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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5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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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马夫想呀:一定是海边又来了中国兵船,码头的水手这些日子可是高兴了,不用出海打仗,每天海上都有源源不断的兵船来了又走,卸下世界各地的满载货物,就能让他们不必担心晚饭的着落。
 他回过头看向那匹剧作家罗伯特·格林的骄傲赛马,对命运感到深深的怀疑。
 他和这匹健马看上去那么不相称吗?
 可能是因为头上到处乱跑的虱子暴露了他是个穷人的现实。
 才离开汉文学堂走了不到五百步,遇上三队穿黑衣的巡检民壮来盘查他,问的问题都一样,他们都怀疑这匹马是偷来的。
 好在有汉文学堂的进学证明,不然他恐怕要被人拉去盘查到深夜。
 富人?富人也会满头虱子,只是他们买得起假发。
 他买不起,剧院还没开始营业,他每天只有几个便士的工资,想攒六十镑在老家买一套特别大的豪宅都比上天还难,假发这种奢侈品,他想都不会去想。
 前天傍晚,他带着从汉文学堂洗笔挣到的十二张皮纸离开西敏寺前被老师李谦叫住,告诉他知府大人知道他在写故事,让他次日上课时带着故事,好让知府看看。
 说实话这事它特别吓人。
 吓人的原因是这个时代主流戏剧的艺术形式。
 旧戏剧是天主教戏剧,以宣传神迹为主;宗教改革之后,大家都有把神明抛在脑后、释放人性的思潮,新戏剧自然也要迎合这种市场。
 尽管女王伊丽莎白支持戏剧、利用戏剧,但都铎王室的贵族普遍把剧场视为是传播瘟疫、非法集会、嘲弄宗教的场所。
 如此一来,戏剧所能接触到最高的阶级,其实也只是伦敦城外那些走私商人、酒馆老板、郊外小贵族等所谓的‘绅士’,主要面向的客户群体还是平民百姓。
 演出要吸引眼球,作为一个戏剧行业的初学者,吸引眼球最容易的方式就是去描写那些百姓喜闻乐见的三俗题材。
 暴不暴力不一定,一定特别黄。
 反正这些创作出的剧本不必署他的姓名,一旦剧院老板觉得合适,将用十几个先令买下来,随便署上个观众认识或不认识的假名,由演员们放肆地演出。
 如今威廉并不觉得他能写出什么伟大的剧本,尽管他这样想,他无时无刻不这样做着白日梦,想象着能把脑袋里的金币拿出来放进钱包里。
 他甚至不能靠写那些有大量下三滥剧情的剧本改变生活。
 让自己从剧院铺着温暖稻草、有灰乎乎毛茸茸长尾巴可爱小邻居的漏雨马厩搬到街上,搬到那些夹在成百上千妓院与酒馆中间的出租屋里。
 自从前天知道知府大人要看他的剧本,莎士比亚彻夜未眠,竭尽全力在剧院里修改着剧本。
 当汉文学堂老师李谦教授给他斯文与礼仪、品德与得体行为后,这个消息给他的内心带来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没有人知道拿着描写一个狡猾下三滥主角的故事给讲究礼仪的大贵族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在今天,知府衙门突然派卫士到汉文学堂发给他一张纸牌,让他凭此进入知府衙门。
 听上去……听上去并不像知府老爷打算把一个可怜的剧院小杂工吊死在衙门外面。
 至少知府衙门外面的空地上并没准备绞刑架与火刑柱,听说大明有一种来自恶棍陈沐的酷刑,会把人穿上柱子吊在礁石上。
 来的路上莎士比亚一直担心,担心在知府衙门外的空地上看见绞刑架或看见一片海。
 并没有,知府衙门外只有一面新建的青砖弧墙,据说这东西叫照壁,用来防鬼,大明人认为小鬼只能走直线不会拐弯,在门外修一面墙能挡住它。
 大门两侧的青砖墙下修着整齐的拴马桩,门口站有两个挎腰刀持火枪的卫兵,路中间新铺就的石砖路不准人踩,两旁栽了两列低矮的灌木。
 衙门牌匾上,四只高高的大灯笼挂在上面,两侧的两根黑色木柱上写着对联,但莎士比亚看不懂。
 正门是官府办公的去处,威武的衙门卫兵似乎早知道他要来,看了一眼纸牌就打发他由直通衙门内宅的侧门通过。
 而后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头要被端上餐桌的野猪。
