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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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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女魅右手一扬,金芒如线,五枚金针皆从秋华的右肋空隙飞过,全贯入来人的左腰。
秋华急进一步,左手小臂“噗”一声格住了钩身,钩身有三面锋,不能用手格,更不能抓。但他已别无抉择,好在小臂有藏飞电录的皮护套,谅亦无妨。
格开了护手钩,他已贴身抢入,右手一掌劈中对方的左耳门,顺手勾住对方的脑袋向下扳,抬右腿以膝进击,“噗”一声撞中对方的小腹。
“哎……”青影嘎声叫,立即痛得昏过去了,耳门是要害,下手稍重便会致命,轻些也可昏厥,再加上一膝中腹,铁打的金刚也吃不消,不昏怎成?腰内的金针射入时还不要紧,但不能动,动则痛楚立至,痛得浑身发软,所有的力道皆突然消失。青影连挨三重打击,已经去死不远。
秋华将人放倒,低叫道:“冰心妹,掩护我,我问问口供。”
黑煞女魅撤剑出鞘,说:“好,你问。”
他在青衣人的头部推拿片刻,在人中穴上狠狠一捏。青衣人吁出一口长气,渐渐苏醒。
“老兄,为何不问情由便突下毒手袭击?”秋华沉声问。
青衣人喘息片刻,痛得额上青筋跳动,喘息着说:“你……你不知口令,是……是敌非友。”
“阁下贵姓大名?”
“你……你是谁?”
“我在问你。”
“你……你不表明身……身份……在下宁死不……不说。”
黑煞女魅突将秋华拉开,自己上前蹲下接口道:“好好看清,我是黑煞女魅。”
她学秋华的口音,居然有八分神似,听得连秋华也不由暗暗称奇,更暗暗佩服姑娘高明。
青衣人浑身一震,睁大眼睛定神注视片刻,喜悦的神情涌上脸面,叫道:“原……原来是修罗姹女姑娘,在……在下成都鱼鹰许明。”
“你怎么胡乱出手伤人?”
“四神的人已……已意……意外地赶到,已……已向咱……咱们下手,目……目下已是混……混乱之局。姑娘,救……救我一救……”
“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截……截杀四……四海游神。”
“你们与他有怨?”
“不关个……个人恩怨,四川有……有血性的朋友,都……都应邀前……前来了。”
“为什么?”
“恕……恕在下守……守秘。”
“那么,你死定了,我不救你。”
“大丈夫生……生而何……何欢,死……死而何……何惧?不……不救我,在下死……死而无怨。”
“你必须说出截杀四海游神的原因,你们这些白道英雄,总不会毫无理由地杀人,是吗?”
“抱歉,无……无可奉告。”
“谁主使你们的?”
鱼鹰大叫一声,身形一蹦,突然急滚而下,带着动人心弦的叫号,急堕下崖。
黑煞女魅吸入一口长气,向秋华问:“秋华哥,四川的白道群雄群起寻仇,你……”
“奇事,我在四川并未得罪白道人士,为何……是了,恐怕是追魂判官搞得鬼。”秋华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不能入川了,危险哪!”
“不行,我非入川不可。”
“为什么?”
“冰心妹,我信任你,希望我说出之后,第一,你得守口如瓶,因为这些事没有第三人知道,其二希望你能帮助我。”
姑娘严肃地点头,说:“承蒙你看得起我,我决不会让你失望。”
“你还记得西海老前辈的死吗?”
“记得。”
“杀西海老前辈的凶手,定是为了西海老前辈身上所带的东西而下毒手,至于为何不将物件取走,便不得而知了。我在老前辈所带的竹杖内,找到了三件东西。”
“是……”
“一是已传出江湖的名单。”
“真有其事?”
