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逸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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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依依在地上铺好自己的衣服，取过许辽的衣服穿上。许辽往远处看去，柳依依站起身来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走向许辽。许辽说道：“依依你看看，天色是不是就要黑了？”柳依依抬头往天上看，松树的顶端已经照着淡淡的暮色。她问道：“许大哥，我们怎么出去？”

　　　　许辽说道：“今晚出不去了，恐怕得孤男寡女，共居一室了。”许辽奇怪自己和柳依依说话为什么会喜欢用这些经典里的话。许辽身子太高，柳依依穿上他的衣服，像是穿上了一个大袋子，有一半是拖在地上的。许辽看柳依依拖拖曳曳的走向溪水边。她洗洗手，许辽对她说道：“依依，你去那边两个堂主那里看一下，他俩身上有火具，我们在这里生堆火。”

　　　　柳依依宽袍大袖的走向那两人，她见地上没了首级的尸体，吓得呀一声尖叫跑向许辽。许辽看看那两具尸体，对柳依依说道：“你扶我过去，我过去取火具。”柳依依过来搀扶许辽，许辽挣扎了几下，他几乎觉不到双腿在自己的身上。柳依依丢开许辽，自己跑过去。她眼睛看着别处，鼓起勇气在尸体上摸索半天，把那个被暗器击杀的堂主怀里的东西都扒出来放在地上去拣火具。许辽喊道：“依依，你把那些东西都拿过来，都用得着的。”

　　　　柳依依说了一声“知道了许大哥”，她撩起衣襟把那些碎物都包在衣襟里，走到许辽身边，柳依依把碎物倒出来。她不认得哪一样是火具。许辽看地上有一根火摺，许辽对柳依依说道：“依依你去那边捡一些干枯的松枝过来。”

　　　　柳依依拿着自己的那半件绿衫，在林中捡了一包碎松枝来。她看看离两人不远的那两具尸体，头皮发麻，对许辽说道：“许大哥咱们往上走一些再去生火。”许辽应者，柳依依去扶许辽站起来，扶了半天，许辽双腿几乎不能动弹，体内真气依然快速在许辽的几大经脉里乱窜乱突，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柳依依先把松枝和其他东西提到溪流的上游处去找安宿的地方。许辽躺在地上，看着被松冠遮住的天空。柳依依过来把许辽从后面抱起来，许辽惊觉，却叫了一声“杏儿”。柳依依抱着许辽的腰，把许辽往上游拖去，一边说道：“许大哥是我。”

　　　　许辽说道：“是依依，我还以为是杏儿。”

　　　　柳依依听许辽叫“杏儿”叫的亲切，问道：“许大哥，杏儿是谁？是你的意中人吗？”

　　　　许辽说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柳依依哦了一声，她使劲把许辽往上游拖出十多丈，许辽说道：“依依你把我拖到那块大石头旁边，我要坐会。”

　　　　柳依依过来又抱住许辽的腰，她两手紧紧的扳在许辽的赤身上，于男女之防毫不在意，把许辽拖到石头边。她又忙跑过去拿过自己的湿衣衫来垫在许辽的背后。许辽坐着，忍着体内乱撞的真气，柳依依问道：“许大哥这些哪个是火具？”

　　　　许辽说道：“你看有一根短棍似得东西，你拿过来。”

　　　　柳依依找到那根短棍走过去，她依着许辽的指点把火摺晃着了引燃松枝。许辽说道：“依依你去看溪水里有鱼――有银鳞，你能抓到吗？”

　　　　柳依依说道：“我能抓到。”说着撩起许辽的长衣衣襟挽在腰间，脱下鞋子，挽起她湖绿色的丝绸裤子钻进溪水里。柳依依不时的一声尖叫，每次都说：“只差一点点就抓到了。”许辽看柳依依笨手笨脚的在溪水里捉鱼。他用手把自己的长腿盘起来，盘成打坐的姿势，两手手心相对，开始试着调运内息。许辽体内无数道真气像小蝌蚪一样在他的经脉里游走。许辽把冲的最厉害的那股真气引导者在小周天周转，一周转过来，他把那股真气引向丹田，气沉丹田后他又试着调理另一股真气。过一会，理清了体内的几股真气，许辽心神颇觉清爽安静。

