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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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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铮铮铮!嗤嗤!嘎嘎!铮……”
司马英一鼓作气放手狂攻,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一步赶一步,一剑连一剑,绵绵不绝,攻得凶猛,守得紧密,气吞河岳,全是生死一发的进手招式。
紧缠良久,大概拆了三二十招,换了五六十剑,一步一死亡,一剑一危机,从场中心移向东北角,将接近天心小筑废墟了。
依稀中,两人的衣衫凌落,浑身血迹斑斑,大概都曾经将一只脚伸人过鬼门关,与无常鬼照过面。
剑势慢下来了,身法也慢下来了,两人透支了太多的精力,后劲接不上了。
到了天心小筑废墟乱石堆,那些崩把了的巨大石柱石墩仍有火痕,空隙中遗留着枯了的野草,人行其中甚为不便。
激斗中,响起司英两声暴吼:“着!着!”
“哎!”无双剑叫,踉跄了两步,冲上叫:“杀!”
他胸前出现了八字形伤痕,不重,血沁出不多,形如疯狂,凶悍地挥出一剑。
司马英向右一闪,“铮”一声响,金犀神剑将一块基石挥成两片。司马英右闪之际,右脚踏空。陷入石隙之中,向右便倒。
无双剑大喜,顺手一剑拂去。
司马英临危不乱,一脚蹬出,剑贴身硬格。
“铮”一声暴响,两剑相交。
无双剑所站的巨石,被司马英蹬得向后急移,重心不稳,人向前一栽。
司马英蹬开巨石,脚恢复自由,左手一按撑起上身,右脚猛勾无双剑的双足。
无双剑本来没站稳,久斗之后真力不继,人向前栽,又不愿双脚完蛋,只好以剑支石,向前纵出。
司马英就要他人阱,一声大吼,人斜掠而起,抽剑上挥,配合得恰到好处。
“哎哟!”无双剑狂叫,飞龙神剑从他的右后臀上升,直至右胁划过,臀肉开缝,胁肌裂开,贴胁骨而过,骨也受到了损伤。
“砰”一声响,彻骨奇痛令他浑身发软,纵出之势无法控制,恰好踏在一个圆石墩旁,石墩承受不了他沉重的落势,且下面虚搁在石缘上,立即滚动,把无双剑滑得向前仆倒。
司马英到了,吼声人耳:“你得死!”剑亦光临。
无双剑向右翻。三枚奔雷录出手。
司马英早有提防,剑出人向右飘,不但避开三枚奔雷录,剑尖一带之下,将无双剑的左大腿膝上两寸横划了一条血槽。
真巧,司马英双脚落地,也踏中一座圆石,只感到下面一虚,也倒了。
无双剑刚刚爬起,正想扑上,无如力不从心,举动不灵活;同时,他看到司马英的左手已伸向皮护腰的飞刀插,显然要在翻身时发出飞刀。
他委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刚才的一剑已要了他半条命,他没有司马英忍受痛苦的坚强能耐。
只感到眼前金星直冒,一阵阵黑影在眼前闪动,痛得浑身肌肉都在抽搐,似乎力道快消失尽了。
他想:“我完了,这青年人比我高明,比我强,强存弱亡,我完了。”
他向广场冲出三丈,然后回身,举剑的手不住颤抖,举得十分吃力,左手有三枚奔雷录,作势掷出,一步步向后退,脸上涌出恐怖的神色。
他不愿将背部让司马英做飞刀标靶,只好向后退。
司马英举剑进迫,右手只有一把飞刀,这是他聪明之处,刀多了力必分,力分难一击致命。
不久前他在无双剑胸前挥了两剑划八字,假使只划一剑,早该成功了,他在为那无谓的两剑惋惜。
一进一退,向广场中心移。
司马英咬牙切齿,一面迫近一面说:“畜生!你杀了我爹爹多少朋友?”
“大多了。”
“你得到了些什么?”
