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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系列-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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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上水手往来,搬运的苦力更是精赤着上身,往来搬运海鲜、货物。他们个个发髻蓬乱,身上皮肤被晒至棕黑,一只只大脚踩在栈道的木板上咚咚咚打鼓似的响。
那蓬蓬勃勃的生机不觉便感染了唐璜。他信步上了一条栈道,一边躲避着忙碌往来的人、货、车、担,一边默默观望。
——七杀与这些人相比,论本事、论见识,都有云泥之别。可是为什么七杀的路越走越窄,而这些人却瞧来个个快乐满足?
归海的渔人捕到了怪鱼,正在招呼熟人鉴别;远航的水手一溜风地往岸上跑,还不忘回头,跟朋友大骂大笑,说些下流话;有的船上苦力还在蚂蚁搬家似的忙着,而有的已经在结账数钱;有的船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只在甲板上挂起渔网晾晒,好像它的主人不是人,而是一只大蜘蛛;而有的船上则有那么一个人——多数是半大的孩子——直接从舷边吊桶打水,刷洗甲板,一丝不苟,好像那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似的。
唐璜不觉看得笑了起来。海上讨生活的人,好像天生都无比的坚毅乐观。他们的皮肤黝黑,牙齿被衬得极白,一说话一咧嘴,都像是在大笑。而他们站立之时,往往两脚分开,腿上有劲,腰上灵活,整个人都因此看起来精神干练——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仿佛时时都在眺望远方,脚下,根本没有可以绊住他们的人和事。
唐璜心下感叹,不自觉高兴了些,正想再多走走,突然被旁边的一个人拦住了,回头一看,却是个大胡子。
那大胡子约摸四十多岁,身材魁伟,穿一身宝蓝袍服,外罩团花大氅。他上下打量唐璜,一开口声如洪钟:“这位少爷,出海呀?”唐璜实则已经三十岁了,虽然生得白净斯文,乍听这么嫩的称呼,不由有点失笑:“不。”大胡子阅人无数,早见唐璜失魂落魄,正是一副“来撺掇我吧”的模样,如何能够放过他:“不想出海玩玩儿?我的船没两天就要出海了。带上你呗?”唐璜不料他这般执著,仍是微微一笑:“不必。”
大胡子挠了挠头,他的货船即将出海,偏偏还空了两个舱没人住。真就这么空着,未免浪费,于是坚持道:“海上好啊!人要是一辈子没真正到海上去待那么两三个月、一年两载的,这辈子不就白活了么?”
唐璜笑道:“你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他给一分光,大胡子顿时有了十分劲,连忙笑道:“骗你的是孙子!这辈子没出过海吧?见识一次,你才知道陆上的日子有多么憋屈:每天一睁眼,就得东跑西颠。挣钱算计、养家糊口,有什么好的?受气受累,见了恨不得捅他两刀的混蛋也得笑脸对付,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他信口开河,却正中唐璜下怀,笑道:“这话可有点意思。”大胡子笑得更开心了:“这算什么,就是傻子到了海上也能变得聪明三分,我们连厨房里洗碗的小崽子都能给你讲讲道理!那海上,四面不见地皮,天下间就这么一条小船——虽然我的船大——到那时候,任谁都会明白,人这一辈图的啥,钱?权?女人?都不是,那得是‘自在’!不用想过去的事,不用想以后的事,就这么在海上漂着,舒坦!”
