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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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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的冷风在耳边鼓噪,附近突兀得寸草不生,转了一周,除了眼前的这口坎井,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这坎井之水来自天山,人们挖掘这条地下暗河,用于生活和灌溉,没有什么特别的。”沁儿转身欲走,却被正在向井中观望的杨乐天翻手扯回了细腕。

“我们下去看看!”望着黑洞洞的坎井,杨乐天目光深注。

突然,有一只眼睛在幽深的井底蓦地张开,发出一道惨亮射魂的蓝光……

第十六章 井下暗河

“咚!”一颗石子从井台上跌落进去,熄灭了井中的那道蓝光。

沁儿惊得跳了起来,瞬间抱紧了杨乐天的腰,“这、这里面……有鬼!”

“别怕,这井里面并没有鬼怪,你一定看到什么幻象了吧。”杨乐天温言安慰,掰开了沁儿紧扣在腰间的五指,他重新握回那只素手,毕竟这样被别的女人抱着,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飞鸟探身向井中看了看,拧着眉头:“我也觉得这井底有什么不妥,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根据刚才那块石子入水的时间计算,这井应该不是很深,你和沁儿留在上面,我先下去看看。”杨乐天不由分说,先行跃下了坎井。

“哎,大哥。”飞鸟一臂也没拦住,和沁儿对望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嗖、嗖”又是两道人影,从井台边坠下。

黄土夯就的井壁并没有直接入水,而是到了离水面丈许高时,出现了一个较宽敞的空间,更像是个地下洞穴。空间两侧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石台,中间的井水如一条小溪般默默流淌着。这条“小溪”是天山的雪水融化下来,形成的一条地下暗河,沿着石台攀着地势一直走的话,可以经过数个这样的坎井。

“杨乐天!”

身后的一句呼喊令杨乐天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紧跟而来的两人,笑了笑:“你们怎么也下来了?”顿了一下,看见袖中探出短剑的沁儿向他走来,扬眉问:“你不怕了么?”

“怕,但……”沁儿刚要说什么,飞鸟突然截口:“但是她站在上面更怕,我一个独臂人怎生保护得了她?”

杨乐天白了一眼飞鸟,不理会他言语中的嘲讽之意,转头饶有意味地看向沁儿:“你是在担心我?”

“杨乐天,你别自作多情!”沁儿忽然被他问得涨红了脸,嘟囔:“我不杀你,已经算便宜你了。”

杨乐天淡薄一笑:“你果然不是一个好杀手,离开柳飞扬吧,他那样的人不适合你。”

“杨乐天!”沁儿气结,扬起手真想给杨乐天一个耳光,可是她手里还握着短剑,于是又垂下了手。

默默跟在杨乐天身后,沁儿何尝没有想过离开柳飞扬,可是离开主上,继母又能放过她么。作为一个蛊师,她见过太多身中蛊毒的人,那些仿若人间炼狱般的惨况,令她心颤。她很怕,很怕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和那些人一样,生死不能。

“小心,沁儿姑娘。”一只寒凉大手挽上了沁儿的臂弯,她抬起头,看到那个独臂人的时候,心中竟有少许的失望——为什么不是他呢,那个走在他前面的人……

原来石台半路有个很短的缺口,虽然一步就可以迈过去,沁儿却看着前面那个黑发披肩的背影痴了,心神一时飘忽,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被飞鸟一扶,她这才缓过神来,看向脚下的那个缺口。

“呀——”沁儿惊呼了一声,登时变了脸色。她向前跃纵了一步,扑到杨乐天的怀里,全然忘记了刚才与这个男人的口舌之争。

嗤嗤的火把在洞内燃烧,冒出一缕黑烟。火光下的暗河中,倒影出一个女子惨白的脸。

那不是沁儿的脸!

杨乐天下意识地抱住沁儿猛然撞过来的娇躯,仿佛是抱着一只受到过度惊吓而乱冲乱撞的小鹿。然而,他的手却不是想抱着的,紧了紧手掌,僵硬地垂下。

“怎么了?”杨乐天轻问。

沁儿从杨乐天怀里探出了一只眼睛,指着暗河颤抖:“你看那里!”

水里?

