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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舞阎罗 若雨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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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在胸口的手掌,因过于用力而泛白;方才的笑,又让伤口渗出了血珠,他微蹙起剑眉。
  哼!说话没半点正经,舞影没好脸色地睨了他一眼,却也让他过于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吓了一大跳。
  “你……你……躲在门后做啥?放心吧,在你尚未治好我亲人的病前,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反而会好好地护着你,免得你英年早逝。”舞影连忙吞下没由来的关心,口气转为调侃。
  他憔悴的模样,令她的心蓦地收紧。冷单倣的右手扶在门框上,半掩的门扉恰巧隐去他的身躯,及他的一身血衣。
  “你会护我?”冷单倣挑挑眉。“正巧现在有一个让你表现的机会。”
  他跨出步伐,摇晃地走向床榻,躺下后的身子,再也提不起丝毫气力来,只想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舞影的双眸绽着诧异的光芒,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已由水蓝色变成紫黑色的衣衫!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人可以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还不死。
  他笑阎罗的命,果然比一般人还硬。
  “你是想知道自己能否打赢一只熊吗?”她注意到了他胸口上的巨大爪痕,属于猛兽的利爪。
  没料到向来冷冰冰、从不对他和颜悦色的舞影,竟会同他开玩笑,冷单倣紧蹙的眉头放松了不少。
  “虽不中亦不远矣。是虎,非熊。”
  “虎?你嫌命太长吗?”舞影并未发觉,她斥责语气里的关心。
  “若你能替我上药的话,或许我的命会比你还长。祸害遗千年……不是吗……”他的意识慢慢消失了,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他明白他快要昏厥了。
  这个男人,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情说笑,她也许永远也无法懂他。
  “谢谢……”当她嫩白的手触及他的衣襟之际,他开口向她说了这两个字。
  “用不着谢我,我会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亲人。”她生硬地道。她也必须这么说服她自己。
  冷单倣了然一笑,不再多说,疲倦地合上双眸,安心地被黑暗所淹没。
  盯着他的睡颜良久,一向冷静沉着的心,第一次蒙上了害怕的色彩;即使是她的亲人,她也只是感到忧心与责任,却不曾害怕,如今……
  用力地甩甩头,想将这荒谬的念头彻底从脑海中抛出,当作此念头未曾伫足过。
  小心地用剪子剪开他伤口附近的衣衫,并用温水沾湿已然凝固的血块,小心翼翼地将衣衫自他身上剥离。
  他的伤口自左胸斜向右腰侧,肌肉翻卷、深可见骨,虽避开心肺要害,却仍伤得太重。他能支撑着回到随性居来,他的意志力实在令人咋舌。
  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污水,总算将他的伤口洗净,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那是每位杀手身上的必备药品。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是死里逃生的证据。
  “将就着用吧,虽然比不上你神医所用的,至少它救了我不少回,多少也有它的功效吧。”舞影自言自语道。
  细细地将药膏在他的伤口上涂了一层又一层,他的肌肤透着炙人的热度,额头的热度也高得吓人。
  拧了巾帕放在他的额上,并灌他喝下不少水,这样忙了大半夜,总算退烧了。
  舞影坐在床缘,现在的她才有时间与机会大胆地凝视他的一切。
  他有张魅惑女人的俊美脸庞;修长的身躯上,没有练武者的纠结肌肉,却也不同于文人的瘦弱;古铜色的肌肤,让他俊俏中带有刚毅的气息……这样的男子,的确是许多女子一生中梦寐以求的翩翩佳公子。
  那么她呢?她也是女子,却不曾奢望过。
  沮丧地走至窗前,东方天际的云彩又慢慢地变化颜色,天又快亮了。
  “喀”地一声,她关上窗户与门扉。天知道,她内心深处有多么渴望能有迎视朝阳的一日,只是这种冀望,已成为她极力掩埋的欲望。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
  “咳咳……”他的轻咳将她招回他身边,玉手轻抬起他的肩膀,减少咳嗽的震动,以免伤口裂开。
  粗重的喘息透着强忍的痛苦,连昏迷时也不愿呻吟示弱的男子,是逞强?或是高做的自尊所迫使?