 三个足可以称得上健壮的牧野女人擒着他像提小鸡一般押入散发不知名香味的屋子里。
 来不及拒绝浑身衣服就被扒光,抖弄几下把那装着有限几枚硬币与两张通宝的钱包丢在地上,随后衣服被毫不留情地投入燃烧的火盆里。
 赤条条的他正惊恐着看向燃烧的衣服,健妇们又看向他,连提带拽无丝毫温柔地把他投入冒着烟的大木桶里。
 这些女人会一种独特的擒拿法门,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难以活动,他惊叫着,随后脑袋也被按进水盆里。
 等他快要窒息,头刚刚抬起来,嘴里就被塞进一只有短毛的木棍,在他残留早饭的牙齿与浓重舌苔的舌头上来回刷动,奇怪的香甜很快在味蕾上散开。
 有细密木齿的东西在脑袋上一遍遍向下刷着,那些长在头发、腋下、胯下的虱子和毛发上的虱子卵被一遍遍篦下,无所遁形。
 人们用更大的毛刷与好几种油脂块在他身上来回刮着,一会儿被提出木桶、一会儿被按进木桶,没有人和他说话,就像一道食材经多道工序往返料理。
 有时候,他身上是硫磺味;有时候,他身上是茉莉花味;还有些时候,他身上是奇怪的香料味。
 最后,当那些香气褪去,木桶里泛着油光的黑水已被换了三次,终于洒着花瓣清澈见底,这种可怕的苦难才终于结束。
 他的头发被束整成大明男人常见的发髻,满脸胡子被人用剪刀、剃刀修剪成整洁的形状,还有长了一脸的毛发也被人用两根细绳慢慢清理干净,就连眉毛都被修过。
 等这一切结束,不光莎士比亚松了口气,就连那三个累得满头大汗的健妇也松了口气,给他拿来一身细棉中衣、黑棉布裤、棕色曳撒与千层底黑布鞋。
 待这些穿好,一名健妇发愁地端详着他黑网巾下跑得着急的发际线,最后又取来一只黑色大帽戴在他的头上,这才终于把他推出屋子。
 此时,天上明月高悬,门外灯笼摇曳温暖的光。
第二百六十六章 自在
 茶炉正沸。
 莎士比亚换了新装,坐在知府当面浑身不自在。
 在他老家也曾有剧场巡演,他会落落大方地与演员交谈,换了场景也能不卑不亢地和贵族交谈。
 问题不在他。
 在这座知府衙门、在桌上的兽脚茶炉、在墙上写意花鸟挂画、在坐下松木南官帽椅椅、在棉布明蒙风格曳撒、在头上发巾与大帽、在脚下青砖地板。
 哪怕是屋内若有若无的淡味香薰,都让他心惊肉跳、顿生紧张。
 甚至还有‘翁立安’这个名字。
 在这个空间里,仿佛莎士比亚一切能言善辩的才能都消失了,只剩下无以言表的浓重不安。
 聪慧如他,大概能猜到这种不安的源头,从他踏上知府衙门所在的青石街道起,眼前所见、耳中所闻,已经与那个他所熟悉的英格兰割裂开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抛开官职与身份,他依然不会像汤显祖这样自在。
 因为这一切不是他的,不是拥有意义上的‘他的’。
 一切都为眼前名叫汤显祖的人创造,而非为了他这个叫威廉·莎士比亚的人创造。
 很长时间里,两个人没有对话,身着暗纹锦缎常服的汤显祖只是让他静静坐着,等茶炉沸腾,倒上两杯请他喝。
 他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因汉文掌握有限而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有个同样戴着大帽、穿着曳撒的漂亮英格兰小女人进来,侍立一旁,汤显祖这才用不急不躁的语气缓慢说道:“翁立安,我在汉文学堂,听教谕说你祖上是小镇富户、家道中落,尝人间疾苦,故甚为好学。”
 莎士比亚心中了然,原来他是在等翻译。
 来的女人是百丽儿,这几日她跟着刘志一直在下城设计街坊、充当翻译,今日听了知府相召,赶忙一路坐着马车过来。
 路上正赶上海边的福船尤其多,泰晤士河上的货船卸货,运货的马车把路都堵了,来得晚了些这才叫知府多等许久。
 她把汤显祖的话用言语翻译,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英语尚未得到数十年后莎士比亚的扩充,词语极为匮乏,用来翻译汉语是很困难的事。
 能找到勉强理解意思的词已经很难了,传神是想都别想。
 即便如此,汤显祖说一句话,百丽儿也要说上至少八句话才能把这话解释清楚。
 独一个家道中落,就用了两句话。
 等她说完,刚喘口气,莎士比亚大眼瞪小眼——这话他该怎么回?