“是的,名单上说的名号,十分费解……”他将名单上所说的字一一说了。
姑娘吃了一惊,说:“上次在大奥谷和你动手的一道一俗,就是云门僧和马二子。云门僧也叫稽山主人,有时称槎主。马二子又叫冯翁或马子,也叫塞马先生。这两人在江湖中神出鬼没,萍踪四海,真正的姓名身份,无人得悉。看来,名单上有他两人,难怪他们要置你于死地了,名单呢?”
“怪!江湖上我怎么没听说这些人物?”
“他们走江湖,但不是江湖人,到底他们遨游天下做些什么勾当,谁也不知道。”
“名单我已经烧掉了。至于名单所牵涉的事,唔!我知道些许眉目了。”
他想起有关天都峰十二耆宿大会的事,但兹事体大,不能胡乱猜测,因此不敢胡说。
“你知道些什么?”
“目前我不敢说,时机尚未成熟。这次我入川,希望找到张三丰,要告诉他有关这份名单的事,这里面,牵涉到政事,相当棘手,我不希望卷入漩涡。再就是西海老前辈留下一卷最高深的练气秘法,那是云南点苍丹士所著的练气心诀,我必须遵西海老前辈的遗嘱,走一趟云南璧还这卷练气心诀。假使我有了三长两短,希望你能助我完成心愿,告诉张三丰道长,说天都峰耆宿大会的事可能已经泄漏,要他们早作准备。”
他拍拍靴统,又道:“大成练气术藏在这儿,万一我遭逢变故,你可取出替我走一趟点苍山,送还给大成丹士,好吗?”
姑娘突然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秋华哥,你说得多可怕?”
他呵呵笑,若无其事地说:“可怕?江湖人没有可怕二字,看不破生死二字,就不要做江湖人,乖乖奉公守法做良民算了。”
“难道说,你对世间的事,看得如此淡薄?世间没有你留恋的事吗?”
“正相反,我热爱生命,不然就不会在江湖中鬼混,也不会成了亦正亦邪、亦侠亦盗的不法之徒。”
“你不怀念家中的……的父母妻儿?”
“我家有三兄弟,一姐一妹,我是老二,父母在堂。长兄须克绍箕裘,继承祖业,他必须老成守旧,三弟年纪尚幼,须苦读经书光大门楣。因此,家父认为吴家必须有一个人在外闯荡,看看世间百态,为天下人尽本分,锄强扶弱不计成败。因此,我只好出来了,家父母是人间俊杰,他们看得开,生死二字等闲,但行事必须求心之所安。我还未成家,不但没有儿女,连未来的终身伴侣还不知是谁呢?”
“伯父母知道你……”
“每年小年夜,我会悄然返家。假使那天我没回去,家父母便知道我已不在人间,他们会替我焚一柱消香,祝我早早投生。呵呵!不谈这些事。”
“你打算何时返家侍奉双亲?父母在,不远游。你责备潜龙梁北不孝,你……”
“哈哈!你说话只说一半,断章取义。父母在,不远游,下面一句是游必有方。家父母要我在江湖行侠,请教,是否有方?是否不孝?”
“你……”
“等我厌倦了江湖生涯,我会回去侍奉双亲的。唉!家父年已五十出头,再过几年花甲大寿,我便不会再在江湖走动,能胡作非为的岁月不多了。”
“这样吧,你不必去找张三丰道长,我替你把口信带到。你重新回陕,从湖广走云南,岂不可以避免与四川的群豪拼死活了?”
“不!在四川还有要事。”
“什么事?”
“我与一位秦老先生有约,在峨嵋会合,替他找朋友。”
“找朋友小事一件……”
“不!人岂可言而无信?听说张三丰道长已和少林的明业大师遁隐峨嵋,既可助秦老先生找人,又可找张三丰道长,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哦!我知道了。”黑煞女魅笑着说。
“你知道什么?”他讶然问。
“秦老先生,也就是在草凉驿替你治伤的人。”
“你知道他?”
“在鬼迷店我就知道他了,他的爱女素缣,就是与你同替笑无常治病的人。”
“不错,你全知道?”
