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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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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骨迷惑加不安加狐疑加犹豫加惶悚的问,“我真的可以……可以这样跟她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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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的这样说——”二转子在旁边泼冷水:“不给人当作色狼才怪呢!”

“有什么好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阿里吼了回去,指着小骨的鼻尖说:“他本来就是色狼!”

小骨分辩道:“我不是。”

阿里两手抓住了他的脸,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下,像抚弄一只心爱的玩具:“你是,你是的。你看,你的眼,色狼眼。你的鼻子,色狼鼻。你的唇,色狼唇,你的耳,色狼耳。

还有你的头,整个都是色狼头,连头发都是色狼的!你有那点不是包狼的!色狼有什么不好,像他——”

“他不是色狼;”他指向二转子,道:“他是色魔!”

二转子几乎又要跟阿里打了起来,小骨却一个劲儿的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这样跟她说话。”

阿里不耐烦:“那你想等到几时?”

小骨几乎又要哭出来了。

阿里一见他哭,就受不了,忙道,“好吧好吧!那你就随便的走过去,随便的跟她说:

“你好吗,你妈妈好吗”就这样开始吧!”

小骨眼神一亮。

“走吧!”

阿里既是催,又是鼓励。

小骨忽又往后退,如临大敌。

“又怎么了?”

阿里真想掴他一巴掌。

“要是猫猫姑娘的妈妈……”小骨蹑嚅道:“已经过世了,我这一问,岂不是要触动她的伤心事吗?”

阿里也呆了一呆:“不会那么巧吧……你不会随机应变,改而问候她爸爸吗?笨!”

“你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岂不是更好!”二转子觉得自己更比诸葛亮,运计无双,“她一旦扑人你怀里痛哭,你不正好正中下怀!”

可是小骨仍说:“不可以,不可以!不行的,不行的!我怎能够如此残忍,令猫猫姑娘伤心难过!”

终于,阿里和二转子另加侬指乙,非但为小骨出谋献计,还得要现身说法,为撮合这一对金童玉女而尽心尽力。

他们绊倒了小骨,让他往猫猫身上跌去。

可是小骨怕撞伤猫猫,宁可自己跌了个饿狗抢什么似的,一身是泥,衣服还给阿里为了要抢扶他而撕破了一个大洞。

于是他们又叫猫猫为小骨把衣服清洁一下,正当猫猫为小骨缝衣服之际,二转子递上了一个柿子,说是特别摘来要给猫猫吃的,却递给了小骨。

小骨递给了猫猫。

递过去便说不出半句话了。

猫猫接了柿子,脸比柿子还红。

两人不说话(或是说不出话来),只拿着那个柿子,可使阿里、二转子,依指乙这些好心人‘急煞了’。

他们忽然大叫:“猫猫,你头上的屋梁有一条壁虎正落下来了!”忽然又佯作扫地,用扫帚把小骨、猫猫二人拨得靠在一起坐。但这几件事都只能说是越帮越忙或更简洁一点来形容:帮倒忙。有鉴于此,是以失惊无神地,阿里假装倒泻了阿里妈妈放在箕里的青莲子,以俾猫猫和小骨可以一起蹲下来收拾。

——却不料他俩一蹲下来,却撞着了额头。

这一撞实在是太大力了,猫猫哎哟一声,小骨吓得慌忙起身,“砰”的一声,头顶撞上了桌子,但他只慌了手脚,还不知疼。

猫猫噗啼一笑。

这一笑,一切都云开见月明了。

阿里、依指乙和二转子都觉自己功德圆满了。

他们知情识趣的退去。

侬指乙和二转子要跟耶律银冲先在城中会合,约好晚上再来。

他们心里都有点懊悔:自己既然在这方面那么‘权威’为何从未用以追求自己喜欢、爱慕、暗恋着的女子呢?

这样的女子,在他们的心目中,曾一再出现过,将来大概也会持续出现吧?

那时候,阿里还没有想到穿穿。

一听穿穿酒后的倾诉,阿里开始反省自己白天的事,是不是做对了?

