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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剑客-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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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算鬼女”愕然片刻,大声道:“我却不信!”

四侍僮齐齐面现怒色,却无法开口。

宫仇料知“儒僮”所言不虚,冷冷地接口道:“这是事实!”

“神算鬼女”词穷,低下头去,忽然瞥见地上那具小孩骷髅,恨毒又生,厉声道:“谁也不能阻挡我报仇!”

“老夫不许!”

“丑剑客,你凭什么?”

“是非两字!”

“神算鬼女”一声刺耳地号叫,弹身猛扑。

宫仇挥掌之间,硬生生把她迫回原地,如此一连数次,她始终无法越雷池半步,面上凄厉怨毒之色,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裹在此刻——

一声佛号传处,“见性大师”缓缓步出佛堂,老脸出奇一片平静,失神的双目,一扫全场,然后向宫仇道:“施主可否不管此事?”

宫仇大感为难,“见性大师”为了替万凤真疗伤,损耗了大部真元,他不能任他死于“神算鬼女”之手,但说起来,这又是人家师门以内的事,焉能硬插一手?心念数转之后,微一拱手道:“大师,幸会!”

“见性大师”合掌当胸,道:“数十年不见,施主风采如昔!”

突然——

“神算鬼女”抽出一柄晶光雪亮的匕首,厉喝一声:“郝濮澧,还我儿子的命来!”

人随声进,扑向了“见性大师”。

“见性大师”老脸微微一变,闭上双目,似乎在等地下手,四侍僮同时惊呼出声。

宫仇伸指一弹……

“呛啷!”一声,锋利的匕首掉落在地。

“神算鬼女”怔在距“见性大师”八尺不到之处,脸色变了又变,肌肉不断地抽搐,全身簌簌直科。

“见性大师”睁开眼来,熟视了宫仇半晌,沉凝而庄重地道:“施主,佛家最重困果,请让过一边!”

声音虽然无力,但却充满了一种迫人的威严,宫仇下意识地退了数步,万凤真也跟着闪开一边。

“见性大师”缓缓上前,拾起那把匕首,低沉地道:“师弟妹,我已等你许多年了,其实你随时都可来了断这宗因果!”然后转头向四侍僮道:“你们谁也不许出手,事后恭送你们师叔母下山,这是师命,违则欺师!”

声落,把匕首递到“神算鬼女”手中,道:“你可以放心下手了!”

“神算鬼女”一把夺过匕首,扬了起来……

“见性大师”徐徐盘膝跌坐当地。

空气迫人鼻息皆窒。

四侍僮齐齐悲呼了一声:“师父!”

万凤真向宫仇施了一个眼色。

宫仇劲贯右手五指,准备必要时出手。

“神算鬼女”上扬的手,竟然颤抖起来,久久刺不下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足足半刻光景,突然扔下匕首,抱起那具小孩骷髅,掩面疾奔而去。

事态的发展,出乎每一个人意料之外。

在场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见性大师”一声长叹,站起来,向宫仇道:“小施主盛情可感,但老衲却不以为是!”

宫仇心头一震,“见性大师”竟然一口就指出他的本来面目,当下只好摘下面具,恭施一礼,道:“晚辈放肆了!”

盲、残、丐、儒四侍僮忍不住惊“哦!”出声,想不到“丑剑客”会是宫仇的化身,而且功力已到了震世骇俗之境。

万凤真奔入佛堂之内,瞬间以本来面目出现。

“见性大师”沉默了片刻之后,向四侍僮道:“在石梁彼端的溪旁林中,为‘武圣郝濮澧’造墓立碑,然后毁去石梁,你等可以下山,自创基业去吧!”

四侍僮伏跪在地,“盲僮”悲声道:“弟子愿随师父终老!”

“不……”

“师父如不应允,弟子等就与石梁同毁吧!”

“唉!我佛慈悲!”

这算是答应了,四侍僮拭泪起身。

“见性大师”又对宫仇道:“少施主明白老衲的意思吗?”

