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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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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叭”一声响,眉心上挨了一记重击,脑浆向外奔挤,红的白的一齐涌,手脚一阵抽搐,身躯不住扭动,终于不明不白地死了。

白龙筋鞭无坚不摧,他的眉心难比精钢,一击之下怎能不死,假使他先前丢掉叉,也许死不了,至少还有躲闪的余地。

来人是天涯游子林君珂,林世铭的孩子,终于在千钧一发中赶来了,到得恰是时候。

君珂毙了金钱豹,眼看远处的激斗仍烈,月洞门中,闪电窜出一个老女人,挺手中长剑奔到,同时厉叫声入耳:“谁杀我的孩子,拿命来。”

锦毛虎的吼声接着传来:“这家伙是白骨行尸,大嫂小心。来了强敌,退回飞虹楼。”

君珂一怔,怎么白骨行尸竟然助起他父亲来了?已没有他思索的时间,便向狼狈站起的林世铭叫:“爹,不可乱走,机关埋伏可怕,孩儿先收拾他们。”

原来他在入园的刹那间,便听出父亲的吼声、缺耳的脸容。他也清晰地看清了,所以知道是父亲。声落,他已向白骨行尸掠去。

老女人是千手如来的老妻,当她发现爱子家麟横尸后院时,急疯了心,猛地挺剑冲近,一声厉叫,向白骨行尸连刺三剑。

白骨行尸应付锦毛虎的九环刀,势均力敌,加上急疯了的老太婆,便岌岌可危了。老太婆的长剑,罡风剑气直迫八尺外。可见她的造诣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白骨行尸怎吃得消?

“哎……”他叫,左后股挨了一剑尖,直抵股骨,几乎要了他的命。

老太婆第三剑得手,正待撇剑,割开老行尸的屁股蛋,却未料到,后面到了君珂。也是她合该冤死,被爱子的死亡激得昏了头,顾前不顾后,也是君珂来得太快。

“叭”一声,白龙筋鞭已在丈五六外抽到,鞭梢正击中后脑勺,直切入五寸余,像在脑后开了一条指粗大缝。

“嗯……”她轻叫,人向前栽。

白骨行尸向右一闪,老太婆便仆倒在地,他一带白骨杖,怒叫道:“要你的命。”

“铮”一声,锦毛虎的九环刀截出,硬接一杖,两人一分。

生有时,死有地;这些人的功力都不含糊,真要拼命都可支持十招八招。但这时正好相反,死得都莫名其妙。

锦毛虎全力接招,维护地下的大嫂,他弄不清大嫂为何无故倒地,心无二用,给君珂抓住了机会。

“嗤”一声,细小的白龙筋鞭缠住了锦毛虎的右大腿,一带之下,右大腿分了家。

“哎……”他狂叫,人向下挫,大环刀拼全力向白骨行尸掷去,他还以为被白骨行尸暗算了哩。

“铮”一声爆响,白骨行尸拨飞了九环刀,身形倏止。

锦毛虎身侧站着君珂,衣袂袖桩飘飘,刚将踏在锦毛虎腰上的右脚挪开。

“你是谁?”白骨行尸心惊胆跳地问。

看了这情形,他便知两个功力奇高的男女,定然是死在这一身儒衫、身材修伟的人的手上了,君珂已收了白龙筋鞭,所以他不认识。

“林君珂。”君珂答得顶干脆。

“你……你是林君珂?”

“正是。”

“你……你为何救我?”

“原因有二,一是同仇敌忾;二是龙游猿啼绝崖古道中,你替在下拔了脊中穴上的毒针。咱们之间恩怨两消。”

说完,向林世铭纵去。

四、五两栋大厅,已经火舌高张,凡是接近救火的人,大多被华山紫凤先前泄出的毒烟所薰倒。

白骨行尸怔在那儿,一摸后胯骨,只觉一阵疼痛,不由火起,探囊抓把刀创药敷上,一声怪叫向火场冲去。白骨杖风雷俱发,赶杀那些救火小贼。由于火焰一冲,遗留的毒烟早消。所以救火的人愈来愈多了。

君珂奔近世铭,叫了一声爹,便哭倒在地。

林世铭目眦欲裂,“啪啪啪啪”连拍他四耳光,大叫道:“畜生!你还有脸叫我爹?你……”

“爹!孩……”君珂大叫。

世铭不待他往下说,狂叫道:“你送掉了彭恩公全家,万死不足以赎罪。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无耻的儿子。终南崔恩公的孙女儿,已被贼人掳走,我料无脸再见天下人,我要以死赎我之罪。畜生!你怎不死!”