  放纵自己的纤指游走于他雕琢般的俊容。如此自律的男子,如何让人不佩服他?不心疼他?
  如何让她不心动于他?
  冷单倣痛苦地攒紧双眉。
  他醒了,全身上下与他作对的痛楚,令他情愿未曾醒来。幸好近在咫尺美丽女子,消弭了他大半的痛苦;原来欣赏美的事物,果真可以让病痛舒缓。
  现在的他,反而庆幸自己提早醒来,才能瞧见舞影的睡颜。
  侧趴在床头的舞影,长钮的睫毛在她细致的脸庞上,留下一排阴影;均匀的鼻息轻轻扫过他的手臂,带给他一阵酥麻。
  睡眠中的她,柔美的睑蛋少了寒霜的覆盖,使她益发地娇弱、惹人心疼。原来她洁白的肌肤并非丽质天生,而是长年无法照射阳光而换来的痛苦印记。
  天妒红颜吗?自古以来仿佛皆是如此。
  但他偏不信这一套!若他也同一般人一样,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话,那他就不叫笑阎罗了。
  “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冷单倣以手背抚着她细致的面颊允诺着。
  “晤……”舞影闭合的眼睫微微颤动,随即展现出一双尚未凝聚焦点的眼瞳。
  灵动的双眸眨呀眨的……
  “啊!”他竟然在抚摸她的脸。
  使劲拍开他的手,甫站起身的她,却因手脚僵麻,血路未通而跌人冷单倣怀里。
  迅速地扶上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跌势,胸口却隐隐作痛,想必伤口又裂了吧。
  “怎么?这么开心见到我清醒?”
  两人的姿势暧昧,无奈她的手脚仍麻得不听使唤,只好全由他撑着自己。反正她的清白早毁在他手上了。
  “若你没力气撑住我,可将我推到一旁去,我可不想成为你伤重不治的凶手之一。”和他嘴拌,似乎已渐渐成为她的习惯。
  “如你所愿!”他果然不再撑着她,却让她靠在他未受伤的右肩上,如此贴近的距离,只须轻轻一动,便能四唇相贴。
  “你故意的!”舞影不安地挪移身躯,不料反而让他的手臂环得更紧。她的眸中迸出怒火。
  其实她的手脚已慢慢恢复知觉,之所以不用力挣脱,是怕加重他的伤势,想不到他竟如此无赖。
  “亲我一下,我便放开你。”他坏坏地笑。
  “休想!”她挣扎着起来,管他伤势是否会加重,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两人纯粹使用蛮力而不用武功,如此对抗一会儿,直至舞影触及满手的温热。
  “你……”迸裂的伤口,鲜血湿透了白布条,沾染了她一手;她盯着手瞧,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在她发任之际,冷单倣凑上后偷得一记香吻。“你好美。”
  连忙一手掩上红唇,防止他再度偷袭。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和他相处愈久,她反而愈困惑。现在她确定她永远也无法了解他。
  “你是要留下来帮我换药呢,或是替咱们俩准备吃的?我的宠妾?”冷单倣不安分地在她的手背画圈圈。
  舞影猛然跳起,夺门而出之际,嗔道:“你死了活该!”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冷单倣缓缓坐起,除去沾血的布条检查伤口,拿起舞影留在床头的药膏闻了闻。平静的面容有着令人无法猜透心思,只除了一闪而逝的疼惜。
  重新上好药,他也不急着包扎,倚在床柱懒懒道:“戏也看够了,进来替我包扎当作打赏吧!”
