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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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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原来你没死?”飞鸟几乎兴奋得跳离了地面,手臂紧紧地搂住杨乐天的身体,而后是一阵激情又热烈的拍打。

“好兄弟!”与飞鸟热情相拥,杨乐天默默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游走于时空之间还能有幸回来,见到琳儿、见到兄弟,心中感慨万千:“大哥回来了,大哥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一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狂喜在两兄弟的心间如闪电般地传递着,刺激着那两颗火热的心。

感动、心痛、自责……杨乐天的心中五味杂陈——感动飞鸟与他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为他所付出的一切,而这也同样是最令他心痛的事,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的义弟付出了太多的血与泪,他这辈子也偿不清了……

而此时,飞鸟的那颗心也砰砰跳动得厉害。隔着喜服,他用自己的心脏去撞击杨乐天火热的胸膛。彼此感受到的,是历经了生生死死之后的兄弟情义,从今以后,这情义已如钢铁般地坚不可摧。

“骨肉缘枝叶,结交亦相因;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那朗朗诵读之音正是出自丐帮帮主之口。四句念完,那乞丐一甩打狗棒,踱到他兄弟二人面前,抬手撩起垂在面前的垢发,神秘地问:“你们两兄弟,可还认得我么?”

第三十章 两两相望

喜堂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那个跟在吴雨燕身边的侍从,不知为何跪在了沁儿的身前,而沁儿正用无痕的剑柄敲着那个人的脑壳。

“我说墨啊,在我身边潜伏了三年……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属下,呃。”那侍从忍了一记敲打,抬头问:“墨只想问阑姑娘一句,您的身体可还好,那楼主给您种下的忠心蛊……”

“哐!”

不等他说完,沁儿又朝他的头顶敲了一下,“你还费这个闲心干嘛,你又不是我的人。”

“没错,他是我的人,为我办事,潜伏在唤雨楼阑姑娘的身边只是我的权宜之计,只因你身边的二楼主飞鸟和三楼主无痕都太过精明。”吴雨燕站出来为他的忠臣撑腰,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就是莫烦,在沁儿身边化名为“墨”。莫烦无怨无悔地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出了状况她吴雨燕是一定要力护的。

“哦,你言下之意,是说我蠢啦?”沁儿将长剑掷回给无痕,恨恨地咬了咬牙根:这该死的妇人,我管你什么武林盟主,今天让你尝尝西域蛊毒的厉害!

“阑,别用那个。”察觉到异动,无痕刹那间扼住沁儿扬起的手腕,递了个不悦的眼神,提醒:“不是说好了么?”

“嗯。”即便是心不甘情不愿,沁儿还是向着丈夫点点头,毕竟蛊毒害人不浅,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因为,她忍受了三年那忠心蛊的蛊虫折磨,若非后来医仙用梳子上吴阴天的残发练成了忠心蛊的解药,那个必用下蛊之人体内一半骨髓才可解的忠心蛊恐怕就要折磨她一辈子了。所以,沁儿从蛊毒被解的那刻便向无痕立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那些蛊虫了。尽管如此,从小和蛊虫为伴的她还是很舍不得那些小虫子的,时不时就会手痒。正如今日,沁儿差点儿就因冲动破了誓言。

然而,她虽然不能再施用蛊术,可面对这样一个有威势女人,嘴上却不能吃了亏去:“哼,今日我就看在二楼主大喜的日子上,暂且放你一马。但是这个该死的墨,我可是不会放过!”

吴雨燕无奈一叹:“好吧好吧,等一会儿喜宴结束,我们再清算‘墨’这笔帐,这吉时马上到了,我们还是尽快就坐吧。”

“哼。”沁儿对这种顾全大局的想法十分不屑,只认为吴雨燕那是在摆盟主架子,今日若不是丈夫拦着,她定要让这骄傲的女人吃些苦头。

忽略掉沁儿喷火的目光,吴雨燕扯着三岁大的女儿江妍入座,命丈夫照看好一对活跃的儿女后,便去招呼起其他宾客入座,自觉当起了这里的女主人。这本是她哥哥的婚礼,她这么做自然也没有引起别人的非议,反是引来更多打量的眼睛落到她身上,受了不少佩服和欣赏的眼光。

