话间鹰爪王和万柳堂老弟兄二人,却窜到头里去。

别看这么一言不合的申叱徒弟,可是真疼爱徒弟,惟恐怕他们脚底下功夫弱,眼力差,有个失闪。

自己前面去开路,果然唰啦唰啦,山风阵阵,天阴得道路都无法辨别。

这时天空不时隆隆雷声,闪电不时的闪动。

每作一次闪光,倒可辨好一段道路。

风起处一丛丛的古木,摇撼得声音很大。

双侠要论这几里的山道,旆展开轻功提纵术,足可以早早赶出山口,无奈有徒弟们跟着,左恒的脚程最慢,这一程子急走,已把他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借着闪电之光,见离山口已经不远,可是雨点子已经哗啦哗啦的下了。

堪堪已出山口,鹰爪王恍惚听得道侧一丛树木后边,似有人说:“可惜!只顾你乐了,人家可得认头哇!别装傻了,早缀上了……”

这几句话大致是这个意思。

鹰爪王一惊,一个箭步,穿向树隙中,往那边查看,借着电闪交作之光,见并没有人迹。

万柳堂稍稍落后一步,为是照顾司徒谦等。

这时见师兄扑向树隙中,似有所见,自己方要追过来,鹰爪王已退回来。

万柳堂问:“师兄!什么事?”

鹰爪王道:“没什么,回头再说吧!”

这一来鹰爪王可留上神。

这时雨已经下起来,雨方起显着很大,怕是暴雨,赶到下起来,唰唰唰唰的竟是细雨,只可淋着走吧。

眨眼间出了界山口,离山口不远,就是乾河甸,是个小镇甸。

师徒赶到乾河甸,身上全淋湿了。

这乾河甸是一个小镇甸,陆路上不到站头,行旅客人,全要赶到二十里外的三官驿落店。

这里倒挨近一个水码头,所以只有一个侯家店小客栈。

师徒来到侯家店,见店门已经掩着一扇。

走入过道,招呼了一声,才由柜房里出来一个伙计,向鹰爪王等看了一眼道:“哦!客人赶上雨了,您老一共几位?”

鹰爪王道:“我们就这四个人,伙计!快着点,有宽绰的屋子给我们开两间。我们衣服全湿了,得换衣服。”

伙计慢条斯理的说道:“很大的房间可没有了,只有东边小院里一间南房,匀兑给你们四位住。你还赶巧了,那是我们掌柜住的屋子,可巧他回家啦!要不然还真没有闲房。”

万柳堂怫然道:“伙计!你也太爱说废话了,有房间就快点领我们进去。我们一身雨水,难得你看着也过意得去!”

店伙见万柳堂动怒,忙答:“是是,您愿住就行。”

嘴里说着,拨头钻进柜房,提了破纸灯笼出来,向鹰爪王等说了声:“四位里面请吧!”

嚷了这一声,掌着这只破纸灯笼向里走着,嘴还是不闲着:“不是我多话,我不跟您说在头里,领您进来一看,屋子一个不合式,不是白费事吗?雨下的大,一个不能住,全白挨雨淋,图什么呢?还是说在头里不好吗?爷台!您说是不是?”

鹰爪王和万柳堂听这店伙计这么刁滑。

因为雨还没住,先不便跟他找别扭,先找了避雨安身之处再说。

司徒谦少年性急,早就嫌这店伙不是买卖话,因为神女峰被师傅叱过,只得捺着性子,想沉一会另想主意惩治他。

哪知傻小子左恒可憋不住了,悄不声的往前一滑,嘴里哎哟了一声,故作脚下登滑了,用右肩头往店伙的脊骨上一撞。

店伙“吭”的一声,只听扑登扑登,左恒和店伙一同向前扑倒。

左恒却还不敢惹祸,两手从店伙的两肋下伸张着,一按地,前胸正压在店伙的屁股上。

左恒拿好了劲儿摔店伙,虽是趴在地上,脸部尚没擦破,只把嘴唇垫了一下子。

左恒慌不迭的往起爬嚷道:“哎哟!哎哟!磕膝盖全破了,师哥扶我一把,这怎么说的,把人家也撞着了。”

店伙把灯笼也摔灭了,呲牙裂嘴的爬起来道:“我的爷,您可把我砸死了!”

