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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逸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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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说道：“是《三朝北盟汇编》，姑娘读何书？”
紫衣说道：“是《乐府雅辞》。”
许辽看柳依依嘴唇蠢蠢欲动的样子，已经在找空隙和紫衣搭讪。许文指一下柳依依说道：“这位姑娘专攻诗词，不涉及旁门杂学，兼之经史赅通。诗词上的造诣胜过小生百倍。”
紫衣听许辽这样说，细细的辨认一会柳依依，才看出是女儿身。她站起身向柳依依拜一万福，柳依依也还一万福。紫衣问道：“敢请教姑娘闺名。”
柳依依说道：“小妹姓柳，乳名依依。这厢见过姐姐。”
紫衣平素专好结交文人名士，阅人无数。看许文和柳依依的谈吐，已经看出是深有学识之人。她不知道许辽贾芸儿几人怎样，怕怠慢了，回头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去告诉妈妈，让她差人上望江楼买几色糕点小菜来，酒要最好的女儿红。”
丫鬟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又回来说道：“妈妈让我请示姑娘，帐银是谁付的？”
紫衣笑着对许文几人说道：“这妈妈真是的，你去给妈妈说，让她买来就是了。”侍女出去了，紫衣吩咐另一个侍女泡了茶上来，她亲自给许文几人斟上茶。略略一谈过，才知道只有许文和柳依依是精通诗书的。其余几个人都并未深造过。紫衣和柳依依谈论起诗词来，柳依依论诗取镜界之沉郁清丽，温柔委婉。紫衣却是推崇李白王昌龄诸人的豪气俊逸，劲键旷达。其次才是清奇悲慨。紫衣把司空图论诗的二十四种诗格依次做了分类。柳依依所论仅为中品而已。
紫衣谈锋甚健，柳依依听她论诗论文有不当之处，要分辨时却不得其便。几个人看柳依依谈论的渐渐神采飞扬起来，许文和柳依依也多有辩驳和争论。许辽几人坐着却是听得云山雾罩。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望江楼派几个伙计拿着提篮盒到风月楼上。侍女在门外叫道：“姑娘，望江楼的酒菜到了。”紫衣吩咐道：“你们几个人拿进来就行了，不用劳烦那几个伙计了。你帮我打赏那几个伙计。”侍女答应着，不一会，几个侍女将提篮盒提进来。取开盖子，提篮里散出阵阵香气。侍女将菜端上来。是四小碟糕点、八碟蜜饯是金丝金桔、糖樱桃、桃脯八珍梅等。十二碟清淡精致的小菜在桌子上摆开、是八宝兔丁、花菇鸭掌、炒珍珠鸡等名贵菜肴。
紫衣给大家斟上酒，说道：“和几位有缘相会，请尽此一杯，略表薄意。”大家举杯啜了一口。侍女拿上筷子来，紫衣是自己专用的一副象牙筷子，其余人都是银筷子。紫衣给许文夹了一筷子珍珠鸡，给柳依依夹了一筷子兔丁，自己夹了一筷子佛手金卷，对其他人说道：“诸位不必拘束了，请随意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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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风尘女子萍儿
吴可辰几人已经百无聊赖了，为了多看几眼紫衣，都迁延着不走。许辽本要离开的，柳依依却和紫衣谈诗论文，相与甚契。许辽一杯一杯喝着闷酒，贾芸儿没怎么吃过这等上等佳肴，桌子上看上去色色新鲜。贾芸儿本自不甚拘于礼节，现在吃着菜肴美味，桌上只有她一个人手不停箸，一样一样的每样菜几乎都尝过来了。
紫衣和柳依依、许文正在分辨柳依依说的《沧浪诗话》中“健之一字，诗中丝毫着不得”一语。许文左袒柳依依，紫衣争辩的甚是激烈。以为诗非健不能雄，非健不能豪。许辽见贾芸儿只顾着吃下去，说道：“芸儿，菜好吃吗？”
