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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钗-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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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中突然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已退出灵位。
但还有十余人,不肯走,云集于灵堂一角。
萧翎目光转动,只见百里冰也在其中,当下起身缓步行了过去。
只见孙不邪大步行了过来,抱拳对几人一揖。
他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突然行此一礼、慌得十几人齐齐长揖还礼道:“老前辈这等大礼,我等如何敢当。”
孙不邪道:“诸位不肯退走,想必都是对萧大侠特别爱戴之故,不过,那沈木风就在左右,极可能会派遣高手,来此惊扰,我等不能不作准备,诸位请集于灵堂西侧,以使我等便于控制灵堂,有何变故,也好应付。”
十几人齐应了一声,退入到灵堂西侧。
萧翎和百里冰杂混于几人之中,盘膝坐下。
只听司马乾的声音高声说道:“丐帮申帮主,亲来奠祭。”
萧翎转目望去,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清瘦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在那清瘦的中年人身后,紧随着四个六旬左右的老丐。
来人脚踏多耳麻鞋,身着灰色长衫,头上却用白绞包起,胸前戴了一朵素花。
萧翎心中暗道:那当先一位清瘦的中年人,自然是丐帮的申帮主了。
只见那申帮主,神情肃然地缓步行到萧翎的灵前,躬身一个长揖,然后撩袍跪了下去。
灵筛后,突然传出哀怨的乐声,凄楚动人。
四个随行老丐,一排站在那申帮主的身后,相距约四五尺远。
申帮主跪下之后,四个老丐,也随着跪拜于地。
拜罢起身,哀乐随止。
孙不邪大步行了过来,道:“帮主,还记得老叫化吗?”
申帮主恭敬地对那孙不邪行了一礼,道:“师叔安好……”
语声一顿,接道:“晚辈早已闻得师叔重出江湖之讯,本当早来拜候,只因帮中出了一点小事,使我无法分身。”
孙不邪叹息一声,道:“现在,事情了结了吗?”
申帮主道:“托师叔的福,小侄已然枚平叛徒,按帮规治罪了。”
萧翎心中付道:原来丐帮中出了内奸,我说呢!江湖上风云,如此紧急,这重要人物,何以始终未见现身。
但见孙不邪微微颔首,道:“那很好,老叫化也正要找你,咱门后面坐吧!”
申帮主点点头,带着四大随行护法,行入灵筛之后。
萧翎心中暗道:“这丐帮帮主此番亲身到此奠祭我,看来,丐帮倒似真的集中高手,准备和沈木风决战一阵的样子。”
又过片刻,司马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少林三位高僧,奠祭萧大侠的灵位。”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我在闯关之时,那沈木风身侧,也站着一个和尚,难道他们正邪两分,各行其是不成。
付思之间,只见身罩白绞罩袍的三个僧侣,缓步行了进来。
居中一人,年纪老迈,大约有六十以上,两侧的僧侣,却都是三十许人。
三人并步而进,行到萧翎灵前,合掌低喧一声佛号,缓缓跪了下去。
哀乐重起,由灵筛之后,袅袅传出。
萧翎仔细听那乐声,只是一管一弦,但奏出的声音,却是凄凉无比,管似洞箫,弦若琵琶,不知是何人弹奏出来。
三个和尚随着哀伤的管弦,拜了下去。
三僧起身,乐声也随着顿住。
无为道长大步迎了上来,合掌说道:“三位请入后面用斋饭。”
那年纪最老居中的一僧,长长吁一口气,道,“老衲已闻萧施主的大名,心仪甚久,想不到,竟然不能和他一见。”
一面答话,一面举步向灵筛后面行去。
萧翎心中暗道:这三个僧侣,在少林寺中,不知是何身份,无为道长既似和他们相识,却不肯叫出名号,难道有意不宣出他的名号吗?