就在这时,狗吠声忽然急促起来。

有人敲他的窗门。

只见一个人,脸像刚给慑青鬼全部吸去了血一样的白,头发却既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灰色的,样子居然还有点熟悉。

阿里肯定自己以前是见过这个人。

——他到底像谁呢?

——他究竟是谁?

就在他寻思之际,那人已笑了一笑,阿里注意到他的牙齿很白、极白、而牙龈与唇舌很红、极红。

那人和气的问、

“你好吗,你妈妈一向都好吗?”

你知道我在等你妈?

“你是谁?你认识我妈妈?”

阿里对这种“突然出现在人窗前”的人,就跟“忽然进入别人房里”的人一样,十分的不客气,不欢迎地出面了。

“阿里,我当然认识你娘;”那白面灰发人说:“因为我是你爸爸。”

阿里认得这个人了。

他小时候见过这个人。

当然是很小的时候。

他记起这个人了:

——这个抛弃他娘亲的人!

“是你?”他的脸比原先的还黑,也比夜色还黑,以致他那不是因为笑意而展露的牙齿都比月亮更白。

“是我。”那人和善的找到了话题。“你还是跟你小时候一样的黑,而且壮;你就从来没白过吗?”

“也许是你太白,所以不遗留任何白皮肤给我;”阿里冷峻他说:“也许就因为你白,我才选了黑。”

阿里爸爸笑了,带了点倦意,问:“怎么我老是闻到一股尸味?这儿刚死人了吗?”

其实这一整天,不知怎的,阿里他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在那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在那儿。

直至他现在看到了他父亲的出现,他以为自己找到‘不对劲’的来源。

“那恐怕是你自己发出的味道。”阿里不客气的说。

阿里爸爸容忍的笑了笑,说:“你不请你风霜困顿的老爹入屋坐一坐吗?”

阿里问:“你倦了?”

阿里爸爸点了点头。

阿里又问:“你厌倦流浪了?”

阿里爸爸长叹了一声。

阿里再问:“您想回家了?”

“世上那么多地方,还是家最好;”阿里爸爸说:“还是自己的老婆,子女,最令人心安。”

“你错了。这里没有你的老婆,更没有你的儿子!”阿里厉声道:“人在得志的时候,总是忘了是幸运之故,却在失败的时候,老是归罪于不幸;正如人在得意时就忘了朋友,失意时却说是别人牵累:你爱流浪的时候,心中只有江湖;你要比斗的时候,眼里只有武林;你身旁不需要女人的时候,就一口气杀了你六个老婆;你要回家了,就回来找你从未关心过的儿子!”

“你就想咯!我告诉你,我没有你这种父亲!”阿里狠狠的、恨恨的说:“你滚吧!不然,你就会发现,尸味正是你自己的气味!”

阿里爸爸愣在那儿,愣愣的听他儿子的咒骂。

——要不是那扇门及时打开,灯光和瘸脚的老何及时出来,拦住了正要离去的阿里爸爸,可能他就真的从此转身去了。

他从此转身而去的情况会是怎样?或者,今晚的他,不会那么凑巧,赶在这时候来到老何的家要跟他家人重聚天伦,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是谁都意料不到的。

巧合,往往就是改变历史的关键。

偶然发生的意外,绝对足以影响一个人或一群人的一生。

通知老何的是穿穿。

——显然他还没有醉透。

他听见来人是阿里的老爹,又听到阿里大骂他的爸爸,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跌跌撞撞的去告诉阿里妈妈。

阿里妈妈一听,呆住了,‘呛啷’一声,碗自手上滑落,在地上打得粉碎了。

老何一看阿里妈妈的神色,立即就闪出去,及时拦住正欲黯然离去的阿里爸爸。

阿里妈妈也走了出来,灯影把她的长影投在门扉上,她愣立门前,但影子活活的跃动如掠。

阿里爸爸垂下了头,好久才能吐出几个字:“宝宝……你……好……吗?”