  “这样我岂不是占尽便宜了?”温文中带着淡漠的男音骤然响起,一眨眼的功夫,房内已多了一名昂藏的青衣男子。
  “有‘冥岳’的四大护法之一的‘后护法’后戮,为冷某包扎,冷某还高攀了呢!”冷单倣调侃着。
  “你明白就好,省得我提醒。”后戮故意气他道。
  但说归说,仍是接过布条,替他包扎。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有成堆的灵丹妙药不用,偏偏用这种会留下伤疤的次等药。”后戮不赞同地皱眉。同样身为大夫,药的成分一闻便知。
  “男人身上有疤倒无所谓,可女子就不同了。”冷单倣瑟缩了一下;睨了眼故意施力的后戮。后者则无辜地耸耸肩。
  “明明有不会留下疤的药,何必一定要有人用会留下疤的药呢?”后戮为两人倒了茶啜饮着。
  冷单倣喝了口茶润润唇。“因为有人很固执,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
  “所以你非得先将属于她的用完,再送给她属于你的作为交换,她才会接受是吗?”仿佛打哑谜的话语,却表示后戮真的懂了。
  冷单微笑了笑,换了话题。“谢谢你专程跑一趟。”
  “谁专程来了?我只是顺道罢了。”后戮伸手人怀,取出一只木盒交给他。
  “先记下了。”冷单倣不再道谢。他深知冥岳的人,一直不喜欢人向他们道谢。
  “又遇着什么奇怪的病症了吗?”这是后戮到随性居的主要动机。
  冷单倣的眼光飘向门外,深思道:“你知道吗?竟然有人见不得光而长年生活在黑暗中。”
  后戮闻言,震动了下。“你是说……真有这种人?怪不得……怪不得称为‘魅影门’,因为他们永远只能躲在人之后,成为人的影子,而当不成人。”
  冷单倣似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过……”后戮顿了顿。“若你想救他们,得特别注意执义山庄的人;一旦自己所仰赖的杀手,不再为己所用时,你想他们会就这么拱手让人吗?”
  “嗯,你提供的资料,我会好好研究的。”冷单倣扬扬手中的木盒。
  “资料是少主提供的,我可不敢居功。”
  “鬼魁?”冷单倣撇了撇唇角。他怀疑世上会有冥岳所不清楚的门派。
  “几年前执义山庄因为一场误会与咱门冥岳对上了,若不是少主制止,执义山庄早就不存在了。要是你真的对上他们,别忘了顺道替咱们出口气,最好是向咱们寻求援助,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手。”后戮平淡的语气中夹杂了不常见的怒气。
  看来后戮对执义山庄的成见颇深,当然他与后戮的观点,可是不谋而合的。物以类聚嘛!
  “放心,你逃不掉的。”冷单倣拍拍他的肩。有事,他一定找上冥岳的。
  “该走了。”后戮放下茶杯,起身舒展筋骨。
  “笑话看够了,甘心走啦?”冷单做感到意外。
  后戮双手环胸。“我可是懂得适可而止的文明人,况且在同一天内见太多笑话,我怕我会负荷不了。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
  “你什么意思?”冷单倣咬牙切齿问。
  “我的意思是,当一个男人不顾生命危险上山找寻白虎血而被虎伤成重伤,如果他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冒险,那么我是否可以假设,那名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极高呢?
  或者我可以说,他已不知不觉地爱上她了呢?可以肯定的是情关难过,而我却有的是时间可以目睹一切,所以我说,以后多的是机会。”后戮不怀好意地笑了。
  “后戮,你什么时候转性成了三姑六婆了?”
  无谓地耸肩,后戮道:“我只不过是替咱们的滕兄弟感到高兴罢了,他终于可以报仇了。”
  “我和滕驭有仇?”他自己怎么不清楚?
  “之前你害他的娘子离家出走,你忘啦?”后戮倒不介意提醒他。
  “那件事怎么能怪我?”
  “有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哦!”后戮转过身,潇洒地扬手。“好好养伤吧!往后可有得你忙了。”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冷单倣闭上双眸,让心中的思绪沉淀,因为他要好好地思索一个问题……
  他真的爱上她了吗?