“天下第一堡堡主的名位。”
“可是你将一无所有,你将用血肉来偿还。”
“不见得。”
“杀!”司马英怒吼,向前猛扑。
无双剑向右一闪,三枚奔雷录成品字形飞出。
司马英已猜准他要向右闪出手,并未真向前扑,却向左飘开,飞刀算准了部位脱手飞掷出去。
三枚奔雷录已没多少力道,飞出五丈外去了。
“哎……”元双剑狂叫,飞刀不偏不倚,贯人他的左肩关节。左手废了。
司马英乘势抢进,连攻三剑。
“铮铮铮!”无双剑拼余力封了三剑,支持不住了。
“撒手!”司马英沉喝,在对方封第三剑时深进八寸,剑全力一绞。
无双剑即使不丢剑,飞龙剑尖便会在他胸口划下一个半圆形的剑痕。
同时,剑上传来凶猛的绞力,使他虎口震裂,握不住剑,他唯一保命的办法是丢剑。手一松,金犀神剑划出一道奇怪光弧,翻滚着飞出五丈外去了。
他手无寸铁,脸色死灰,一步步向后退,高大的身躯似乎使两腿无法负荷支持,伸不直腰。
地下,他经过的地方,遗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在司马英的剑尖前,他仿佛看到地狱之门在恍惚中打开了,那令人胆寒的剑上光华,正慢慢接近他的胸膛,要钻人他的身躯喝他的血。
“说!我爹爹视你如兄长,推心置腹,情义深厚,你为何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什么?为了什么?”司马英厉声间,他还不知内情。
无双剑虽然难以支持,但理智犹在,在未倒下断气之前,他必须保持他的强悍英风,一步步向后退,仍不愿现出虚弱的神情。
他冷笑道:“夭下间能令人不择手段去做的事,惟名与色,何用多问?你太无知了。”
“你承认你丧心病狂?”
“太爷不再口答你的话。”
“你还有什么后事交待?”
“不许你毁我雷家堡基业,你必须遵守你的诺言。”
“在下答应了的事,决不更改。”
无双剑站住了,不再后退,平静地说:“你动手吧。”
司马英的剑尖徐向前移,再问:“能唆动六大门派与江湖群雄夜袭天心小筑,决非你可以独力办到,主要的党羽是谁?”
无双剑大吼道:“我告诉你,我已经办到了。”
“主要的党羽是谁?说。”
“我,我就是我,没有别人,问什么?”
“且慢”吼声传到,是美潘安的声音。
但晚了些儿,司马英的剑已经递出,百忙中收剑,剑尖已人胸半寸。
无双剑晃了两晃,仍站稳了,仰天吸人一口长气,脸上有痛苦、后悔、追忆、悲哀等等复杂的神色。
血在他身上十余处创口不住沁出,他似乎毫无感觉,已经麻木了。
司马文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英儿,回来,饶了他,让上苍惩罚这无义之徒。”
司马英瞪了无双剑一眼,伸手拔出无双剑左肩上的飞刀插入刀鞘,收了剑,大踏步地走了。
三绝神驼正向这儿走来,面色沉重,脚步也沉重,站在无双剑面前注视了半晌,低声说;“孩子,二十余年不见,你……你……”
无双剑没做声,抬头向天,脸上肌肉痛苦地扭曲,眼角出现了泪水。
蓦地,他艰难地转身,走了五六步,突又站住了,用颤抖着声音说:“师父,徒儿已不是当年的赵雷,而是一个为人不齿,身败名裂的无耻之徒,忘了我,师父。
只是……只是我不甘心,主谋人逍遥法外,我却独个儿承当灾难。徒儿不肖,来生再见。”
“啪”一声响,他用余力一掌拍破了自己的天灵盖,脑浆和血液飞溅,身躯晃了两晃,然后直挺挺地倒下了。
狂风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天宇中云层已薄。
三绝神驼走近尸体旁,脱下外褂掩盖住无双剑的头面,黯然他说:“你死得英雄,我以有你这门人而自傲。
人不能永生,你如果活下去,终有一天会死,但死前的痛苦将会折磨你有限的余生。唉!方里迢迢归来赶上替你送行,痛哉。”
他再叹息一声,大踏步越过人群出谷而去。
司马英在十余丈外站立,扭头目送三绝神驼去远。
他有点脱力,血流得大多,一阵昏眩之感袭来,他有躺下来休息的强烈欲望。但他仍勉强支持,也支持得了。
四周鸦鹊元声,死一般的静,只有三绝神驼一个移动的身影,其余全呆立在那儿。
蓦地,司马英的吼声在天宇中震荡:“天心小筑即将重建,不与江湖往来。司马英再说一遍,天心小筑不欢迎江湖人,也不进入江湖,幸勿前来打扰,免得再掀起血雨腥风。”
说完,他面对江湖客的坟墓坐下,解下斑竹萧,强按心神吹奏《安魂曲》。哀伤抖切的音符,在天宇中向四面八方传播,两行情泪,直洒胸前。
