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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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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仍旧穿着作战时被砍出斑驳痕迹锁甲,吊着左胳膊的陈军爷站在广州左卫门口时连罩甲都懒得穿。
什么叫宾至如归?
就是他站在广州左卫门口,守门的都是他香山所的旗军,人还没进去就听见营寨里大呼小叫:“千户回来了!”
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姑娘们,你们的恩人来了!”
陈沐带着家丁踏进广州左卫衙门厢房的那天,整个燕归舫的优伶莺燕站成两排向他行礼,“奴家谢过陈千户大恩!”
二十多个大姑娘脆生生地齐齐行礼谢他救命之恩,陈沐还真没受过这待遇,以至于片刻失神才反应过来。
用脚丫子想,陈爷也能想明白张翰让他注意身体是什么意思,颜清遥这小丫头肯定是带着整个燕归舫说是他的家眷进了城里,被安置在大东营。
这些长相标致身形娇美,还眉眼露媚的姑娘们,比他的鹅与炮加一起还多!
难怪张翰叮嘱他就算有武艺在身也不能纵欲过度,别说他,就那壮得跟熊一样的呼良朋也受不住这阵仗!
行,颜清遥行——陈爷没让她带着去燕归舫,小颜掌柜把燕归舫搬到陈爷眼前,真行。
“千户请稍坐,民女是画舫船主苏三。”
苏三娘带着矜持笑意引陈沐入座,眼前年过三旬的妇人并不符合陈沐对老鸨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
面洁无痣眉目柔美,虽不再年轻却保养极好,锦绣比甲下身段依然婀娜,神态言语也无丝毫轻佻,端茶给陈沐奉上后落落大方地对陈沐再度行礼,轻轻笑道:“奴家已差人去叫颜小姐,她带鼓腹楼伙计去惠民药局催州府医生送药,当是快回来了。”
说话间,就有打扮干净利落的小相公奉上食盒,里面装着精致点心,让陈沐瞠目结舌,“苏三,苏三姐,麻烦你给陈某讲讲,你们是怎么从画舫进广城的。”
按照这个时代称呼方式,对面前这位不像老鸨的老鸨应该是叫苏三娘,不过陈沐不太习惯。
而且他确实很好奇,画舫是会动的,她们又怎么会和颜清遥一起逃到广城里。
苏三娘对陈沐这个身上带伤的武官谦和有礼感而更加尊敬,低头带充满距离感的浅笑,道:“千户唤奴家三娘子就是,倭寇来时画舫正在南门外江上,一路向西逃,倭寇船快,七个海贼跳上画舫,两个姑娘和恩客横死,后来合力杀了三个海盗,剩下几人跳江逃走。”
“杀了海盗?”
陈沐抬头看看周围站着的乐工、湥з亩瞪矶蚊缣趼睢⒛Q∏翁窒玻龈龆际恰?梢瞪彼篮5粒砍裸灏涯抗庾蚋詹鸥约憾松系阈乃晔桶艘畈欢嗟男∠喙庑」砟训阑褂猩比说牡ㄗ樱�
苏三娘很爱笑,多种多样的笑每种都透着疏离,“燕归舫的姑娘们自小习剑艺知兵法,不如舞乐出色,也比不上千户带兵平贼那么威武,有剑在,多少可得自保。”
“只是有两位姑娘裹坏了脚,既跑不快也腾挪不开,这才让倭寇得手。”苏三娘说着低头就有眼泪垂下,用帕巾轻点两下才接着道:“收拾衣物逃上岸,又来倭寇追上,烧毁画舫直追到西门外,如非识得颜掌柜正在城上,引官军放箭驱走贼人,姑娘们怕都要给倭寇抢去。”
“所以千户对奴家与姑娘们是确有救命之恩的,您的腰牌。”
陈沐到这个时代才知道原来娼妓是有区别的,至少娼没门槛,而妓的门槛很高,最优秀的妓,才学技艺乃至学识,甚至比部分官员还要强。
会做点心会买卖不难,知兵法懂五经也不难,在这个时代,难的是既要会做点心通贾事还要懂兵法知五经。
陈沐对衙门里的妓伶高看一眼,不是因为她们的地位光彩照人,是因为她们未必专精却极其广泛的涉猎。
“不足挂齿,早就想到会有这天,留个腰牌给迷糊蛋儿保命罢了。没有陈某的腰牌,城上官军一样会给三娘子开门,一样会驱贼,他们职份所在。”
陈沐没打算说出他对妓伶所需职业技能的感慨,神色如常地摆手后才笑道:“小颜掌柜还登城,她还想教官军如何打仗?”