 在他的语境里,并不认为汤显祖这句话像是对话,而是自说自话,就像长辈在点评小辈,压根没打算让他回答。
 事实也正是如此,百丽儿翻译完,汤知府便又说话了,不过这次他意识到言语给百丽儿带来的难度,换了些词,道:“你的剧本我看了,很短、很新,没看懂。”
 汉文学堂交给汤显祖的剧本是一出发生在几百年前历史背景下贵族的故事,据上面的字样看,目的是引人发笑的喜剧。
 在汤显祖的认识里,这是个贵族丑角的故事。
 但里头有太多认真的情色描写,引人发笑的地方却没让汤显祖看出来,即使剧中角色安排捧腹大笑的场面,汤显祖也不明白为何会笑。
 “手套是什么意思?”
 这可把莎士比亚难住了,僵住片刻,才斟酌着道:“大人,这个解释恐怕会很长。”
 他知道汤显祖问到的是什么手套,是他的贵族主角在与妓女情人分别时接受的定情信物,他的文案在那里有提示,观众会露出笑容。
 “这要从我父亲说起,他是乡下农民出身,最早在镇上学做手套与皮饰,手套的原材料是动物皮。”
 “皮来自屠宰场,商人与学徒每天要去屠宰场收购材料带回家加工,屠宰场除了有皮,还有膀胱,这些东西会做成帮助女人不会怀孕的东西。”
 汤显祖露出了然神色,这不就是相思衣嘛。
 这一次,男人的默契跨过山海,汤显祖不必说话,更不需让人翻译,只是一个眼神,莎士比亚就明显得到信息:知府大人懂了。
 “这个不能像皮具那样摆在店铺里卖,只能偷偷卖,不论乡下还是城里,我们都知道手套是这个意思。”
 “我开过皮具铺,客人来买手套,我要看透他的穿着打扮,看他是什么人;如果认为他是来买手套,就给他手套。”
 “如果他来买那种手套,就悄悄塞到他手里。”
 汤显祖可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点头沉吟片刻,道:“寄意于物,很好。”
 这让莎士比亚大喜过望,倒不是汤显祖说出这个就连百丽儿都不能理解的词儿,而是汤显祖对于低俗情节的包容程度。
 其实是他想多了,大明流传的话本小说、坊间戏剧,很大一部分可比他这些东西三俗多了。
 流传最广的,往往不是精致、雅致的文人趣味,而是更为原始、接地气的下里巴人。
 但这个下里巴人绝非原始到令人不忍直视,而是讨巧的雅俗共赏。
 实际上汤显祖对这些并没那么多的包容,在聊天前他想不到这个方面,聊天后也并不关注这个方面,而是在相同的写作手法上,莎士比亚让他想到了关汉卿的铜豌豆。
 同样留下一扇虚掩的门,门外是情爱的大雅之堂,可一旦撩开那当世之人心照不宣的门,门的另一边则与情色有关。
 不懂,便略过要害;懂,则会心一笑。
 有天分。
 何况汤显祖也需要人来让他了解这边剧院的艺术形式,毕竟与大明不同,既然他要将这当作兵器使用,那么他就必须要知道敌人穿什么样的铠甲。
 总不好拿棍子去敲铁浮屠。
 “不过你在剧本里写的都是贵族,不要只写贵族,贵族有何意思,你要多写百姓的故事,不必都写好人都写完人,世上哪儿有好人完人呢?”
