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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木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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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脆响。

阿三被打得转了两个圈,脸上凸起五条血痕,嘴角也已见血。

观众大哗。

他捂着腮帮子,钦佩地看着村姑,说话直跑风:“好丫头,有两下子!”

马山君嘿嘿一笑,一矮身贴地闪到了村姑脚边:“好大脚!”

他的两手已抓住了村姑的脚踝,一叫劲,准备把村姑奶出去。

村姑脸一红,叱道:“那就赏你两脚!”

马山君突觉自己两手抓着的脚踝像是两条鳝鱼,滑滑地握不住,心知不好,就地一滚,避开了村姑的几腿杀招。

他满身是灰地爬起来,惊讶地笑了:“郭丫头还真有几手绝活。”

村姑得意地撇撇嘴:“怎么样,服不服?”

她虽然是对着阿三和马山君说话,眼睛却瞪着罗隐。

罗隐苦笑着拱拱手:“服,服。”转身对阿三和马山君低声道:“走吧。”

“慢着!”

村姑得理不让人,一扭腰闪到罗隐面前,两手一张,拦住了去路。

罗隐后退一步,低下眼睛,很谦恭地问:“郭姑娘还有什么见教?”

村姑扬着好看的漆眉,寒声道:“不说出你们的目的,今儿就别想离开半步。”

马山君苦瓜脸一沉,绿豆眼一瞪:“丫头,你也太狂了。俺们惹不起你,躲还躲不起?”

阿三腮帮子疼得直吸气:“你今日已经占足了便宜,就不能松松手?我们好歹都是你爹的老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放肆?”

村姑忿忿地道:“还好意思说是老朋友!难道我爹去世的消息。你们真一点也没听说?连来看一看也不能?这会子找了来,连祭他老人家一下都不肯,我爹没你们这样的老朋友!一见面就欺负我、骂我、打我、羞辱我,我爹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吗?”

马山君和阿三的脸一下子都灰了。

村姑责备得极是,他们自然感到理亏。

理亏的人心虚,而心虚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阿三和马山君乖乖地缩到一边,不说话了。

罗隐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等此来,实是不知郭老爷子已经过世,否则怎会如此冒犯姑娘?在下本是想找令尊帮个忙,因为事情很急,马上就要启程,只好先请郭姑娘原谅,改日再来祭拜郭老爷子。”

村姑眼中泪光涌动,口气还是很冲,但已不似方才那么冷了:

“我爹不在了,还有我。你们求我爹的事,由我来承担好了。”

罗隐急得直搓手:“别别。事情不太好办,很……很棘手,不敢劳动芳驾。”

村姑悄然一四,泪珠滚滚而下:“人走茶凉。爹一走。

郭家的荣耀好像都带走了……”

罗隐还想再说什么,马山君和阿己却已都眯眯地点头了:“你去也一样帮忙,嘿嘿……”

第七章

“阿三啦,你是不是搞错了?”

马山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惫地倒在一块大青石上,很不高兴地冲他嚷嚷。

阿三瞪眼:“老子说在这里,就是在这里。你要不相信,别跟着,回你的杂货铺,攒钱娶媳妇去!”

马山着气得捶胸顿足一阵大咳,咳出一大口浓痰:

“要不是……咳咳……为了小罗,老子才不受这个罪!”

“你当老子愿意?”阿三火气更大了:“这里大山绵延,怕不有五六百里,谁知道他们会窝在哪个山沟沟里?”

罗隐苦笑:“两位别吵了好不好?都够累的,还不趁机多喘口气儿,省些气力好赶路?”

阿三和马山君气哼哼地互相瞪着眼,瞪着瞪着,两人又都乐了:

“你狗日的再瞪眼,也只有绿豆那么大。”

马山君也不客气:“你小子再瞪一会儿,里头就能下出驴粪蛋子来!”

