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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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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为家人着想?”

“自身难……难保,身外事……嗯……身……外……”

语气未尽,但气息渐弱,一指追魂的脸上,现出一丝令人心寒的怪笑,喘过一口气,又道:“冥冥中有鬼……鬼神,老弟,报……报应不……不远……”

说完,口角溢出血水,上身一挺。接着一阵抽搐,老眼睁得大大地,吁出一口长气,死了。

雷堡主吃了一惊,怒叫道:“可恶!我不该忽略他的丹田穴,竟被他用先天真气逆冲毁了元精之窟。”

人影一闪,进来了一个黑袍人,低声道:“主人,请下令灭门。”

雷堡主缓缓站起,阴沉地注视着黑袍人。

久久,阴森森地说:“他死得英雄,免了。”

黑袍人一双鬼眼,阴沉地死盯住雷堡主,也许久未动,久久吐出了一个字,冷冰冰地不带人气:“不!”

雷堡主怪眼怒睁,踏出一步,突又徐徐收回,再将目光从厅门瞥了外面一眼。

外面,男妇老少的哀号声令人闻之恻然。

他的目光再回至黑袍人脸上,低沉地说;“你比在下狠。”

“无毒不丈夫。”黑袍人也低沉地答。

雷堡主眼中出现了冷酷的厉光,深沉而厉恶,蒙面的黑巾下,传出一声冷厉的笑声,死死地瞪了黑袍人半晌,徐徐举起右手。

黑袍人闪在一旁,以便让厅外的人看得到雷堡主。

雷堡主右手突然向下一挥,大声叫:“动手!”

说完,他似乎有点脱力,倏然转身从右侧门走了。

门外,三十余名黑衣人同时动手,刀光剑影飞腾,惨叫之声令人闻之毛发直坚,不忍卒听。

黑袍人待雷堡主消失在门外,将一指追魂的尸体拖倒,抓住尸体的右手指,在三合土的坚硬地面上,用力写上两个字:“雷家”。

写完,闪出大厅,掩上了厅门。

侧门黑影又闪,是雷堡主,他用奇怪的身法掠过尸体,一脚将字迹擦掉,一闪而不见。

所有的尸体,除了一指追魂之外,全被绑上石块,沉入后面河底。村中各处,血迹逐渐凝结。

天罡手和另一名黑衣人穷追鬼手天魔,追了三里地,眼看追上,前面白影乍现。

“什么人?”白影在十丈外便出声叱喝,飞掠而至。

鬼手天魔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事实上他也没有朋友,百忙中向右急闪,窜出三丈外,脚向下落,被树根绊倒在地,再滚出八尺外。

他伤势沉重,真力快竭,身躯重心不稳,怎能不倒。

天罡手一听叱喝声,突然向后急掠。

另一名黑衣人不知天罡手竟然脱身逸走,仍向前急冲,恰迎上白影。

黑衣人一声虎吼,用奇快的手法拔剑。

可惜,白影功力太强,出手捷逾电闪,剑拔出一半,白影的掌已临肩头,他只好用左手挥出接招。

“噗”一声闷响,黑衣人的左手齐肘而断,掌力未尽,到了肩颈旁。但在及颈的刹那间掌却向外稍张,向下疾落,击中了肩骨。

“哎……”黑衣人狂叫,肩骨碎裂,人向下挫,仰面倒了。

白影一脚踏出,踩往黑衣人的右肩,向下逐渐加力。

黑衣人怎吃得消,下身不住扭动,不住狂叫:“哎……哎……哎……”狂叫声惨厉刺耳,逐渐虚弱。

白影似乎就要黑衣人叫,等气息微弱再向下用劲一震。

鬼手天魔已踉跄爬起,一步步向白影走近,在丈外站住,喘息着说:“尊驾贵姓大名?因何助我?”

白影淡淡一笑,放开脚说:“这家伙掩去本来面目,定然不是好人。在下姓徐,名白云。”

鬼手天魔一惊,但又心中狂喜,强忍痛楚说:“原来是落魄穷儒,请教老弟有何责干?”