‘宝宝’当然就是阿里妈妈的闺名。

这么一唤,阿里妈妈的泪水就在她眼眶里翻滚了起来。

阿里气忿的抢身出去,要揍阿里爸爸,但给老何拦着。

因为太尊敬舅父老何,阿里只好不敢造次,转而要求他妈妈把这‘不速之客’赶走:

“娘……你叫他走呀!你赶他走啊!他丢下了你和我这么多年,还杀了他自己这么多老婆!他还有面目回来?!他回来敢情是要杀你的!——娘,你不要留他,我帮你打走他!”

他亲娘只是颤着声语不成音的道:“……哦……阿里……孩子……不是的…他,他不是的……你不可以赶他走的……”

阿里大气忿了,以致他的脸因血色而更黑:“好、你心软,吞这口气!我不认他作爸爸!那有这种要回就回、要走就走的爸爸!他不走,我走!”

语音一落,他就走了。

他的轻功就算不是绝顶的,至少也是一流的。

何家的轻功提纵术一向“诡奇”。

阿里妈妈心魄不宁,无法及时抓住他;而老何却想:让这孩子先去静一静也好,先让这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叙一叙再说。所以他也没有拦阻。阿里爸爸想要出手拦住他的孩子,可是何家的身法,连他也应付不来。要不伤害对方而拦了下来,这点连以轻功见称的阿里爸爸—

—江湖上人称“斩妖二八”的梁取我——也绝对力有未逮。

阿里觉得他妈妈实在不该再理睬他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个杀了自己六个老婆而最后又臣服於一个妈妈的情敌下的男子!

他太气忿了。

气忿得留不下去。

所以他走。

——为阿里的这个举措,阿里妈妈对阿里的爸爸很有点歉疚。

这歉疚使她打开了话匣子,避免了许多年不见不知从何开始的生疏。

阿里妈妈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妒意加上恨意,使他并没有把全部真相都告诉她的孩子:

不错,阿里的爸爸的确杀过六个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妇人,不过,他杀这六个女子的时候,他还未认识阿里妈妈何宝宝。

梁取我是“太平门”梁家的“十三太保”之一,那六个接近他的女人,分别是“封刀挂剑”江南霹雳堂雷家、川西蜀中唐门、千术沙家、鬼斧斑门、志字辈、大连盟派出来有意潜入梁家来从事离间、分化、破坏、暗杀工作的。

梁取我发现了他竟不幸一至於斯,先后结识和迎娶的女子,都怀着恶意居心,他也毫不顾惜的斩杀了这些妇人——从此他提起女人就怕,直至他遇上了何宝宝。

由放何宝宝也是“下三滥”何家的人,“太平门”因“见过鬼怕黑”之故,决意阻止他们两人相好,并下令梁取我斩杀何宝宝。

梁取我断然拒绝,以致与太平门反目,脱离大平门,天涯流浪。何宝宝亦因同一缘故,给逐出何家,为何家旁系的“拐子老何”所收留。

他们俩虽经艰苦,但好不容易仍相宿相栖在一起,但好景不常,梁取我又受“九联盟”

中的“燕盟”女盟主“一楼一”凤姑之诱,以致不能自拔——

就算他想自拔,也在所不能;如果他要离开凤姑并与阿里妈妈再续前缘,“燕盟”不但不会放过他,也绝不会放过何宝宝的。

——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许别人得到,一向都是凤姑的个性。

所以,梁取我清醒之后,远避凤姑,浪迹天涯,却也不敢找回阿里妈妈。

——直至近日,“九联盟”受到极大的冲击:“豹盟”为“小蚂蚁”新一代高手方怒儿和“老字号”温心老契联手所不灭,而主持“鹰盟”的林投花亦向“燕盟”发动攻击,风姑自顾不暇,梁取我这才敢来寻访阿里妈妈。

阿里妈妈不敢告诉阿里这些。

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梁取我还会不会来找她!

现在梁取我真的来了!