宫仇黯然道:“是的,武林中将永无“武圣’这名号。”

万凤真突地插言道:“老前辈之意是从此永绝江湖?”

“见性大师”悠然道:“老衲身入空门,向无我相,无众生相,谈不上永绝两字!”

“可是……”

“怎么样?”

“老前辈许晚辈说句放肆的话?”

“只管说!”

“老前辈感于今天‘神算鬼女’前辈的事,而益坚道心,但是五蕴未必全空,六根未必会净!”

宫仇一听万凤其口语太过不敬,不由白了她一眼。

“见性大师”却毫不以为忤地道:“万岛主一生机智过人,诗词歌赋,诸子百家,奇门术数,三教九流,可说无一不精,小姑娘大有父风,说说看?”

万凤真一听人家称赞她父亲,心中甚是得意,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笑意,道:“老前辈难道真的能抛得了当年‘天狼尊者’再入中原之约?”

“见性大师”登时一窒,佛家重因果,他种下这回,岂能不承这果。

四侍僮面上失色,“见性大师”以“混元一气神功”为万凤真疗伤,五年之内不能和人动手,如果五年之内,“天狼尊者”找上门来,后果不堪设想。

“见性大师”窒了一窒之后,面上又回复和平之色,沉缓地道:“当年,老衲以‘武圣’之名,膺中原同道之托,接战‘天狼尊者’,而今‘武圣’已死,老衲乃‘见性’和尚,如果‘天南’一派,再到中原寻衅,中原武林自当有以自处!”

万凤真紧迫着道:“中原武林恐怕找不出一人堪与‘天狼尊者’匹敌。”

“儒僮”忍不住大声道:“小姑娘,家师因你而耗尽真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万凤真毫不以为意地道:“我这是说实话!”

蓦地——

宫仇满面肃然之色,向“见性大师”道:“老前辈,晚辈新近巧获一部武功秘笈,其中有部份无法参悟,恭请指示……”

“见性大师”白眉一轩,道:“秘笈?”

“是的!”

“何名?”

“一元宝箓!”

“哦,老衲曾有耳闻,不过,宝箓秘笈,得者均珍若生平……”

“晚辈是诚心请益!”

所有在场的人,眼睛全为之一亮,除了“盲僮”不见,万风真微感讶异之外。

“见性大师”颔了颔首,道:“小施主何处不明,老衲知无不言。”

宫仇略作思索道:“上卷,培元篇!”

接着,宫仇开始背诵口诀,“见性大师”的脸色,随著那玄奥的口诀而变化,或喜,或谅,或奇或愣……

宫仇一口气读完,道:“请老前辈指点。”

“见性大师”突地哈哈一阵大笑,道:“小施主心地善良,机智也属过人!”

宫仇面上一红。

“盲”“残”“丐”三僮,满面惊诧迷惘之色,不知乃师话中之意。

“儒僮”先是聚眉苦思,然后眉头一舒,感激地朝宫仇瞥了一眼。

万凤真却是色然而喜,她似乎又明白了个究竟。

宫仇呐呐地道:“尚望老前辈……垂鉴晚辈的……”

“见性大师”道:“少施主盛情可感,不过……老衲已抛却一切,不再重蹈红尘了!”

宫仇俊目放光,恭谨地道:“老前辈,这是晚辈一点诚意,尚祈接纳,否则晚辈将终生难安,至于那‘天南’一派,妄想插足中原的事,不会再搅清修了!”

“为什么?”

“天狼尊者与其门下,将永不再踏进中原一步!”

此语一出,除万凤真外,满场皆惊。

“见性大师”再也无法使心湖平静,微显激动地道:“莫非‘天狼尊者’已不在人世?”

宫仇摇了摇头,道:“以晚辈所知,‘天狼尊者’昔日仇家准备在近日内赴天南索仇……”手?

“索仇?”

“是的!”

“当今武林还有谁敢公然向‘天狼尊者’,索仇?”

“这……恕晚辈无法奉告!”

“小施主话中之意,‘天狼尊者’似乎不是索仇者的敌手?”