许辽语气有劝阻之意，贾芸儿仍旧是认真的挑着桌上自己觉得适口的菜肴吃着，说道：“这菜肴拿来不是给我们看的吧？还是待会仍旧要还回那个什么望江楼去？”许辽无话可答，索性自己也拿起银箸品尝起来。
吴可辰几人听着柳依依紫衣三人争论，实在坐不住了。吴可辰先起身告辞道：“今日得睹姑娘芳容，也是平身快事。在下还有一点小事打理，这就别过了。”雷不凡几人也要起身告辞。紫衣起身送到门口，许杏儿也坐不住了，她拉着贾芸儿到外面去。紫衣忙给许文说道：“这里可不是黄花大闺女随便转得的，快去把两位姑娘请回来。”
许辽起身出去，院子里楼上楼下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许辽扶着楼道的栏杆，往下面院子里找贾芸儿和许杏儿。满院子的姐儿和客人的调笑声，看不见许杏儿两人。许辽往二楼楼道里找去，他经过一间一间的姐儿接客的房间，正抬头在人群中寻找许杏儿。忽的一个胳膊从门口伸出来，一把拉住许辽。许辽转身看时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俏丽姑娘。那姑娘不由分说的把许辽拉进屋里，许辽正慌张间，那个姐儿已经把许辽推倒在床上，按着许辽满嘴满脸的乱亲起来。许辽正要推开姐儿时姐儿背后被人用力一拉，几乎摔倒在地。许辽忙站起来却是紫衣几人，姐儿轻车熟路，已经把许辽的衣衫都解开了，自己也敞着衣衫，一条绯色的抹胸也掉落一半，露出她一边丰满白皙的胸脯来。许文转过身去，姐儿脸带怒气的看着许文，许辽忙系自己的衣襟时许文招呼贾芸儿两人过来了。
这间房子甚是狭小，门进去就是一张床。许辽侧着身子从姐儿身边挤过来去就要离开，姐儿拉住许辽问道：“怎样？这么大的两个人衣服都解开了，就这样离开吗？”许辽以为姐儿还要和他共效鱼水之欢，说道：“我几个朋友在这里，你想怎样？”姐儿一只手拉着自己的抹胸，一只手伸出来到许辽的面前。许辽看她是要钱的意思，说道：“你这是敲竹杠。”许文从腰间取出一些碎银子，放到姐儿的手中。姐儿在手中掂掂那些碎银子，许辽被姐儿的唐突吓了一跳，很不高兴的看着姐儿。姐儿看许辽有些生气的样子，倒扭着身子咯咯一笑。他拿起许辽的手把银子放到许辽的手中，说道：“姑娘看你长得俊俏，想来亲近亲近，何必这样不解风情呢？”姐儿说着把身子靠在许辽的身上，伸手在许辽的脸上一抹。
姐儿吐着舌尖，看着许辽的脸，许辽有些窘迫的看着姐儿，姐儿往许辽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姐儿妖娆妩媚，眼睛里清波荡漾。许辽心突突直跳，忙把银子还给姐儿，说道：“银子你拿去吧。”姐儿踮起脚尖，两只丰满的胸抵在许辽的胸前，嘴对嘴的对许辽说道：“银子给多了，够我陪你一晚上的了。我把零头找给你吧。”姐儿满脸像是不服气似得挑衅的看着许辽。许辽往后仰着身子，气都不敢出一下，说道：“不用，你拿去使唤吧。”许辽像是示弱似得又说道：“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姐儿却依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说道：“我们不容易，你怎么知道？经常来这里吧？”许辽当真有些胆怯了，柳依依和贾芸儿都转头看许辽，他像解释似得说道：“不常来。”姐儿温情的问道：“我给你这么多银子，你陪我睡一晚上好不好？”姐儿声音柔媚，许辽双腿发软，说道：“这几个都是我朋友。”姐儿点点头，像是说：“哦，原来是你朋友。”姐儿把银子放在许辽的手里，说道：“那这些银子你拿去请你朋友买糖吃吧，就当我请他们了。”
许辽不要银子，他不知道现在离开合不合适，问姐儿道：“那我能走了吗？”
姐儿说道：“不想陪我，你就走喽。”
许辽系好衣带，就要离开。姐儿过来在许辽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两巴掌，把银子给许辽，懒懒的笑着说道：“说不要你银子，就不要你银子。”许辽嗫喏的说了一声：“那我走了。”姐儿咬着嘴唇摸着许辽的脸说道：“去吧。”
