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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天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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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正当头,银光下任何动的影子,都逃不过高手的视线。

老道在耐心地伏伺下,突然发现了一条灰影,投人观后的柏林,不由心头一紧,飞快地掠了去。

柏林里,有座精舍,是禁地,观主修真的地方,除了服侍的道童和负责警卫的心腹手下,别人非经禀报是不准擅人的。

老道从侧方悄然潜人柏林,先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阵,才步步为营地迫近精舍,然后毫无声息地翻墙进去,迅速隐身在花树丛中。

抬眼望去,差一点惊叫出声。

就在他隐身处相距丈外的卵石花径上,整齐地排列了八名道士的尸体,精舍的警卫,一个不剩,全被摆倒了。

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这太骇人了,这八名道士是精选的,全是不平常的身手,是如何集体被杀的?

杀人者是什么可怕的人物?

不可一世的他,不由心里发毛。

久久没有动静,老道小心翼翼地戒备着闪人精舍的明间,灯还亮首,两个道重各据一椅睡着了。

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八人横尸,两个小道童不可能人睡,走过去用手一摸,触手冰凉,早断气了。

凶人凶性,杀机冲顶而起。

“是哪一道的朋友,可以现身了?”老道狞声道“你别动,咱们先谈谈!”声音很冷,发自暗间。

老道取下壁间的剑、想冲入房中,心念一转,停了下来,退至一角,背靠墙壁,这样,他可以全心应付正面,减去厂后顾。

“朋友是谁?”

“先别问,你是观中主持‘玉虚真人’?”

“不错。

“也是关外魔王卜大庆的副手之一‘武帅’穆伟廷?”

“你……到底是谁?”老道脸色大变,骇震之情溢于言表,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一口抖出他的底。

“你承认了么?”

“不否认。”眸子里杀光陡现。

“那好,现在告诉你,在下是当年血宴受害人的传人。”

“你……你是魔音剑神罗志远的传人?”

“完全正确。”

“你……意欲何为?”

“穆伟廷,你连欠债还钱这点普通的道理都K不懂吗?”

“你……讨债?”

“不错。”

“出来吧!”

“慢着,话还没说完。”

“卜大庆遣你们蛰伏在关内,目的是想取代修罗宫的地位,君临中原武林天下是吗?”

对方冷冷地问。

“本座无须否认了。”

“卜大庆人呢?”

“这你就不必管了,可以现身啦!”手中剑握得很紧,额上冒出了青筋,功力已运足了十二成。

人影闪现门边,竹笠遮脸,他,赫然是路云飞。

神秘,无形中有一股慑人的力量,使人感到不安。

老道是当年关外不可一世的人物,然而对方却是百年来第一高手“剑神”的传人,他绝不敢等闲视之。

“你真的是罗志远的传人’!”

“如假包换。”

“需要藏头露尾么?”

“哈哈哈哈……”笑声中,路云飞把笠帽掀到脊梁上,露出了本来而目,带病而黄肿的脸。

“哈哈哈……”现在轮到老道笑了,他实在忍不住要笑,对方的这份尊容,使他的疑虑一扫而空,气势在刹那间高涨:“本座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是条病狗,西门达会收……”

声音突然顿往,像一下子被人捏住了脖子,余笑僵化在脸上。

对方虽然一脸病容,但眸子里射出的精芒有若两道有形而实际存在的银线,这是至高内力的表现,他是识货的,再也笑不出来了。

路云飞跨出房门,徐徐举剑。

“姓穆的,本人开列了宴客的名单,你是头一个坐席的。”

“你敢报名么?”

“当然,因为你只能听进去,永远不会说出来。”

“你有这份把握?”

“十成。”

“报出名号!”

“路云飞。”

“金牌杀手……”老道心神猛地一颤:“今晚来的只你一个人。”

“不错”

“你与罗志远是何渊源?”

“亦师亦友,忘年之交。他传授我武功,也把复仇的责任交给了我。”

“好极了,如果把你摆平,将永绝后患……”

“不错,如果你有能耐的话。”

“最后一句话,你怎么会知道本座的身份而找上门来?”

“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老道的目光在溜动,他在转着念头,面对这不起眼,但相当可怕的敌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摆倒对方。

传讯召助手又不可能,最要命的是这精舍是禁地,不奉令无人敢闯。

守护的弟子又已全部被杀,他深悔自恃太甚,没有应变的安排,但后悔无济于事,他必须面对事实。

路只飞沉稳地跨进了一大步,明间不大,正是出手的好距离。

老道亮开架势。

双方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谁也不能让对方活下去,利害关系太大了。

路云飞不死,会影响卜大庆的武林大计,老道不死,路云飞以后的行动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对峙,像两座一触即爆的火山。

