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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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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倚在岩石之阴,一片黄叶在他的唇齿之间轻轻抖动,奏出美妙的旋律,这些音符悠长而平稳,婉转而忧郁,透着哀伤的意味。

细碎的脚步声渐近,乐曲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里欢仍然低着头,沉醉在自己的悲愁中。

“爹……爹他真的死了么?”陆香香停下脚步,抽泣着问。

曲声戛然而止,夜里欢沉重地点点头,没有抬望香香一眼。

香香仍然在哭,手中的一方丝帕已经完全被泪水浸透,在眼角来回来去地揉捏,忽的哭声一顿,弱声问:“真的是杨大哥杀了爹么?”

夜里欢沉默,又将叶子重新调整了方向,在唇边吹奏起来。

“是不是真的是他?”香香急得跺脚,突地把丝帕一掷,“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他问清楚。”

“香香,别胡闹了!”夜里欢喝止了一句,吹掉了唇边的黄叶。

香香大声叫嚷:“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就去寻誉家完了婚,这才离教不到一个月,爹爹怎么就……就……”说到最后,她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一个气结,嚎啕大哭起来,猛地扑向夜里欢的肩头。

夜里欢心疼的把这个妹妹搂在怀里,淡淡地安慰:“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就好了。”

香香呜呜咽咽:“我不要爹死,香香不能没有爹。”

夜里欢缓缓拍着香香的后背,宠溺地哄着这个精灵般顽皮的孩子,他只有面对香香才会褪去那层冰冷的外衣,像个大哥哥一样爱护妹妹。

——妹妹,妹妹,你在哪里,你还活着么?

“你做什么呢,快放开香香!”寻誉从远处奔来,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着,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

“寻公子,你误会了,夜某只把香香当妹妹。”夜里欢加力拍打了一下香香,示意她离开自己的身体。

香香会意地起身,转头又扑向寻誉的怀中,刚停下的哭声又重新燃起,还来势汹汹。寻誉听得出,这哭声中除了为父哭丧还夹着刚才的委屈,只得无可奈何地安抚着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同一时刻,杨乐天正抱着琳儿,享受着温馨而甜蜜的爱情。

作为天神教的教主,杨乐天自然搬去了总坛,那些黑色压抑的纱幔早命人统统都丢了出去,殿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金碧辉煌的宝座上,二人相拥而依,杨乐天指着房顶的梁柱,温柔地问怀中的人儿:“这里挂只金龙,对面悬只彩凤,好不好?”

“好,全听你的安排。”琳儿甜腻地一笑,两道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杨乐天忽的板起面孔,嗔道:“这个岂能儿戏,我要你给最隆重的婚礼。听明白了么?”

琳儿立即敛了笑容,认真地点点头。

杨乐天双手捧起琳儿的面颊,深情地望着她,柔声道:“你想要什么,大婚那天怎么布置你尽管说,天神教那么多教众你可以随意差遣。”

“嗯,我会说的。”琳儿简单地回应着。

事实上,陆峰刚刚下葬不久,琳儿并不想成婚,更没有心思琢磨婚礼的细节,她只想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也许是一年,或者更久。

然而,杨乐天等不及了,他想用婚姻给琳儿一个承诺,以弥补琳儿为他付出的一切。况且从陆峰死的那一刻起,杨乐天就认识到他只不过是个凡人,即使拥有绝世武功,也难逃生死的宿命,故而不敢奢求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盼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好好照顾琳儿,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当然,杨乐天也是有野心的,他不会安于清贫隐居的田园生活。

首先,他需要金钱,金钱可以带给他和琳儿衣食无忧的日子,他相信富足的生活会令琳儿更加幸福、快乐。

其次,就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高到足以保护他和他所爱的人。接手天神教,成为一代魔教教主,恰好可以满足他膨胀的欲望。

登上了天神教统治地位的杨乐天,先是封了夜里欢为副教主,而后废去四大护法的封号,将四大神坛的使者与总坛使者合并,化整为零。他还重整教规,宽容大肚,对那些誓死效忠陆峰的教众一律不加追究,甚至给了他们一笔银两才驱赶出教。余下来的教众再也不用人人自危,对这个新教主佩服敬仰,更添忠心。

