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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武林第三美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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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算了。可他自六岁到我身边,是我一手调教。我视他如亲子,亦是传人。他却早在我不察之时便生异心,还行差踏错惹得自己走火入魔。如此不自爱不自重,叫我如何不气?我难道还能答应了他不成?”
岑折叶还要辩,崔拂雪暗暗示意他噤声,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叫岑折叶知道他必有话要说,便喃喃地应了一句是。
云九韶放松了神情,回身便往远处的摊子走。
崔拂雪侧过身低声道:“你不曾听出师祖话里的意思?分明怜惜得很。诚如他老人家所说,他二人皆是年高长者,有些事看得远比你这局外的小辈清楚。你心疼师父,他难道不心疼自己的徒弟?只怕确实比之你更胜。你无须再同师祖多言,他心中自有论断,以免白白惹他不悦连累师父。”
“有理有理,正是此理。”秦桑桑插了一句,“师兄且先宽心。师祖对你我都这般宽厚慈爱,对师伯那更不用说。”
经他们这么宽解岑折叶也觉得有理,便舒了一口气。
而前面云九韶忽然放慢了脚步,面色亦渐渐冷凝,凝视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晃了几晃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云九韶不急着去追,先问帷帽摊的老板:“方才离你摊子的客人买了什么?”
老板指了指一顶薄绢垂网长至肩部的帷帽道:“买了这个。”
云九韶从架子上拔出那顶帷帽戴上,扔下银子便走了。
他想到袖霭曾经是多么老实乖顺的一个徒弟。初初被他捡上浮黎山,长得是玉雪可爱,虽不大会说官话,但是呢呢喃喃很惹人疼爱。云九韶虽不曾亲手带大这个徒弟,反倒在徒弟长大后受了他不少照顾,但自问文采武功立身处世之道都教得极为认真。后来这徒弟偷取禁术,也要练就与他一样的不老之躯而走火入魔,他可是半分不曾犹豫便舍己相救。云九韶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活转,知道这其中费了袖霭多少心思和精力,亦承载了这痴儿多少祈盼。可他们之间,是师徒如父子,实不该亦不能做情人。
云九韶生长于三山之外,气韵如仙人,却是前朝遗族云氏之后。故国不再,先辈自逐尘世外,后人在天地立心无非两法,一则放浪形骸五常不论,二则蹈距规行自有执着,云九韶便是后者,是君子。这也是当年秦惟之父见秦惟为祖母宠溺恐其不肖,特送到浮黎山他门下教养的缘故。
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用心栽培袖霭,自己却变成了袖霭的心魔同执念。
这命运无常,饶是他活得够久还是觉得玄妙。
一路这么想着,很快将人逼到了一处三面围墙的拐角。
背着身就是不回头的人越发单薄的后背微微起伏着,想是情绪激动。
云九韶也不催他,摘了帷帽背手等他自己转过身来。
两人僵持许久,日影渐斜,云九韶望着晴昏碎金散落在前面那人的帷帽和肩上,忽然凝了脸色,大步向前去摘他头顶的帷帽。
那人伸手按住不允,云九韶沉声道:“越发不听话。”
话音刚落那人颤了颤,放下手臂,任凭云九韶摘下了他的帷帽,只见鹊尾冠下白发如雪。
第19章 番外 part6
云九韶微怔,而后寒声道:“怎么回事?”说着便去捞徒弟的手把脉。
袖霭避过他的手,云九韶蹙眉道:“不论如何我都是你师父,难道就不管你了吗?”
袖霭听了他的话方抬眼对上他的眼神,涩声道:“我没事。”
云九韶捉过他的手:“你这个做徒弟的倒要叫师父来担心。”
袖霭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时候颤了颤,微微扬了扬唇角:“多谢师父还认我这个徒弟。”
云九韶看他脉象无碍,想是反渡功力回自己身上,损耗太大,竟叫一头青丝退为霜雪。云九韶也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只能搬出岑折叶:“你既跟来这里,自己的宝贝徒弟见是不见?”