“有此可能!”

蓦在此刻——

只听一个苍劲而含混的声音道:“有客到访!有客到访!”

宫仇循声一望,说话的竟然是一只白色鹦鹉,说完之后,振翅飞去。

“见性大师”根本不见外客,而在这夜尽天晓之际,居然有人到访,显见事态的不寻常。

四侍僮向“见性大师”恭施一礼,片言不发,疾奔而去。

“见性大师”白眉微蹙,愕然无语。

宫仇与万风真一时之词,也无话可说。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着紧张。

灯火失去了原有的光辉,逐渐暗淡下去,天亮了。

“儒僮”匆匆而入,躬身道:“禀师父,‘金剑盟’派使者传柬!

宫仇心中陡地一震,“金剑盟”何以会派使者向“见性大师”传柬,而且是星夜而至,的确令人莫测高深。

“见性大师”显然十分困惑,沉声道:“金剑盟派使传柬?”

“是的!”

“你如何答复?”

“弟子直言‘武圣’早已不在人世……”

“嗯,以后呢?”

对方使者似乎已料到弟子的答复之辞,闻言只淡淡一笑,道:“事关中原武林劫运,‘武圣’当不忍举令生灵涂炭,留下柬帖,转身便离!”

“拿来我看!”

“儒僮”双手呈上一个红色柬封,“见性大师”接了过来,启开封口,抽出柬帖,神色随着凝重起来。最后竟至老脸大变。

宫仇与万凤真交换了一瞥,却是不便动问。

“见性大师”看完之后,一声长叹道:“天意如斯,奈何奈何,数由前定,老抽不历这劫数是不可能了!”

说完,把柬帖递与宫仇道:“少施主无妨一观!”

宫仇双手接过,万凤真也凑了近前,只见上面写道:“书奉上武圣郝濮澧座右:中原武道式微,人才凋落,致引化外野心者之觊觎,今有‘天南”一派宗主‘天狼尊者’,下书挑战中原武林,重演二十年前之故事,声称如败则永不履中原,胜则须遵彼为天下武林盟主,兹议定端午之日,大会君山,接受天南一派之挑战,请以中原武道之荣辱为重,届时玉临,武林幸甚!”

后面署名的是当今中原五大门派的掌门,和“金剑盟盟主诸葛瑛,其中却不见丐帮中支分帮和“奇门派”。

宫仇暗忖:丐帮中支衰微,变故迭生,不在发起人之例不足为怪,但“奇门派”何以不见其名呢?

心念之中,把柬帖还与“见性大师”,脱口道:“何以不见‘奇门派’署名?”

“见性大师”淡然道:“万施主行事与众不同,不然岂会被武林戏称为‘老邪’,不过,老衲推断,万施主必然在被邀之列,但并非发起之人!”

万凤真插口道:“我爹不愿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他!”

“见性大师”微微一笑道:“令尊奇人异行,论功力当在老衲之上!”

万凤真樱口半启,春风满面地道:“老前辈过誉了!”

宫仇心念疾转,当今武林,以自己所知,“见性大师”与“白石岛主”应当是无敌者流,但那神秘的“金剑盟太上”,说不定会在两人之上。

“见性大师”面色一正,道:“宫少施主,承赐告老衲宝箓培元的法诀,老拍在端午之前,当可恢复功力,而不必苦修五年,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了,少施主奇缘辐辏,端午之会想来是要参与的了?”

“是的,不过晚辈请求能代秘身份!”

“老衲理会得到!”

“晚辈等告辞!”

说着,行下礼去,万凤真身受救命之恩,毫不犹豫地行了大礼。

下得山来,已是巳牌时分。

万凤真眉飞色舞地道:“仇哥哥,天南之行是否取消了?”

“不!”

“为什么?”

“我们来个釜底抽薪,迎击‘天狼尊者’……”

“如果错过了呢?”

“时间还有一个月,回头还来得及!”

“也许,‘天狼尊者’此际已进入中原了呢?”