她一时也迷乱了。

所以她没及时拦住阿里。

——她知道阿里会回来的。

阿里向来是“爆竹颈”,性子火爆,但脾气总是维持不了多久屋里的人都很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他们都为阿里妈妈开心。

在渐冬的黑夜里,屋子里透露出来的灯光很暖和、很温馨。

老何把人都请入屋内,他自己押在最后、正支着拐杖要把门关上前,还用鼻子大力的索了一索:

“奇怪,怎么会有一种死味?”

然后:“砰”的一声,把所有的、无尽的、无可匹敌的黑夜都关在外面。

毫无疑问的,阿里在离开这房子的时候,也闻到这种味道。

似有若无。

他还仿佛听到一种鼓声。

似远还近。

像心跳。

他离开的时候,那黑黝黝的亭心,仿佛还有那么一样事物,不过,他也没心思去看个分明。

他走的时候,清楚的知道“久必见亭”的老房子里还有:阿里妈妈、穿穿、老点子、老何、老福、猫猫、还有那“不速之客”,一共七人。

——他回来的时候呢?

大相公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人,到头来还是一样会死的;最坏的人也是。

也许聪明和愚蠢、善和恶的分配和对待,是有欠公允;但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第七个妈妈

或是因为他常常流浪,山川岁月,尽在眼里,所以培养出一双流浪的眼神。那是流浪者的眼。

就是因为迷醉於这一双眼,阿里妈妈何宝宝,才会不顾家门反对,不理会梁何二家早以“遇何杀何”、“见梁斩梁”为门规,结仇多年,毅然跟从“斩妖甘八”梁取我。

阿里妈妈年纪虽然大了,但她的皮肤依然十分苍白,并没有老;她因为烦恼而生出了许多白发,可是她的皮肤仿佛一早就“死”了,“死”在她只有爱情而没有忧伤的年代,所以只带点病态,不过像给钉死的蝴蝶一样,还可以美上几个永恒一般。

阿里爸爸梁取我以前就是迷上她病恹恹的肌肤,现在也是。

他们的相聚很温暖。

“你不伯‘一楼一’找你麻烦吗?”

“我从不怕她找我麻烦。我只伯她会伤害你。”

“我才不怕她!”

“你现在也不必怕她了。“鹰盟”的林投花正在找她的晦气,她已忙不过来了。”

“要是我还在“下三滥”,何家的人才不会放过她!”

“如果我身在‘太平门,梁家的人她也惹不起!”

“可是你为了我脱离了何家!”

“你也为我给逐出了‘太平门’!”

叙旧到这儿,两人不胜啼嘘,同时也冲淡了原来的隔阂和防卫。

梁取我自然而然把话题转到刚才发生的令他耿耿、戚戚的事情上:

“阿里也……很恨我?”

“他觉得你对不起我。”

“你没向他解释?”

“他一旦知道你有九个老婆,便无法谅解,更不听解释了。”

“可是,我在天涯海角,无不念着你,还有他……”

“你也太自私了,你念着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念着你?我们在老渠,一住九年,你几时来看过我俩母子?就说你深恐“一楼一”凤姑会对我不毒手吧!但你的确曾娶过另外六个老婆,而且也杀了六个老婆——此外,还有一个“烈焰女子”梅姑,你也深爱着;试想,当孩子知道我不过是他第七个妈妈,他会怎么想?他憎恶你,自所难免——”

“……宝宝,我对不起你。”

“一切都是命定。我明知如此,还是跟了你,这叫孽缘,也是天意,我没什么好怨。你放心,我虽然是孩子的第七个妈妈,但也是他唯一的妈妈——亲生的母亲;他的脾气我清楚!他这回赌气着走开了,能溜到哪儿去!他多半是找耶律银冲、侬指乙、二转子他们泄泄气。”

“——那么,今晚,他会回来吗?”

“你只留今夜?”

阿里妈妈语气间突然充满了敌意。

“不是——当然不是,”阿里爸爸慌忙分辩:“我要留在这儿,以后都不走了——,除非你赶我走,或者,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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