落魄穷儒笑道:“阁下还未见示名号哩。由此往北二十里有座五龙山,在下有一好友在那儿隐居,连夜前往。免得惊动旁人。”

鬼手天魔沉吟半晌,说:“在未通名之前,在下有一事相问,尚请坦城相告。”

“呵呵!我穷儒走投无路,落魄得人穷志短,尊驾要问,怎能不答?说啦!”

“上次在亡魂谷,尊驾是诚心相助司马英么?”

落魄穷儒凝视鬼手天魔片刻,沉声道:“在下虽与司马文琛有过节,但也佩服他是个英雄。相助司马英,确是出于真心;埋葬江湖客,更是出于英雄惜英雄的举动。哼!你是六大门派的人?是天完煞神的党羽?好家伙,你该死。”

落魄穷儒说完,开始迫进。

鬼手天魔强提真气压住上冲的血液。吃力地站稳说:“老夫鬼手天魔庞天德。”

落魄穷儒一怔,讶然叫:“哦!你是司马文琛的老哥哥庞天德,失敬了。咦!你怎么了?你……”

“在下二更天刚到一指追魂梁兄隐居之处,一杯茶尚未沾唇,便来了一群蒙面人。唉!一言难尽,也许是我替梁老兄带来的灾祸。我好恨,我却临危偷生,天……天哪!我……哇!”

他喷出一口鲜血,人向前一栽。

落魄穷儒大惊,赶忙上前扶住。探囊取出一颗指大丹丸,硬塞入鬼手天魔口中,扶起往回走一面说:“庞兄,运功助药力行开。咱们先返府城,也许贼人快要追到了,走!司马文琛老弟的下落.宠兄可有消息?”

“老朽确……确是不……不知……”鬼手天魔吃力地答。

“庞兄竟然不知?怪事!”

“文琛老弟十分机……机警,任何人也……也不会知……道他……他的下……下落,连他……他的孩子也……毫无……所知。”

不久,身后衣袂飘风之声大起。

落魄穷儒惊道:“糟!有大批高手赶到了。庞兄,请委屈点躲上一躲,在下引他们走。”说完,将鬼手天魔塞在草丛中,独自向前急射,并发出低啸吸引后面的人注意,如飞而去。

鬼手天魔伏在草中,眼看三十余名黑衣人掠过,心想:我的伤势并不算沉重,落魄穷儒功臻化境,宇内闻名,带我走并非难事,为何不带?”

他坐下调息,掏出金创药敷上伤处,碎了左掌他不怕,两颗铁莲子的伤势难缠,他必须找人取出暗器,找地方养伤。

但落魄穷儒始终不见转回,他心中逐渐焦躁。

三更末,他开始向府城挣扎而行。

走了两里地,突感到创口一阵剧痛,头脑一阵昏眩,眼前金星飞舞,无情的疼痛凶猛地向他袭击.脚下一软,跌倒在路旁昏厥了。

天罡手和雷堡主并肩急赶,一面说:“主人,追上那王八蛋,这次放手干。”

“不可鲁莽。”雷堡主答,稍顿又道:“时机未到,等本堡主擒住堡中卧底之人,再下手诛他,不是他死便是我活,先擒住鬼手天魔再说。”

“有一天,这家伙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先下手为强,主人……”

“我自有计较。”雷堡主暴躁地抢着叫,最后喃喃自语道:“是的,心腹大患,他将是雷家堡的死敌。”

他们追到府城,一无所获。

三更末,一行人扑奔杨林。

在他们动身之前,演武场的右侧一座矮林内,两个模糊的人影,隐隐传出以下的对话:“阁下已知道梁老狗不知司马文琛的消息,为何要我下手?岂有此理?”

“胡说!他怎能不知?只是他为人英雄,也是你无能。”

“哼!”

“不必哼,你连天玄指绝学也无法迫出,何况其他?”