百里冰缓缓地移动身躯,和萧翎坐在一起。
但闻司马乾高声叫道:“无名客,祭萧大侠的灵位。”
萧翎听得心中一动,暗道:奇怪啊,既是来祭,何以不肯通名,不知是何许人物。
百里冰和他一般心意,同时特别留心来人。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一个身着青衣之人,外面披着白竣孝衫,缓步行向灵堂。
萧翎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心头一震。
原来,这青衫少年正是白云山庄箫王张放之孙,玉箫郎君。
玉箫郎君虽然常常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他武功奇高,平常武林人物,很难得见他之面,而且他又常戴人皮面具,此刻以真面目出现,识他之人,可谓少之又少。
只见玉箫郎君行到萧翎灵位前,既不下拜也不作揖,却望着那灵位出神,良久之后,喃喃自语,道:“萧翎啊!萧翎!这一番你是真的死了呢?还是假亡呢?”
百里冰心中暗暗骂道:你咒我大哥死吗?他要长命百岁活上一百年,一千年。
灵堂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玉箫郎君的身上,但那玉箫郎君,却如身在无人之境,浑似不觉。
这时,孙不邪、无为道长等,全都在那灵筛之后,未见出来,也无人干涉玉箫郎君的举动。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之久,玉箫郎君突然大声喝道:“这灵堂上哪位执事?”
只见灵筛之后,缓步转出来自髯飘飘的楚昆山,道,“朋友,有何见教?”
玉箫琅下君打量了楚昆山一眼,道:“老丈怎么称呼?”
楚昆山道:“老朽楚昆山!”
玉箫郎君道:“名字很熟。”
楚昆山道:“好说,好说,朋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玉箫郎君道:“楚老丈是这灵堂上的执事吗?”
楚昆山道:“这时刻,正是老朽当值。”
玉箫郎君点头应道:“那很好,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老丈肯否答允。”
楚昆山道:“既是不情,想来必非好事了,朋友先请说说看,在下是否力所能及。”
玉箫郎君道:“我要仔细检查萧翎的尸体,如是他真的死了,在下当尽我之力,助你们帮他复仇,如若不是他的尸体……”
楚昆山道:“怎么样?”
玉箫郎君道:“在下要火烧灵堂……”
冷笑一声,接道:“一个人装上一次死,也就够了,那位萧大侠,似是装出瘾了……”
楚昆山长吁一口气,道:“朋友贵姓啊?”
玉箫郎君道:“在下此刻,还不便奉告姓名,还请老丈见谅。”
楚昆山道:“朋友,言词忽而甚为有礼,忽而激忿不平,实叫老朽捉摸不定,敌乎?友乎?”
事实上,玉箫郎君此刻心情,也正和他的说话一般,矛盾异常。
但见玉箫郎君脸色一寒,冷冷说道:“老丈,如是不想在你当值时刻中,惹出麻烦,最好能够据实回答在下之言。”
楚昆山道:“好!老朽据实回答,萧大侠并无尸体在此。”
玉箫郎君脸色一变,道:“那为何说他死了呢?”
楚昆山道:“沈木风把他骗入一座原始森林之中,四面放起火来烧,只烧得岩石变色,山川易形,那还会活得了吗?”
玉箫郎君道:“那也不能确证他一定死了啊?”
楚昆山道:“自然,天下武林同道,都希望那萧大侠活着,但他却不见人。”
玉箫郎君道,“他如是真的死了,为何死不见尸体呢?”
楚昆山道:“漫天大火,烧得岩石成浆,何况人的尸体呢?”
玉箫郎君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老丈确知那萧翎已经死了吗”
楚昆山默然说道:“自然是不会活了。”
玉箫郎君双目一瞪,冷然说道:“如是他还活着呢?”
楚昆山道:“那是天下武林之福。”
玉箫郎君道:“哼哼!只怕是天下大乱之源。”
楚昆山道:“老夫活了这一把年纪,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各色各等之人,我都见过……”
玉箫郎君接道:“怎么样?就是没有见过在下,是吗?”
楚昆山道:“不但没有见过阁下之人,而且也听不懂阁下之言。”
玉箫郎君道:“你老迈了,老得有些糊涂。”
楚昆山脸色一变,道:“年轻人,在萧大侠灵堂之前,老夫不愿和你动手……”
玉箫郎君接道:“那是你的聪明……”
语声一顿,口气突转缓和,接道:“在下想向老丈打听一人,不知你是否知晓。”
他这时而冷做。时而和气的口气。神情,一直把个见多识广的楚昆山,闹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皱皱眉头,道:“阁下要打听什么人?”
