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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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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天跌坐在铸剑台上,漠然扬头:“你想知道为什么,真的那么想知道?”

“嗯,做兄弟的,定要知道。”飞鸟用灼灼的目光望着杨乐天。

杨乐天却觉得那目光中不仅是有兄弟之情,还有什么别的,好像感觉飞鸟是在盯着一个邪魔在看,他被盯得自惭形秽。

“可是,我杨乐天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叹息般地摇着头,杨乐天的手掌在玄魂剑上用力一划。

瞬间,一注鲜血染红了银白的剑身。

“大哥,你做什么傻事?!”飞鸟冲过去,握住那只正在流血的手,难以置信地看向杨乐天。

“我只想让自己记住这痛。”杨乐天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微笑,“我现在还是你大哥,真好……”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着掌心的血一滴一滴地淌落到飞鸟的白衣上,杨乐天唇边讽刺的意味更浓,既然面对的是兄弟,自是应该坦诚相对,不该再有任何隐瞒,即使说了有失去这个兄弟的可能……

“我怕你再恨上我,这次不再是为了你爹和你外公而恨我……”杨乐天动情的道,话没有说完,泪水已在眶中左转了一圈,右转一圈,最后又生生憋了回去。

没等飞鸟再问,杨乐天就反扣住了他的手,“大哥知道,大哥答应过你不再杀人,但是,大哥杀过的人实在太多,罪孽深重,不值得你原谅。”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时候你在陆峰这个魔头手下,杀的人也是有你的苦衷,我已原谅了你。”飞鸟为杨乐天辩解着,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眼中愈发变得迷惘。

杨乐天点点头,自责的眼神无法淡去,反是更深:你能原谅我杀了你外公、你爹,还认了我这个仇人做大哥,那是多大宽阔的胸襟。换做是我,我自问是办不到,带着仇恨活了十几年,这东西似乎早已融化在我的血液中。哈,原来我的血液中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义弟,对不起,我真不该把那么罪恶的血液喂给你喝……

杨乐天的手仍扣在飞鸟的手,用力握紧,不顾掌心的血由于受到挤压而汹涌流出。反是想让这些脏血尽快流尽……

猛然站起,杨乐天眼神凝定地望着他的兄弟:“那九十九条人命如今就在我的血液里,你能原谅我么?”他的语声很是铿锵,带着渴求被原谅的期盼和不求被原谅的绝望。

“大哥……你在说什么?”仿佛没有听见,飞鸟茫然地又问了一次。

叹息一声,杨乐天垂下头:“算了,大哥不再奢望,不求原谅!”

“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飞鸟挣脱了兄弟的手掌,他不能看着这些血再流了,压抑着一颗焦急的心,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虽然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不会恨你,是否会原谅你,但是请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很想听你解释。”

沁儿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插口的机会,就一直静静地听,这时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忍不住相询:“那玄魂丹你是怎么吃到的?”

第十八章 生死一剑

“对,是我吃了玄魂丹!”

杨乐天感受着体内翻涌的暗流,一口气说了出来:“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我曾因吃错了一颗糖豆,差点儿就一命呜呼。原来、原来,那颗几乎害得我丢了性命的糖豆就是玄魂丹!玄魂丹就是我体内那神奇暗流的源泉!”

“暗流?”飞鸟怔住,又问:“你之所以可以人剑合一,隔空驱动那玄魂剑,都是那暗流的效用?”

杨乐天点头,一时间恍悟:“我十岁那年,被仇人相逼,跳海也能大难不死,想必都与那暗流有关。后来在天神教偶得玄魂剑,体内的暗流便如鱼得水——快速练成青虹玄冥剑法、助我与吴铭决战后仍有一线生机、重得玄魂剑后又恢复内功……”

“这就难怪了,手札上说若要发挥玄魂剑的魂魄戾气,就一定要服下玄魂丹,而你偏偏在机缘巧合下误服了。不过,一岁的你又怎么能承受住玄魂丹那样强大魔性的丹丸,你却没死,便是天意。”沁儿一激动,心直口快:“你注定是这玄魂剑的主人,看来那九十九个人都是为你死的。”