“嗖,嗖,嗖”,一根翠绿的棒子打着旋破空而来,恰被吴雨燕稳稳接住,再抬头看向那掷出打狗棒的乞丐,却是抬起了手,倏地扯开了自己那黑成锅底的外衣。

“竹林乞丐!”沁儿这才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乞丐,也猛然想起了那一天在竹林中,她作为唤雨楼的阑姑娘第一次和杨乐天会面之事。于是,她转眼询问地看向莫烦,很想问:那日在竹林中我让你把那乞丐藏起来,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见那久违的青衣侠客,给乞丐递上了一块湿毛巾,似有深意地微笑:“擦干净吧,不然有人要埋怨我了。”

那乞丐点点头,接过湿毛巾随手一抹,脸上如车辙似的黑泥立时去了大半。他再仔细擦掉眼角、鼻翼上的泥土,一缕书卷之气忽如云般腾上了他平和的眉梢。他又将毛巾放在桌边一脚,双手一分,利落地剥去了满是污垢的外衣,出乎意料的,那里面竟是一件光鲜整洁的长衫。

污衣落地,众人哗然,再看那乞丐一捋蓬头,竟生生将那修长的五指抠入头皮当中,“啪”地一声,将粘在一起的发丝整个从头顶上撕扯下来……

众人看得屏住了呼吸,但见那乞丐手指头上不带一丝血痕,原来那纠缠的头发只不过是一顶别样的帽子,而现在暴露在空气中的才是那人原本干净柔顺的头发。但那头发已经习惯了带帽子,于是又被罩上了一顶四方帽。

此刻,杨乐天见到熟悉的兄弟,不禁失笑。观其整个过程,竟如剥花生一般,去除粗糙难看的表皮,露出白胖披着红衣的果肉。

“对,这样才像是我的妹夫啊。”杨乐天依然在笑,不由心中感叹——呵,这个落魄世子扮起乞丐来,竟是似模似样,不愧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人呐!

他还清楚地记得四年前在竹林偶见那一面,当时寻誉如受惊小兽般的样子,于是种种疑惑涌上心头,脱口问:“你当年为何沦为乞丐,如今又如何摇身一变,做了这乞丐头子?”

“哦,你说那根破棒子啊。”寻誉含愧地低下头,笑答:“我只是借来玩玩,你知道,我那三脚猫的功夫连你老婆都打不过,当什么帮主啊。至于我为何会沦为乞丐,那真是往事不堪回首,算了算了,还是忘了的好。”

“没错,往事已矣,做人应活在当下。”顿了顿,杨乐天用余光扫了一眼兄弟,见飞鸟只是木讷地从旁细听,便故意哼了哼嗓子提高声音:“你说是不是啊,妹夫?”

“姐夫说得极是,我寻誉现在只求一家三口活得开心安逸就好。”提起自己的妻子,寻誉蓦然望向门口,“对啊,香香呢,璇儿早上拉肚子,我让她随后带着孩子赶过来,怎么还不到啊?不会是在京城的巷子里迷路了吧?”

“女人迷路很正常,妹夫莫要太过担心。”杨乐天从妻子怀中接过了儿子,对琳儿一笑,“走,我们过去坐。”

“乐天,香香不会真的迷路了吧。”琳儿担忧妹妹的安危。

“不行,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晚到呢!”寻誉蓦然间捶胸顿足,在喜堂上来回踱步。

大事情么?……杨乐天看着紧张得如热锅上蚂蚁的寻誉,暗自称奇:这寻誉和飞鸟之间并没有太大渊源,怎么他会那么在乎飞鸟的婚礼?竟能急成这样?

