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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魂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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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痴道长“卟哧”一声笑道:“你那‘紫飞花’,虽然是西域紫金所炼,一经出手,靠漫空飞射,无坚不摧,但只能对付普通武林人物,用这种东西去斗‘夺魂旗’真好像这花生米进嘴一般的有去无回!”
上官灵见师傅特赐,许为独步江湖的暗器之王“紫飞花”,又被天痴道长说得一钱不值,小心眼中,不由越发不服,眉儿一扬说道:“我还会三十六路‘文昌笔’法,能点人身一百零八大穴!”
天痴道长看着上官灵那付自以为了不起,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不由微微发笑,但忽然眼珠—转,好似想起甚事,侧脸问道:“你也用‘笔’!”
上官灵听出天痴道长口气,高兴得急忙接口问道:“‘夺魂旗’是不是怕‘笔’?”
天痴道长竟被这天真烂漫的上官灵,逗得忍俊不禁,呵呵笑道:“你说得不错,‘夺魂旗’确实有点怕‘笔’!但不是怕你什么三十六路‘文昌笔’,而是怕‘南笔’诸葛逸那枝天字第一号的‘惊神笔’!”
上官灵方把小嘴一噘,天痴道长又道:“现在我倒想出一个或者可以使你斗斗那‘夺魂旗’的法儿。”
上官灵大喜求教,天痴道长笑道:“这一路之上,假如再看见‘夺魂旗’的表记,便瞒着你师傅和方百川,在‘夺魂旗’旁边,画一枝黑杆白毫的大笔,并题两句诗!”
上官灵问道:“题什么诗,随我自己做么?”
天痴道长笑道,“你自己做的不行,要题‘名排西道东僧后,家在天台雁荡间’。但上一句要用草字,下一句要用隶字,你会不会写隶字?”
上官灵不善隶篆两体,草书则颇有根底,方待答话,天痴道,长微一侧耳说道:“你师傅与方百川业已寻来,我此时不愿见他,你不要说出今夜之事,这粒药也偷偷服下,另外一本小书借你半年,看看你的福缘造化如何?”
说完,向上官灵手中塞进—册三寸左右的薄薄小书,及一粒灵丹,便自腾身而起,声息毫无地隐入林木深处!
上官灵此时也听出夜行风声,急忙一跃下树,装作在林中闲步眺览夜色!
果然方百川、谢东阳双双赶到,见上官灵负手仰眺那斜挂夜空的一钩残月,谢东阳不由怒声叱道:“昨夜今午,我们刚度过两次惊险绝伦的生死关头,灵儿怎的仍敢不告诉我和你方师伯,便独自乱跑?”
上官灵装作受了委屈,噘嘴说道:“我睡不着,翻来复去的又怕吵醒师傅和方师伯,出来看看月亮,也不会被‘夺魂旗’把魂夺走,师傅怎么老是骂我!”
谢东阳实在拿这胆大淘气的徒弟无法,一齐回房安寝,次日仍向吕梁山方向疾赶!
途中上官灵偷偷翻阅天痴道长说是借给他半年的那册小书,只见书上连半字全无,共有十八个坐功人物,但面上神情,却像像各异!
那粒灵丹,倒有龙眼大小,外裹红色蜡衣,因制作得颇为精致,上官灵舍不得就吃,藏在身边,时时把玩,书却因一时参详不透奥妙所在,随手揣在怀中,竟把一桩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稀世奇缘,轻轻错过!
途中心急赶路,往往错过宿头,这日驰过甘州,未到凉州,竟在天色已晚之下,遇到大雨,三人淋得周身水湿,谢东阳瞥见路旁三数丈外,树木掩映之中,有角颓圮墙,遂招呼方百川、上官灵策马走去。
庙虽不大,却也不小,但似年久失修,螨蛸在户,蛛网生尘,静悄悄地沉寂已极。
三人把马拴在廊下,方百川举步入殿,忽然微噫一声,瞥见佛座之旁,竟有一人悬索自缢!
纵过一摸,心头尚有余温,谢东阳、方百川对这种急救手法,自极内行,略为推拿,那人鼻中便有微微气息,但谢东阳触手此人腰间,发现藏有软兵刃及暗器之属,知道也是一个武林人物。
被救之人,年约四旬出头,悠悠醒转以后,看了看方百川等人,长叹一声,竟又闭目不语。
谢东阳眉头微皱说道:“朋友!江湖中人,饥餐仇雠之肉,渴舔刀头之血,天大的拂心逆事,也不必遽尔轻生!在下谢东阳,这位方百川,彼此全是武林一脉,朋友何故自尽?可能为我们这萍水之交一道么?”