说完,一掌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君珂跪在地下,已无法抢救,猛地左手上拂,右手一句老人家的双脚,手到人倒。

他那一掌消去世铭不少力道,但掌风余劲已经着额,世铭人即昏倒。

灰影一闪,来了一个手持钓竿的老头儿,须眉全白,银发披肩,垂腹长须飘飘,大叫道:“孩子,你做什么?”

君珂抱起世铭,看清了来人,突然抱着人跪倒,泪如雨下哀叫道:“师父,君儿……”

来人是银河钓翁王衡,君珂的师父到了。

他接过人,惊叫道:“咦!是你爹爹。”他伸手去按世铭的心脉。

“是的,爹一时情急,自拍天灵盖,君儿抢救不及……”

“不要紧,脑受到震荡,为师有灵丹妙药,并以内力相辅,休养半日即可复原。”

“谢谢师父。”君珂大拜四拜方行站起。

“你与青城老杂毛有约?”

“是的,徒儿行将入川。你老人家一向可好?”

“好!为了找你差点儿发了疯。”

“这都是徒儿不孝,望师父原恕。”

“目下你有何打算?”

君珂一咬牙说:“目下徒儿要救人,请在家父醒来时代为禀明两事。一是彭恩公全家已平安无恙,目下正在浙江桐庐山区忏情谷之中隐居。二是徒儿将全力救出崔姑娘,然后至青城赴约,请爹爹不必入川了。”

“你要入飞虹楼救人?”老人讶然问。

“是的,徒儿有图样,尽知楼中虚实。料亦无妨。”

“咦!你从何处得来图样?那是金聋子的心血哩。”

“是一位朋友从天残帮的金聋子处盗来的。”

“哦!我放心了,么魔小丑,何足道哉?你去吧,小心些,我带你爹返家,然后入川助你。”

“谢谢师父。”君珂扑翻虎躯拜倒。

老人家说声“小心了”,人即一闪而没。

君珂看火势已无法控制,白骨行尸仍在发威,便奔向飞虹楼,一面大叫道:“老行尸,快走,陷入机关,你不但要死,死时一生凶名将全部被葬送掉,饱受酷刑折磨而死,划不来,快走!”

在火光中,他投入飞虹楼暗影之中。

飞虹楼高并不太高,最上一层从屋脊往下算,也不过距地十丈整,十丈高的楼只分三层,空间够大,里面的腹壁夹墙秘室,星罗棋布,布置得巧夺天工。

厅房大火冲天,村民一个个在梦中惊醒,人声鼎沸,锣声震耳。可是,当他们拥近李府近旁时,便被李府的人提刀仗剑挡住了,劝他们乖乖回家睡大头觉。

李府中人丁不过百十名,恶斗之后,死了近三四十名,除了在外防守的人,真能拱卫飞虹楼的人并不太多。

幸而白骨行尸听从君珂的劝告,抽身走了,不然死的人更多,实力大打折扣。

君珂从后面的逸电厅进入,鬼魅似的闪在壁角里。厅中黝黑,陈设全是古朴沉重的家俱,空无一人,声息惧无。

他想:“我必须先找人问问,探知崔小妹被擒往何处,方可下手。”

要擒人,必须现身诱人出面。他掖好衣尾,将长剑改系在背上,运功护身,开始大踏步向后厅闯。

他走的路线十分怪异,不直向后厅门走,却向右折走七步,再向厅门跨了九步,突然腾身而起,飞落壁间一张大环椅上,伸手拉下一幅山水画,一掌向壁上推去。

“轧轧轧……”一阵机轮绞动声在墙内响起,后厅左右两扇大门“砰彭”两声闭死了。厅中的地面,也似晃动了几次。

他跃下大环椅,飘至厅中心,脚下“咚”一声重重地蹬了一脚,方向左后厅门走去。平时,左后厅门是主人出来的门户,人,该从右后厅门进入后厅。

他握住门上的叩环,猛地运劲向后拉。“吱呀”一声,沉重的铁叶门张开了,眼前出现了朦胧的黄色光芒。

外面大火照红了半边天,但没有任何光线可以进入楼中;这黄色的光芒,光源发自壁间的两盏小灯笼。

随着铁门的响声,里面传出一声惊叫:“咦!机关失灵了?”