第十七章 公审大会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武林中的一阵骚乱,更何况是江湖中第一大魔教内讧。

神尊陆峰的死,杨乐天接任教主,短短几日,便轰动了整个江湖。武林正派都认为是杨乐天手刃了天下第一大魔头,这是一场魔教内部的权利争斗。杨乐天也因此名震江湖,他不仅成为新一代的魔教领袖,更成为武林的神话。

江湖传闻,杨乐天身怀烟云六绝的盖世神功,天下无敌,更有甚者说,天神教将把武林正派一网打尽,实现江湖大统。

正派盟主吴铭拍案而起,原本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可是偏偏冒出了一个杨乐天,这个人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吴铭虎视眈眈地瞪着面前跪在地上之人,登时气上加气,火冒三丈。

“混账,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还有脸滚回来。”吴铭走上前,一脚冲着跪地之人的心窝踹了上去。

这跪地之人正是吴铭的女婿江武兴,他本就被五花大绑,在重击之下,生生仰翻在地,扑地喷出一口鲜血。

江武兴被这口血呛得不住地咳嗽,昂起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盟主要如何处置,武兴……咳……悉随尊便……咳咳……孩儿只想问岳父大人一句,雨燕的病好了没有?”虽对吴铭忌惮三分,但对于妻子的事情他还是要顶峰问上一句。

“你心里还有雨燕么?”吴铭眼色一厉,呵斥:“给我起来,跪好。”

江武兴咬牙扛着胸口的痛,挣扎着重新跪好。

吴铭见他还算乖顺,心中的怒气暂消了一半,踱回到椅子边坐下,沉声道:“江武兴,为父知道你去天神教是为了救雨燕,但医仙好像只是命你去送药,你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是的,武兴知道罪无可恕,不求原谅。”他说话之时,平静得像一波秋水,不起任何涟漪。

吴铭皱了皱眉,质问:“你好像忘记了你大婚时的誓言,你不怕天打雷劈么?”

这么一提醒,江武兴也回想起那天自己信誓旦旦地在众目癸癸下立誓,不由得心中一抖,偷偷窥看了一眼吴铭,被那尖锐的神光对上后,忙瑟缩地垂下头去:“孩儿在神魔崖时,只是将正派中人个个击倒,令他们无力反抗,并未伤害一人性命。”

吴铭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你以为这样做,那些如狼似虎的正派人士就能放过你么?”

江武兴沉默,反正说了也是错,不如不答。

甘甜的茶水穿过微痛的喉咙,吴铭撂下茶盏,叹了口气:“你既然决定重返魔教办事,就不应该再回无名山庄。”

江武兴听出他这话颇为语重心长,想必他是怕自己回来受难,心底油然升起一阵感动,口中铿锵地道:“这罪责武兴会一力承担,不会有损无名山庄的威名。”

吴铭冷冷地瞅他一眼:“你倒是视死如归啊。你且死不足惜,难道想让我的女儿为你守寡么?”

江武兴怔了一下,心里反倒是开心,因为这么说就等于告诉他雨燕已经逃过一劫,平平安安了,不经意间,嘴角挂着笑意。

“嗖”的一声,茶盏毫无征兆地飞了过来,连碗带水的砸在江武兴的脸上,江武兴被烫得打了个哆嗦,满面通红,额头上顷刻间浮起了一个青紫的肿块。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妄动,连跪姿都保持着笔直的状态。

“你还笑得出来,老夫已召集各派掌门,明日公审你这个畜生!”吴铭站起身,气冲冲地指着江武兴,怒叱:“你就在这里老实跪着,直到明日的公审大会!”说罢,他傲然走了出去,留下江武兴一个人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时间一久,江武兴的小腿早就由麻木变得失去了知觉,手臂反绑在身后更是僵直无力,那麻绳深深地陷入肉里,就算扭动身躯也会被磨得生疼。