“对,那九十九个人都是为我而死,他们的血在我体内流动,形成了暗流的力量……”杨乐天最后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不敢再去正视飞鸟,他觉得他不配做飞鸟的大哥。

“原、来、如、此。”

只听得飞鸟说了这四个字,语气沉重,杨乐天心一作狠,调转剑锋,将玄魂剑奉与兄弟,决然道:“杀了我,为那九十九个无辜受害的人报仇。”

“别以为我不会!”飞鸟面色通红,怒气冲冲地接过玄魂剑。

“唰——”一道寒光点向了杨乐天的胸口。

你真的会杀我?——杨乐天抬起眼睫,黯淡的眸光中透出少许惊讶。

“你们两个疯了么,你不是他兄弟么?”沁儿震惊地看着飞鸟,刚欲出手相拦,却被杨乐天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我们兄弟的事情,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

是啊,我是个外人,你杨乐天要死就死吧,又与我何干!——沁儿转头,对上杨乐天那冷冽的目光,心中一寒,顿时缩回了手,退开一丈远。

寒光如一道白虹,从杨乐天的胸口逆向看去,明显那道寒光在抖,但抖得最厉害的,不是剑身上那道寒光,而是飞鸟的手腕。

多少次,多少次面前这个人要杀他,都没有杀成,飞鸟始终是办不到的——无论是在泱泱大海的密闭船舱中,还是在京城的九曲小巷中,亦或是神魔崖的绝顶上,飞鸟都下不了手,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杨乐天敢堵,自己一定会赢。

“大哥……”

僵持良久,忽然听飞鸟唤了他一句,杨乐天心里一暖,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未曾想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肯唤我一声大哥,即便这次我堵输了,也是死而瞑目。

“大哥,假如你想赎罪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但是在你死之前,也请你想清楚,你死了,那九十九个人会不会活?你死了,玄魂丹的药性就不存在了么?但,你似乎忘了一点儿……”飞鸟说到此处,突然顿住,手掌握紧玄魂剑,再握紧。

片刻,银亮的剑身上霍然浮起了一层氤氲的轻烟。

“这是……”杨乐天惊得脸色发白,张开的嘴停在那里,心中蓦地明白了飞鸟所指:原来他是喝了我的血,才会有玄魂丹中的戾气,生出了与我同样的暗流,只是稍弱罢了。

目光骤聚,一个凌厉的剑花挽起,在火光下烁出点点冰芒。火把的红光和青峰的银影,在炯炯的眸中跳跃,飞鸟持剑怒指向自己的结义大哥,仿佛下一刻冰冷的剑锋就要洞穿杨乐天温热的胸膛。

“不要!”沁儿惊呼出声,顾不上颜面,想不了那么许多,只是内心不想那个男人死。

飞鸟的唇边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冷笑,与此同时,那柄凌厉之剑忽然倒转,点向自己的咽喉:“你若想这些亡灵的力量永远消失,除非连我也一并杀了!”他单手将剑柄奉出,口气坚毅:“大哥,你若想死,义弟陪你!”

看着飞鸟那毅然决然的眼神,杨乐天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又一次把兄弟拉向了地狱的深渊,连罪恶也一并传给了兄弟。惭愧、自责都无济于事,如今应该做的,是好好面对,用这些灵魂的力量去做一些有意义的大事,完成兄弟寄与的厚望。

“义弟……”杨乐天接过玄魂剑,连连摇头,“我们都不去死,既然你我身体内流着同样的血,那么我们将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大哥!”飞鸟苦涩地唤了一声,终于展开独臂,与杨乐天相拥而笑,这次的笑是开怀的。

有蒙蒙的水气浮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沁儿呆呆地望着他们兄弟二人,内心的感动无以名状,就像看着一对十年不见的兄弟久别重逢,又像是一对冰释前嫌的朋友订立了生死之交。正自出神,一阵凉风袭到她的背上,沁儿回眸一望,登时花容变色,袖中的两把利刃闪电般地探出,向着身后一片黑暗处刺去。

又是那些恶鬼!