是少女的嗓音,惊诧中有慌乱。

君珂大踏步走入,走了七步,脚沉重地一跺,“砰”一声,整座地面向下沉下两尺,“砰彭”一声,定住了。

“格格”两声,一座扶梯突从上面徐徐伸下,扶梯下端,站着两名仗剑少女。

他冷冷地说:“机关并未失灵,但已失去效用,暗器的射孔已经自行封闭。无法开启了。下来!在下正要找你们问话。”

两少女穿一身粉红色紧身劲装,浑身曲线玲珑似若喷火,人美,身材更美,年约十八九,像盛开的玫瑰花。

她们不再慌乱,一声娇叱,飞扑而下。

同一瞬间,身后大门后的两个壁洞中,钻出两名中年大汉,两把钢刀冷芒四射,一声不吭扑向君珂身后,刀动风雷发,一上一下狂风也似的卷到。

君珂突然腾空而起,两大汉仍向前冲。他脚尖分张下点,轻轻向前一挑,挑中两大汉的脑后哑穴,两大汉直挺挺向前猛冲,扑向两名少女。

“咦!你……”两少女同声惊叫,向侧一闪,在间不容发中让过两把钢刀。

“叭噗”两声,两大汉仆倒在地,被制住了,滑出丈外方停住身形,趴伏在地像两条死狗。

同一瞬间,君珂已经冲上,快逾电闪,一晃即至,双手分张叫:“你们也得趴下。”

两少女大惊失色,向两侧扭身出剑,同出“寒梅吐蕊”,分攻君河身侧。

君河一声冷叱,双手一抄,在对方剑尖刚吐第一剑的刹那间,神奇地扣住了两剑的剑尖下五寸处。

“撒手!”他叫,手上用了三分劲,猛地一振。

两少女怎能不撒手?她们的虎口出现了血迹,惊叫一声,丢剑踉跄后退不迭。

君珂丢了剑,扣指连弹,两缕指风先后射出,不偏不倚击中了两少女的右期间穴,风到人倒地。

他走近两大汉,伸手抓起一名,“叭”一声拍开了穴道,再丢下地一脚踏上大汉的小腹,冷叱道:“别装死,打起精神。”

大汉龇牙咧嘴道:“好汉爷,高……高抬贵……贵手。”

“你该叫抬脚,是昏了头么?”

“哎……唷!轻……轻些。”大汉仍在叫。

君珂减了一分劲,阴森森地问:“阁下,你要好好回答,不然,我要你变成破腹之狗。”

“好汉爷,小人知无不言。”

“擒来的女人目下何在?”君珂问,脚下又加了一分劲。

大汉痛得狂叫一声,无暇思索,急叫道:“在;在……在银河厅,哎……”

君珂一脚挑封了大汉的海底穴,纵上了扶梯。

这飞虹楼的密室和路径,他已全部了然,银河厅在三楼,得向上走,那是谯楼旁的一间铁焊大厅。

二楼一间密室中,李大少主人家麒安坐虎皮椅上。对面屏风之下,分站着三阴秀才和追魂鬼手,另有五名劲装少女和八名大汉。

所有的眼睛,全睁得大大地注视着壁间的小四方壁洞,洞中有五柄金色雕龙把手,有一柄比其他四柄短了五寸。

室中气氛似乎很紧张,鸦雀无声,四盏宫灯光线昏黄,气流在耳畔轻嘘发啸。

“卡拉”一声,另一柄雕龙把手突然向内滑,短了五寸,楼板似乎一阵浮动。

众人的脸色全变了,李家麒从虎皮交椅中一蹦而起,双目瞪得大大地。

三阴秀才抢至洞壁前,伸手去急急摇晃缩短了的把手,把手并未复原,他沉声叫:“不好,金聋子老匹夫骗了我们。”

“于叔,怎么了?”

