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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记-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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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建功于一役的投机心理。

  然而面对鲜于恨乐这样的刀术名家,国正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已然从鲜于恨乐那纹丝不动横于空中的长刀上感应到了蠢蠢欲动的杀意……

  风肃冷,与哀号同起,空中弥漫的不仅仅只有血腥,更有无尽的杀气……

  一时间,在鲜于恨乐和国正相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静寂,没有厮杀声,没有血腥味,就连风儿也挤不进去,每一寸空间里似乎都充斥着无尽的压力。

  一丝龙吟之声仿从九天之外而来,如一根丝线般钻入国正的耳膜,他定睛看时,只见鲜于恨乐的刀锋如蝉翼般发出一阵急急的震颤,杀气如水流般一波一波地向四周扩散。

  国正的心中一凛,短戟斜举,随着胯下坐骑“希聿聿”的一阵长嘶,他已无法冷静相对,惟有出手。

  “呼……”短戟随风而出,如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人、马、戟,仿似一体,迅疾突破这段杀气密布的空间。

  当戟锋触及到鲜于恨乐发出的气流圈中时,骤觉那团气流急剧收缩,形成一点流光飞泻的亮点,萦绕在鲜于恨乐的刀锋之上。

  观者为之一怔,无不为这种异象所迷,正感诡异之时,却听得“啵……”地一声炸响,那亮点为之而裂,化成一道连绵不绝的飞瀑,卷向国正的戟锋而去。

  这是什么刀法?刀虽不见,但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刀意。

  杀气如流水奔泻,缠缠绵绵,似乎永无止境。国正只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急流漩涡之中,强大的逼力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人几无喘息之机。

  “呀……”他不甘就这么沉沦下去,暴喝一声,手中的短戟一振之间,竟然化作一条游龙,破水穿云而去。

  “叮……”刀戟相击,如礼花般的火星迸裂开来,顿时打破了每一个人心中的幻影,众人再看之时,只见两条人影窜行在刀光戟影之中,如鬼魅般迅疾无常,竟然在瞬息之间交锋了十余个回合。

  城门终于关闭,但城里城外的激战依然继续,樊哙置身局外,估摸着大局已定,这才舒缓了一口长气,登上城楼观战。

  他心系自己属下的安危,无论是张余,还是鲜于恨乐。他二人不仅是自己军中不可多得的战将,亦是他樊哙多年的知交心腹,若非军情紧急,他是绝对不会作出这等无情之举。

  事已至此,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樊哙眼见鲜于恨乐身陷危局,只能在心中暗道:“鲜于恨乐,我已顾不得你了……”

  然而真正在心中叫苦不迭的倒是国正,他绝对没有想到鲜于恨乐的刀法竟这般难缠,这般霸烈,“抽刀断水水更流”,每一刀都体现出了这诗中的想象和意境。

  刀如流水,刀气更仿如大江之水,几成势不可挡之势。

  国正心惊之下,使出浑身解数,死命撑住,马嘶长鸣中,他的身形如仙鹤冲天般纵入半空,短戟横扫,拖出一道形若飓风的杀势,扑天盖地般向鲜于恨乐袭至。

  鲜于恨乐微微一笑,心中明白这是国正的搏命一式,只要自己能够化解,就已经把握了胜局。

  所以,他全神贯注地盯视着国正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一丝的大意,手中的长刀绽放出吞吐不定的精芒,仿如地狱之火,带出森森的死亡气息……

  胜败在此一举,每一个人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可以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陡然间,鲜于恨乐的心中一紧,只觉得背后陡然起了一股旋风,来势霸烈而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对方绝对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这一点已从来人的出手可以证明,但鲜于恨乐一直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却想不出此人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他的身后,除了十丈之外站立着一些观望的百姓,就只剩下一架被人遗弃在大路中央的柴车。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这本不足为奇,敌人正是利用这种情况,派出高手藏匿其间,欲对他进行偷袭。