说到岑折叶,袖霭眼神亮了亮:“我方才见他同崔拂雪很好。我……”他眼神掠去他处,低下声道,“小惟将云驹赠与他了,师父可介意?”
云九韶随意道:“小叶子是我传人,剑亦是你亲手打造,给便给了。他们应当在寻我,要不要出去见见他们几个晚辈?”
袖霭见他身动,下意识去拽他的衣袖,而后又松开,嗫嚅道:“他从前在昆仑见过你,还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如今该是什么都明白的。”
“怎么?你在徒弟面前害臊了?为何在师父面前倒大胆的很?”云九韶不假思索质问道。
袖霭被他一击即中,面色霎时煞白。身后正是人潮如织喧嚣不已的街市,他立在这方静隅,身沐暖阳,却觉得周身发冷,唯一处滚烫翻涌,正是起伏的心潮。他抬头望着云九韶,忽然笑了,沉声道:“因为我不只当你是我的师父。这些话你不许我说,你不愿意听,那我便不说,你也当不知道。可我真的无法若无其事,像师父您一样一笑而过,让这份纠葛弹指间尽成齑粉。”
“我早已不能回头,可这份执念害了你。上天眷顾得你复苏,我原只想以师徒情分守着你伴着你,昆仑终年冰雪不化,年月难计,或我们还是会有步入轮回的时候,能随你一道便是福分。你既已无亲人故旧,我是你最亲的人了,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呢?”袖霭叹息着笑了笑,“我并非有意骗你。”
当初云九韶的身躯被他封在千年寒冰中,每年要渡内力运转其体内周天,无非是在用体外人天之气推动云九韶体内周天气血运行,将他师徒当年练的先天神功不断用外力演化,以期唤醒云九韶。这不过是袖霭无望中的一丝奢望。三十年不辍,袖霭亦不知这是不是无用功。直到三年前他频频渡内力运至气海即化无形,便如行舟江上渺渺无回音。他以为此功已废,便下了死志要与云九韶同去,欲自封于寒冰中。因此才别了岑折叶,更烧了栈道以断尘世联系,将身后事尽数交代给了师弟秦惟。
这般心灰意冷之下,他躺入了寒彻入骨的冰棺,等着同师父一道长眠于万古寂寞的昆仑山中,也算有所终。却不成想师父醒了,还醒在自己怀里。
他已封了五感,在师父醒来以后才被师父通五感明神识,两人正对坐在碎裂了一半的冰棺上,他以为正在梦中,竟一把拥住梦中人亲吻。
触到冰凉的唇瓣后他先是愣了愣,随即被猛地推开,师父伸出手给他看掌心上躺着的玉蝉:“我醒来差点咽下去,你弄这有什么用?等等,你刚才是要作甚?”
袖霭俯身上前,按下师父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沉声道:“师父,你是真的醒来了吗?”
云九韶见他眼神定定,先掠过心中疑惑不表,点了点头道:“我体内内力充盈,竟似数十年功力又回来了?”说到这儿云九韶顿了顿,急道,“怎么回事?你将内力又渡还给我了?那你不是白费我苦心?”