一张张苍白的脸浮出水面,殷红的唇,墨色的眉……他们一个个正张着血盆的大口,用亮蓝色的眸子瞪着石台上的人。

“水里什么也没有……”杨乐天平静地望着脉脉流淌的暗河。的确,那双深邃的眸底,仿若幽深的古潭,没有一丝波澜。

飞鸟白了脸色,抽出了伏魔刀,霎时间,向着火光映照下的暗河中劈去……

水花四溅,湿了杨乐天的裤脚,杨乐天茫然地看着发了狂的飞鸟,“义弟,你做什么?”他将火把递与沁儿,抢身上前,向着那只握着伏魔刀的手抓去。

飞鸟腕子一转,躲开杨乐天的手,乌黑的大刀仍是如铡刀一般向着水面击落。“啪——”白花翻滚,水珠四落,杨乐天身上的衣衫已全然湿透。

“住手!住手!”杨乐天大呼。无济于事之下,他双手左旋右绕,竟在狭窄的石台上与兄弟过了几招,而飞鸟频频躲闪,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水面,之后用伏魔刀拼命向水面斩去。

手背上青筋暴起,飞鸟面红耳赤,一时间几近疯癫。便在那伏魔刀第六次击向水面之时,飞鸟忽感背上一凉,全身立刻僵直,不得动弹。

“大哥!”飞鸟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句话也接近呐喊,呐喊中充满了恐惧。

杨乐天的确出手点了兄弟背后的穴道,惊惶地问:“你怎么了?”

飞鸟撇撇眼角,他甚至不敢直视那暗河的水面,“你自己看!”

刚刚的一幕挥之不去,那口乌黑的刀在落下的同时,将一张张血盆大口劈落得支离破碎。然而,那些脸却能重新聚合,并迅速地回复狰狞的面孔。那些脸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些小孩,他们一定是死去的恶鬼,此番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便一窝蜂似地扑了上来。

“嗯?”杨乐天诧异低头,暗河之水脉脉流动,清澈得可清晰见到河底青黑色的砾石。他故意用玄魂剑搅了搅河水,但眼前的河水依然清澈如故。

“暗河中一切如故,并无异常。”杨乐天还剑入鞘,平静地回答。

“你没有看到?!”飞鸟惊诧侧头,再一看,正如杨乐天所说的,暗河中并无异常。“不可能的,刚刚明明看到了那些狰狞的脸……”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缓缓流动的水面——难道那些恶鬼是畏惧伏魔刀的?正如神木林的那些神木……

“你也看到了……”沁儿举着火把,一张吓得惨白的脸被火光晃得忽明忽暗。

杨乐天不可思议地又向暗河中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何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抬手解了飞鸟被封的穴道,又从沁儿手中接过火把,举步向前:“走吧,过前面去看看!”

“还走?”沁儿面露难色,“这些坎井是通向天山的,难道你要沿着暗河一直寻到天山脚下?”

飞鸟应和:“是啊,大哥,这水里确有古怪,不如我们回去吧。”

“回去?”杨乐天微一沉吟,“好,先回去吧。”

“嗯,回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在洗个澡,之后睡个好觉……”飞鸟向回走着,正憧憬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忽然察觉身后的两个人没有跟上来。

“沁儿,你的手……”杨乐天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了沁儿滴血的手,她手中的短剑上还沾着血。

沁儿低头:“哦,没关系,是我刚才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因为害怕那些水中的东西?”杨乐天挑眉。

轻轻地,沁儿心有余悸地点着头:“嗯。”

“拿去包扎一下。”

一方黄色的娟帕递了上来,沁儿眼光一亮,那是……那是自己的手腕,是上次在大漠中系在杨乐天的手腕上止血的那条。娟帕擎在侠客修长的五指间,依是如雏鸡一般的鹅黄色,上面早就没了一丝的血迹。

是他亲手洗干净了?

手指微抖,帕子就在两人的指间滑落……

“呀!”沁儿心里一突,有些失落地看着顺着暗河越漂越远的娟帕。

杨乐天俯身去拾,还是晚了一步——帕子漂远。帕子顺水漂过飞鸟的身侧,飞鸟驻足,楞楞地看着帕子随波逐流。

“娟帕!”