这已经他是第四次由于体力不支而倒地,尽管他仍努力地爬起来,利用大腿的肌肉保持跪立的姿势,还是坚持不到一时三刻。

事实上,在这返回的途中,江武兴已经饱受虐待,拳脚加身是家常便饭,真正的粮食却没能吃上几粒,否则一个练武之人也不会如此不堪。也就是吴阴天想看江武兴的笑话,才留了他一条小命,若非如此,他哪里还能走得到无名山庄。

夜深了,寂静无声。

门房吱呀一声轻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屋中人。回头一看,他的妻子挑着灯笼进得房来,江武兴喜上眉梢,微微扬起了嘴角。

吴雨燕左手提了一个食盒,在江武兴身侧蹲下,她并不抬眼看自己的丈夫,只是自顾打开一层层的食盒,端出几碟精致的小菜,摆在地上。

“雨燕。”江武兴干涸的嘴唇轻轻唤着,从嗓子里挤出微哑的声音。

“先喝口水。”雨燕将一个茶杯顶在他的齿边,江武兴一饮而尽。

吴雨燕又陆续喂了他些饭菜,却始终默默无言,几次武兴要开口,都被塞到嘴边的饭菜堵了回去,直接咽回腹中。

终于吃完了所有的饭菜,江武兴趁着妻子收拾碟碗之际,淡淡地道了一句:“你瘦了。”

指间颤抖,差点儿打翻了手中瓷碟,吴雨燕这才抬起头,认真端详起自己的丈夫,良久才道:“你不该回来。”

倔强地别过头,吴雨燕提上食盒和灯笼,起身快步离去。就在她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压抑许久的泪水,刷地一下覆盖了两侧粉颊。

翌日清晨,吴铭推开房门,但见江武兴笔挺地跪在原地,与前日无异,只是脸上愈加惨白,全无人色。

看他面色憔悴,吴铭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即刻绷起面孔,寒声命令:“起来,跟我去大厅!”

江武兴跪了一天一夜,哪里还起得来,他刚一用力,便摔翻在地。吴铭摇摇头,摆手吩咐下人将他拖出门来。

待武林盟主吴铭威风凛凛地端坐正位,各派掌门已分立两侧,一齐拱手向他致敬。吴铭打了个手势,众人俱都恭谨地落座。

此时,江武兴被架到厅中,下人敬畏他是山庄的姑爷,始终出手扶他立着。

江武兴环顾四周,微微一笑,他庆幸没有见到昨晚那双倔强的眼睛,否则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双腿逐渐恢复了知觉,接着双臂一振,江武兴摆脱了下人,径自跨上一步,双膝重重地向地上一磕,低头顺目地跪了下去。

顷刻间,各派掌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躁动不安。有的狠狠相视,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有的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冷眼旁观;有的义愤填膺,若不是碍于盟主在场,非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

“江武兴,你可知犯了何罪?”吴铭高声一呼,厅中顷刻雅雀无声。

“倒戈相向,打伤武林同道。”江武兴低垂了头,感受着周围锐利的目光,也不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说的好。”吴阴天击掌三声,目光扫向两侧垂立的众人,轻轻抚了一下胡须,“我想在场的诸位掌门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日大婚之时江武兴所立下誓言。”

说到这里,吴铭腾地起身,刚才捋须的手霍然伸出,指向江武兴,厉喝:“你口口声声说与魔教势不两立,维护武林正义,如今你又亲口承认残害武林同道,你是不是拿前辈们都当做孩童戏耍,还是想遭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此言一出,刚刚平静下来的大厅又喧嚣起来。

“杀了他!”不知道是谁冒这么一句不和谐的话,居然能应者云集。江武兴一颗悬着的心登时沉到了谷底,他虽诚心认罪,但还不想赔上性命。

“什么武林正派,还不是同魔教一般残忍?”跪在地上的人哼了一声,唇角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这讥讽之意太过张扬,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吴铭也坐立不住,几步来到江武兴近前,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不想吴铭手劲其大,比之陆峰有过之而无不及,携着风声呼呼发出,直把江武兴扇出一丈之外。