“当然知道。你是不是对秦家姑娘有意。”
他俊脸微红,笑骂道:“你这丫头,鬼心眼想到哪儿去了?”
“想到你和她,不错吧?”
“嗨!你似乎懂得不少呀?”
“懂得不多,听你细说缘故。”
“没有可说的,我觉得秦姑娘很难得。”
“仅止难得二字吗?”
“你真傻,男人在姑娘们面前谈论另一位姑娘,说难得二字已是不错的了,岂会说得那么露骨?”
“那是说,你对她有情罗?”
“就算是吧!”他避开对方的注视说。
“不是逢场作戏?”姑娘紧迫不舍地问。
“我不否认对她有情,但……恐怕秦家对我这种江湖人不谅解,看来,我如果想找伴侣,得等到我厌倦江湖生涯以后方有希望了。”
“你何不先试试?也许秦家并不反对江湖人呢?要不要我帮忙?嗯?”
“以后再说,你能帮忙,当然欢迎,只怕你反而把事情弄砸,那就麻烦了。”
“听你的口气,像是情有独钟哩!”
“很奇怪,并非情有独钟,只是觉得她有一种令人感到可亲的气质,她毫不矫揉做作,对人诚恳富有同情心。与这种女孩子相处,会令人感到亲切投缘,无拘无束,大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黑煞女魅噗嗤一笑,大胆地说:“这么说来,我这人是不是令你感到……”
“不要说你,你不同。”他抢着说。
“有何不同?”
“你是巾帼英雄,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与你相处,我觉得像是遇上神交多年的知交好友,可以信赖,可以无话不谈,可以推心置腹,可以不伤大雅他说笑,你有与众不同的气质。也许你我相识的日子不够长,似乎感到你缺乏些许女孩子天生的温柔个性。”
“那是因为我生得丑的缘故。”
“不,你并不丑,从你的一双灵秀的大眼中,我断定你决不是丑旧的人。冰心妹,听我劝告,不要戴那几个假面具唬人,不要变嗓子说话,好不?”
她迟疑片刻,低下头说:“如果我丑,你是否也认为我难得?”
“你来本就难得。”
“是否值得爱惜,是否认为是你的……的……”
他默然,久久方说:“冰心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
“但是什么?”她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问。
“我不愿和一个和我相同的江湖女孩子四海流浪。”他生涩地说,稍顿又道:“那将是件可预见的不幸的事,我不愿误人误己。”
她吁出一口长气,说:“那……那你为什么和小娟姑娘。”
“双方勾心斗角,并非我一人之错,我无意伤她的心,事实却又不得不如此,要责备我,你就责备好了。”
黑煞女魅并未责备他,只伸出小手,紧紧按在他的掌背上,一切尽在不言中,明亮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他。她人皮面具的表情虽无法看到,但从眼中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已经谅解他了。
他也拍拍她的掌背,微笑道:“谢谢你的谅解,你我毕竟是互相了解的知交好友,走吧!似乎雾气薄了些,该赶快离开险地……咦!”
他倏然站起,手一抄便拔出一把飞刀,转身戒备。
身后没有人,久久,浓雾中似乎远远传来洪亮的笑声,笑声刚落,接着是袅袅歌声入耳。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哈哈哈哈……”
笑声徐敛,可听出人已去远。
“谁?”姑娘低问。
“很像老是跟着我的灰袍人。这是宋朝吴山宝月寺挥和尚的词,南歌子的前阕。出家人语多玄机,恐怕他是藉此指示我们的迷津哩!”
“真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是说要离险境,须远出十里外。潮平,是指由江上走可望平安。略带沙,意指路上凶险。下两句……”
“下两句怎样说?”
“前一句指……指……指你。”
“我?”