“告诉你,我不想要任何绝学了。”

“呵呵!有了赤阳神掌绝学,你能不要?算了,你我不必再多费唇舌意闹气,你我利害相关,同骑虎背,上下俱难,各取所需,千万不可存有疑心,好自为之,再见。”

声落,人影隐去。

四更天,鬼手天魔悠然醒来,挣扎着向府城赶,心中不住嘀咕:“怪事!我庞天德除了被砍脑袋,任何痛楚皆要不了我的命,区区伤势,怎会痛得昏厥了?难道……难道……天!铁莲子也许有毒,有毒……”

话未完,一阵头重脚轻,昏眩又来了,重新跌倒在地。

五更初,他挣扎到了西度大桥东端。

星斗满天,夜凉如水,昏眩之感又来了。

一个幽灵似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整整一个更次,直等到他昏倒在桥头,方悄然的隐去。

五更三点城门方行开启,这时没有行人,但东西官道中,却有五个劲装大汉在匆匆赶路。

五大汉之后十余丈,也有一个身穿葛袍,腰挂大袋,肩荷药锄的灰发老人,亦步亦趋地赶路。

这人年约花甲,鹰目勾鼻,但脸部轮廓匀称,三绺灰髯指胸,年轻时定然相当英俊。

五大汉到了桥头,鬼手天魔也刚好苏醒,摇摇晃晃地站起,五大汉之中,有人叫:“咦!这人受伤甚重。”

“别管我的事。”鬼手天魔吃力地叫。

“为了江湖道义,咱们怎能不管?”大汉站住说。

“你们是谁?”ZEi8。Com电子书

“天台五义孟家兄弟。”

“哦!你……们是……是浙江五盗。”

“不错,咱们三不偷五不抢,不以为盗而耻。”

鬼子天魔咧嘴强笑,喘息着说:“老朽有事相托,因为你们都是热血男儿。”

“请说。老丈过奖了。”

“请传信江湖,说鬼手天魔被屠杀一指追魂的凶手所伤,也被落魄穷儒所救,但行将中毒而死。冲着江湖道义份上,诸位有劳了。”

说完,踉跄举步。

天台五义吃了一惊,先前答话的人说:“你是鬼手天魔?”

“正是。快走!不然老朽要翻脸了。”

五义大概知道老天魔的怪脾气,行礼告退道:“老前辈珍重。我兄弟追踪一批宝物过境,与任何武林恩怨无关,信息定可传出,告辞了。”

五人匆匆奔上桥头,荷锄老人却不走。

“你还不走?”鬼手天魔厉声叫,身子一阵乱晃。

荷锄老人嘿嘿笑,笑完凶狠地问:“司马英是你的子弟?”

“你想怎样?”

“哼!想怎样?老夫不善治毒,却要全力一试替你医治。

司马英失了踪,把老夫的女儿不知带到何处去了,由你的身上,定可找到那小畜生。”

“你做梦,老夫也不知英贤侄目下何在?”

“有你出面,他会出现的。哼!老夫找到他,他如果答应娶老夫的女儿,万事全休,老夫不怕与天下人为敌,任何人休想管老夫的家事。如果不,哼!老夫要剥他的皮,老夫办得到的。”

“你是谁?谁又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没人要?貌丑么?”

“老夫怪医鲁川。”老人一字一吐地答。

荷药锄的怪老人道出了名号,奄奄一息的鬼手天魔吃了一惊,他不知司马英与怪医鲁川的纠纷,当然不知道司马英和凌云燕的事,却知道怪医鲁川是天下第一堡的贵宾,一个宇内闻名的怪癖老人。

这几年,怪医常驻雷家堡,替雷家堡主配药治病,一分药散代价是一十两黄金,乃是尽人皆知的事。

想不到在这万里外的云南古道中,竟然出现了这怪家伙的行踪。

听口气,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谁惹火了他,定然要倒楣似的。当然啦!能被雷堡主敬为贵宾的人,岂是个平凡之客?

……………………………………………………………

 

第 七 章 警奸分明 

“你这家伙要找女婿?呸!别人可以,司马贤侄不行。”鬼手天魔怪叫。

怪医鲁川冷哼一声,不悦地说:“我姓鲁的说一句是一句,决不容误解。喂!你跟我走呢,抑或是要我扛你走?”