江武兴痛得全身发了冷汗,半边面颊肿起两指多高,嘴角的血沫突突直涌。

众人均看得翻了眼珠,一口气提了起来,都是憋了回去,有的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无名山庄的人,老夫会亲自收拾!”吴铭冷喝,但这言下之意,还不是维护着自己的女婿,他人别想妄动心思。

闻此一言,各派掌门皆默不作声,静待看戏。吴阴天则在一旁品得津津有味,他脸上一副严肃神情,却是在掩饰着内心的得意,他倒要看看江武兴这个清高狂傲之徒,怎样在他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阴天,去把东西取来。”吴铭不轻不重地一句,令吴阴天心里打了个突,吴铭口中所指,正是昨日命他从藏剑楼中取来的紫檀木匣。

“这里面是一把剑么,吴铭难不成要当众一剑杀了江武兴?还是……用它来挑断武兴的手筋脚筋,让他变成一个废人?”吴阴天得意地奸笑着,手中托着沉甸甸的匣子,从内堂走了出来。

细长而厚重的木匣横放在桌上,木匣正中圈着一把金黄的小锁,吴铭捏着一把精致的钥匙,在锁孔中轻轻一转,“咔噔”一声脆响,锁簧便整个掉落下来。

翻开盖子,一枝长长的绿竹杖攫取了众人的目光。只见那杖体晶莹通绿,如碧玉翡翠,但表面并不光滑,复杂的龙鳞纹饰,嶙峋古怪,节结繁多。

“打狗棒!”少林大师惊人一语,各派掌门哗然,均将目光锁定在那根精致的绿竹杖上。

第十八章 乱棒打死

吴铭双手将绿竹杖托出,高举过顶,朗声道:“此乃丐帮打狗棒,是前任丐帮帮主穆无极亲自赠与老夫,本应该传给现任丐帮帮主,但由于当年丐帮混乱,帮主之位迟迟不定,老夫才代为保管。”

那现任丐帮帮主就在人群之中,早知道打狗棒落在盟主手中,却出于惧怕,多年来未敢提及一字,不想盟主今日竟将丐帮之宝拿了出来,又听吴铭如此说法,登时喜不自已,双目放光,脚下已悄然错上一步。

然而,吴铭并未如那帮主所想,将打狗棒双手奉上,而是将棒尖一立,点向了厅中跪立之人。

“穆前辈是老夫的岳父,此物是长辈传下来的,用来教训后辈也是理所当然,才好谨记先祖的教训。”

吴铭单手擎起打狗棒,环视了一周,“各位掌门,此次是吴某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败坏家声、危害武林的畜生。老夫今日就将这畜生乱棒打死,请各位做个见证。”

一语即毕,各位掌门纷纷交头接耳,他们都没有想到盟主会有如此决定,那个人是他的女婿,他真的能够做到大义灭亲?当然,也不乏袖手旁观之士点头称道,静静注视着盟主下一步的举动。

一道狠戾的光从吴铭的眸底掠过,吴阴天会意地将江武兴的绑绳松开,又干脆利落地褪去他的上衣,那些狰狞的鞭痕依旧历历在目。

“啊——”人群中传来了惊讶之声,窃窃私语之音蓦然消失。

事实上,江湖中人,刀口舔血,谁人身上不留下几道疤痕。可这些触目惊心的鞭痕,仍令众掌门结舌瞠目。唯有吴阴天可以视而不见,他饶有滋味把江武兴踢跪在地上,面向众人。

江武兴本来一见只是竹杖,想到比起真炎金鞭,此物一定能让他好过得多,心中不由得松懈,但当吴铭说出要将他乱棒打死之时,这颗心便开始砰砰乱撞,惶恐、羞愧、绝望,一齐聚上心头。

既然是惩罚,江武兴便不能以内功相抵,吴铭自然也不会动用内力,只发挥出他惊人的臂力,猛劲击打下来。

第一棒落在背上,不痛是假的,但也并没有预期的疼痛。江武兴紧咬下唇,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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