　　　　柳依依还在溪水里捉鱼，一条也没捉到。许辽向柳依依喊道：“依依，你不要去抓鱼鱼，看见鱼了把鱼抛上岸来。”柳依依答应着，听许辽说话不似先前虚弱了。过一会她喊道：“许大哥，这里有鱼。”许辽喊道：“你别动，等鱼儿游到你手边了你猛力往岸上抛。”柳依依不答话，在溪水里弯下腰去，只听她又是一声尖叫，水哗啦啦的乱响，柳依依赶紧跑上岸看有没有把鱼儿舀上来。岸上什么也没有，柳依依又钻入溪水中。她已经完全放下自己养尊处优的身份了，现在一心一意的要把许辽照顾好。

　　　　许辽又调理真气，几股真气引入丹田中。他渐觉体内平静了许多，伤势似乎没有贺一山说的那么严峻。这时柳依依喊着跑过来，叫道：“许大哥我捉到鱼了。”许辽看时柳依依双手紧紧的攥住一条胳膊粗细的鳟鱼走过来。鳟鱼身子在柳依依的手里乱摇乱摆。柳依依走到火堆旁，把鳟鱼扔到一块苔藓上。柳依依不知道怎么烤鱼，许辽看看树林四周，这时薄薄的暮色已经笼罩着树林。许辽对柳依依说道：“依依你去把这样的苔藓采一包过来，我俩用苔藓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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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猎户姑娘

　　　　柳依依到附近拣了一大堆松枝过来，以备晚间之用。柳依依像是一位家庭主妇般忙碌着做各种事情，都预备的差不多了，柳依依回来坐在许辽身边，她很满足的样子又往火堆里添加木柴。许辽说道：“依依你把那包贺堂主留下的疗伤药给我找过来。”柳依依从怀中取出纸包说道：“我藏在身边了。”

　　　　柳依依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包药粉，许辽说道：“这个得用水和着喝下去。”柳依依不等许辽吩咐，跑到溪水边用手捧了一掬清水过来。许辽手脚不能动，柳依依把药喂进许辽的嘴里又回到溪边捧了水过来。许辽在柳依依的手里喝了两口水服下药。

　　　　这时林子里已经完全为夜色笼罩，许辽又运了一遍气，灰堆里传来屡屡鱼肉的香味。许辽教柳依依用一根松枝拨开盖在苔藓上的炭灰，柳依依用两根树枝将那一大团苔藓架着从灰堆中取出来。拨开苔藓，里面的鳟鱼带着淡淡的焦黄色，散发着香味。

　　　　两人一天的惊惧奔波，肚子里都是空空如也。柳依依自己用手取了一块鱼肉尝尝，鲜嫩的鱼肉里带着一股松脂和木炭的香味，新鲜可口。柳依依忙取了一块喂给许辽说道：“许大哥你尝尝，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鱼肉。”许辽噘着鱼肉点头称赞。柳依依得意非常，她认真的一块一块的喂给许辽吃。许辽看柳依依尽心尽意的服侍自己，心下感动，又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禁留下眼泪来。

　　　　柳依依察觉到许辽的心事，她伸手过来擦掉许辽脸上的泪水。

　　　　许辽长吁几口气，想到：“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抬手自己去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这才发先自己的手较以前灵动多了。

　　　　柳依依的面颊贴在许辽前胸的肌肤上，她哭了一会才发觉过来。柳依依坐直身子，擦着眼泪对许辽说道：“许大哥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许辽苦笑着点点头，说道：“也用不着一直了，最多两三天。”柳依依伸手擦去许辽胸前的泪水，又喂许辽吃鱼肉。许辽吃了几口，胸口翻腾的厉害，摇头不吃了。柳依依自己把剩下的鱼肉吃完了。她到溪水边喝了几口水，洗漱了一遍。柳依依想起许辽身上满是地上沾的灰土，柳依依把自己的半件绿衫浸湿了，过去给许辽擦洗身子。擦洗了两边才罢。

　　　　许辽用手撑着身子往边上挪动一些，腾出一块地方来让柳依依坐下。柳依依给火堆上添加完树枝，过来和许辽坐在一块。她又说了一遍：“许大哥，我会照顾你的。”转头去看时许辽已经昏昏欲睡，他被体内混乱的真气和内伤疼痛折腾的筋疲力尽。许辽听见柳依依再给自己说话，转头问道：“依依你说什么？”