看见杨乐天伸手一指,飞鸟这才反应过来,可惜帕子已从他脚边溜走了。若不是井内空间局促,轻功不得施展,杨乐天也不会让那帕子漂向下一个洞口。

那个洞口通往下游,两侧可供人行走的石台被面前的土墙所截断,洞内漆黑,只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刚刚下来的井口就在头顶,飞鸟和沁儿都提议上去,杨乐天却毫不犹豫地涉水钻进了洞口。

钻进洞口,他只为拿回娟帕,那是沁儿的东西,也曾救过他的性命,如今他只想物归原主。然而,在沁儿看来,这个侠客的举动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没有火把,洞口内黑漆一片。

“嗤——”幸好杨乐天随身还带着一个火折子,他向火折子的末梢猛吹了两口气,火光瞬间照亮了周遭的环境。

暗河的一侧是厚重的土墙,另一侧是则是一大片平坦的石台。确切的说,这片平台俨然是一间地下石室,比地面上那间土屋的面积还要大。

鹅黄色的娟帕就在前面,卡在了一块石头的缝隙中。杨乐天俯身拾起娟帕,再看向身侧的石台——原来他要找的东西,都在这里。

走上石台,面前一个桌子样的岩石黑得发亮,旁边的角落中堆积着一些黢黑的胡杨木,显然已经过了多年,被霉菌腐蚀。在岩石上,还放着一把沉重的大锤。

宽大的铸剑台、火炉下的封箱、沉重的铁锤……杨乐天抚摸着每样器物,心中暗惊:原来铸剑大师是在这井底铸剑的!

“唰——”出乎意料的,玄魂剑陡然出鞘,一跃而起,“嚓!”地一声,嵌入了黢黑的铸剑台。

第十七章 一本手札

玄魂剑!

杨乐天怔了怔,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下,玄魂剑精亮的剑身在那黢黑的铸剑台上嗡嗡震颤,本来暖暖的火光被剑身一反,却散发着锋芒毕露的寒气。

怎么回事?体内的暗流并未涌动,可是玄魂剑却出鞘了?

“大哥!”

正在杨乐天发怔时,一声亲切的呼唤传自他刚刚进入的洞口。

“义弟。”杨乐天应了一声,走向飞鸟身后的沁儿,将手中那方黄色的娟帕递了上去,眼光闪躲:“上次……谢谢。”声音很轻,尤其是最后两个字,似乎并不想让沁儿听到。方待转身,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青色方巾,“你的湿了,先用我的吧。”

“好。”沁儿微微颔首,将两块帕子都接了过来,神智恍惚地用帕子去缠手上的伤口。

看见沁儿用湿的娟帕塔上自己的伤口,杨乐天眼神微微一变,并没有说什么。飞鸟将一切看在眼里,好心提醒:“沁儿姑娘,湿帕子的话,伤口很容易恶化。”

“喏。”沁儿楞了一下,忙将自己的湿帕子收起,换上了杨乐天的青巾。

飞鸟欣然一笑,抬起头,但见他的大哥正走向那个石桌似的岩台,惊喜地道:“原来善九烈的铸剑台在这井下,难怪遍寻不获。”

杨乐天点头,握上玄魂剑的剑柄,运气一提,居然没能从石缝中将剑拔出来。

嗯?难道是卡住了?

这一回,杨乐天手下加了一倍的力度,“咔!”岩石微微裂开,可是玄魂剑竟是纹丝未动。

飞鸟在旁看到了杨乐天眼中的惊讶,而他自己也是同样惊讶,“大哥,这是怎么了?玄魂剑不是一直很听你的话么?”