“痛快、痛快!”阿三大笑:“骂得精彩,这是我听到的最美妙的比喻。”

“咱哥俩一边喝酒去。”马山君摸出一个大葫芦:“上好高梁,又香又醇。走走走,别碍手碍脚的,人家年轻人有悄悄话说呢!”

村姑的眉头立了起来:“要喝酒滚一边喝去,少说风凉话。”

她正倚坐在一棵歪脖柿树下吃干粮,吃得很慢,很仔细。

马山君笑笑,眨着绿豆眼,看看阿三:“听听,被俺说中心事了。”

村姑噗哧一声乐了:“你们俩瞪眼珠子,才真是‘大眼瞪小眼’,比‘张飞穿针’还贴切!”

马山君和阿三“嗷”地跳起来,作势要打,又一溜烟跑开了。

村姑笑软了,笑得直揉肚子。

罗隐也忍不住笑了:“郭姑娘,其实你是个很风趣的好姑娘,只不过有时侯看起来……有点……”

村姑转向他,马上就不高兴了:“有点凶,不讲理?”

罗隐尴尬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

他实在对这个言笑无忌、泼辣胆大的姑娘没办法。她总能让别人下不来台。

村姑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哼”了一声,又坐回树下,慢慢吃她的那份干粮。

罗隐坐在离她约一丈远的大石上,望着群山叹气。

村姑冷冷道:“其实象这么跑,根本不是办法。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只不知是不是有人肯问我。”

罗隐一怔,惊喜地叫道:“郭姑娘,你——”

村姑瞪眼:“我是姓郭,不过我不喜欢人家叫我郭姑娘。我宁愿听人家叫我郭丫头,或者干脆叫我的名字。”

罗隐想了想,苦笑道:“不敢动问郭……你的……这个……名字?”

村姑突然银铃般笑了起来:“看到你想酸又不敢酸的样子,真是好笑。”

罗隐自然只有摇头的份儿。

村姑止住笑,一本正经地道:“我叫郭四季,四季豆的‘四季’,听清楚没有?”

罗隐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郭四季,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的办法很简单,两个字,——回去!”

“回去?”罗隐一呆:“回去能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等着。”郭四季答得脆生生的。

“等着?”

郭四季冷笑道:“咱们用不着去找他们,找也没有用。”

“为什么?”罗隐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实在也不算很聪明。”郭四季不屑地撇撇嘴:“看来你很少用脑筋想问题。”

罗隐自出师以来,从来没有人这么教训过他。而更可气的是,郭四季还只不过是个小黄毛丫头。

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怎么,不高兴了?”郭四季鄙夷地道:“男子汉大丈夫,气量这么窄,心胸一点都不开阔。”

罗隐还是不说话,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郭四季气得跳了起来:“跟你在一起真没意思,我找他们喝酒去!”

她是说走真走,留下罗隐一个人呆呆坐在石头上,闭目沉思。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明天的天气一定不错。”马山君苦着睑道:“太阳一定很毒,天上一定没云彩,山上一定没风。”

阿三冷笑:“我早说过,想干大事就别怕苦。现在我看见你的苦瓜脸就有气。”

马山君毫不含糊地顶了回去:“你的脸好看?猴子屁股都没你脸红。”

两人都已喝了不少酒,马山君面不改色,阿三却已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郭四季的脸上也红扑扑的,宛如西天的晚霞,眼光有些迷蒙,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的。

阿三大笑道:“老马,你别说我,郭姑娘的脸才真成了猴子屁股呢!”

郭四季反手就是一肘:“放屁!”

阿三早已躲得远远的,大笑不已。

罗隐微笑道:“刚才郭四季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行动方案,我已决定采用。大家想必都已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动身吧。”

阿三的大笑一下止住,马山君的脸一下又拉长了一倍不止,更像苦瓜了。

“怎么,晚上也不歇着?”