  “蓬……”数百根尺长的木柴迸裂开来,向四方暴射。

  “嗖……”一条人影如猎犬般窜出,寒芒点点,那手中的铜勾横扫而出,攻击的竟是鲜于恨乐的坐骑。

  这一着不仅让人无法意料,且偷袭者出手的准确、坚决都非常人可及,就连站在城楼上观望的樊哙也“哎呀”一声,心叫“不妙”间,飞刀已然出手。

  樊哙的飞刀原在江湖上堪称一绝,便连纪空手、韩信两人也是承蒙他的传授才得以精通此术,可见他的飞刀确有独到之处,然而他的飞刀比之于纪空手的出手更无情,比之于韩信的出手更快捷,一旦现身空中,又是另一种意境。

  可是无论他的飞刀有多快,要经过百步之距终需一定的时间,鲜于恨乐显然已没有这些时间等待下去,惟一的应变之策,就只有弃马。

  “呼……”一旦作出决定,鲜于恨乐毫不犹豫,在瞬息间劈出九刀,先行化解了国正凌厉的杀势,然后才纵身跃起,稳稳地落在驿道边的一棵大树上。

  他背靠大树,横刀胸前,只这么一站,就显示出他搏击经验之丰,因为此刻他正处于以一搏二的劣势,惟有如此,他才可以去掉后顾之忧,专心应对敌人的夹击。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错的要命!

  因为就在此时,一柄悄无声息的剑锋自树干中滑出,异常迅疾地切入了他背部的肌肉里……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一旦出手,就绝无闪失,也惟有如此,才使得这个缜密的计划完满收场。

  鲜于恨乐就此倒下,他至死都没有看到凶手是谁。

  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就连樊哙居高临下,也没有看到凶手的踪迹!

  但凶手一定存在,而且此时此刻,就在那棵大树的背后,这是一个勿庸置疑的事实。

  谁也没有看到凶手是什么时候藏身树后的,但每一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剑锋要透过数尺的树围准确无误地刺中鲜于恨乐的要害,而且悄无声息,没有一丝的征兆,能使出这样剑法的人,当世之中已然不多,也就只有三五个……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怦然一动,似乎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分,可是他们又觉得地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情不自楚地摇了摇头。

  就在众人犹自踌躇之间,那人已从树后转出,身形如山岳推移,步履稳重,眼芒若电,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正是当今西楚霸王、流云斋阀主项羽。

  此时城外的战局已然平息,鲜于恨乐与张余所率的两彪人马已在顷刻之间覆没,源源不断的西楚大军开至武关城下,放眼望去,如过江之鲫,足有十数万之众,这些军士骤见项羽现身,无不轰动起来,十数万人一声呐喊,竟似平空响起一串炸雷。

  饶是樊哙天生勇武,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他已明白,自今日起,楚汉争霸的帷幕就此拉开了,若非自己见机得快,只怕武关此刻已然失守。

  樊哙的担心绝非多余,事实上,这正是项羽采纳范增之计,精心准备了数月之久,才发动的一次偷袭。

  早在城阳之时,范增就已经意识到,以关中的地势之利,谁能得之,谁就能夺取天下,是以,关中地区在他的心目中占据极其重要的战备地位。以当时天下的局势,汉军攻占关中之后,已经完全具备了与西楚抗衡的实力,如果西楚军一味强攻,无疑落入下风。

  所以范增精心设计了这个智取武关的计划,只要武关一破,关中便唾手可得。项羽闻之,欣然同意,于是在班师回楚之后,一面疗养,一面在暗中调兵遣将,躲过了汉军所有耳目,挥师十万奔袭武关。

  这原是一个非常圆满的计划,可谓是算无遗漏,然而项羽万万没有想到,樊哙不仅果敢,而且无情,竟然置属下数千性命于不顾,在自己大军逼近之前抢先封闭城门。

  武关之险,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出入关中的一道重要门户,一旦城门关闭,则是易守难攻,就算项羽拥兵十万,也无法越雷池半步。

  项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遥望武关城头,只见一杆大旗之下,樊哙镇定自若,从容应对,数万名将士列队以待,士气高昂,心中不由暗道:“难道说真是天助刘邦?”