一曲将终,他已感到四周已围了不少人。当最后一个音符悠然消逝时,他感到眼前一黑,力尽昏倒,耳中只听到璇站叫了一声“英哥”,便人事不省。
当天晚间,临江府城青楼所在的旧井巷,出了命案,正确的地点是翡翠阁。
落魄穷儒在袁州府已经改口原来的装束,已不是无双剑帐幕中出现的怪人了。
他乘乱逃离亡魂谷,有无比感触在心头,当他看到白衣龙女已成了他难以想像的老太婆时,他的梦醒了。
二十八年来,白衣龙女在他的心目中,是他的仙女,是他的主宰,是他奋斗追寻的精力泉源。
他太痴迷,痴迷得懒得去计算无情的岁月。
二十余年来,白衣龙女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是那么明艳,永远是那么美丽,永远令他魂牵梦索,白衣龙女的形影在他的脑海想象中,永远鲜明得像是令他目眩的光华。
可是,那永铭心版的影像却像是肥皂泡上的映像,肥皂泡终于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破碎了,上面的映像也破灭了。
他像在恶梦中醒来,这记无情的沉重打击,几乎令他发狂。
同时,翠珠的倩影却取而代之,她那合情脉脉隐有三分薄愁的眼波俏容,已变成了活生生的白衣龙女。
他眷恋翠珠,因为翠珠有七分酷肖当年的白衣龙女,这时,早年恋人的偶像消失了,翠珠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心中的恋人白衣龙女啦。
交往数年。他未曾侵犯过翠珠,即使翠珠甘愿将身子交给他,他也断然拒绝。
原因是他不愿站污了他对白衣龙女的情操,两个女人之间毕竟不同,也不是一个人,翠珠无法取代他的白衣龙女。
希望已绝,一切已成泡影,恶梦醒来,他懊丧万分,平空生出无比的冲动,他需要补偿,需要发泄心中的愤懑和懊丧。
正被天南叟料中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翠珠,翠珠正是他发泄的对象,迫不及待赶向临江府。
他在袁州府换装,却未料到四海狂生已率人赶到,马不停蹄奔向临江府,双方错过了。大白天,他不能惊世骇俗施展轻功在官道上狂赶,仍以赶路的速度急走。
走,当然人不如马。所以他实际上比四海狂生晚到两个时辰,赶到府城,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最后到达府城的是独脚金刚、萱姑娘、沈云山。
旧井巷中一如往昔。巷东端,是低级的粉头。西首,是高尚些的清姑娘。尽管清姑娘算得高尚,但前来的哥儿公子不见如何高级,其中的差距是银子,而不是人。
落魄穷懦快一年没来了,但并不陌生,他像个疯子,从巷西首冲向翡翠阁,在巷中走动的镖客们怎禁得起他的推撞?所经处叫骂声雷动,巷中一阵乱。
“嘭”一声暴响,他一掌推倒了半掩着的前院门。
怪!三层高的翡翠阁依然灯火辉煌,但有点不对,平时的妙曼弦歌听不见了,花园中没有依偎着的男女,停车场上没有车,栓马桩上没有栓着马。
台阶上五彩大厅中,倒有不少客人,也有几个粉头在陪坐,被大院门的暴响声所惊,愕然向外瞧。
灯光下,穿破长衫挂了剑,气冲冲的落魄穷儒抢上了台阶。
两个龟公一个鸨母面现惊容,抢出行礼同声叫:“徐相公许久……”
“翠珠呢?”落魄穷懦叫。
“禀徐爷,翠珠今晚偶感不适,在三楼房中静养,谢客……”
落魄穷儒取出一锭黄金塞在鸨母手上,不等说完,向梯口急冲。
鸨母两面一张望,正想叫唤。左右两名镖客怪眼一翻,鸨母吓得打一冷战,乖乖地住口。
梯口一名衣冠楚楚的镖客刚下楼,楼梯不够宽阔,镖客却故意走在中间。劈面遇上了。
落魄穷儒大概已迫不及待,毫不客气一把将镖客右肩扣住,向侧一拉,向下一带。
“哎哟!反了……”镖客狂叫,滚下了梯脚,等他爬起来时,落魄穷儒早就不见了。怪的是镖客不再叫嚷,却冲梯顶阴恻侧地一笑。
三楼梯口没有人,镖客和粉头全在房中、花厅中只有两个小丫头和五名镖客在周旋递茶水。
五名镖客中,有一名穿了四花长袍的客人,突然看到落魄穷儒狂风似的卷上梯口,刚想追上喊叫。后颈却被另一名镖客扣住了,背心灵台穴也挨了致命一击。
击倒他的镖客身手了得,挟着人窜人一间绣房,将人往床上一丢,凶狠地低骂:“狗东西,原来你是徐老狗安在咱们身旁的奸细。你为何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今天在亡魂谷时他的嘴脸?