那人对谢东阳之名,似尚陌生,但听见“方百川”三字,却一跃而起,诧声问道:“老人家就是名满江湖的‘银须剑客’?”
方百川正待谦逊,那人脸上突又恢复了颓然无望神色,摇头自语说道;“不行,不行,便有十个‘银须剑客’,也管不了我这……”
上官灵在旁看这人宛如斗败号公鸡一般的垂头丧气,未免觉得太不耐烦,不等他话完,便自插口说道:“你究竟遇到了甚么天大难事?还不快讲!要知道强如‘夺魂旗’,我们照样敢碰敢惹!”
那人看了上官灵一眼,苦笑答道:“老弟虽然豪气干云,但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夺魂旗’,飘忽莫测,喜怒无常,确实惹不起呢!”说完双目一张,神光电射,面上顿时英气勃勃,翻手一掌,生生把极厚神案,劈下一角,向谢东阳、方百川抱拳说道:“二位大侠,请恕我适才心乱失礼,小弟谭孝,忝属太原……”
方百川闻言脸上神色也是一变,不等谭孝话完问道:“我知谭兄外号‘铁掌无双’,是太原龙飞镖局的副总镖头,贵局龙总镖头,与方百川谊属知交,彼此既然不是外人,谭兄究竟所遇何事?快快请讲!”
“铁掌无双”谭孝眉头又皱,慢慢自怀中取出一面七寸来长,上画骷髅白骨的“夺魂旗”来。
方百川、谢东阳同声诧道:“是他?”
“铁掌无双”谭孝,神色凝重地点头答道:“是他!就是这喜怒无常,正邪莫测的‘夺魂旗’!他在仙霞岭,括苍山救了我们龙飞镖局的两次大难,却在这甘凉二州之间,毁了我谭孝一生,到底是应该报恩?还是报仇?委实太难衡断!所以小弟说纵有十个‘银须剑客’,也难管我这件事了!”
方百川、谢东阳见又是“夺魂旗”生事,心中本已极度惊诧,但听说“夺魂旗”又救过龙飞镖局两次大难,以致“铁掌无双”谭孝报恩?报仇?无法决断,不由越听越奇,一迭声地催着谭孝说出与“夺魂旗”之间的恩仇究竟!
这时上官灵弄来一些碎木枯枝,在殿内点着,换下湿衣,慢慢烤干,方百川却自行囊之中,取出一瓶美酒,递与谭孝。
谭孝接过酒瓶,咕噜噜地喝了几口,好似心神稍定,微一寻思说道:“这话得从浙西仙霞岭说起,去年腊月,敝镖局龙总镖头亲自保护几位客人,及一笔镖银,路过仙霞,不想遇上一帮新上线开爬的‘仙霞七煞’,不卖交情,硬行掠劫,武功并还极强,仅由第二煞‘醉判褚玄’动手,便与龙总镖头的一根金龙杖,战了个不分轩轾!等总镖头施展生平绝艺‘天龙八杖’战败褚玄之际,七煞即行合手群上,敌众我寡,总镖头身负三处伤痕,眼看万分危急之时,突然‘仙霞七煞’每人的右腕以上,均中了一根三寸金针,兵刃一齐脱手坠地,金针上面,还缠有红旗,赫然画着两条白骨,一具骷髅!‘仙霞七煞’认出这是名满天下的‘夺魂旗’,来为龙飞镖局助阵,不由吓得呼啸连声,抱头鼠窜,‘夺魂旗’本人则始终不曾露面!”
方百川皱眉说道:“‘夺魂旗’这种举措,倒真是为龙飞镖局,帮了大忙,且解围而不伤人,行侠而不露面,高明已极,不愧‘乾坤五绝’之称,但如今行径,怎又骄狂乖戾,大异其趣呢?”