“来人已连破两处机关,封死了消息,显然是知道本楼的内情,不然怎会破关直入?金聋子替咱们监造这座楼,自称大罗天仙也难出困,目下怎样?咱们受骗了……”

正说间,“卡拉”一声,又一根把手陷入壁中五寸。

追魂鬼手挑脚骂:“金聋子该死!快,你们至银河厅挟人质为胁,我阻来人一阻。”

室中人闪入一座小铁门中,小铁门刚悄然闭上,正面大铁门已“吱呀呀”向旁移开,人影乍现。

君珂上了扶梯,扶梯自动上收,停在一条甫道前。南道两端,各有一扇虚掩着的小门,幽暗阻森,甬道两侧,分列着十六具与真人一般大小的木雕裸女,用肉色瓷漆髹涂,一个个搔首弄姿做出各种冶荡的姿态,刻工精巧,乍看去真假难辨。

梯口,有两头栩栩如生的朱漆木狮子,张牙舞爪,作势向前扑出。他不走两端虚掩着的大门,伸手推倒右首木狮,人向上纵起。

“砰”一声,壁根箭如飞蝗,将梯口封锁得无一寸空隙。箭雨一过,他也落下地来,扳住左首木狮喝声“起”!连狮带座凌空抛下扶梯,“轰隆隆”声中,木狮跌成粉碎。

壁间一阵机轮轻响,出现了向内开的大铁门,徐徐张开,眼前黄光耀目。

他举步踏入门中,迎门一站。

秘室中央追魂鬼手屹立室中,背着左手,右手用三个指头旋动着他的兵刃铁爪,正用冷厉的目光,迎接进入室中的君珂。

当他看清来人是个文绉绉的青年人时,似乎吃了一惊,眼神中流露出诧异而难以置信的神色,太意外了。

君珂站在门内,神定气闲地说:“你好,阁下。”

“你是谁?”追魂鬼手沉声问。

“阁下该问我找谁?”

“都要问。”

“在下天涯游子林君珂,要找千手如来。”

追魂鬼手心中一震,脸色一变。天涯游子在桑落洲与望夫山的英雄事迹,传遍江湖,人尽皆知,目下出现在飞虹楼,来意不问可知。

“小辈,是金聋子告诉你飞虹楼秘密的吗?”他厉声问。

君珂举步走近,踏出第四步,突然向左大旋身,一声大喝,双掌连环向后劈出,随又迅疾无伦地旋回说:“在下不认识什么聋子哑子。”

身后原扑出两名大汉,两根六尺长金枪刺向君珂的背心,枪距体不足半寸,却被君珂的劈空掌力击中了胸膛,两大汉面色死灰,“嗯”了一声,拖着枪踉跄后退,“噗噗”两声跌倒在门旁按腹揉胸滚倒,发出痛苦的呻吟。

追魂鬼手识货,相距八尺外用掌风将人击倒,再外行也该知道厉害,他脸上出现了惊容,握实了铁爪沉声问:“飞虹楼的秘密,惟有金聋子知道,建楼参与安装重要机关的工人,全都沉尸地底……”

“所以你们得替沉尸地底的人偿命。”君珂冷然接口道:“九华观的地底机关,极乐谷浙西三妖的地底九宫奇阵,比飞虹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出于鬼斧神工之手。但林某同样进出自如。飞虹楼怎难得倒区区在下?别废话了,叫千手如来出来答话。”

“当家的不在府中,冲我追魂鬼手谈文算账就是。”

“刚才被擒入楼的姑娘目下何在?”

“入楼人有死无生,你不用问了。”

“你的意思是将事揽下,没有商量了。”

“正是此意。”

君珂徐徐撤下长剑,踏进说:“林某知道这座厅叫做云虚厅,正好决定你的生死,既没有商量,不是你就是我,你上。”

追魂鬼手一声长啸,疯狂前扑,“云龙现爪”,“饥鹰攫兔”,再变“反拨五弦”,攻向上中两盘,三招一气呵成,罡风如怒涛汹涌,铁瓜不住伸缩勾拿,攻势之猛极为罕见。

君珂的长剑不住虚晃吞吐。在爪影中轻灵地闪动,屹立如山,任对方如何凶猛进击,他的剑尖总是先一刹那攻向对方的腹肘腕之旁,不令对方将招使老,非变招自救不可,飘逸从容地接下三招。

铁爪飞腾中,突然响起他一声长啸,剑芒一变,剑气急迸了。啸声一过,冷叱随之:“着!饶你一死。”

剑气撕裂护体罡气的厉啸乍传,人影疾分。

君珂徐徐收剑入鞘,向左壁角举步走去。

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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