鹰爪王和万柳堂早看出是傻小子左恒冒的坏。

司徒谦把左恒先拉起,更来假意安慰店伙,万柳堂却叱道:“这么不小心,店伙摔着哪了没有?”

这师徒不言而喻的这么一假意的安慰,立刻把店伙的嘴堵住,叫他无法抱怨。

店伙吃了这么个哑巴亏,柜房里另一个伙计听得院中这一闹,立刻也提着个纸灯出来,问道:“陈二!你闹什么?”

这边店伙答道:“我闹什么,这真倒霉了,差点没把我摔死。”

当时这店伙遂来到近前,举着灯笼向店伙陈二一照道:“吓!你真会上俏,嘴上还擦胭脂,快洗洗去吧!”

鹰爪王笑吟吟道:“陈伙计!你多受委屈了。”

店伙陈二连答也不答,转身就走。

这个店伙掌着灯笼,领这师徒四人走进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其实连个角门全没有,只从那东房墙角拐过去。

这院中情形,颇为特别:院中也没车辆马匹,满院中可堆着许多船上的桅篷缆锚之类,想见这店里跟渔户船户交往。

在黑沉沉雨地里,也看不甚真切。

随着店伙进了小院的南房,果然屋室狭小,是一段小廊子改成两间长的住房。

屋里陈设简单,靠西房山有一架木床,上面的被褥倒还干净。

屋子原点着一盏灯,只是灯光如豆。

店伙把灯给拨亮了,鹰爪王、万柳堂两人赶忙把淋湿的长衫脱去,司徒谦和左恒也忙着脱换湿衣。

店伙出去,泡茶打水。

万柳堂却向左恒低声道:“左恒!下次可不许随便再向人冒坏。店伙固然是可恶,我也很想惩治他一下,不过何须这么急切从事?慢慢自会想法子教训他……”

说到这店家送进水来,万柳堂把底下的话顿住。

左恒和司徒谦惟有背着师傅窃笑。

这次师傅的责备,自己毫不介意,心头先觉着痛快。

左恒悄悄向司徒谦道:“师哥!别看我受师傅的责备,我倒是先给这小子一下子,要不然还不把我气死。”

司徒谦也笑道:“师弟!你这手我还是真服了你,要不然我也得想法子打这小子一顿。你这么不露形迹,叫这小子吃完了苦子,还不出价来。”

这师兄弟两个暗中痛快。

忽然一阵风从窗外扑进来,把桌上的灯扑得摇摆欲灭。

这时虽是夏令,可是近山的地方,更兼天气又一变,这阵风刮进来顿觉浑身凉嗖嗖的。

万柳堂皱着眉道:“这种雨下着更有点粘,身上很觉着冷呢!这幸亏我们全是练功夫的,要是平常人只怕被雨一淋,非生病不可。我们也似乎得喝点酒赶赶寒气。”

鹰爪王点头道:“好。”

店伙又走进来,含笑向鹰爪王道:“爷台!这一带临近高山,气候时时改变,这一下雨,夜间如同深秋,爷台们又全赶上雨,可要烫两壶酒赶赶寒气?”

鹰爪王是生长江南,喝惯了绍酒,向店伙问道:“你们这可有好一点的花雕?”

店伙笑道:“爷台!您看看我们这种小客店,哪还预备的起南酒?象您几位这种客人,我们这侯家店轻易还见不着哩!爷台换换口味,我们这的高梁烧不是本地烧锅,是从直隶大沽带来的。这种酒准保您喝到口中别饶风味。您要是喝着不对口味,酒还算我们的,不要您找钱,我再给配几样酒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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