“铁掌无双”谭孝苦笑一声说道:“所以江湖上公推‘乾坤五绝’之中,数这‘夺魂旗’神奇飘忽,不可捉摸!仙霞之事过后不久,龙总镖头单骑路经括苍山,孑然一身,未保任何客货,居然又遇强仇‘白发仙童’任豹,要复十年前挨了总镖头的天龙一杖之仇,任豹如今拜在绿林第一魔头,罗浮山‘万梅谷’‘笑面阎婆’门下,习就一身奇诡武学,五十合外,总镖头即感不支,正在危急之时,金光电闪,又是一枚‘夺魂旗’插在地上!‘白发仙童’任豹倚仗身后有‘笑面阎婆’作为靠山,居然不怕‘夺魂旗’,口出狂言,方想伸手拔旗,密林之内,倏然,吹出一阵寒风,‘白发仙童’便即狂吼一声,仆地气绝!镖头两次受‘夺魂旗’深恩,均未见人拜谢,只得把那枚金针,恭恭敬敬地带回镖局,朝夕以香花供奉!”
方百川向谢东阳说道:“贤弟你看‘夺魂旗’二度救我老友‘独杖震中州’龙子丹龙总镖头,及义扫鲍长雄的‘金蛟盗窟’等事,及吕梁山、‘白龙堆’两地所为……”
说到此处,忽似想起甚事,眉头一皱,目射奇光,又向“铁掌无双”谭孝问道:“谭兄方才说是龙总镖头仙霞岭遇劫,是在去年腊月,则括苍山再遇‘白发仙童’,应该是今岁开春以后了?”
谭孝不懂方百川何以问起时日?诧声答道:“总镖头括苍逢仇,是今年正月十一,方大侠问此何故?”
方百川以拳击掌叫道:“怪!怪!怪!简直怪到极点!谢贤弟,我那老友‘皓首神龙’常子俊的三子齐遭‘夺魂旗’毒手,是在元宵以后的十六、十七、十八日,任凭‘夺魂旗’忽正忽邪,神秘莫测,他能在区区五日以内,由浙东括苍山仗义以后,跑到晋西吕梁山去为非作歹么?”
方百川提出这项问题,谢东阳、谭孝及上官灵等,一齐皱眉苦思良久,觉得实在无法加以解释,遂仍请谭孝说明他怎样被这位龙飞镖局的大恩人“夺魂旗”,逼得到这废寺之中上吊自尽起来。
谭孝钢牙微挫,“咳”的一声说道:“龙总镖头经过这两次风险以后,深感近来江湖中奇人辈出,自己也年事已高,既可粗堪温饱,何必再作这刀头舔血,剑底惊魂的保镖行业?遂出外结算帐目,并嘱咐即日关闭龙飞镖局!哪知总镖头刚走,便有客人以重资委托把一箱价值万金红货,送到新疆。此时镖局牌匾,尚未除下,主顾上门,按规矩不能不应,遂由谭孝作主承担,保这最后一笔暗镖,并为慎重起见,不用镖师,由我独身一人带着红货,去往迪化文卸。哪知走到这甘凉交境之处,投宿施店,毫无所觉的一觉醒来,贴身所带的红货,业已杳如黄鹤,枕边却插着这根‘夺魂旗’,并还留书说是‘夺魂旗’作事向不留人,这回因所获太丰,才恩施格外,饶我一死!二位大侠请想,慢说‘夺魂旗’几乎天下无敌,就算能请出高人,与其对抗,难道把他在仙霞岭、括苍山对我龙飞镖局的两次深恩,就置诸罔顾?但这笔红货价值太高,慢说谭孝本身,就是龙飞镖局也无力赔垫,况且‘夺魂旗’两救龙飞,谭孝据实归报是他劫我红货,还未必有人肯信!所以这种错综恩仇,逼得谭孝越想越烦,只有悬索自尽一了百了!方大侠银鳞古剑,虽然久震江湖,谢大侠师徒也是一身绝艺,但对谭孝此事,恐怕任何人也必无法为力的了!”
方百川、谢东阳听完果然一齐紧皱双眉,觉得此事极为难处!
上官灵本来就不怕“夺魂旗”,自遇天痴道长以后,越发想见见这位名惊天下的神奇人物,究竟是个甚么模样?见师傅及方师伯听完谭孝所说,均自默默无言,遂把小嘴一噘说道:“这事也不见得有甚难办?先把被劫红货夺回,然后再设法补报他两次恩惠,不就好了?”
谢东阳微愠叱道:“灵儿不许信口胡说!办法虽然不能不想,但哪有你说得如此容易?不提日后报德之事,就说眼前想夺回红货,便自万难,‘夺魂旗’的那一身功力……”
话方至此,庙外突然有人出声冷笑,一个清脆口音接口说道:“‘夺魂旗’的那点功力,何足为奇?这庙中是谁对他如此惧怯?”