灯光映着剑芒,剑芒搅和着目芒。

可怕的静止,时间停滞在某一点上。

只要一动,生死立判,决心、意志和功力,形成了这态势。

任何行动,都会有一个结果的,双方出手了,不差先后,同一瞬间发动,场面并不火瀑,只有短暂的几声碰击,一切又趋于静止。

如果是明眼人欣赏到刚才的这一互击,会一辈子不敢再谈剑,因为这是剑术的升华,无法以言语形容的高段,几乎是人所不能达到的高限。

路云飞的剑仍斜扬着,眸子里的神光凝固成形。

老道红喷喷的脸孔,红得像五月的榴花,慢慢,脸上的肌肉起了抽搐,身体也开始发抖起来。

两条红蛇从紧闭的口角钻了出来,“铮”地一声,长剑落地,接着是人“砰”一声,栽倒在地。

路云飞徐徐收剑,拉上笠帽。

狼,象征着凶残狠毒。

安乐房里,“母狼”周三媚展露了她的手段,残酷而下流的手段,也只有像她这种女人,才能想得出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法。

修罗宫内务总管汪永寿的裤裆被撕开,下体裸露,一支发笈插进龟头里,下面摆了盏油灯在烧烤,皮肉焦臭味之外,还加上吱吱的烤炙声。

汪泳寿全身抽紧,没有哼声,只剩下狂喘,脸孔已完全失去了人形,厉鬼也没他狰狞可怖。

周三媚道:“汪总管,你到底肯不肯绘出修罗宫的布置图?”

“……”汪永寿的眼角已经进裂,渗出了血水。

“三媚,再弄下去他可能活不了。”欧少白提出意见。

“修罗宫的布置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你当了三年香主,十分之一都摸不到。”

“所以我说不能让他死。”

“主人的命令,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得留活日,另想办法要他招。”

“你有什么好办法?”边说边示意年轻道士把灯火移开。

“有了…”

“什么?”

“他有个五岁大的孩子,设法弄来……”

“嗯!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

“外面的情况未明,观主也不见回转,如果真的是修罗宫捣的鬼,那就说你的身份已经败露,你还能现身么?”

欧少白的猴子脸缩得更小,这的确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这问题容易解决。”周三媚突然想到了什么。

“容易解决?”

“修罗宫外务总管手下有个头目叫宋大山,是个色鬼,他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只要我裤带一松,准能派上用场。”

“妙啊!三媚,有些事还是女人有办法。”

“去你的……”

蓦地,房门外一个惶急的声音道:“别院起火!”

欧少白与周三媚脸色大变,双双冲了出去。

精舍已全部被烈焰吞没,根本用不着再抢救,注定要烧光。

欧少白与周三媚是不能公开露面的,两人隐身在远处暗中,望着火场发愣,最后他俩着急的是不见老道的影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怎么也估不到的。

火场里飘散出焦肉的气味,这证明有人葬身火窟,是谁呢?

纵火者又是谁呢?

为什么不见敌人的踪影呢?

欧少白是老狐狸,一等一的阴险人物,此刻也不禁寒气大冒,惶然无主,他判断不可能是修罗宫的人。

因为修罗宫采取行动一向是明来明往的,但除了修罗宫,又哪里来的这么可怕的对头仇家呢?

这时,不远处的暗影中,正有一双灼灼的目芒,在注视他们。

“二哥,我……我觉得情况不妙,怎么下见观主的影子?”周三媚问。

“也许他追敌人去了!”欧少白也有点担心。

“我们怎么办?”

“不能明里现身,只好静待下文了!”

“夜深了,我不能呆太久,一大清早还要卖菜,在情况未明之前,你可千万小心,我设法打听修罗宫方面的消息。”

“好,那你就走吧!我人头熟,自然也会打听。”

“二哥,安乐房那姓汪的不能留,干脆,他死也不肯给修罗宫布置图,把他打发了吧!

如果人家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他,万一他被人发现了,我们辛辛苦苦十几年来打的基础就要付之东流了。”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手……”

“我们不能冒这奇险,另外设法吧!”

“让我考虑一下……”

“奇怪……观主是怎么回事,以他的能耐,应该不会出岔。”

“你走吧!我来料理。”

掌灯时分。

周三媚的小屋。

卧房里,点了盏油灯,黄铜的灯台擦得很亮,隐隐泛光。

周三媚坐在灯前,上身穿了件小红祆,衬着雪白的肌肤,丰腴的肉体,相当诱人,徐娘的美,是别具魅力的。

她在等人,她已经投下了饵。

她不是为了偷情,她有企图、她有目的,协助主子完成极大的野心。江湖上勾心斗角,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房门虚掩着,没有上闩。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骠悍男人闪身而人。

周三媚一回头,张口想叫,那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环腰抱着她,坐在桌沿。

周三媚奋力挣扎,表示出女人力弱,无法脱身,口中唔唔不停。

那汉子抑低了声音道:“心肝宝贝,你不叫我就放手。”

周三媚点点头。

那汉子放开捂嘴的手,把她搂得更紧。这汉子,正是修罗宫外务总管属下头目宋大山,周三媚没叫,但又挣扎。

宋大山的手抚上了她的酥胸,以异样的腔调道:“好娘子,我们乐活乐活,包管你……

嘻嘻!”

“你……你是谁?”