“吉时已到,请众位都落座吧。”夜里欢彬彬有礼地向着四方宾客摆了摆手,来到寻誉身边,温言相劝:“寻公子也快落座吧,我刚才已经派人出去寻香香了,放心。”

“嗯。”寻誉点了下头,却没有退到一边,而是径直走到盟主一家面前,拱手:“盟主,不管怎样,今日香香晚到也好、不来也罢,寻誉还有一事所求。”

“吉时已到,一对新人交拜天地。”

婚礼是夜里欢亲自主持的,说起这些现学现卖的词语难免生涩,但这句话以他练武之人的底气说出来,声音不仅足够洪亮,还盖过了其他一切杂音。当然,这声音连寻誉的语声也一起盖过去了,杨乐天没有听清寻誉所求何事。

喜乐声起,杨乐天抬眼一挑,正见美艳的新娘被喜婆从侧室中搀扶出来,忍不住好奇打量。他回到这个世界已有半个月了,知道落花的死讯,却不知道飞鸟从哪里找来一个新娘,又为何急着办起喜事。但他转念想过,毕竟飞鸟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另行结下一段姻缘,总是一件好事。于是,他没有多问,也不想多问。

款步走来的新娘与他擦身而过,杨乐天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心里蓦然一怔——那是什么味道,好熟悉……是花香么?难道是沁儿身上那股蜜糖伴着花香的味道么,好像又不是?

杨乐天把脸转向沁儿时,那已为人妻的女子正出神地望着他,眸中含情。即使时过境迁,沁儿仍然喜欢着杨乐天,这种爱恋的感觉她刻意压制也好、不愿承认也罢,都改变不了。也许这种感觉将伴她渡过一生,但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喜欢,这种事情不能和无痕说。至于无痕,她不是不爱,只不过她和丈夫间的感情与和杨乐天的那种是不同的。可以说,沁儿对无痕是日久生情,却对杨乐天是一见钟情,这两种爱情要如何权衡轻重,她也不知道。

“一拜天地。”

宣读声自堂上传来,新娘子转过身。便在一息间,杨乐天充满笑意的眼睛毫无防备地睁大了,半晌,他才舒开了堵在胸间那口郁结之气,深深叹息:飞鸟,你为何要如此做?

除了一对正在拜天地的新人,没有人不为之震惊,堂下所有的商贾俱都沉默下来,就算冷静如冰的夜里欢也说不出那句最后交拜的话来。的确,看到新娘手中的东西,那个冰人结了舌头,哑然失语,目光带着急切的震惊与不解。

“夫、妻、交、拜。”飞鸟郑重其事地自己说了这四个字,然后他深深地弯下身子,眼中带着特别的凝重与坦然。当腰弯到最深的角度时,他用力闭了下眼睛,痛苦的光芒被完全覆盖在眼睑下。

“义弟,我本以为你解脱了,没想到你是一个这般执着的人。”杨乐天喃喃自语,眼看着飞鸟从新娘手中接过那长长耸立的东西,将它端端正正地摆放到前方的几案上。

红布被扯下,宛如一轮血红的夕阳坠落,悲壮哀伤。高高的灵位立着,如同黑色墓碑,瞬间打破了一切喜庆的气氛,令热闹欢腾的空气变得压抑和窒息。

外面的天色蓦地黑了,潮风吹进了更多窒闷的空气,令两只红烛上嗤嗤的火苗摇摆起来,在动荡的空气中跳跃闪烁。灵牌上,那几个镶金的大字在火苗的映照下愈发深刻——亡妻诸葛落花,夫吴靖宇立。

“落花,落花,你始终放不下那个女人……”看着灵牌上的字,杨乐天为他的义弟感到深深的惋惜,又突然间生起了同情之心:那个用毒的女人也真是可怜。她是师父的女儿,却被吴阴天那只魔鬼养大;她是琳儿同母异父的姐姐,知道的时候竟是她自己亲手毒死了母亲;呵,现在她死了,又变成我的弟媳……哼,老天,你还真是会捉弄人呐。

转眼间,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唯有门外那些不知情的乐手把喜乐声奏得嘹亮喧天。喜庆的曲调在耳内回响,杨乐天听起来,竟觉有种莫名的东西在稀薄的空气中流转,扰得人心神不宁——那是抓不住的幸福,好像近在咫尺,却已离你远去。就像一只小兔子刚刚还在你手心里玩耍,转眼间便扎入草丛中消失无踪。

“一拜天地——”

高亢的声音再次从夜里欢冷硬的嘴里发出,托着长长的尾音。杨乐天闻言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望向喜堂之上。

