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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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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正接道:“大师所料极是,既然你们几人都已安然脱身,王府之内,我和宋帮主便不进去了。”当下与宋长恨作别四人,带着七公主赶往他们所住的客栈。

送走匡、宋二人,枯木大师、明阙真人、翻天上人、风遗仙等四人一一相随,飞身纵上王府后墙。见院内无人,四人由高墙跃落,一直来到柳依依居住的房间。但见雷、盛、夜、蓝、云五人正守在门口。看到枯木等人,雷音兴奋的道:“大师来了。”

枯木大师压低声音问道:“柳姑娘可在房内?”

雷音点头道:“正在房内。”

枯木大师道:“你们四人先在外面守着,云施主,你随老衲屋中一叙。”

云游笑道:“大师吩咐,在下自当遵从。”说着话,和枯木等人鱼贯而入。

※※※

天淡稀星小,月与灯依旧。

斜月弯弯,阑干烟笼,绮窗画阁,烛影煌煌,一个带着一点淡淡哀愁的夜。

驸马府后花园。

夜色之下,剑声啸啸,剑光缭绕,归天鹤似醉非醉,一边舞动长剑,一边吟着五代和凝的一首《春光好》:“纱窗暖,画屏阁,亸云鬟,睡起四肢无力,半春间。玉指剪裁罗胜,金盘点酥山。窥宋深心无限事,小眉弯。”

不知怎地,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颜如玉的影子。

尤其在夜里,月色总会伴着这个曾令他心惜、心怜和心醉的名字生出一种思念。

那怕这是一种痛苦的思念。

归天鹤一词吟罢,霍的收招定势,右手背剑,仰望着星空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辛韵兰站在一旁拊掌一击,喝彩道:“驸马真是好剑法,看得人家眼都要花了。嗯……韵兰如果猜的没错,驸马是不是又在想念颜如玉颜姑娘了?”

归天鹤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长剑倒挽起一团剑花,铮的向上一抖,剑光漾动,泛起一波波的清光。跟着一翻手腕,长剑直刺己胸。格的一声响,三尺青锋立折为三。

辛韵兰笑着点了点头,道:“驸马果然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莫不是驸马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可喜可贺——”

“什么金刚不坏之躯?此剑只所以不能够伤我,嘿嘿……”归天鹤拍了拍胸口,随手掷出断刃,侧转着头道,“便是因为我身上有这套‘金蚕宝铠’,对了,现在到了几时?”

辛韵兰道:“亥时将至。”

“好,你马上命人将府里收拾收拾,阖府上下务必人人穿着整齐,两厢排列,以便迎接‘黑白两道’。”归天鹤看着辛韵兰道,“东厂能派‘黑白两道’前来,足以说明这二人在东厂举足轻重,非同一般。为了以示诚意,你我出府相迎。”

辛韵兰格格一笑:“这个不劳驸马吩咐,我已命人安排停当,驸马尽管放心。”

归天鹤来到府门之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甚是满意。只见门外数十名家人一一垂手伺立,每人手中都提着一盏灯笼。数十盏灯笼熠熠生辉,烛火通明,将府门映得浑如白昼。

归天鹤站在辛韵兰右侧,静静的等。

夜里很静。

静静的夜。

尤其是在今夜,万籁俱寂,感觉更静。

过了一会,归天鹤仿佛听到了一丝声息。

风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丝毫也瞒不过归天鹤的耳朵。

而且他还听得出来,这些风最少来自于三十丈开外一个较为黑暗的角落里。

——风声渐近。

归天鹤已完全可以肯定,这些风都来自于人在飞掠时由衣袂所引起的声音。

时间不大,归天鹤感觉风声更近。

然后他一抬头,便先看到一簇灯笼的光。

灯光下,簇拥着两乘极其华丽的软轿。

奇怪的是,这竟是两乘会飞的轿。

宛如冉冉飘浮的纸鸢,随一阵风缓缓“飘”向驸马府。

※※※

轿不是风筝,更不是鸟,它当然不会自己飘,亦不会飞。这两乘软轿只所以能够飘得起来,而且还飞得很好看,是因为抬轿的人看不去都会飞,她们虽然不能像鸟儿那样飞翔,但她们的轻功,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飞一样。