“老夫不受任何人支使,你少做梦。”

怪医鲁川哼了一声,突然冲出伸手便抓。

鬼手天魔正待用尚可派用场的右手回敬,可是心想动手却不听指挥,一阵彻骨奇痛无情的袭来,头脑一阵昏眩,眼前发黑,向前一倾,站不牢不支倒地。

怪医鲁川将人扛上肩头,冷笑道:“哼!在我怪医鲁川面前动手脚,你差得太远太远了。”

说完,扛着人从溪畔向南一折,绕出羊市往南坝,远离城厢。找到一所荒野中的农宅住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农宅为怪医准备了一间净室,安顿了两个人,替他们整备茶水等物。

辰时正,鬼手天魔缓缓苏醒,他感到浑身麻木,除了心中明白之外,想移动身体的任何部份,也力不从心。

他张开怪眼,发觉自己正被放在幽暗的室中,躺在大木床上动弹不得。床畔的木椅上,搁着他已被击碎指掌骨的左掌,其色青黑,紫黑色的血水仍在流。

床前,怪医鲁川正聚精会神的搬弄着他的腹胁,灰眉深锁,似有疑团在心。

他吸入一口气,痛苦减轻了许多,但内腑仍隐隐生疼,冷冷的说:“小辈,我老人家的左手掌被你割掉了?”

怪医鲁川哼了一声,说:“掌指骨碎裂成千百块,肌肉凌落,仅皮肤受损稍轻,老夫如不替你割掉,整条手臂都无可挽救。你这家伙掌碎之后,仍然不将鬼手功散去,真是自寻死路。”

“小辈,你可知天下间有谁可以一举击毁可比金铁的鬼手功?”

“别臭美,老夫一个指头,便可破了你的鬼手功。”

“老夫所中的毒……”

“你的性命能否从鬼门关拉回,老夫不敢这下定论。”

“铁莲子淬了何种奇毒?”

怪医鲁川将两粒铁莲子用三个指头挟着,伸在他眼前让他细看,说:“依老夫的眼光看来,铁莲子光滑无孔未淬异物,没带毒质,至于是否沾有无色无溴的异毒,却非老夫所知,老夫对毒物不内行。

按中毒情形推论,肌肉收缩,内脏麻木,是一种可令人躯逐渐腐烂的毒物,十二个时辰内如不遏止毒物内侵或排出,你非死不可。”

鬼手天魔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笑容,徐徐道:“你这江湖郎中不善治病,滚你的!不必强充内行,治死了老夫,而后不会有人找你了,砸破了饭碗划不来。”

“啪啪”两声暴响,怪医鲁川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脑袋昏沉沉,然后怪笑道:“老夫医定了,你死是你的事。老夫先用药疏通你的内脏,令肌肉不再抽缩,一面发汗排出异物,一面固本培元。你如果死了,老夫找司马英小子的事要多费神,我宁可在你的毒伤上打赌拖时日。”

“你想逞能?”

“闭上你的鸟嘴,休打扰了老夫的精神,金针松穴不能大意,错下半分痛死你这混球,你不信?”

说完,哼了一声,右手金针一旋一捻。

“哎……哟!”鬼手天魔狂叫,大骂道:“你这狗娘养的……”

“哈哈!再试试吧!”

“哎……”鬼手天魔痛得满头大汗,叫到最后,声嘶力竭。只有呻吟喘息的份儿。

且回头表表杨林海子南岸的事。

帐幕中,自从雷堡主走后,四周气氛极为紧张。

黄河神蛟重责在身,不敢大意,将由天南叟带来的人,分拨在各处严加提防,等待着可能前来踩探的江湖爱管闲事之辈。

从昆明送来的包袱,里面藏了一个李姑娘,黄河神蛟将她安置在中间帐幕中,点上睡穴让她沉沉入睡。

雷堡主乃是好色如命的色狼,这是公开的秘密,武林中尽人皆知。

表面上看,他不会公然采花做案,这是最为犯忌的无可原恕的罪行,他怎会傻得做这种蠢事?

他做得极为高明,在他行踪所至之处,除了引逗一些闻名的风流女娃之外,决无美女被辱之事发生。

暗中自有他的死党从远地下手劫来一些美貌女郎供他泻欲,玩上十天半月。如果得到他的欢心,便秘密送往堡中藏娇。

如果不满意,这位倒媚的少女,便永远在世间消失了,命运不问可知,决不让人找到一丝一毫线索。

有时,他偶或看中一些少女,也会派专人下手劫取,但决不在他的行程所经处掳人,也不许任何江湖人在他所经之处做案。

所以江湖上无人知道这位武林声誉极隆的天下第一堡堡主,是个无法无天的劫色魔王。他的罪行,除了堡中的人,外人是不明就里的。

想抓住他的罪证,那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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