“这……”

“君山大会,是武林百年盛事,届时有名有面的武林人必然参加,说不定你的仇人除已死的外,会全部到齐也说不定!”

宫他登时热血充胸,别的不谈,仇家之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金剑盟太上”与“天狼尊者”是此次大会的当事人,确实是报仇的好机会。

心中一阵盘算之后,道:“真妹,我们暂时分手!”

万凤真粉腮一变道:“你要离开我?”

“真妹,我要在君山之会前办两件事!”

“什么两件事?”

“第一,查明‘金剑盟’当年参与‘二贤庄’血案的凶手,究竟有几人,第二,我答应过丐帮‘胖、瘦二丐’要代该帮寻回帮主信物,这两件事必须先行办妥,如果时间许可的话,我要到大洪山无忧谷一行,向‘武林一老吴不非’索血债!”

“仇哥哥,我不能和你一道?”

“真妹,事实上不可能,‘金剑盟’总盟你不能混入,君山大会为时不远,我们端午前一天,在洞庭湖滨的岳阳楼见面,如何?”

万凤真眼圈一红,道:“仇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宫仇柔声道:“真妹,这只是暂时!”

眼前,现出了坦荡的官道。

宫仇刹住身形,微显黯然地道:“真妹,令尊不知是否还在中原道上?”

“你问这干嘛?”

“一月之期不长也不短,我认为你该乘此去见见他老人家,免得他焦心,同时君山大会,希望能与他老人家先取得默契,届时我要手刃亲仇,他最好能不出手!”

“这……你真的要离开我?”

万凤真刁钻慧黠,机变百出,天不怕,地不怕,但感情却十分脆弱。

宫仇对这红颜知己的一往情深,由衷地感到欣慰,但另一个意念,却象毒蛇似地钻入了心中,使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如果何二叔的遗孤真是女的,照双方父母生前的盟约,该是自己的妻子,那对万凤真将何以自处?何二叔为了救自己母子,撇下即将临盆的二婶于不顾,义薄云天,恩比再造,时至今日,自己尚未真正地用心打探过何二婶的生死下落,实觉愧对何二叔和父母在天之灵……

他不由想得呆了。

万凤真突地把螓首埋入宫仇的怀中,三分悲七分娇地道:“仇哥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软语娇声,吐气若兰,散乱的发丝,搔得他颔下痒痒的,使他在异样的感受中,升起一缕莫名的怅惆,不禁有些英雄气短起来,最难消受美人思啊!

宫仇向天无声地一叹,低头看看胸前的红粉知己,悠悠地道:“真妹,我向你提过关于何一凡二叔的事……”

“不错,怎么样?”

“一日不知何二婶的生死下落,我一日不安!”

“你怎么忽然想到这?”

“并非忽然,这意念每时每刻都在我心中!”

万凤真离开宫仇的怀抱,道:“仇哥哥,我尽一切可能协助你探查何二婶的下落。”

“真妹,我很感激你!”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谈不上感激二字,倒是你何二婶叫什么名号……”

“这……我也不知道!”

“不要紧,何一凡是大名鼎鼎的‘无敌双剑’之一,会查得出来的!”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顺官道踉跄奔来。

宫仇惊“噫!”了一声道:“是女的,这身形好熟,她象是受了伤?”

万凤真已弹身上了官道,朝路中央一站,待到人影奔到身前,突地娇叱一声道:“站住!”

那人影猛刹身形,口里“啊!”了一声,身形摇摇欲倒。

宫仇也到了万凤真身旁,栗声道:“怎么会是她!”

来的,赫然是一个白发妇人,面如土色,衣襟血渍斑斑,她,正是宫仇以前所遇的那疯老婆子,“千手秀士范世光”的妻子“无双仙子”钟筱红。

万凤真伸手扶住她的身形,道:“六师……”

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如以“千手秀士范世光”的排行,她该称她大师嫂,但,她父亲曾说过要把“无双仙子”列入门墙……

“无双仙子”钟筱红显然伤势不轻,忽速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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