　　　　柳依依说道：“没什么，你睡吧，我看着你。”许辽应了一声，靠着石壁闭上眼睛。柳依依看看许辽因为忍受着浑身疼痛，脸一下一下的抽动着。柳依依把嘴伸过去在许辽的脸上吻了一下，许辽睁开眼睛，柳依依转头看着火堆。许辽问道：“依依，今天那个矮鬼亲到你了吗？”

　　　　柳依依说道：“没有，她的胡子扎到我的这里了。”柳依依转过脸，用手指指着自己耳朵下面。许辽点点头说道：“那还好，不然我可不让你亲我。”柳依依哎呀一声，她转身两只小手捏成拳头捶打着许辽的肩膀，又想到许辽重伤在身，她停下来。解下外面的衣衫盖在许辽的身上，像哄孩子一般柔声说道：“许大哥你睡吧。”

　　　　许辽靠着石壁睡着了，柳依依听着许辽的呼吸渐沉重。林子里不时的传来怪鸟的鸣叫声，柳依依又想起不远处的两具无头尸体。她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又不敢打扰许辽，轻轻的靠在许辽的手臂上。

　　　　到三更时分，柳依依还不能入睡。许辽说了半夜的梦话。一会说“被子怎么这么厚？”一会又说：“娘，孩儿给你请安了。”他过一会又说一声“娘你安好？娘，你的手怎么这么白？”

　　　　柳依依给火堆添上火柴，许辽叫了一声“依依”，柳依依应了一声转过头去，许辽睡的深沉，这才想起许辽是说梦话。柳依依刚转过头去，许辽又说道：“依依，你肚子上的那颗红点太大了，你擦掉。”柳依依不知道许辽梦见自己在干什么了。许辽又说道：“火太旺了，热的难受。”柳依依看看火堆，火快要熄灭了。她往火堆上添上松枝，松枝噼噼啪啪的作响着燃烧起来。

　　　　柳依依靠着身后的石头，心里惦念着许辽的伤势，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柳依依睡醒时天色已经大亮，柳依依第一件记挂着许辽的伤势。她揉揉眼睛，往身边看时许辽翻倒在地上。柳依依摇着许辽的手臂叫一声：“许大哥醒来，天亮了。”她不见许辽应声，又摇着许辽的手臂叫了两边，许辽不见半点反应。柳依依心知不好，她翻身过去探许辽的鼻息，气息微弱。柳依依又去探许辽脖子上的脉搏，触手处脉象混乱。柳依依慌了手脚，她掐了几下许辽的人中，不见许辽转醒。着慌间柳依依把许辽抱在怀里，照着医书上教的给许辽嘴对嘴的吹气。眼见许辽没有半点反应，柳依依自己心头小鹿乱撞，耳后热烘烘的。柳依依想起贺一山留下的那包药来。她手颤抖着伸进怀里去取药。心里刚想着荒山野外的应该没人看见。这时一个女子声音问道：“好稀奇的疗伤法，一边亲嘴一边疗伤。”

　　　　柳依依这才抬头去看，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看着她嘻嘻而笑。柳依依现在是惊弓之鸟，她第一个念头是这姑娘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但见那姑娘白皙的鹅蛋脸，澄澈的一对蓝色大眼睛含着笑意看柳依依，柳叶弯眉。身上穿着褐色的皮制单衣，一只肩膀上背着弓，一手提着一只狍子。这是一个猎户家的女儿。

　　　　柳依依担心许辽的伤势，她眼露惧意的看了那个姑娘一眼，先给许辽去喂疗伤的药。柳依依颤着双手，药粉都被抖到许辽的脸上。柳依依忙用手把许辽脸上的药粉拨进许辽的嘴里。那姑娘好奇，过来问道：“他受伤了吗？”

　　　　柳依依听这姑娘语气中没有恶意，转头说道：“他受了内伤，你能救救他吗？”柳依依嘴唇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那姑娘歪着脑袋看许辽，她不答柳依依的话，却啧啧叹道：“好俊俏的一位大哥。”

　　　　柳依依转头又问一遍：“你能救救他吗？你要什么都可以。”

　　　　那姑娘回头见柳依依眼睛里泪花打转，带着恳求的神情看着自己。那姑娘蹲下身子来探探许辽的脉搏，又伸手摸摸许辽的胸口，摇摇头说道：“救不了，他内息大乱，后天这会就是他命绝之时。”那姑娘侧头看看许辽，连说了几声“可惜”，就要离去了。