玉箫郎君道:“岳小钗岳姑娘,阁下认识吗?”
楚昆山一持长髯,道:“自然识得。”
玉箫郎君道:“那岳小钗岳姑娘,可在此地?”
楚昆山道:“就老夫所知,如若那岳小钗岳姑娘,听到萧翎的死讯,定然会兼程赶来。”
玉箫郎君道:“在下是问她此刻是否在此”
楚昆山摇摇头,道:“还没有到。”
玉箫郎君道:“还没有到,那是说她一定要来了。”
楚昆山道:“那要看她是否知晓此讯了……”
玉箫郎君厉声接道:“我说你老糊涂了,你还不肯承认。”
楚昆山怒道:“老夫言语清明,人人能够听得明白,怎的老糊涂了?”
玉箫郎君强自按下心头的怒火,冷冷他说道:“如若还有执事的人,老丈最好请回到后面去休息休息。”
楚昆山道:“阁下如是来此吊丧,就该拜拜灵位,如是来此生事的,你划出道子来,老夫奉陪。”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玉箫郎君武功深厚,箫招毒辣,楚昆山如何是他之敌,如若真要动手,我是不能不管了。
只见玉箫郎君抬起头来,打量了楚昆山一眼,冷笑一声,道:“杀你不武……”
语声一顿,接道:“在未确知萧翎的生死之前,在下还无法确定你们是敌是友。”
楚昆山一拍脑袋,道:“不知是你少不更事,语无伦次呢?还是老夫真的老糊涂了,咱们之间,当真是越谈越叫人难以明白了。”
玉箫郎君道:“有两个人,一定在此,除非他们也被那沈木风活活烧死……”
楚昆山接道:“你说哪两个人?”
玉箫郎君道:“中州二贾。”
楚昆山道:“不错,他们在这里!”
玉箫郎君道:“好,你要中州二贾出来见我,咱们再谈下去,只怕在下也无法忍耐了。”
楚昆山还待再言,商八已从灵帏内闪身而出,抱拳一揖,道:“楚兄请回后面稍息,这位兄台既然指名要见在下,兄弟陪他谈谈就是。”
楚昆山摇摇头道:“今日之事,实是叫老夫生平所遇的一件糊涂事。”
口中说话,人却缓步行入灵帏之后。
玉箫郎君不再理会楚昆山,目光转到商八的脸上,道:“商八,你认识我吗?”
商八道:“似曾相识。”
玉箫郎君道:“咱们见过,也许我那时间戴有面具。”
商八道:“此刻呢?”
玉箫郎君道:“庐山真面。”
商八沉吟了一阵,道:“如是在下猜得不错,阁下可是玉箫郎君?”
玉箫郎君冷哼一声,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商八道:“张兄找商八有何见教?”
玉箫郎君道:“我问你一件事。”
商八道:“张兄请说。”
玉箫郎君道:“萧翎是真死了呢?还是假死?”
商八道:“缟素十里,武林同悲,设灵开吊,天下震动,你说他是真死呢?还是假死?”
玉箫郎君道:“这么说来,他是真的死了?”
商八道:“我们希望他还活着。”
玉箫郎君道:“那场火烧得山岩熔化,他如何还能活着?”
商八黯然说道:“但愿我武林同道有幸,吉人天相,萧大哥能够逃出险难。”
玉箫郎君正待接口,突见司马乾急奔而入,道:“沈木风前来吊丧。”
这几句有如春雷乍动,只听得全场的人,为之一呆。
玉箫郎君仰天打个哈哈,道:“来得好啊!来得好。”
商八冷冷接道:“阁下可是和沈木风相约在此会面?”
玉箫郎君道:“我们不期而遇。”
商八道:“那有什么好?”