“千户说笑了,颜小姐是上城劝官军再开城门,把城外乞儿放进来。”苏三娘这次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陈沐点头道:“颜小姐是良善之人,应有好报……不过乞儿进来后颜小姐又骂了他们一顿,奴家也不知这是为何。”
陈沐没绷住,笑出声。
“是不是一帮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十二三岁的混小子?”
见苏三娘点头,陈沐笑得更厉害了。
他知道颜清遥请求放进来的乞儿是谁,就是最早鼓腹楼外被颜清遥逮着骂的那帮城南养济院长大的野孩子们。
“放他们进城无关良善,那帮孩子是养济院的老相识了。”陈沐笑意缓下来,道:“放他们与善无关,但没什么大仇,要是不放,就是恶了,颜掌柜还是有心胸的。”
“养济院鳏寡孤独,都在城外。”
苏三娘没有与陈沐争辩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在她们的受训中小到说一件事,都没有断言的资格,能做决定的是恩客而不是她们。显然在言谈举止上,燕归舫无愧广城名楼,而小颜掌柜受了太多市井影响,也许站在这样笑意疏离的美妇面前,只是系统培训的失败品。
苏三娘毫无不快,依然带着笑意起身行礼,舒缓地拍手道:“姑娘们,给救命恩人唱一曲!”
曲调未成,小颜掌柜风风火火跑进来,进门抓下四方巾擦着额头细汗一脸喜意,“你回来啦!”
说到一半,眼光定在陈沐吊着的胳膊上,连灿烂笑容都凝在吓白的脸上,“这,伤——伤了?”
开海小贴士:小东营,现广州小东营街,小东营清真寺转为左卫旗军所建。永历四年春,清军围广州,左卫指挥使羽凤麒与总督杜永和守正南门,日夜不息。冬月城陷,诸军登舟欲退海南,羽凤麒家百余口不去,杜永和再三邀请,羽凤麒大骂不从。清军入城,凤麒戎服自尽,全家被屠。左卫羽凤麟、马承祖、撒之浮,史称教门三忠。
第八十八章 燕归
陈沐吊着的胳膊看起来确实很吓人,但也没有那么吓人,至少苏三娘与燕归舫的姑娘们看着就不怕。
“没事了,只是破了一点,骨头没折,怕打仗再磕碰才吊着,而且吊着不疼。”
陈沐狡黠地笑笑,吊臂的主要作用就是省得手臂自然下垂肿胀得厉害,“我让程医生看过,不用正骨,回香山养俩仨月就好了。”
程宏远是很有经验的疮疡科医生,兼习大方脉、小方脉、金簇与按摩四科,其实他还会祝由,也就是靠施咒符篆来治病,陈沐是不信这些的,虽然程宏远确实能用这种方式延续病患的性命。
在战场上,受伤的旗军拿出程宏远闲时画的符篆贴在伤处,确实能增加活到战斗结束获救的机会。
于陈沐看来,这完全是迷信与玄学,并不值得推崇,之所以奏效的原因是旗军对未知的迷信,只有伤患真正相信,才能经由符篆咒语这种方式来影响病人心理,来达到外物增强其求生欲望的目的。
所以祝由科医者不治不信者,因为不信,就不能影响心理增强求生欲望。
琴曲袅袅,颜清遥情绪低落,即使陈沐说了没事脸上还有戚戚,竟带几分责怪道:“不是说千户不用冲阵,怎么会受伤啊!”
“冲阵的时候没受伤,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中的。”陈沐笑着亮亮右臂铁护手,道:“夜里也看不见是谁放铳打的,可能他瞄的都不是我,多亏这个——不过也不是没好事啊。”
“叫杜什么玩意儿,在包里。”陈沐招呼家兵把背包里笔记取来,翻着抬头对颜清遥笑道:“这次还让陈某找到个宝贝,这,叫杜仲,是程医生取的药,说有强筋壮骨之效。”
“听说湖广土苗人的山里有很多这个,杜仲一身是宝,上面有胶。”陈沐翻着笔记眉飞色舞,抬头看见颜清遥还是一脸担心,这才舒缓眉间,问道:“我听三娘子说城西也遇到倭寇,看你现在挺好,鼓腹楼没事吧?”