罗隐拍拍手,站了起来,往来路走去:“你们去问郭四季。”

马山君怀疑地瞅瞅罗隐的背影,又看看郭四季:

“你叫郭四季?四季豆的四季?”

郭四季瞪眼:“怎么,我不能叫这个名字?”

阿三忙点头:“能,能,咋不能呢!我们只不过稍稍有点奇怪,你为什么把名字告诉他,不告诉我们?”

郭四季火了:“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马山君连忙附会:“就是!也不看看你长得那副德性,郭四季会看上你?”说完一扯阿三,两人嘻嘻哈哈地跑了。

郭四季气得破口大骂,追了上去。

阿三一听说回去等着,立时就炸了:“开什么玩笑?”

马山君也气急败坏:“这几天的路就白跑了,苦也白吃了?”

阿三红着眼吼道:“谁他妈出的这个馊主意?”

郭四季冲到阿三面前,恶狠狠地叫道:“主意是我出的!”

阿三惊得退了好几步,赔笑道:“好主意,好主意。

高明,高明!”

马山君似也想开了,点头道:“这倒真是个好主意,与其舍近求远,还不如守株待兔。”

阿三不敢骂郭四季,可不怕马山君。听马山君居然帮她说话,正想冲他吼几句,抬头看到郭四季冷冰冰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只好硬把想骂的话憋回肚里。

罗隐笑了:“各位的见解或许不同,但拿主意的是我,你们要服从命令,听我指挥。”

阿三低声嘟囔:“我们听你指挥,你听郭四季指挥。”

罗隐当然听见了,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郭四季也听见了,却得意洋洋地扬起脸儿,用胜利者的目光斜睨着阿三。

马山君做了个鬼脸,什么也没敢说。

四人回到前天晚上住过的客栈,各回各的房间,马山君和阿三头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过去。

罗隐却根本无法入睡,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披衣起床,慢慢踱到窗前。

今晚的月亮很好。黑黝黝的山峰静静地伏在宝蓝色的天幕下,宛如一幅明快的剪影。

罗隐似已被这迷人的月夜陶醉了,一动不动地立着,让月光静静地洒在自己面上肩上。

窗外突然有人“扑哧”笑了一声。

罗隐一惊:“谁?”

“我”

郭四季袅袅娉婷地从树影里走了出来,到了窗前,野野地看着罗隐。

月色里的美人儿,只会变得更美,尤其当这个美人儿又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你时,更是如此。

“哦,是……郭四季,”罗隐微觉纳闷:“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睡不着,想出来走走。你怎么也没睡?”

郭四季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也许是月夜的静温和温柔感染了月色里的人儿吧,郭四季简直像换了个人。

罗隐苦笑:“我是在想,究竟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

郭四季嗔道:“你这个人真是的,一点都不果断,办什么都是婆婆妈妈的。”

罗隐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道:“事关几十条人命,不能不慎重一点,你说对不对?”

郭四季呆了半晌,突然冷笑道:“你竟然不请我进去坐坐,莫非是想把我冻死?”

时令虽已春暮,但夜晚的凉气还是很重。罗隐这才发现,郭四季居然只穿着薄薄的丝衣。

而那柔滑的丝衣,又似乎只要有一阵轻微的风吹过,就会滑落到铺满月光的草地上。

罗隐移开目光,又干咳了几声:“这似乎不太好吧?”

郭四季却已经跳了进来:“有什么不好的?君子不欺暗室。你这人显然有婆婆妈妈的不爽快,但至少还有一点君子味道。”

罗隐没办法,只好去点蜡烛,口里嘟嚷道:“那也要看情况。”

烛光里的郭四季,似乎更诱人了。

她好像刚刚洗过澡,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丝质的春衫掩着的胸胴体,窈窕动人,曲线分明,尤其那对高高耸起的胸脯,简直像要把春衫撑破。

罗隐看了一下,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转过脸,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请快说吧。”

郭四季眼波流转,娇嗔满面:“不敢正眼看人的人,心里一定有鬼。”

罗隐被逼急了,低吼道:“你这个样子,谁见了心里都会有鬼!”