第三十一章 命中注定

喜堂上的新娘深深地向着灵牌鞠了一躬,开了说了她今晚的第一句话:“姐姐。”

听那一唤,杨乐天惊得身子一晃,咬了咬嘴唇,继续听下去——

“姐姐,今日我嫁与靖宇为妾,知道对不住姐姐的在天之灵,望姐姐原谅。”新娘伴着那声“二拜高堂”向着灵位再次鞠躬。这次她下腰的弧度颇大,头上的红巾一滑,就这样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从头顶滑落。

“呀!”新娘子露出了真颜,忙不迭伸手抓起了地上的喜巾,正当她冒冒失失地要往头上罩时,忽被一个青衣侠客抓住了手腕。

“算了,既然掉了,就不必再盖。”杨乐天明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该站出来阻拦,但脚下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一般,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对新人面前。

“哎呀!”外面的喜乐声骤停,新娘的手腕在侠客的五指间一震,身子向后跳去,“你、你怎么还活着?”

“别怕,我是活人。”眉间一动,杨乐天唯恐面前的新娘跌倒,再次出手抓住了她的皓腕,想了一瞬,他真不知该如何解释那次穿梭时空的经历,只道:“我回来了。”

“你好讨厌!”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手腕间的温度,新娘不顾别人惊讶的眼光,纵身扑到了杨乐天的怀里,泪水一下子就流了满面,又哭又笑:“乐天,你吓死我了,我和飞鸟在仙山内守了你七七四十九天,还以为你死了呢!”

“好了,紫瑶。”有些尴尬地,杨乐天推开了月紫瑶的身子,笑了笑:“你都要出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咳咳……”

喜堂之上,夜里欢故意干咳了两声,向着杨乐天皱了皱眉。的确,当下的环境并不适合他们叙旧。那喜堂上奇奇怪怪的眼光和窃窃私语之音,都随着红烛燃出的烟气,向着他们这对关系不清不楚的男女扑来。

杨乐天很清楚,那些扑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善意的。不过,他有一件事定要趁着礼成之前向紫瑶问清楚,即使遭众人鄙夷、妻子怀疑、兄弟记恨,他也一定要问。

“紫瑶,我想问你……”杨乐天面色严肃,手指飞鸟,“给他做妾,可是出于你自愿?”

他话语中那个“妾”字吐得颇重,眉头也跟着那个字隆成个“川”字。杨乐天不想去问飞鸟这样做的理由,但是那个先娶一个死人,再让一个活人做妾的作法,他实在难以苟同,尤其是那个要做妾的女子还是与他共过生死的。

“你别逼她,大哥,你要骂就骂我,这样做是我的主意。”飞鸟拦在月紫瑶前面开了口。

“不是的,不是的!”月紫瑶急着想为飞鸟辩解。

“大哥,别听她的。”飞鸟摇摇头,抢过月紫瑶的手腕,“这是我的主意,我要娶她,做我的妾。”

“不,是我……”

“是我!”

“够了!”一番争辩之后,杨乐天伸手喝止了飞鸟,转过头来看那一身嫁衣的新娘,冷肃地问:“紫瑶,我只想听你说。”

“是我……”一怔,月紫瑶刚欲要出口,又被飞鸟抢先道:“紫瑶,先听我说。”他激动地在少女的手腕上留下了印记,却不自知。

被弄疼,月紫瑶想说的话一眨眼就忘了,她抬起眼睛,正撞上飞鸟炽热的目光,正如对方现在胸口的温度。

“紫瑶,你听我说,如今我们礼还未成,你现在还有的选择。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顿了顿,飞鸟艰难地说出:“不是我。所以,反正跟谁都是做妾,我也不怕嫂子反对,这喜堂我随时可以让出来。”

他嗤笑一声,松开了紧紧抠在对方腕上的手指,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我飞鸟本喜欢与世无争,更不想与我的大哥争。

“真让我选么?”月紫瑶天真略带邪气地一笑,突然抓起飞鸟的手腕,另一手又调皮地去捉杨乐天的手腕。

“嗯。”杨乐天因好奇并未躲闪,由着这古灵精怪的南疆少女捉去了手腕。

“要让我选啊……”月紫瑶“嗤”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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