颜清遥博学多才,唯独医学药物不懂,至于胶能有什么用也一概不通,只是挂念着陈沐胳膊接连点头,道:“骨头坏了是要多吃,多种点也好!”
被问及鼓腹楼的情况,颜清遥小模小样地一摊手,叹口气无可奈何道:“能有什么事呢,楼里又没银子,就是被抢了几口牲畜,这已是好的了,你定袍子那家店,半条街都被倭寇放火烧了,现在还冒烟呢。”
“首饰铺的老板守着店舍不得走,一家被倭寇害了,药铺子老板跟他两家闹了一辈子,到死都没个亲人,停些日子还是要靠他这异母兄弟出殡。”
说到这,颜清遥很认真地抬起头眼睛看着陈沐道:“你把海寇头子打死,是广城很多人的恩人,城里城外都在说你带上百条船回广城的事,威风极了!”
陈沐眯眼大笑,笑罢微微摇头,感慨道:“不过是威风片刻,很多人都死了,活着滋味也不好受,回来时船多还好,追出去一夜走八十里路,上船一二百人挤在船舱里甲板上睡觉,赶上下雨潮得要死,猪狗不如——对了,帮我找几个厨子吧,愿意在船上做饭最好,不行就在香山帮我教几个徒弟。”
“旗军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陈沐的话并不好笑,却让苏三娘和燕归舫的姑娘都捂嘴痴笑,不是因为风趣,而是一开始的陈千户对她们来说有点吓人,现在听他抱怨反倒没了距离感。
世风日下,对她们这些陪酒卖唱女子生活虽不愁金银却更为艰难,大规模金钱流入民间导致奢靡之风贯穿上流,人以耻为不耻,甚至在达官贵人喝酒饮宴时都变了模样,何良俊以元代开始的出现的妓鞋行酒居然被王世贞做长歌以颂成为美谈。
而比较文人权贵,武夫高官在她们眼中显然是更难伺候的人物,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未不是虚言,这些杀起人来心狠手辣的人间屠夫谁又能摸清楚言行喜乐是怎样嗜好。
只是现在看来,这位广东红人香山陈千户似乎不是太难相处之辈。
自小受训过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哪怕是颜清遥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言谈举止都表露出陈沐所想象不到的端庄,皱着小鼻子思考一会,说道:“上船很难,你们要打仗,厨子会怕,但如果只是去香山教旗军做菜……海上只需要学几样菜就可以了,这很容易啊。”
“广城现在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你可以找三娘,燕归舫应该很乐意派人去教香山旗军。”
颜清遥说着两手一摊,看向苏三娘。
苏三娘笑晏晏地点头,起身对陈沐行礼后才坐下道:“如果陈千户有需要,奴家当然愿意派庖厨去香山,只要千户不嫌弃他们笨手笨脚。”
由燕归舫的厨子教导旗军水手做饭么?
陈沐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不曾去过燕归舫,但在陈璘、白元洁这些人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过他们对燕归舫的推崇,现在看来燕归舫的人的确很美,如果菜也很好吃就更好了。
不过……陈沐问道:“三娘子,燕归舫有多少厨人?你们不用了?”
苏三娘洒然轻笑着摇头,道:“仆婢例银早已给清,画舫却给贼人烧掉,请人再造新船少说也要等半年,何况进城只带了些衣物首饰,再买新船也不好说,也许姑娘们这就散了。”
“今后是否还有燕归舫,还要两说,千户愿意收留厨人,奴家已是感激不尽了。”
“没有船?”
陈沐十分认真地看着苏三娘的脸,又转向厅中或坐或立,或抚琴或扇舞的广城名伶,缓缓摇头,道:“就此散了未免太过可惜,画舫比战船能难造多少?”