“唰!”伏魔刀出鞘,飞鸟挥舞着大刀,三步赶到暗河边,与沁儿并肩作战。无济于事,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那些薄烟中的恶鬼只是如水波般,在刀光剑影下分了又合。

而此时,伏魔刀并没有如飞鸟所想,可以震住暗河里的恶鬼。恰恰相反,那些恶鬼越聚越多,一双双湛蓝色的眼睛如中元节放下的水灯般,在二人面前一盏盏的亮起。

一刀两剑在幽冥的井底挥舞,他们二个活人使出浑身解数,却眼看被那些恶鬼逼得节节败退。

这时,一注灵光如白虹般划破黑暗的洞壁,一头冲入暗河,那些诡异的蓝眸在见到这灵光的一刹那,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

黑乎乎长发覆盖着一张张惨白的死人脸,如一条条蝌蚪般,趋之若鹜地向着光影聚拢,浮浮幽幽地,围着玄魂剑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圆圈。玄魂剑笔直的挺立在暗河中,水珠静静地顺着光亮的剑身淌入暗河,冲洗着那些可怖的面孔。

伏魔刀顿住,两把短剑轻轻垂落,再多的武器,也没有玄魂剑中的戾气强大。因为在那柄入水的剑下,镇压着暗河中这许多恶鬼的灵魂。而暗河中蛰伏着的,仅仅是九十九个灵魂的怨念罢了。只是这些怨念聚于水中,所以常年未得消散。如今,这些怨念找到了灵魂的寄所,自是争先恐后地贴上来。

然而,即使在沁儿和飞鸟持刃酣斗之时,杨乐天目中所能见到的,也只有静默流淌的流水。尽管在关键时刻,他已然明了那两个人眼中所见之物,他也霍然明白了用什么可以压制住那些怨念。但是,拥有完全玄魂之力的人是无法看到那些恶灵的,而飞鸟的玄魂之力太过浅薄,所以飞鸟可以看得到。

个中缘由,杨乐天参悟出了十之八九,但他并没有告诉飞鸟,只是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人笑了笑,扯上二人立即离开了那个洞口。待纵上坎井之时,杨乐天才用操剑之术,将玄魂剑收回。

春意融融,一簇簇的新绿为土黄色的建筑添上勃勃生机。

飞鸟躺在屋顶,嘴里叼着一个草叶,微微嚼动。草叶在他洁白的牙齿间上下摇摆,却令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手中的那个本子上。

可是,那本子上的文字他是一个字也看不懂,仅仅是对着第一页凝视了半晌,皱着眉:那天大哥没让沁儿姑娘说出第一页的内容,这第一页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找个路人问问……恐怕也不合适吧。算了,干脆去找沁儿姑娘问个清楚明白!

想到这里,飞鸟纵身跃下屋顶,轻飘飘地落于院子当中。这是当地的一间客栈,四周都是清一色的土屋,用作住宿只用,中间的空地刚好围成了一个方形小院,摆着些桌椅。

“沁儿姑娘,沁儿姑娘……”飞鸟有礼貌地敲着沁儿土屋的木门,叫了两声。不曾想,他听到土屋中闷咳了几声,却是粗浅有力,不像是一个姑娘发出来的,可这明明是沁儿的房间——飞鸟心头一紧,随即推上门板。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并没有上锁。

看到眼前的一幕,飞鸟蓦地面目僵结,脚下沉重得如坠了大石,一动不动地滞在门口。屋中,一张大床倚在西墙,葡萄纹锦的棉被半边搭在塌上,半边垂地。最令他不能容忍的,是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地系着衣带……

怒不可遏,飞鸟隐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抬手一拳就向着男人的面门挥去。男人五指一张,将那来势汹汹的拳头握在了手心。

“义弟!”男人张惶地看着横眉立目的兄弟。

“你对得起琳儿么?”飞鸟怒叱,狠命地把拳头甩脱男人的掌心。

面对这样的质问,杨乐天欲言又止。飞鸟看见他衣衫不整,看见了他坐在沁儿的房间里,还好他的兄弟迟来了一步,没有看到刚才比这更加尴尬的场面……

第十九章 谁该负责

“杨乐天,你要对我负责!”沁儿捏着棉被,提到了胸口,只探出一条洁白如玉的胳膊。

杨乐天捏着棉被的另一角,遮住了下半身,只露出结实光亮的胸膛和直挺挺的脊背。他叹息一声,从容地看着沁儿:“我已经有了妻儿,如何对你负责?”