 “等过些时候,送你本书叫《水浒传》,长得很,等你能读它了,就能用汉文写剧本了,那书里就没几个好人。”
 “但小说家却极为聪明,开宗明义便点出了那一百单八皆为妖星,他们做什么坏事都有理有据。”
 汤显祖笑着拍了拍桌案,道:“好好学,我听说你生计艰难,遇上不可解决之事,可来知府衙门,待你写出好剧本,知府衙门资助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请降
 其实,这会的汤显祖也没太多写戏剧的能力。
 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一个做官的正统举人,在写戏剧的才能上实际与如今还年轻的莎士比亚不分伯仲,无非是他的文字能力更强罢了。
 可文笔好并不能直接使写出的故事好,想要脍炙人口,更需深入研究,投人所好。
 但他确实能资助像莎士比亚这样的有心成为剧作家的小镇青年,单是进知府衙门那一番洗漱、一套衣裳,就给莎士比亚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的行为由欲望驱动,翁立安得了一套上好的衣裳,走上街上立刻变得高人一等,竟叫人看上去像是个绅士了。
 就连老剧场的詹姆斯,看见小威廉这身行头都有些隐隐的害怕,再不敢让他睡在马厩,专门在后台的顶层收拾出阁楼让他去住。
 那些在战争中赢了的人,很少有机会告诉输家他们为什么胜利;即使那些有机会去告诉的人,往往也难以说明真相——因为身处战争之中的人,并没有那么清楚。
 就好像如今西班牙掀起的军装革命,老阿尔瓦公爵在过世前受明西战争兵败的耻辱,力争改良军制、军装、军械。
 从第一个穿戴整齐笠盔、泡钉棉甲衣的火枪手连队登陆西班牙、派遣至尼德兰参战并撤回国内起,菲利普殿下已向国内引进超过三万套明制军服。
 最神奇的是士兵战斗力确实得到了很大提升,至今菲利普还在继续筹谋进攻荷兰,以使其重新并入西班牙版图之内。
 但那些来源于明制军服的战斗力其实少之又少,真正有效提升战斗力的是阿尔瓦公爵逝世前推行的燧发枪替代火绳枪。
 这是个必然,最好的方阵军团穿最整齐的兵服,自然也会携带最新的装备,他们从一开始就为成为精锐准备,到最后理应成为精锐。
 而西班牙以及法兰西、英格兰、荷兰所看在眼中,最引人注目的永远是整个方阵军团同样颜色、同样形制、同样装饰的兵服。
 这远比燧发火枪的小改动要显眼的多。
 随后半个月,老剧场很快修缮一新,几个剧作家与演员合力做出剧本,邀请知府、诸多县官、留守城中的军官与海盗前来观看。
 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然而在门口喂马的莎士比亚早已看穿一切:这些大爷懂英语的寥寥无几,除了那些西班牙人,其他人连拉丁语都不懂。
 尤其是早前在知府衙门里对汤显祖解释手套,已经让他明白,大明人的生活与他们不同,许多他们能熟练使用的隐喻,对方并不了解。
 戏剧的演出效果可想而知。
 结果确实和威廉·莎士比亚想象中如出一辙,那些大人们甚至连演出都没看完便从剧院中鱼贯而出。
 不过他们离开,倒不全因为看不懂演出,即使看不懂,只要汤显祖还坐在这,别人碍于情面也不会离开,不过是将这当成个交际的地方罢了。
 他们离开的真正原因,似乎是北方战局出现新的转机。
 万历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历经放弃王都后数月颠沛流离,尝试过一切方法的都铎王朝末代女王伊丽莎白决定在大贵族们的护送下向南请降。
 当然,以上只是官方说法。
 “将军在信上说,在此前数日,前线边境有英格兰溃兵南奔,说是他们与苏格兰部队打了起来,大约是苏格兰损失颇重,心中有气罢。”
 知府衙门里,魏进忠抱着手臂思忖片刻,道:“我估计,女王的部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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