玉箫郎君道:“在下可从那沈木风的口中,求证一下萧翎之死,是真是假。”
只见灵帏闪动,孙不邪、无为道长,和另一个长髯及腹、满身孝衣之人,并肩而出。
萧翎一看那长髯之人,心中顿时一喜,暗道:原来,他也赶到了,这番设灵招魂,开吊祭我,只怕都是他安排的。
原来,那长髯人正是浙北向阳坪璇玑书庐主人,宇文寒涛。
孙不邪和无为道长,大约已从商八口中听轰!了萧翎对寻宇文寒涛的推崇,是以,都对他有着适当的尊重。
无为道长回顾了宇文寒涛一眼,低声说道:“宇文兄做主吧!”
宇文寒涛目光转到司马乾的身上,道:“司马兄,那沈木风带有多少从人?”
司马乾道:“周兆龙、金花夫人,和一个年轻的蓝衫人,一共四个。”
宇文寒涛道:“要他们进来。”
司马乾道:“好!在下去对他说。”
宇文寒涛目光一掠无为道长,道:“有劳道兄,传令下去,全面戒备,但未得兄弟之命时,不许擅自出手。”
无为道长应了一声,转入灵筛之后。
第四十七回 倩女哭灵
宇文寒涛目光转到玉箫郎君身上,道:“张世兄可是想从沈木风的口中,求证萧大侠的生死?”
玉箫郎君道:“不错,在下确有此意!”
宇文寒涛道:“在未证实萧翎真死假死之前,咱们之间,虽然非友,但也非敌、是吗?”
玉箫郎君沉吟了一阵,道:“嗯!正是如此。”
宇文寒涛道,“那就请张世兄暂坐灵堂一侧,待那沈木风奠拜过萧翎的灵位之后,张世兄再质问他萧翎是真死,还是假亡。”
玉箫郎君道:“那沈木风恨萧翎有如刺骨,岂肯奠拜他的灵位。”
宇文寒涛道:“在下推想,那沈木风乃一代枭雄,岂能和张世兄一般没有风度。”
玉箫郎君冷笑一声,似要发作,但他却又强自忍了下去,缓缓退到灵堂一边,坐了下去。
这时,宇文寒涛和孙不邪一齐退入灵筛后面,无为道长反而由灵筛后面行了出来。
只听司马乾高声说道:“百花山庄大庄主,沈木风驾临灵堂。”
无为道长道:“请他进来。”
语声甫落,沈木风已缓步行了进来。
萧翎转目望去,只见沈木风左面走着周兆龙,右面是金花夫人,身后那蓝衫少年,正是引诱自己入险的蓝玉棠,
沈木风目光转动,先扫掠了灵堂一眼,不见有什么高人在场,目光才转到无为道长的脸上,缓缓说道:“道长别来无恙。”
无为道长冷肃他说道:“贫道粗体安好,有劳沈大庄主下问。”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道长,这灵堂布置得极为风雅、堂皇。”
无为道长道:“天下英雄同心协力,一夕间成此灵堂,顷尽长沙府白绞白缎,布成十里缟素场面,俗语道:众志成城,看来是不会错了。”
沈木风道:“这气魄很辉煌,道长虽然多才,只怕也未必有此等开阔的气度。”
无为道长道:“沈大庄主此言,是何用心?贫道思解不透。”
沈木风笑道:“在下相信,道长心中一定明白……”
无为道长冷然一笑,道:“贫道不解。”
沈木风仰天打个哈哈,道:“在下既然来到此地,总要停留一段时光,咱们先行奠祭了萧翎的灵位之后,再谈不迟。”
言罢,缓步行到萧翎灵堂之前,长揖之后,跪拜了下去。
萧翎眼看那沈木风对自己行这等大礼,倒是大感意外。
沈木风拜倒的同时,金花夫人和周兆龙,以及蓝玉棠,也全都跪拜下去。
百里冰特别地留心那金花夫人,只见她珠泪纷纷滚了下来。
沈木风拜罢起身,望着萧翎的灵堂,神情肃然他说道:“你虽晚生四十年,但为兄却感觉,细论当代英雄,唯弟与兄尔,弟如肯与兄合作,此刻武林,已然全入我等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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