在生死关头他袖手旁观,便一走了之,你还想向他泄露咱们的计谋?你该死。”说完,手举起了。
“啪”一声响,一掌击下,天灵盖陷下三分,脑浆并未爆出,人却抽搐着死了。
落魄穷懦合该遭报应,他走得太快、太急了,没留意下面出了事,上了楼直趋翠珠的香闺。
又是怪,三楼的鸨母不迎客,也不唱起她那叫唤姑娘的妖媚发嗲的唱词,眼睁睁像是傻了,不合情理。也不合规矩。
不等落魄穷儒敲门,服侍翠珠的小丫头小珠,刚推开房门端了一只描金食盒跨出一只小莲瓣。
“小珠,翠妹怎么了?”他一把拉过小珠急问。
“小……小姐……病……”小珠惊惶失措失魂落魄地答。粉颊上脂粉掩不住她的恐怖神情。
但落魄穷儒该死,他并没看小珠的脸面。冲人房中奔向绣榻前梳装台,一面叫:“珠妹,珠妹,我回来了。”
叫是叫,他没向床上瞧,只顾先向铜镜上照、铜镜磨得光亮无比,出现一个虽则英俊,但已现皱纹。而且两鬓花白的人影。
床上锦装中有人在移动,而且有幽幽的脂粉香发出。但似乎沉睡未醒,在梦中转身哩。
落魄穷儒突然以手掩面,狂叫道:“天哪!我也老得教人吃惊了。从前每天看到自己的形影,不!觉得奇怪,这时……这时……珠妹!”
他扑向床上,又叫:“珠妹,不!梅英,梅……”
他疯了似的扑向床上的人,这刹那间,三枚灰影从缝多中射出,几乎令人无法看到,也感觉不到。
“哎……”他狂叫一声,一掌拍出。
“嘭”一声大震,床垮了。
而床上的人,却在掌下前的一刹那,滚向床内突破罗帐,同出室右角,狂笑人耳。
他功力深厚,比无双剑只强不弱,反应奇快,也目力超人。
当灰影乍现时,他便知不妙,百忙中扭身闪避,委实高明。可惜相距太近,无法避开,三枚奔雷录全中。
一中胯骨,一中胯上腹侧,一中肋下。三枚中,腹侧一枚是致命一击,穿透小腹,钢尖从背后出现。
他咬紧牙关,跟跄站稳了。
“哈哈哈哈!徐白云,你想置身事外渔翁得利,太无耻了,你想不到吧?”暗算他的人狂笑着发活。
他定下神,手按在剑把上,吃力他说:“是你,四海狂……生,你……你……”
话未完,剑拔出一半,眼睛一翻,“砰”一声仆倒,双手压在腹下。
四海狂生向尸体走去,向冲人的两名伪装的镖客叫:“什么事?你们气急败坏……”
“公子爷,大事不好。”一个镖客叫。
“什么事?”
“独脚金刚带人闯来了。”
四海狂生挥手说:“来得好,请他们来收尸。既然找到翡翠阁,定是为了这老匹夫而来。”
两个伪装的镖客应略一声,正欲退走。
四海狂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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