“你忘了,我向你说过好几次,我叫宋大山。”

“宋爷,我……我是守寡的,求你……不要坏我的名节。”

“好娘子,名节多少银子一斤?算了,孤灯冷枕头,多难熬,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我……还要做人。

“娘子,早晨你为什么对我笑?”

“什么?我……对你笑?”

“不管你是有心或是无意,反正……我们俩是注定的缘分。”

“别搂得这么紧,我……喘不过气。”

“好,好,我宋大爷对女人是很懂得体贴的,哟!你……我真想把你活吞下去,小娘子……哈!”

周三媚半推半就,不再挣扎。

“宋爷,我……守了十几年寡……”

“死心眼,白白糟蹋了青春。”

两人滚倒床上。’

“宋爷,你……是练武的?”

“嗯!马马虎虎还算得,是个高手。”

“高手是什么?”

“瞧!这都不懂,高手就是本领大的人。”

周三媚一骨碌坐了起来,张大了媚眼。

“你……本领大?”

“是呀!怎么啦?”

“我……能求宋爷一件事么?”

“说吧!什么事,别说一件,一百件也依你。”

“我有个族里的兄弟,在三清观当道士,听人说前面说里起火,烧死了不少人,我……

寡居的人,不敢进道观,宋爷能替我打听么?”

“小事一件、明天便有消息,我们的人也在查起火的事。”

“道观起火,你们查什么呀?”

“听说观主‘玉虚真人’失了踪,有人故意杀人放火,这等于向我们挑战,而且我们也有人……反正你不懂,这是江湖事,总之一句话,有人想争地盘,霸占码头,准备把三清观当巢穴。”

“多可怕,是什么人?”

“目前还不知道,所以要查。”

“对了,宋爷,我前天清晨到五里墩菜园里挑菜,碰到了件吓死人的事……”

“什么事?”

“两男一女南方口音,拿着刀剑,围杀一个于精骨瘦像猴子般的老者,我吓死了,差点走不动……”

“真有这回事?”宋大山蹦了起来。

“宋爷你……”

“我得去办事。”

“去三清观?”

“不,去五里墩,好娘子,你等着,我今晚还会回来。”说着,起身理了理衣,亲了周三媚一下,捏了她两把,匆匆开门离去。

周三媚脸上绽开了笑容。

没多久,房门一动,一条人影闯了进来,是欧少白。周三媚闪动着目芒道:“二哥,大事无妨了!”

欧少自突然拔出长剑。

周三媚惊愕万状地退了开去,栗声道:“二哥,你怎么啦了’!

欧少白把手中剑倒转,递给周三媚道:“三媚,我要回修罗宫,不得不做点样子给宋大山那小子看,你在我背上戳个洞,像被暗器突袭的样子。”

周三媚吐口气接过剑。

欧少白背转身去。

“二哥,你这身皮包骨,我真不忍心戳!”

“别打趣了,快点,我还得赶上宋大山。”

“戳什么地方?”

“右肩胛下方。”。

周三媚戳出一剑,欧少白咬了咬呀,血水涌出,周三媚熟练地点上一指,止了血,然后取出金创药粉洒上伤口。

大功告成,欧少白收回剑。

“三媚,我仍然担心那戴竹笠的小子,心里总……”

“我来想办法收拾他!”

“三清观方面,敌人来路不明,观主也失了踪,这消息得马上送出去。”

“不必嘱咐,我会办。”

“那我走啦!”

“去吧!设法要宋大山晚上不能来,我去办事。”

欧少白出了房,越后墙离开。

周三媚收拾了一番,用块青布包住了头,吹熄灯火,带上房门,也从后墙出去,刚上路,一条人影从暗影中闪现,盯上了她。

这现身盯梢的,正是路云飞,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仇家的动向,他利用对方一个引出一个,逐个收拾。

月明星稀,周三媚在月光下奔行如一缕淡烟,身法的确是不赖。

一个更次之后,奔驰了近二十里路程。

眼前是一条大街,连接着城门,是南来北往的通道,已经快近三更了,还有行人来来往往。

周三媚来到一间大客栈门前,望了一眼写着“迎宾”二字大灯笼一眼,转到侧方,从一条黑巷子走进去。

路云飞也跟着溜进去。

这条小巷又窄又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是迎宾客栈的边墙。

快到最后进的横街,有道小门,周三媚用手指在门上弹了五下,小门开了,周三媚低声数语,闪身进门,小门随即关上。

路云飞来到小门边,略作犹豫之后,耸身越墙而人。

最后一进的上房。

一个六十不到的健硕老者端坐在交椅上,一手支着高脚几,面皮绷得很紧,周三媚靠房中央的桌边站着,面对老者。

这老者,正是迎宾客栈的掌柜,姓莫,平时极少跟外人交往,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三媚,你确定没人跟踪?”

“是的。”

“三清观已经传来消息,别院精舍被焚,灰烬中有十一具烧焦了的骨头,照算起来,两个道童、八名禁卫,另一个……十有九是穆伟廷了。”

“真……真的会是穆观主?”周三媚粉腮泛白,娇躯微微发抖,连舌头都转动不太灵活了。

“除了他再没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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