唐璜大笑道:“老哥可真会说话。”大胡子哈哈大笑,他相貌虽然粗豪,口才却是真好:“早晨起来——当然可能已经不是早晨了,在海上,你有多少觉都可以随便睡——站到船舷上尿尿,海风‘刷’地把它给吹偏了。你就看着,它呼啦啦淋到七尺开外、三丈之下的海面上。什么叫威风,这就叫威风!打个激灵,你就是玉皇大帝啦!”这话虽说得粗俗,可是说话人眉飞色舞,却是动了真情,“没事就去钓鱼,钓着什么直接现杀现吃。海鱼鲜啊,这运到岸上的,即使还是活鱼,味道也变了。”
唐璜已不觉收敛了笑容,问道:“还有呢?”大胡子却猜错了他的心意:“还有可多啦。不说海上,单说咱们到的地方,交趾文莱、琉球天竺,哪个地方不是小妞一流,钱多人傻?拿俩官窑盘子,随便就把下半辈子的养老钱赚他妈回来了。”他忽见唐璜的兴奋之色大退,不由一愣,暗叫道:“哎呀,我却说错了话,这人明显是个在陆上受过罪的,对财色恐怕都已看破了。我要拉他,必得在海上无忧无虑上下工夫。”
想到这里,他连忙亡羊补牢道:“咱们海边有句话,有些事想不起来了,那就是‘忘到爪哇国去了’。在南洋就有这么个国家叫‘爪哇’的。据说到了那里,你想忘记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以后就算离开了,也再也不会想起。”
这一帖猛药好生对症,听得唐璜顿时心动!他一生负担太多,唐门的过往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而近日那不愿想起的名字,更一次次地几欲破冰而出——如果能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把这一切都忘掉,那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唐璜深吸一口气,道:“你……你的船什么时候出发。”那大胡子笑得眼都没了:“七天!七天之后是黄道吉日,咱们辰时祭海,午时出海,决不耽误!”
唐璜心头一震——也是七天。难道这便是老天爷的安排?叶杏嫁人,自己是决不可能坐下来喝她这杯喜酒的,若能在这个时候出海,岂不是凭空少了许多尴尬?一念及此,唐璜终于咬咬牙:“我搭你的船!”
大胡子哈哈大笑,用力拍打唐璜的肩膀:“坐我的船最安全最舒服!整个码头最大的金都号,特别好找!上了船,担保你玩得痛快。咱们一见投缘,你的船费我便打个对折,二十两银子便了!”
唐璜心慌意乱,根本无暇听他多说,正好身上还有万人敌给的零花钱,便掏出五两来,交了定钱。那大胡子收了钱,笑哈哈地交代唐璜一定要在七日后的午时前上船。
只用了五两银子,就将自己未来的一年甚至一辈子都打发出去了。唐璜抉择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几乎要飞上半天去。可当他眼睁睁看着那大胡子转身离去,兴奋之余,心中却渐渐涌起一丝怅然。
他默默转身,一抬头,却见眼前一人,正双目定定地看着他,想要笑时,却先落下泪来——正是叶杏。
唐璜的心也是一痛,面上却是笑的:“小叶子……你……不好好待嫁,跑出来干什么?”叶杏拭干眼泪,强笑道:“我是来找你的。”哽咽道,“你要出海了?”唐璜点了点头,待要说话,却觉无味,只能无言。
叶杏道:“七杀彻底完了。”唐璜微微一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唐璜虽然不死,可明知自己即将一去不回,却也忍不住感伤,便走过来,拉起叶杏的手,只觉触手冰凉,不由越发怜惜:“我送你回去吧。”
两个人慢慢走出码头,又沿着海岸线往回走,海风劲吹,叶杏又是委屈,又是伤心:“我要嫁给万人敌,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疯掉了?”唐璜敷衍道:“突然,只是太突然了而已。”叶杏苦笑道:“我知道的,你们都想撮合我和李响……可是没用的。我和他不可能的。”唐璜被她勾起心事,不由心头一痛。
叶杏苦笑道:“是,万人敌比我老得多,我才认识他一个月,他的很多做法我也不能认可……可是我看着他的时候,却觉得心中安稳……他身上有一种东西,与李响很不同,与七杀很不同。”唐璜一愣,脚下不由一慢。
叶杏负手向前走了两步,续道:“他敢做主。他比我们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敢做主。我们自负侠义,可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不想伤人,不想害己。因为任何一件事的后果,可能都是我们承担不来的……所以到了最后,七杀到底成了一群连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废物。”她的话字字如针,刺得唐璜大汗淋漓,快步跟上。