许辽走出屋子，长吁了一口气。姐儿在许辽的背上拍了一下，许辽吓一跳赶紧转过身去看是怎么了。姐儿这时才正经起来，她带些俏皮的皱着鼻子笑道：“我叫萍儿，你叫什么名字？”许辽说道：“我叫许辽。”
姐儿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姐儿用一只手遮在额前。许辽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姐儿说道：“你长得真俊。”却是由衷之语。许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姐儿说道：“以后来这里了就来找我好不好？”姐儿忽然柔情似水起来，许辽慌忙说道：“好的。”他像是怕姐儿失望似得说了这句话。姐儿把银子放在许辽的手里，说道：“去吧。”许辽这时不在惊慌，他微微向姐儿躬身行礼，姐儿俏皮起来，也端端正正的给许辽拜了一个万福。
贾芸儿看他俩唱和，“噢”的一声叹出声来。紫衣掩嘴一笑说道：“我们下去吧。”几个人下去了，柳依依不放心许辽，在楼梯的下楼处等着许辽。许辽又和姐儿说了一会话，姐儿送许辽出来了。柳依依在前面下去。
到了风月楼的大门外，紫衣和许文闲谈着，许杏儿挽着贾芸儿的胳膊不住的往里探头看许辽出没出来，柳依依先出来了。姐儿双手拉着许辽的手和许辽说着什么。许辽昂头挺胸的往外走着不甚理会，他已经反客为主了。
到了大院门外，紫衣和许文几人殷勤作别。萍儿拉着许辽的衣衫说道：“过几天一定来看我。”许辽支吾着，萍儿在许辽的脸上热情的吻了一下，算是鼓励许辽的。许辽还没应允，萍儿看看许辽的身上，他腰间配着一块晶莹碧绿的玉佩，看来甚是值钱之物。萍儿趁许辽不注意，一把扯下许辽腰间的玉佩。许辽忙去夺玉佩，萍儿把玉佩藏在身后。许辽伸手往萍儿的身后去抢玉佩，萍儿看许辽的脸离自己很近，她伸长脖子啵啵啵的在许辽的脸上连吻数下。许辽退开了，摸着自己的脸不悦的看着萍儿。萍儿说道：“你下次来看我，我就把东西还给你。”许辽悻悻的说道：“你还给我，这是我娘给我的。”萍儿笑道：“就算是你外婆给你的，也得下次见到你了在给你。”许辽还要说时萍儿已经咯咯笑着往院内走去。
许辽在后面喊道：“你保管好了，别弄丢了。”
萍儿往里走着说道：“你早点来看我，这里人多手杂的，我可保不准它不会弄丢。”
许辽还要说时萍儿已经进去了。紫衣笑着和几人告别，叮嘱许文和柳依依一定要和他通音问。许文和柳依依答应着，紫衣已经赶着柳依依、贾芸儿管许文叫“二哥”了，她对许文说道：“请二哥差人把李善注的《文选》给我带来，《经典释文》也带来一部。此外二哥和依依有精当的探讨议论了也一定要写信来告知与我。二哥读了好书，也要派人来告知我。”
紫衣情谊十分殷勤，许文和柳依依都答应着，紫衣想起那两锭黄金来。她吩咐侍女去叫老鸨。不一会老鸨出来了。紫衣附在老鸨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老鸨拿出那两锭黄金来。紫衣把黄金还给许辽。许辽说道：“这是我刚才离开的那两个朋友的，你给他们吧。”紫衣自己把黄金收起来，几人要作别。紫衣伫立在门口，目送许辽几人离开。许文和柳依依不住的回头叫紫衣回去。几人转过巷口，已经是午后夕阳西斜了。万条柳丝在微风中摇摆着，街上车水马龙。许辽带着几人往镖局走去。他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一个人背着手往前走，想一会笑一会。贾芸儿斜瞪着眼睛说道：“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许杏儿说道：“被夸了两句长得俊，现在飘到那个云彩顶上去了吧？”
许辽说道：“你们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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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两地书