抬轿的人,一共是十六个。

这十六名轿夫都很特别。

就见这些人一只手抬着轿杆,另一只手却都挑着一盏粉红色的锦纱八角宫灯。借着宫灯看去,抬轿的人翠袖湘裙,凤髻金钗,巧样宫妆,个个生得玉骨冰肌,云鬓斜侵,新月宫眉,俱是“貌似春风笼芍药,颜如秋水浸芙蓉”十七八岁的妙龄美少女。

在月色和灯光的映衬下,这些女子裙袖飘飘,直似翩翩仙子,恁是动人。

在两乘软轿下面,并行随着三十几名东厂的番子。便见他们一一头戴尖帽,足蹬白皮靴子,身着一袭褐服,披一领锦披风,每人背后,皆背着一柄锦鞘单刀。他们不疾不缓,徒步而行,始终和轿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归天鹤凝神看去,果见两乘软轿华丽之至。除了帘幔之外,通体尽是锦帛彩斓,集织而饰。轿之顶端,镶以花钿、翠翘以及金雀流苏,吃灯光一照,浑如五彩描金,殊为绮绣。

离府门还有五丈开外,忽见那些抬轿的女子曼转蛮腰,与轿子缓缓沾尘。跟着各自收手、提灯,站在轿子两侧,一个个宛若木雕泥塑,动也不动。那些东厂番子两下一分,哗的雁翅排开,一齐插手施礼道:“‘黑白两道,驾临凡尘;世之无敌,武林至尊’。我等恭迎两位仙长出轿——”

话犹未了,两乘轿帘呼的倒卷,随着一阵簌簌飒响,自轿内掠出千百花瓣,在轿前铺起一道三丈软红。跟着衣影一闪,飞身纵出两个人来。

这二人的身子并不怎么伟岸,但都胖得出奇,皆是大腹便便,生了一张包子般的脸。左侧之人玄黑色道冠,玄黑色道袍,玄黑色的一张脸,一部胡须亦如墨染。右侧之人素白色道冠,素白色道袍,银白色脸庞,一部银白色胡须飘洒胸前。这二人一黑一白,倍为分明,黑的是真黑,白的也真白,只看一眼,便令人刻骨铭心,记忆犹深。

归天鹤急忙抢上一步,拱手一礼:“不用问,二位仙长便是东厂赫赫有名的‘黑白两道’!小可归天鹤,这厢与二位仙长见礼了。”

“啊哟,不敢不敢!驸马爷金尊之躯,贫道实是担当不起。”黑脸道人似是给人捏住了鼻子,压着嗓子咕咕笑道,“不错,我们正是‘黑白两道’。贫道黑九,见过驸马——”

白脸的胖道人跟着稽首一礼:“驸马客气了,我们二人身在东厂,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赫赫有名么,可受之不起,受之不起。”

归天鹤笑道:“二位仙长说哪里话?你们能够来到鄙府,小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仙长,咱们客厅相叙,请——”

“讨饶,讨饶。”黑九道人阴腔怪气的嘿嘿一笑,“驸马,贫道此番前来,你应该知道所为何故。实不相瞒,我们来这儿,可不是来吃你几杯茶哟!”

归天鹤依然笑道:“二位仙长的来意,天鹤当然知道。不过二位仙长不用着急,咱们先到客厅再说,请——”

几个人进得客厅,辛韵兰忙向黑白两道飘飘道了个万福,启齿一笑,说道:“二位仙长初次至此,一是稀客,二是贵客。嗯……我与天鹤久慕二位仙长大名,身为东道,自当要尽一尽这地主之谊,来人——”

一名下人入厅答道:“公主,小的在!”

辛韵兰刚要吩咐排摆酒筵,黑九道人右手一抬,沉声道:“且慢——以贫道看,公主不必张罗。公主、驸马,贫道快人快语,一向明人不做暗事,别的事可以暂置一旁,还是先把这比武之事定下再说!”

白十道人锐声一笑:“不错!比武方是大事,吃不吃茶和吃不吃酒并不打紧。驸马,你认为呢?”