叶杏继续道:“可是万人敌不同。他敢承担责任,所以他敢对任何事情做出自己的决定。只要跟着他,就什么事都不用想,因为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李响挣扎、厮打、出尽洋相,可是归根到底,却只是害人害己,一败涂地;而我们跟着万人敌,却能战胜五明子、杀了桑天子。他一句话就能让七杀现世,一抬手就能毁了魔教,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他不能完成的呢?”叶杏回过头来,满含泪水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我厌倦一成不变的生活,可又不想整日担惊受怕;我喜欢新鲜刺激的每一天,可是又畏惧那些不断出现的新选择。霍家那样的大户无法满足我,李响这样的浪子也无法让我的心宁静。老实说,这一路走来,我越来越绝望:我以为这一生都注定要这样矛盾下去!可是万人敌……他……在他这个暴躁刚厉的老人身上,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最后,叶杏终于总结道:“我不怕他老,不怕他恶。因为他老,所以他稳重;因为他恶,所以他强势。英嫂出事,李响已经完了,天大地大,我只怕万人敌也离开我……”她注视着唐璜的眼睛,“你们总说我是七杀之中最清醒的,可是越清醒,不是越怕么?前还是后、黑还是白、左还是右、是还是否?能不能不选啊!能不能有个人替我选啊!我不愿为将为帅,只让我当个小卒,当个后勤,当个厨子,当个先锋,不行么?命令我吧,我不要反骨了;约束我吧,我放弃自由了,我真的只想冲锋陷阵,不想再在‘何去何从’上费神了!”
这些话,叶杏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机会、更没有勇气说。直到此时,她终于将心声倾诉出来,已是泣不成声。唐璜这才明白,在这女孩儿看似仓促的选择中,原来曾经有过这么激烈的斗争。而他们与她同行了这么久,却从来不曾真真了解她。他僵硬地站在一旁,想去拍拍她的肩,却又生生止住。
叶杏哽咽道:“我知道李响不好受,我知道大家都对我很失望……我也不想这样……我本来还在想,如果我宣布了这桩婚事,李响能够吃上一回醋,能够站起来反对、阻止,挣开铁链,重拾对抗万人敌的气势,那我也就不嫁了……可是李响没有……李响不行……你们大家也真的不行……李响有一点说的没错:咱们都一样,骨子里,太弱了。”唐璜如遭五雷轰顶,汗流浃背,动弹不得。
叶杏续道:“可是你们即使不是好依靠,至少是好兄弟。李响有什么闪失,我会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我来找你,本是想要让你去安慰安慰他……我不能没有你们,你们才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
唐璜凝望着女孩的侧影,眼睛一眨不眨。她说这些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站在那里,显得又瘦又小。
他犹豫再三,终于叹了口气道:“我再去劝劝李响。”
他们这么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已站住。周遭碣石耸立,惊涛拍岸,水声风声里,两个人渺小如蚁,浑然不知身外之事。
——其实就在他们谈话之际,已有一队快马在海堤之上驰过,奔出数百步,忽又拨马圈回,就在堤岸上远远观望。
这时眼看着他们谈话结束,那些骑手猛地催马,顺堤而下,瞬间便到了唐璜、叶杏立身的这片礁岩下。七人七马扇面排开,将二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也看不清他如何动作,只觉眼前一花,就已跃上礁岩,懒洋洋拽开大步,往两人身前逼来。
唐璜吃了一惊,注目去看,只见来人高瘦绝伦,弓身探头,蛇腰鸡颈,发辫垂肩,好笑之中颇有几分森森鬼气。他大步轻盈,直如鹤行霜田,来到二人身前,先由上而下打量叶杏,旋即脖子一拧,又从下而上打量唐璜,微笑道:“逃婚叶杏,弃家唐璜?”唐璜微微皱眉:“你是谁?”
那人翻单掌伸个懒腰,长臂如枪,手指几乎够着了天上的太阳:“虽是初次见面,但想来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们是七杀骨干,我是追杀了你们一年多的金龙帮帮主——狄天惊!”