袖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云九韶,心想,这三十年间我不曾断过,不像你一样一鼓作气全给我了,我自然没事。可他的手按着云九韶冰凉的手腕,身下寒冰刺骨,让他很快寻回理智,缓缓道:“师父救我心切才致心力交瘁。实则先天神功能使人长生,奥秘在这运气回环生生不息上。您对我传功如涛涛大浪,我则以涓涓细流回渡,一年半载未成,三两年便也好了。所幸真的叫师父醒转了,上苍慈悲。”
他不敢让云九韶知道自己守了他三十年,最好亦在惊异中忘却了方才他的失态。
果然云九韶对他这番话很感兴趣,先将自己为什么躺在徒弟怀里以及为什么徒弟一醒来就亲自己这两桩事搁置。
等云九韶又想起的时候袖霭便一副歉然的样子:“打坐太累一时竟睡过去了,梦里有些不雅,骤然醒来还没反应过来是师父。”
云九韶初初醒来,忙着强身健体恢复元气,一时没将这桩插曲放在心上。
昆仑山地处西域,举目雾霭冰雪茫茫一片,下有千里伏脉蜿蜒如龙形。云九韶检视了袖霭所居之处,正临瑶池、玄圃之上,春来下眺可见繁花若锦带,绵延阔野,半为冰封半为新绿,开阔奇异蔚为壮观。
屋外立了一排错落的石桩,正是仿的袖霭幼时云九韶教他轻功的法子。云九韶在一棵老松上找到了十多个上下不一的刻印,比着高度能猜到是记录了一个孩童渐渐长大的经过,又与袖霭小时候他所做的相同。疑虑之下云九韶提出要见秦惟,袖霭自然推脱,说秦惟在筹备婚事。与此同时袖霭的鬓发渐显斑驳,云九韶越发生疑。逼问之下才知,自他睡去,竟已过去了半甲子的光阴。在这三十年间袖霭先是钻研神功大法,又是遍寻转生神物,而后更是收养了一个弃婴抚养其长大。
“那孩子你叫他小叶子,如今在哪里?”云九韶问他。
袖霭想了想:“他下山得遇此生眷侣不再回来,如今该是活得挺滋润,在外亦有小惟照应。小惟,已儿女双全,大的那个也该双十年华了。”
云九韶一下子想通了:“所以那日你是以为我再难醒来,准备同我一道,所以才封了五感。”
袖霭怔愣了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心知一旦承认他的心思便暴露无疑了。
果然云九韶闻言冷冷道:“那你从前,和你如今,心里都在同一件事,对不对?”
那日正是风清气朗的时候,云雾散去了大半,立在峰顶石坪上能望见远处矗立的增城。
“玉京倚青翠,这里是不下于浮黎山的福地,我们就在此处如何?”袖霭迎着猎猎的山风,呢喃似随风而逝,“小叶子会离开我,我不会离开师父。”
“师父既疼我,便答应我,好不好?”袖霭回身望向云九韶,眼神却渐渐晦暗。
云九韶背手而立,一袭白衣身形如鹤影,唯额间赤印如滴血,艳极又冷极。他自然了解师父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的含义,心头收紧不敢再出声。
“孽徒。”云九韶缓缓吐出两个字,袖霭顿时面色煞白,但他不肯就此认错,犹道:“情之所钟,非为罪愆,徒儿不认。”
云九韶闻言冷笑道:“很好。我养育你教导你,是盼着你肖想自己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等道理你是抛却脑后了?”
此话字字诛心,袖霭犹撑着一口气,望着云九韶道:“这些年我唯以此念维生。在我心里,既有悔不当初的痛苦,亦有情爱之火炽盛。我既敬你,亦爱你。师父视我忤逆,我作为徒儿实无可辩驳的余地。但我作为生生一人,恕我不能销去爱与执念。师父如何责罚我徒儿都心甘情愿。”
说罢他屈膝欲跪,被云九韶拦住,耳畔是云九韶冷冷的话语:“诚然,我不能主宰你的欲念,却也无须回应你的妄想。你我就此别过落得干净,你服是不服?”
袖霭站直了撇开云九韶的衣袖,他踉跄着同云九韶擦肩而过:“徒儿既直言,便是孤注一掷,那自然愿赌服输,不得不服。”他回身向云九韶望去一眼,“师父要去哪里?”随即他又垂下眼眸,“不告诉我也无妨。三十年间江湖多传你已步仙道,若重出江湖恐惹风波,要小心。”
可如今他还是追来了,却不敢见心底人,恐惹来厌烦。
袖霭曾想,若早知师父能醒来,他掩了山中岁月痕迹,就这么骗师父分离不过数载,就此平平淡淡地在深山长居,那该是何等神仙日子?
可惜谎言多不能持久。
云九韶见他神情凄楚心下叹息,又见他白发胜愁思,枯槁得叫自己觉得刺目,心里越发不忍,当初离开昆仑的气怒早消了,但面上仍是冷冷的,对他说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知稳重,隐匿踪迹随人身后,要叫小叶子知道,你还做不做师父了?”
袖霭面上微红,小声道:“分明你年纪更大,却同孙辈偕游。”
“你也知是孙辈,带我这老人家出来走走有何不可?”