  双人双骑赶在天亮之前来到一座酒坊。
  依旧灯火通明的酒坊,是日夜皆不打烊的,此种一日十二时辰皆在营运的商号,实不多见。
  “‘恋凝坊’?”舞影一脸狐疑地看了冷单倣一眼,端坐在马背上的她,并没有下马的打算。
  恋凝坊以酒醉、酒香、酒宜而天下闻名,连三岁的孩童皆能倒背如流;其中,酒宜中的“宜”,指的是贫贱富贵皆宜,亦即是它的价格合理,一般人皆买得起。
  然而酒虽然便宜,并不表示“住”也便宜。据闻欲在恋凝坊里住上一宿,是千金难买,一位难求的。
  而她并不觉得她有此种财力与好运,所以她压根没想要下马。
  看穿了她眼底的迟疑,冷单倣率先下马,向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黑纱的覆盖下,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见她的柳眉向上挑起,望向他的眸中,除了困惑之外,还有着些许的讶异。
  俐落地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迎上前来的马夫,跟着他一同进人酒坊。她想瞧瞧他到底有何能耐。
  甫步人酒坊,一阵阵酒香随即扑鼻而来,醺人欲醉。
  酒坊里头座无虚席,却不同于一般酒坊的喧嚣嘈杂,近似耳语的交谈声,留给众人一个舒适的品酒环境;由此可知,进得了恋凝坊的人,皆是好酒、品酒,却非贪杯之徒。
  “冷公子,您到啦!”酒坊的总管眼尖地迎上前来,方正黝黑的脸庞上咧着真诚的笑意。
  “徐总管,别来无恙?”冷单倣伸手和他交握。他特别喜欢徐斌的笑脸,令人感到格外亲切。
  “托您的福。前些日子接到后护法通知酒坊的所有分行,说您可能会需要酒坊的服务,从那一刻起,我便天天盼您来,可总算让我盼来了。走!我特别为您准备了好酒,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哦!”徐斌拉着冷单倣的手便走。
  “介意我带一位朋友来吗?”冷单倣伸手拉舞影。
  “朋友?”
  徐斌这下才发觉,原来这位穿得一身黑的姑娘是与冷单倣同行的。
  “糟了!”徐斌颇感失职地摸摸头,尴尬道:“之前后护法只提及您,并未说明有朋友随行,房间只预留了一间,这……”
  “无妨。”冷单倣接口。“一间就行,她是我的爱妻。”
  “啊……”同时抽气的有两人。一人气息中夹带惊喜,一人则隐含怒气。
  “哦!那就太好了,否则我可就失职了。”徐斌明显地松了口气。“来!我带二位上房去。”
  上房布置得简单高雅,卧房旁边的偏房,是一间浴池,大得足以容纳二人,是一种让人见了便想泡在里头享受的地方。
  “早膳想吃点什么特别的吗?”徐斌立在门口询问。
  “由你全权作主即可。”
  “待会儿会派人送早膳至房里,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徐斌朝舞影颔首示意。替他们关上房门前对冷单倣道;“您若休息够了,别忘了来找我一叙。”
  “你逃不掉的。”冷单倣颇具深意回道。两人在大笑中交会者彼此才懂的眼神。
  “你姓冷?”当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时,舞影忍不住问出口。她向来只知道他是笑阎罗,却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嗯。”对她的问句,他并不感到意外。
  “名字呢?”
  “你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冷单倣颀长的身躯向她靠近一步。
  “我……”舞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步。“你是谁?你和恋凝坊有何关系?或者你与冥岳有何关联?”否则怎能被恋凝坊视为上宾般款待?
  “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奇。这么急着想了解我的一切吗?”他不断地朝她逼近。
  “我只是不喜欢被耍着玩罢了,你说是不说?”无路可退了。
  舞影的背贴在墙上,双手抵在冷单倣的胸前,企图阻止他的欺近。但两人仍近得可听闻彼此的呼息。
  冷单倣亦伸掌抵在墙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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