这名字骤然出现,唐璜、叶杏都是大吃一惊!此前他们多曾受到金龙帮的追杀,就是李响的崩溃,也与金龙帮龙吼堂在此闹事有关。龙吼堂弟子曾说过狄天惊将至,可是当时乱哄哄的,谁又会去管那么一个看不见影儿的敌人……可是现在,他却真的来了!
——狄天惊,传说中弑父杀兄,血手夺权的强人,以寂灭手、哭神吼、金鳞悖逆真气、万古留名心经,扫荡天下、独霸黄河的狂徒。他的外号很长,共有十六字:龙哭九渊,只手敌天,千里一怒,天惊地怖。
叶杏往后退一步:“你想怎样?”狄天惊叉腰道:“我想怎样?我想拆了你们的反骨!一年多了,各个分堂都拿你们没办法,七杀已成了外人嘲笑金龙帮的不二把柄。你们一日不除,金龙帮一日就是武林笑谈。”
他个子好高,这么站着,仍能居高临下,微笑道:“其他人在哪里?李响?甄猛?供出他们,我给你们个痛快。”
唐璜、叶杏虽知他的厉害,可是一则他们平生最恨这种轻忽他人的官腔,二则本就心中憋气,满腹邪火,一惊之后,悲愤横生,顿起玉石俱焚之志。叶杏虚步蓄力,唐璜弯腰在脚下礁石上一抓,“喀喀”声响,铁指如钩,硬生生抓下一把石粒。
狄天惊微笑道:“好啊,西川腿法,唐门暗器,这两年好大的名声。我这就打折你的腿,掰断你的手,再来和你们说话。”
“砰”的一声,叶杏一脚已踢中狄天惊的膝侧。狄天惊膝盖受力,向内一弯,整个人都歪了,上半身却还是保持着威风凛凛的架势:“嗯,出腿迅捷,可毕竟是女子,力气太小。西川腿法虽然看起来飘逸漂亮,可惜说到实战,到底是差了。”
他状若耍宝,可叶杏却仍不住心惊。刚才她那一脚,实在已用上了九成力,可一腿踢出,越是逼近狄天惊,便越是受到巨大的斥力外推,最后虽然狄天惊弯了腿,可是叶杏只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挨着他的衣裤。
唐璜喝道:“金鳞悖逆真气!”跟着双腕一转,十数粒石子激射而出,分袭狄天惊周身大穴。狄天惊不闪不避,“噗”的一声,石子穿透罡气,一时皆中。
狄天惊向后踉跄半步,眉心一粒石子撞得他的头也猛地向后一仰,便那么脸向天说道:“唐家暗器,名不虚传。我听说,你不是已不再用唐门武艺么?怎么,又捡回来了?”唐璜咬牙道:“若是对上你这样的恶人时,也不妨用用。”口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虚。
他自从反出唐门,一直想要限制自己动武,可是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平顶山、鱼尾湾,每一次出手的结果,往往是伤己伤人。对他来说,出手越来越容易,也越来越困难,实在已没有了以往一击必中、一击必杀的信心。
狄天惊笑道:“可惜,没有钢镖、铁蒺藜,第七重的金鳞悖逆真气便不是你这随手抓来的石子能打破的了。”他想到狠处,慢慢重又站直身子,狞然一笑道,“我闭关修炼的日子里,你们也威风得够本了,今天就一气儿都还给我吧!”
只见那些原本势如弩机发射的石子,这时都如陷入油中的蝇虫一般,进不得退不得,深陷入狄天惊的衣衫,嗤嗤嗤转动不已。
这匪夷所思的高手俯视唐璜,眉心上夹着一粒石子,倒像是二郎神的第三支眼一般,森然道:“反骨是一种病,深入膏肓,我知道的。我今天就给你们开膛破腹,治好了它!”说着他两臂一振,“突”的一声,那些被他吸住的石子四散弹出,其势迅疾,几乎不弱于唐璜发射的。叶杏旋身躲闪,唐璜双手圈引收缩,又收回四五粒石子——可是就这么一分神,狄天惊就已欺入他们二人身侧,右臂横扫,“啪”地打在了叶杏肩侧,同时左爪直探,已抓住唐璜的胸襟。
他的手又细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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