袖霭嗫嚅道:“并无不可。那我也不曾打搅你们游兴,师父凭什么说我?我也是想着金陵繁华,出来走走罢了。”
“你倒越发牙尖嘴利,你徒弟和你不像,倒是他那位夫婿,和你这、算泰山大人吧,口舌之利似是师承。”云九韶拂袖道,“你既出游,那我也不管了。”他提步欲走,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云九韶僵在那里,沉声道:“你这是作甚?”
袖霭埋头闷声道:“师父我好想你。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想你,我虽抱着些微希望,心里却隐约明白此生再无机会同你相对的,没想到……”声音渐成呜咽,他便埋得愈深,要把泣声捂住。
云九韶一时走脱不得,只觉得腰间的手臂箍得越发紧了,他只能轻拍拍袖霭的手背:“多大的人了?寻常像你这年纪的老翁,重孙都有了。”
袖霭的哭声忽然止住,云九韶正松了一口气,便被徒弟猛转过身去,迎面便是徒弟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袖霭此时脸上挂着两道湿痕,倒有了些血色,眸中水光盈盈,云九韶隐约记得从他十二三岁起便不曾哭过了,到如今年近古稀反而哭得稀里哗啦,这成何体统?云九韶正要开口,袖霭便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咬上他的唇瓣。
袖霭恨云九韶方才说的话,他为了谁哭哭闹闹?什么重孙,除非云九韶能生。
云九韶只觉得徒弟正用唇齿在自己身上发泄,唇瓣上必是留了咬痕了,这混账徒弟还想撬开他牙齿去……
正在这时,一行脚步声让他僵住,他连忙扣住袖霭的后脑勺,两个人一道嘶了一声,原是齐齐咬破了对方的唇瓣。云九韶也顾不上这个,将袖霭拥在自己怀里,扣住脑袋不叫别人看见这是谁。
然而岑折叶已经喊出声了:“师父!”
第20章 番外 part7。1
话音刚落岑折叶便觉自己嘴快了,随即又被师父一头白发惊到,顾不得尴尬直直冲上前察看。云九韶和袖霭都知道藏不住了,同时松开怀抱。云九韶觉得此事与己无关,是徒弟不由分说上来强吻自己,他清白得很,所以淡然地退到一边,接过秦桑桑颤颤巍巍递来的帕子掩了掩唇边的血迹。而袖霭见到阔别已久的徒弟,虽面上犹是热烫,但还是竭力镇定地招他过来,尽量沉着道:“小叶子,还好吧?”
岑折叶眼眶中隐隐有泪,微微点头:“我很好,可是师父……”他的目光掠过师父如雪的白发,哽咽道,“师父是怎么啦?”
袖霭舔去唇边的血珠,朝他笑笑:“师父本就是老人家了,头发白了有甚奇怪?”
岑折叶摇摇头:“不是的,师父从前不是这样。”
崔拂雪站到他身边,不着痕迹地端详了一番传说中的昆仑武圣——容貌极美,白发不掩朱颜,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生得一点儿都不像。崔拂雪隐隐有些雀跃,上前拜道:“晚辈崔拂雪,见过武圣。”
袖霭见这后生气质高华仪态端方,一看便是世家子弟,心想也不知我那小叶子同他如何相处。心里虽犯嘀咕,面上自然不能失了长者风度,袖霭扶了扶道:“拂雪不必多礼,你我实为一家人。小叶子系我一手抚养长大,心性如何我很清楚,恐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但有你照顾我很放心。”
岑折叶闻听此言不满道:“我早已不是小孩,有什么麻烦阿雪的地方?”
袖霭轻笑一声:“那你便好好照顾阿雪。”
崔拂雪忙道:“小岑与我不分彼此,相互照拂。”
袖霭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们逛完了没有,要不要找处地方歇脚吃饭?”他转向云九韶的方向道,“师父觉得如何?”
秦桑桑终于寻得机会来拜见这位师伯,上前盈盈一拜:“师伯,我是桑桑。我爹说很小很小的时候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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