　　　　柳依依几乎绝望了，她一筹莫展的坐在地上看着嘴唇发青的许辽。那姑娘又回来问道：“你们有吃的东西吗？”

　　　　柳依依站起来说道：“没有，我俩是昨天才来到这里的。”

　　　　那姑娘把狍子扔在地上，从她的短靴靴筒内取出一把短刀来。她割下一条狍子腿留给柳依依，问道：“这是你的意中人吧？我看你俩还没有婚配。”柳依依点点头说道：“是的。”那姑娘看看地上的狍子腿，说道：“一条太少了，我再给你俩再留一条。”她又把狍子的一条前腿割下来给柳依依。那姑娘在狍子的皮毛上擦拭了几下短刀，将短刀上的血擦干净了收起短刀，说声“保重”，提着狍子走了。

　　　　柳依依除了掐许辽的人中，想不到别的好办法来。她过去把衣衫浸湿，又到许辽的身边，把衣襟上的水挤进许辽的嘴里。柳依依扶起许辽坐在石壁上，用湿衣襟给许辽擦擦脸。许辽转醒了。

　　　　柳依依叫一声“许大哥”，几乎哭出声来。许辽擦擦眼睛，看着柳依依说道：“都睡到这会了。”他忘了自己身上带伤，要站起来。柳依依忙去扶他时许辽脚下支持不住，往前仆倒在地。

　　　　柳依依忙过去扶了许辽坐下，她不知所措间想去叫刚才那位姑娘过来帮忙。柳依依起身看大石头的后面，那个姑娘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许辽盘膝运气，柳依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许辽做一顿好吃的。

　　　　火堆已经熄灭了，柳依依晃着了火摺，重新生了一堆火。她没打理过狍子，不知道这肉如何烹制。许辽气息在小周天运转一周，丹田内较昨天平复许多。许辽看柳依依对着一只狍子腿无所措手。他说道：“依依你把那两根木棍支在火堆旁，搭个木架，把袍子退吊在木架上就行了。”

　　　　柳依依依言在火堆两边竖直的插上两根带叉的木棍，又在那两根木棍上横着搭上一根直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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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白须老仙翁

　　　　柳依依依言在火堆两边竖直的插上两根带叉的木棍，又在那两根木棍上横着搭上一根直木棍。

　　　　许辽看看地上的狍子腿，对柳依依说道：“依依你在狍子腿上，在那边把它的皮肉上戳个小洞。”柳依依拿着从那个堂主身上取来的一柄小刀，在狍子腿上戳了一个小洞。许辽又教她在腿的另一端戳了小洞。柳依依取下横架着的木棍，许辽教柳依依把木棍的一段削尖了，插进袍子腿中。柳依依将袍子腿连带着皮毛架在木架上，不用许辽的指点，她自己去附近找了一些松枝过来，把火堆加旺了。

　　　　许辽身上的真气循着他的经脉乱行，浑身胀鼓鼓的燥热难受。他对柳依依说道：“依依，麻烦你去小溪边取一些水过来。谢谢你。”柳依依正在把松枝折折放进火堆里，她听许辽说谢谢，忙停下手中的活跑过去，她没有汲水的器具，取水都是把衣衫浸湿了带过去的。柳依依在溪水里喊道：“许大哥，你是要喝水吗？”

　　　　许辽说道：“我擦擦身子，我身上燥热的紧。”

　　　　柳依依手中拿着湿衣衫过去给许辽擦洗了身子，许辽身上冒出丝丝白色的蒸汽来，柳依依触手处许辽的肌肤火烫。柳依依又着慌起来，许辽看柳依依尽心尽力的服侍自己，惟恐有一些不周到。许辽心下感动，对柳依依说道：“可惜我好不了了，不然以后我也会好好服侍你一辈子的。”

　　　　许辽想想又说道：“依依，万一我这次挺不过去，你要帮我个忙。”柳依依想说“许辽别说这样的话”，又垂下头说道：“许大哥你说。”

　　　　许辽说道：“你去金陵城的宁远镖局，把我的事情告诉我爹。另外你说是我说的，让我爹把你留在镖局里，我爹会收留你的。”柳依依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