“你恐怕已过了及笄之年。”
“我……我虚度十九春。”
“呵呵!你虚度了四年大好青春……”
“不许你笑话我。”
“好,对不起。下一句指我,孤孤单单流浪天涯。”
“你不会孤单的。秋华哥。”她低声说。
“但愿如此。走,我们觅路向江边走。我在前开道,你小心身后,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们志在杀你灭口,有理说不清,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讲理大家不讲理,我不再慈悲,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活,走!”秋华恨声说,眉字间涌上重重杀机。
沿崖壁前行,逐步下降,不久,到了一处山坳中的小平地,野草及腰,不见树木。
“大概距江边不远了。”他低声说。
走了百十步,所经处,野草擦衣沙沙作响,赶长路心急如焚,想避免发声是不可能的。
蓦地,前面雾影中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影,想回避已经不可能了,看到人影,双方已接近至两丈以内啦!
人影向下一蹲,蓦地消失不见,喝声入耳:“来人通名。”
秋华也蹲下了,略一迟疑,一咬牙,说:“四海游神。”
“啊……”对方发出了震天长啸。
秋华向姑娘低声说:“他们在召集同党。闯!我先走,你挫低身躯在后戒备。”
说完,挺身站起,喝道:“阁下为何不通名号?”
人影暴起,三人挺剑扑来,长啸声惊心动魄,来势汹汹,飞扑而至。
“且慢动手!”秋华大喝。
“纳命!”从中央扑上的人大吼,身剑合一攻到,招发“三星联珠”,凶猛地攻向胸腹要害。
秋华别无抉择,是拼命的时候了,大喝一声“打”!向左前方仆倒,双手齐出,两把飞刀射向中央和左面的人。
剑从他的头顶上空闪过,从中央攻入的人,跃过他的背部上空,生死间不容发。
“啊……”两人同时中了飞刀,直冲出丈外,冲过蹲在地上的黑煞女魅身旁,凄厉地叫号着砰然仆倒在草丛中。
右面的人火速旋身,剑化长虹,凶狠地点向伏在草中的秋华,剑势凌厉万分。
秋华猛地滚转,乘势拔剑急架。
“铮!”双剑相交,这时不能用剑锋,不然即使能削断对方的剑,断了的剑仍可沉下伤人。
“嚓!”对方的剑失去准头,刺入他胁旁的泥土中,擦衣而过,危极险极。
第四个人影突从八尺外的草丛中暴起,三节棍扬起了。
秋华架开第三个人的剑,双脚一绞。
“哎……”对方猝不及防,向下跌倒。
他火速挺身站起,一剑下点。
第四个人的三节棍,正等待着他。
黑煞女魅从斜刺里窜到,一腿斜飞。
说快真快,危机间不容发,谁要是错失一刹那,谁便肝脑涂地。
“噗!”扫中了,靴尖踢中第四个人的左腰肋。
第四个人的三节棍已经砸下,棍距秋华的顶门不足三寸,腰肋被踢,人向右倒,带动了三节棍,棍也随着向右移,擦过秋华的发结,果真是生死一发之差。
黑煞女魅如影附形跟上,一掌劈在对方的脊心上。那人身躯一震,心脏碎裂,丢掉三节棍砰然倒地呻吟。
秋华的一剑,刺中第三名对手的右腿根,他还想留活口呢,临时变计不刺要害。
黑煞女魅抢到,一脚踢碎了对方的头颅,低叫道:“不能留活口,不然将永无宁日。”
秋华收剑纵向中飞刀的两个人,取回飞刀。
黑煞女魅跟到,拔剑在飞刀留下的创口上刺入,说:“你的飞刀创口易辨识,不可留下丝毫痕迹,让他们的同伴无法查出是被你所杀,快走!”
两人在大雾中奔跑,不分东西南北,不知江边在何处。糟的是这一段江流最平静,想从流水声分辨方向也不可能,只在飞仙岭附近乱闯。
先前那四个死鬼已发出警啸,所有的人全部闻声向这一带集中。
钻入一座丛林,这凡是山坡,两人本能地向下走,只有向下走方能到达江边。
“哎……”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贴树伏下,全神戒备。前面四五丈的雾影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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