归天鹤笑道:“二位前辈乃是武林宗师,北斗泰山,小可焉敢在你们面前卖弄?以我看,还是不比的好。”

黑白两道互视一眼,跟着横目斜睨,一齐笑道:“哦?莫不是驸马临阵退缩,不敢比了?”

归天鹤脸上谦恭,却笑着答道:“当然不是,小可只是担心一点,天鹤生怕稍有不慎,令二位仙长有个闪失。换句话说,我败了并不打紧,能败在二位仙长手下,天鹤虽败犹荣,可万一两位仙长败了……天鹤脸上须不好看。所以……咱们还是不比的好。”

听归天鹤说到这里,黑白两道尽觉不悦。因为他们身为京师四大高手,久负盛名,还从来没有敢在他们面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他们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对于归天鹤所说的话,也只能表示不悦,却又不便发作。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当今朝堂,东厂势力虽然不小,归天鹤的权势也不容小觑。他们既是代表东厂一方有意结交归天鹤,当然不便得罪,也不能得罪。

黑九道人铁青着脸勉强笑道:“驸马说的极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后人。我二人今已年迈,驸马胜了我们,也在常理之中,不足为奇。好,说的好!”

白十道人板起脸孔道:“听驸马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手痒得难受。驸马,咱们说比就比,如何?”

黑白两道不但口气傲慢,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透着一层傲慢。

若是换了旁人说话如此傲慢,归天鹤也必然发作。

但他没这么做。

因为归天鹤也很清楚,黑白两道虽非宦官,身在东厂亦无实职,但他们在东厂的地位却仅次于“厂公”一人。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掌班、领班、司房、档头等东厂中人,无不受二人节制。这样的人,他也当然不会轻易得罪。

归天鹤彬彬有礼的向二人施了一礼,微微笑了笑,道:“也好!二位仙长既然说到这里,天鹤也只有照办。却不知咱们怎么个比法,是兵刃、拳脚、轻功,抑或内力?”

白十道人大笑道:“无论比什么,贫道只有八针一线,还请驸马指教。”

说话之间右手一抖,已自袖子里抖出一根长长的线。

这是一根看上去银光闪闪的线。

白十道人跟着一翻左手,食、中二指同时拈得八枚金光闪耀、九寸见长的金针。

他将八枚金针一一认上,然后各自结了一个扣,挽在右手腕上轻轻一晃,盯着归天鹤道:“不知驸马使的是什么兵刃?”

归天鹤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无奈的笑道:“小可实是抱歉,十八般兵器样样不通,没法子,只有一双肉掌。仙长以针为兵刃,天鹤就用这双手好了。”

“好!好!好——”白十道人连说三个“好”字,左手向上一绕,右手顺势一推,银线嗤的一声,带起一股劲风直袭归天鹤面门。劲风甫起,陡见归天鹤横身一侧,飞身斜跃,左手五指微勾一挂银线,右手一招“光摇北斗”,直向白十道人肩头递到。

二人出手均甚快捷,白十道人被称做“乾坤一线牵”,他的这套针法正是他得以成名的“八十一路乾坤一线牵针法”。名为针法,却内含了软鞭、链子枪、绳镖、套索、走线铜锤以及三节棍的路数。而且他的这根银线收发自如,伸缩随心,软处可为绕指柔,抖直可化百炼钢,寻常刀剑,概莫能损。

而归天鹤所用的,仍是那一套“忍辱仙人七绝手”的拳法。

看着场上的二人,辛韵兰则显得很安然。她坐在椅子上,兀自品着茶,眯着一双笑眼,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这间客厅虽不是比武场,但比起一般打擂修造的擂台,却至少要大出一倍。两个人在此比武,自是绰有余裕。厅内明堂如洗,红烛耀眼,就是院中之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黑九道人背负双手,目不转睛的瞧着场中的二人,脸上全无半点表情。

眼见归天鹤一拳打到,白十道人斜身转避,托的向旁一纵,拈须喝道:“驸马好俊的身手,好!果然后生可畏。”归天鹤笑而不答,微一俯身,突然旋风般的反手挥掌,直击白十道人胸口,同时反扫一腿,直踢白十道人小腿处的“悬钟穴”。