郭四季的脸一下红了,两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胸口,嗔道:“谁让你贼眉鼠眼地尽往人家……人家身上瞧!”

罗隐哼了一声,抓过一件自己的白绸外衫,反手扔了过去。

“穿上。”

郭四季怒道:“就不穿!”双手却早已将袍子张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脑袋。

罗隐转头,皱着眉头道:“有什么话就快说。都这么晚了,我好像也很困了,该睡觉了。”

郭四季咬着薄薄的嘴唇,恨恨地瞪着他。

罗隐却很专心地盯着桌面看,好像那上面有一幅比眼前春色还美的画儿。

郭四季冷笑:“现在你为什么不看我?”

罗隐也报以冷笑:“我为什么非要看你不可?”

郭四季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咬他几口出出气:

“现在我们是在谈话,你当然应该看我。”

罗隐倏地抬起眼睛,严肃认真地直盯着她的眼睛: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郭四季没有说话,只是好委屈好委屈地看着他,有些想哭的样子。

罗隐眼中的寒冰渐渐消融了,他感到有些歉疚。

毕竟,像郭四季这么美丽的少女,不该受到他的责难。

郭四季的脸儿却渐渐红了,目光也变得闪烁不定了。

她突然扭过头,跺脚道:“价这么下死力地盯着人家,让人家怎么说得出话?”

罗隐一怔,苦笑道:“是你让我看你的。”

郭四季转回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又“扑哧”

一声笑了:

“我是想,这么多人失踪了,他们的家人、徒众、师门、亲朋好友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罗隐一愣:“咱们不就是受酒王之托找他孙子的吗?

你怎么就肯定其他人没有行动?”

郭四季冷笑:“我说你不用脑子想问题。你想想,若是有人出动人手来寻找,不管明里暗里,江湖上不会没有风传的,何况这又不是一件极不起眼的事。现在咱们来这里的事,一定已经传遍南武林了,你信不信?”

罗隐沉吟半晌,道:“你是说,咱们去找他们的家人或师门问一问?”

郭四季点头:“我总算听见你说了一句不让我生气的话。失踪的人中,家住得最近的就是唐点点,咱们去徐州。”

罗隐的眼睛亮了。

第八章

唐家大厅的气氛,肃穆得让人窒息。

唐点点的父亲、唐家的主人唐伯将终于苦笑了一下:

“谁说我没有派人去找?你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可就是找不到。”

罗隐惊讶地道:“贵府好手如云,若是真的想找一个人,绝对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唐伯符疲惫的面上满是无奈和酸楚,声音也低沉得可怕:“我派出的十批共一百二十人,从点点离家三天后就开始找他。可惜搜遍了天目山的沟沟坎坎,也没找到一点线索。”

郭四季突然接口问道:“请问唐大侠,贵府又是如何得知失踪的人是去了天目山呢?莫非唐公子临行前,曾留下什么暗示吗?”

她现在的打扮,居然和罗隐一模一样:白丝袍、金冠束发、浅蓝丝带,少了一柄香木剑,却多了一把洒金大折扇。连她的神情举止,也都很有些像罗隐,仅是声音有些尖尖的。

现在的郭四季,无论谁见了,也肯定会在心里暗赞一句:“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唐伯符第一眼见到郭四季时,神色就变了好几下,这时见她发问,更是很注意地盯了她一眼,叹道:“他什么也没留下,只说一月后准回来。”

他又看了郭四季一眼,道:“老夫之所以认为点点去了天目山,完全是因为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

郭四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若说仅仅只为了一个什么“传说”,就能吸引住这三十多名称王之人,岂非有些不可思议?

可细细一想,或许也只有“传说”一类的事情,才会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吧!现实的东西,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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