此时骤雨未停,雨中疾如电闪般地飘进一条白色人影,身形一现,是个三十来岁的白衣书生,眉目之间,煞气特浓,貌相在英俊之中,还要加上半个“凶”字,微拂衣上雨水,闪眼看见谭孝拿给方百川、谢东阳观看的那枝‘夺魂旗’,面色倏然一变,双睛厉芒闪烁,电扫诸人,沉声问道:“这是‘夺魂旗’的表记,你们之中有没有‘夺魂旗’,谁是他的党羽?”
方百川、谢东阳先听此人在庙外答话,觉得口气太大!此时见面之下,不过是个年轻人物,神态却如此骄狂,上官灵首先不耐,本待发作,但因听这白衣书生语意之中,颇对“夺魂旗”不满,彼此竟属敌忾同仇,遂勉强压气说道:“谁是‘夺魂旗’党羽?我们也正要找他……”
言犹未了,白衣书生一阵仰天狂笑,满面哂薄之色说道:“‘夺魂旗,虽然没有甚么大了不得,但你们这般人物,可还不配找他!我问你们,他表记既然在此,是否曾在甘凉二州左近??出现踪迹。”
书生语气如此骄狂,慢说是上官灵,连谢东阳也怫然生怒,目光凝视白衣书生,冷然道:“阁下自视甚高,你是武林之中哪派人物?”
白衣书生又是一阵狂笑,那副神态简直傲到无法形容,慢慢自怀中取出一管玉箫,略为玩弄,目光斜睨诸人,一语不答。
谢东阳师徒,久居南疆,对中原武林,隔阂已久,所以不知这枝玉箫来历,但“铁掌无双”谭孝却在见白衣书生取出玉箫之后,神色骤变,方百川也眉头微蹙问道:“足下是罗浮山‘万梅谷,‘笑面阎婆’的师弟‘玉箫郎君’潘午?”
白衣书生见方百川已然知道自己名号,面上神情,却无多大惧色,知道对方亦非常人?傲气略收,点头说道:“老头儿识得我这管玉箫来历,总算眼力不错。”随后又反问一句,“你们这一行四人,是哪派人物?”
方百川伸手一指谢东阳师徒,及“铁掌无双”谭孝,微笑说道:“这两位是‘南疆隐侠’谢东阳,与谢大侠的高徒上官灵,这一位是太原龙飞镖局副总镖头‘铁掌无双’谭孝,至于老夫名姓,我既能说出你那管玉箫,你也该认得我这柄‘银鳞古剑’!”
伸手肩头拔剑,精光闪处。铮然清越龙吟,手中横着一口剑身满布银鳞的奇形古剑!
“玉箫郎君”潘午听见“银鳞古剑”四字,又见方百川横剑在手,银须微飘,目中隐蕴神光,精神矍铄之极,不禁点头说道:“原来你就是‘银须剑客’方百川,在江湖中,总算还有点名气!你可知道你这位姓谢的朋友,犯了我‘罗刹门’中的禁忌了么?”
上官灵不知师傅犯了这位“玉箫郎君”潘午的什么禁忌,但见方百川那副慎重神情,知道此人也不大好惹,一问之下,方百川告以“笑面阎婆”、“玉箫郎君”师姊弟的“罗刹门”中,向来不容人随便询问姓名,询问以后,则必须接他玉箫三击!”
上官灵听完,不禁向“玉箫郎君”潘午,大笑说道:“何必要我师傅接你玉箫三击,你不是要找‘夺魂旗’么?只要你能躲过我师傅三招,我便替你想条妙策,使‘夺魂旗’自来找你!”
“玉箫郎君”潘午纵声笑道:“中原武林之内,敢对我这么说话的,真还没有几人,好好好,我就领教领教这位姓谢的‘南疆隐侠’!”
谢东阳一路上被“夺魂旗”的飘忽魔影,闹得心烦已极,如今知道这“玉箫郎君”潘午,是号称绿林第一魔头罗浮山“万梅谷”“笑面阎婆”的师弟,心中也自霍然而动,暗想何不乘此机会,试试自己十余年南疆练艺所得,是否足与中原武林中这些成名人物互相抗衡?遂纳气凝神,微笑起立,也不取甚兵刃,就用手中尚未完全烘干的半湿长衫,一卷一拧,向“玉箫郎君”潘午说道:“谢东阳僻处南疆,所学至陋,安敢当大侠之称,但不自抛砖,焉能引玉?潘朋友你且让我见识见识罗刹一门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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