白十道人右手挽住银线向内一圈,挥起袖子倏的一卷,先将归天鹤腿势挥转开来。左手反背平拍,五指递出,金光烁目,三枚金针急刺归天鹤手腕处的“灵道”、“通里”和“神门”三处大穴。

白十道人这套针法神鬼莫测,饶是归天鹤也暗自佩服,当下回手一勾,顺势一带,格开白十道人左掌。蓦地里身子一欠,肩头一矮,呼的一声,右掌一记“斩龙手”直切白十道人腋下。

白十道人笑道:“好,今日一战好生痛快!”勾起右手中指啪的一挑,左手一扬,银线带动金针连划了三个圆圈,疾似流星,缠向归天鹤手腕。归天鹤提掌一摔,左掌掳卷,一招“忍辱仙人七绝手”中的“捕风手”,便将白十道人攻到的银线扣在掌心之内。

站在一旁观战的黑九道人瞧到这里,禁不住脸上一变。他做为武学大家,自是旁观者清,虽然归、白二人并未分出伯仲,但他却看得出来,白十道人招招出手,均为全力,而归天鹤却好像没有。

白十道人哈哈笑道:“驸马这套拳法好生奇怪,贫道端的闻所未闻,有意思,来来来,你我今日大战三百回合。”

归天鹤晒然一笑:“当然,能与仙长这等绝世高手一战,天鹤求之不得。”

二人同声一喝,身子前后一错,衣风飒然,已尽皆凌空纵起。

归天鹤侧身、翻转,反手出指,闪电般的迅攻了三指。这三指均为“忍辱仙人七绝手”中的指法,头一指乃是“弹”指,后两指俱为“戳”指,三指连环,势疾力猛,如剑急啸。

白十道人连忙舞动银线金针,将三指一一化解开来。二人身在半空,纵横闪转,退避腾挪,一个如风舞柳叶,一个似飞雪飘零,眨眼之间,已斗了三十余招。

白十道人一边凝神邀斗归天鹤,一边不断地在袖子里抖出银线。工夫不大,银线激风,越抖越多,愈抖愈长,宛如一朵朵银白色的云,驱之不散,散之又聚。只见一圈又圈的银线丝丝相绕,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啸声。

此时此刻,他银线上的金针变得更亮、更耀眼。

待见银线舞至急处,一枚金针仿佛化成了数百枚之多,金辉闪动,直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令人目不暇接,为之炽眩。

但归天鹤并不急于求胜。

因为敦胜敦负,他相信已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黑九道人看到此处,双掌举过头顶猛力一击,大声笑道:“好!驸马果然了得,贫道佩服之至。师弟,你已然败了,还不肯住手吗?”

白十道人抽身飞退,敛足站定,微微有些气喘的道:“师兄何出此言?我招式并未散乱,怎么就已经败了?”

黑九道人伸手一指白十道人,微微摇了摇头:“你额头鬓角已然溅汗,还没败吗?你再瞧瞧驸马,驸马可曾出汗?”

等到归天鹤飞身落地,白十道人忙回过头看了一眼,果见归天鹤气定神闲,面不改色,脸上全无半丝汗意。当下转向黑九道人,稽首后退半步道:“师兄说的极是,下面的便看师兄你了。”

黑九道人摆了摆手令白十道人站在一旁,朝着归天鹤稽首一礼道:“驸马武功卓绝,你我交手,贫道还望驸马手底下照应一二。”

“仙长过谦了,这话应该是天鹤说才对。”归天鹤一侧身,站在下垂首道,“仙长,请——”

黑九道人拈须一笑,轻轻踏上半步:“那贫道可就不客气了。”一撩道袍,倏的和身纵上。话到人到,黑九道人左肩一沉,右肩倾抵,侧膀子靠向归天鹤胸口。跟着左腿一勾,右腿横挂,双掌呼的撞出,印向归天鹤胸口处的“玉堂穴”。

归天鹤胸口向内一缩,立时气沉丹田,力贯两臂,双掌左右一分,一招“忍辱仙人七绝手”中的“御驾双龙”迎面拍出。

他有意试试黑九道人的内力,是以掌上运足了八层“灭灯大法”,四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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