杨乐天瞪大了眼睛,与飞鸟对望,旋即摇了摇头。

“因为,玄魂剑找到了它的出生地,不舍得离开。”沁儿缓步走上前,端着受伤的手,“杨乐天,你再用全力试试。”

“好!”语音方落,杨乐天微闭了眼睛,驱动全身暗流的力量,那股暗流瞬间如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上右手,之后,他发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

“咔咔,喀拉拉——”

那岩台登时从剑插入的地方裂开,眨眼间迸开了一道五指宽的间隙,玄魂剑也终于被拔出来了。

剑身上的银辉射向杨乐天,照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在他们身后的暗河上,悄然腾起了一层薄烟,那薄烟中隐藏着无数双诡异的蓝眸,一眨一眨,正盯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一本书?”杨乐天惊诧。

裂缝中,一个皱褶的本子,端端正正的摆在其中。封皮上,用回鹘文写着什么字。沁儿当仁不让,探手取了出来。

一串长长的蝌蚪文,其实翻译成汉语只有两个字:“手札。”

沁儿抬头看了一眼兄弟二人——飞鸟一脸期盼;杨乐天则一脸淡漠,可他神光却是看定沁儿手中的小本子,仿佛是在用淡漠掩饰着内心的焦急。

芊芊玉指翻开了第一页,沁儿心头一紧,又抬头看向杨乐天,清亮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快念啊!”飞鸟皱眉,催促。

吸了口气,杨乐天摇头:“直接念第二页吧。”

“嗯。”玉指捻开皱褶的纸,沁儿朗朗道来:“善某一生铸剑无数,上至聚九天之灵气的天地剑,下至威震鬼怪群魔的摄元剑,都不曾超过三载。唯玄魂剑的锻造得最为艰苦,缘因此剑需要融合九……九……”

沁儿念到此处,口舌忽然开始打结,连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

“九什么?快说啊!”飞鸟莫名其妙地看着沁儿,急切地问。

“九十九个活人的灵魂!”杨乐天沉重地道出,眼睛定定地望着玄魂剑,苦笑:这件事其实当初在万柳山庄时,柳飞扬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他了,而自己偏偏不信,冒着性命之险跑到这荒漠来证实。如今证实了,又当如何,可以改变这是魔剑的事实么?或者毁掉它?

杨乐天目中腾出了杀气,这次要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自己的佩剑。呵……荒唐,可笑啊可笑!毁掉了玄魂剑,就可以救回那九十九条生命么?

“什么?!”飞鸟惊惧地瞪着玄魂剑,目眦欲裂,若不是发现杨乐天也有心毁了那剑,他这刻就用伏魔刀去将那邪恶的玄魂剑斩断。不过,究竟伏魔刀能否斩断玄魂剑,这一步飞鸟还没有考虑,毕竟这两把绝世神兵从未交过手。

沁儿握紧了那本手札,将那本已褶皱的纸张捏得更皱,压抑着心中的波涛澎湃:是啊,九十九个活人的性命,比起主上练龙心蛊杀的人还要多一倍,多一倍!

良久,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渐渐地,杨乐天眸中的杀气淡了下去,听着耳边哗哗的流水声,他抬头望向那脉脉流动的暗河,就如山边的小溪,那样得宁静与祥和……看着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眸中突然闪出了一束光,杨乐天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刚刚宁静下来的心登时又惴惴不安起来。

“念下去,接着念下去,后面还有什么?”倏然抬头,杨乐天看向神采黯然的沁儿。

“好。”长出一口气,沁儿的茫然的眼睛回到了手札上,“玄魂剑虽已是吹毛断发的绝世神剑,但若要发挥其魂魄戾气,用剑者必须服下玄魂丹。于是,在锻造玄魂剑的过程中,已取剑中九十九个人的鲜血,混合后送与吐蕃高增鸠摩法炼制成丹。经过数次失败,鸠摩大师终成丹一枚,却不巧遗失在……”

“在哪里?”

“没有了……”沁儿再抬头时,发现杨乐天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多了另一种颜色——红色,只是她也无奈,举着手札示意给那个激动的男人看:“后面手札已经被撕掉了……”

“没了?!没了!没了……”震惊、惭愧、失望,逼得杨乐天向后踉跄了两步,喃喃:“本以为可以查到我父母的身份了,可惜……”

“为什么?这玄魂丹和你父母又有何关系?”飞鸟迷惑不解地看着他,眼睛里面的血红一点也不比杨乐天少,那是由于知道了玄魂剑吸收了九十九个灵魂,愤慨所至。

杨乐天跌坐在铸剑台上,漠然扬头:“你想知道为什么,真的那么想知道?”

“嗯,做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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