这一次陈沐真不是见色起意。
虽立下功勋,心头的危机感却愈加厚重,获取信息的手段太过单一,偏偏又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太多人,他需要有着能把话递到广东每一张关系网上的庞大能量,毫无疑问,眼前是个机会。
“我知道三娘子只要想,一定可以再造出一条画舫,就此散场倒不至于,不过未免耗去等船的时间,不是哪里都有现成的船料。如果诸位姑娘愿意……几个月。”
陈沐十分认真,道:“我送你们一条燕归舫。”
早上好!
第八十九章 狱霸
陈沐没想在广州左卫待太久,鸠占鹊巢总是不好,实在是张翰对广州府守备力量没信心,即使曾一本首级都挂在城上,总督还是担心会有别的海寇卷土重来。
曾一本、林阿凤、林道乾,这三个横行海上的海寇,曾一本已死、林道乾归降,还剩一个林阿凤不知所踪。
直到陈沐自海上夺船而还的十四日后,从福建传来巡抚涂泽民的消息,海盗林凤率船队打下曾一本的南澳老巢,抢掠一空后放火烧寨,并勒石传信告知不欲与官军为敌,率船队扬长而去。
张翰的心这才算放回肚子里,又千叮嘱万嘱咐地交代陈沐守备广府,这才像来时一般轻飘飘地回了肇庆。
趁这时间,广州左卫的负伤旗军也该包扎的包扎、该手术的手术,六榕寺方丈与揍过他一拳的天时大和尚握手言和,领僧人超度阵亡英魂。
陈赛驴的大名终究没像颜清遥说的那样人尽皆知,可燕归陈的诨号却真真是满城皆知。
陈璘、陈沐、白元洁、邓子龙、邵廷达、呼良朋及各人麾下将校聚了几次,前面都不曾饮酒,只有最后送邵廷达走马上任顺德千户所时才饮了几杯。
虽然没见到广州左卫的羽姓指挥,却也认识了广州右卫以功升至副千户的小将官张世爵,同白元洁一样也是将门之后,身上还有指挥使的世荫呢,不过右卫指挥轮流转,不姓张就姓马,没轮到他呢。
张世爵,这个名字陈沐很熟。
这班骄兵悍将饮酒作乐起来比名士还风流,战后刀枪入库,在越秀山下划出一片临江野地,各自家兵拉开警戒,策马持弓游猎回还,有燕归舫的美人作陪,等着朝廷赏赐的将官各个出手大方,要饮就饮金华酒、要食当食鲟鳇鲊,还有乐人拨弄起扬州小曲儿。
饮的吃的听的,都要是江淮一带特色才好。
为什么?名贵,时兴。
回程的路倒是太平的很,香山所一百多具棺材由副千户孙敖带着躺在排车上的伤残旗军在前,邓子龙押着大队精悍旗军于后,正儿八经主事的陈千户没了。
他去送白元洁与清城千户旗军回清远。
本来就没跟着送多远,回程走了一半就被呼良朋派来的骑卒追回,说是因守城有功,从广州府大牢搬家到大牢隔壁宅子里软禁的参将王如龙有事找他,请他有空去广州府看看。
呼良朋也是个倒霉催的,以前从千户到辎兵就够倒霉了,在福建受人排挤被派到广东,好不容易打下一仗立功,入了总督张翰的眼,把他调到总兵郭成麾下,算是从福建营兵转为广东营兵的军头,能在这边跟陈沐他们一道等着朝廷赏赐。
哪知道他被调到郭成麾下参将王诏身边,又因为跟陈璘陈沐他们饮酒,不给实缺,手下福建兵都奉还福建,他挂着把总的职位带着手下区区七个兵留守广州。
放鹅呢!
“老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就剩这几个兵了?”陈沐从顺德再跑回广州府,早派人快马去寻来呼良朋,看他愁眉苦脸就哈哈大笑,“你干什么得罪王诏参将了?”
呼良朋听陈沐这话一蹦三尺高,左右看看没外人气呼呼地指着陈沐道:“哪儿是我得罪王参将,是你和陈朝爵得罪了王参将!”
“我跟陈兄——”陈沐愣住,也跟呼良朋刚才的动作一样,左右看看后这才咽咽喉咙,拍手又摊手,道:“我都没见过他,是我俩都姓陈这事惹他了?”
陈沐说着就笑了,他驻军在香山守备的是广州城,王诏人在惠州,虽然也协防广州城,但他就压根儿没和王诏碰过面,撑死也就是总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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