“啊——”沁儿惊得抽回了玉足,由于棉被内空间狭小,不经意间触到了对方的脚掌。她涨红了脸,宛如一朵怒放的红玫瑰,低声道:“你……你休了琳儿,娶我!”

娶我,娶我,娶我……一声声渴望的呼喊,如轰雷般传入了男人耳畔。

杨乐天漠然不答,手指一勾,运功驱动玄魂剑,“嗖——”玄魂剑从剑鞘中跃出,飞至椅端挑起了他的衣袍,复又飞回主人掌心。将衣袍披在身上,长发甩在肩后,他才一字一顿地答道:“不可能。”

这三个字听不出任何感情,沁儿一时间茫然若失,从身边扯了衣裳过来,一边慌乱地穿,一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几乎要哭了出来。

听到耳畔传来的呜咽,杨乐天静默地转头:“我们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相信我。”

“没有发生?”正低着头提鞋的沁儿抬起头,顺手将一只马靴朝杨乐天劈头盖脸地掷了过去,含着泪:“你说,我们这样……”她用手揉皱了胸前的肚兜,蹙眉:“我们都这样了,过去一夜,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对你负责?”杨乐天将刚刚接住的那只靴子丢回给沁儿,冷哼:“别说不可能,就算是可能,我若娶了你,你的主子会同意么?”

“这……”沁儿垂头,忽然灵光在眸中一闪:“我们可以逃啊,逃到天涯海角,藏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难道以你的武功也没有自信保护不了我么?”

垂头整理着衣袖,杨乐天轻笑,他倒是想和琳儿寒儿去一个隐匿避世的地方隐居,远离江湖上的纷争,不是也没能实现么?但让他和面前这个女人在一起,他办不到,更别说什么双宿双栖的隐居了……

然而,他觉得说得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毕竟面前这个女子在大漠中救过他的命,还不止一次的被他看了去,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沁儿。

“我可不想过被人追杀的生活。”杨乐天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话,才勉强挤出这么一句来。

沁儿严肃起来,眉心蹙得更紧:“可惜,你现在已经陷入被追杀的困境了,我的主上并没有打算放过你,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用不着你的提醒。”依是淡淡的口气,杨乐天不慌不忙地穿着衣袍。

定定地站在塌前,沁儿业已利落地穿好短袄华裙,忽然转了另一种口气:“杨乐天,告诉你吧,我就是柳飞扬派来杀你的!”她眼光一亮,狠狠道:“可惜刚刚在你熟睡之际,没待机会下手,你才侥幸没死!”

杨乐天手指一抖,他听得出来沁儿说的是气话,他知道那个女子是来保护他的,怎么舍得他死。况且,怎么会有人要暗杀,还傻傻地把这事情告诉那个被杀的人。

“唉,你若昨晚把我杀了,那么柳飞扬会抱憾终身的。”唇角微微一挑,杨乐天的眸光变幻难测。

“为什么?”沁儿居然顺着杨乐天的思路问了下去,这样思想单纯的少女,还真讨得杨乐天几分欢喜。

杨乐天挑眉:“因为你的主子还没玩过瘾,他不是很喜欢捉弄别人的呢?”

捉弄?主上是要杀了他,他也能说得这般轻松么?况且柳飞扬的那些手段,是“捉弄”二字可以解释的么,说是折磨、残忍这些词似乎更恰当一些。

半晌,跑偏的话题终于被沁儿察觉过来,她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向杨乐天飞手掷了出去,忿然道:“杨乐天,你给我小心着,别让我再抓到机会!”说罢,她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茶壶捧在手心,杨乐天看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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