许多小虫子在夕光中飞舞着，看上去都是一个个闪着白光的光点。柳依依站下来用手揉自己的眼睛。许辽问道：“依依你怎么了？”柳依依抬头一看，又低头揉眼睛。许杏儿说道：“柳姐姐在哭呢。”
许辽想到自己和萍儿过于亲昵，把柳依依给忘了。他忙过去看柳依依，柳依依说道：“虫子飞到眼睛里了。”许辽说道：“来，抬头让我看看。”
柳依依眯着眼睛抬起头来，许辽伸手在柳依依的眼睛上擦了几下问道：“好了吗？”柳依依摇摇头，自己又用手揉着。许辽双手捧着柳依依的脸，用嘴吹着柳依依的眼睛，贾芸儿在旁边说道：“师哥，你那样吹是吹不出来的。你得用嘴吸出来。”许辽真个用嘴在柳依依的眼睛上吸了一会。柳依依推开许辽，自己又揉了几下说道：“好了，没事了。”
柳依依用手帕在眼睛上擦了几下，几个人沿着柳条遮映的街道，在金色的夕照中往回走去。
回到镖局里，许逸之在院中来回踱步，许辽心知不妙，忙要绕着林荫小道进去，已经被许逸之看见了。许逸之提着许辽的名字叫道：“辽儿去哪里？过来。”
许辽垂头走过去，许逸之沉着脸问道：“书读的好好的，上哪里去了？”
许辽说道：“是去九江的那几个朋友给我接风的，因去赴宴了。”许文几人都垂手在许辽身后站成一排。许逸之看看许杏儿几人的装束，越发生气了。他转头对身后的小厮说道：“去那边折柳条过来，要粗的。”小厮过去，在一棵垂柳上折了半天，折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柳枝过来。许逸之说道：“在他的手掌上打二十下。”
小厮不敢违命，走到许辽面前，他一手端着许辽的手掌，一边用柳条抽打许辽的手心，自己一下一下的数着。抽打完了二十下，许辽手心里火辣辣的，咬牙切齿的忍住疼痛。许逸之对许文几人说道：“你们进去读书，辽儿在那边照壁下站着，没有我的准许不得离开。”许逸之伸出手指往照壁下指指，转身走了。许文几人从另一边往里走去，贾芸儿向许辽吐吐舌头，许辽垂头丧气的往照壁下走去。
许文几人走出很远回头看时，许辽站在照壁下。柳依依几人忙回到屋中换下行装，刚进入亭子里开讲时许逸之过来查看了。这时许文一个人讲着，许杏儿三个姑娘在条桌边凑在一起共看一本书。
许逸之问道：“文儿明天去街市上，我看夫子庙那边的书肆书好一点多一点，你们过去把这要读的书每人都买一本。经书需要讲解，其余的书得自己读，就不用多买了。”许文几人心有余悸，都闷声答应着，许逸之说道：“待会我让小厮把银钱拿过来。”几个人齐声拜谢，许逸之说道：“以后你们几个人每月每人去账房支取五两的银子，专做买书之用的。自己要读什么书，不拘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的，可以去书房里取。书房里没有的自己出去买。别为了这个把学业耽搁了。”几个人答应着，许逸之说道：“举凡买书支取银子诸事都是文儿代行。你们好好读吧，我今天一天又耽误了，现在也要回去读书了。记住，六经你们几个人都要人手一本的。”几个人答应着，柳依依好奇许逸之在读何书，又不敢问。许逸之已经走了。
许文讲着《论语》里“学而篇”的：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一条。许逸之的小厮拿着银两过来了，他把银两交给许文，又给许文一张纸张说道：“这是老爷开的书单，让公子照单把书买回来。”许文领过了，柳依依忙凑过来看许逸之要买哪几种书。白纸上列了十余种书，是《唐诗纪事》、《石林诗话》、《后村诗话》等几种诗话，又有《淮海集》《稼轩长短句注》等几种诗词集。许文和柳依依对视一笑，许逸之见柳依依诗词修为甚深，不觉之间治学方向已经跟着柳依依走了。
几个人商议着明天去夫子庙还是城隍庙，许杏儿要去城隍庙，那里除了书肆，还有许多买杂耍的小摊。柳依依想着紫衣，说道：“紫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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