  他似心有不甘,正要下达攻城的命令,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时,来者正是范增。

  “这真是功亏一篑!”范增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懊恼的神情:“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虽然武关未破,但对大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项羽细细地品味着范增话中的深意,犹自不解道:“亚父所言之玄机,未免高深了些,本王只知,今日武关不能归我所有,就是一种失败!”

  范增淡淡一笑道:“孰胜孰负,此时言来,实是在太早了些。今日一战未能收到预期的效果,就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刘邦的大汉军并不如大王想象中的容易对付,楚汉争霸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见分晓的事情,我们必须重新估量刘邦的实力,作长期抗衡的打算!”

  项羽冷哼了一声,显然心有异议,但他素知范增大才,虽然不是事事言听计从,却从来没有当面驳过他的话。

  范增对项羽的表情悉数看在眼里,微笑而道:“大王也许并不赞同微臣的看法,这其实再正常不过,毕竟大王身为流云斋阀主,又是当今西楚霸王,一生所经历的苦战恶战不下百次,从来不败,当真称得上是‘无敌于天下’,又岂能将区区一个刘邦放在眼里,不过大王别忘了,眼前这个武关,正是数年前刘邦以十万之师破之,竟比大王数十万人马先行进入关中,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了刘邦并不简单,大王切不可小视了他!”

  范增的话勾起了项羽对一些往事的回忆,那时的刘邦,只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贪酒好色,若非自己念着他在作战中颇有一套,也许早就弃之不用了,想不到数年之后,刘邦竟然成了自己最主要的大敌,可见当年的刘邦的确是胸有大志,贪酒好色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项羽心中一凛,缓缓而道:“亚父说得极是,当年本王的确是小看了他,才导致今日之祸乱!”

  范增道:“微臣之所以要提醒大王,是因为在今日的西楚军中,上自大王,下至士卒,统统都多了一股骄横之气,‘从来不败’这四个字,固然是了不起的辉煌,但细想起来,它又未尝不是大乱的祸端,古人云:‘骄兵必败’!纵观各朝各代,这样的例子难道还少了吗?”

  项羽浑身一震,拱手道:“多谢亚父提醒,本王受教了!”

  范增忙道:“微臣既受命于大王,自当为大王尽忠,这乃是做臣子应尽的本份!”

  项羽望向城下列队待命的十数万人马,犹豫了一下道:“照亚父的意思,我军现在将如此打算?”

  范增显然已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道:“既然偷袭不成,我军可用一部佯攻武关,而大王则可带一支精锐之师北上宁秦,就算攻不下宁秦,只要我军扼守这两条汉军出入中原的要道,不让汉军出入关中半步,那么用不了三五年的时间,这天下依然是大王的天下,刘邦纵然偏安一隅,也不足为患!”

  项羽心中甚是疑惑,眼芒盯住范增的眸子,没有说话。

  范增徐徐而道:“这只因为三五年的时间已足够我们计划筹谋、稳定人心,民心所向决定了这天下最终的归属!”

  项羽咬了咬牙,终于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令下去,三军退后五十里,安营扎寨!”

  他的号令一下,不过片刻之间,西楚大军已然向后而退,整个队伍队列整齐,行动迅速,真不愧于“无敌于天下”的王者之师。

  樊哙眼见敌军后退,不由舒缓了一口长气,再看敌军动静时,忍不住在心里问着自己:“与这样的军队交战,我究竟有多少胜算?”

  他无法预知答案,因为连他自己也感到一丝颤栗与震撼。


《灭秦记》 第十三卷 第五章

  第五章

  距城门不远的一条小巷里,有一座小楼,本是大家闺秀的绣楼,此刻却坐着一个男人。

  他虽然足不出户,但刚才城里城外所发生的一切已经通过他的线报传入他的耳中,谁也看不懂他的脸上究竟是喜还是悲,又或是根本没任何的表情。良久之后,才听得他冷冷地笑了一声道:“真是天助我也!”

  △△△△△△△△△

  西楚军袭击武关的消息传来咸阳时,纪空手正在花园里与无施嬉戏,看到张良匆匆地从外面走来,纪空手的心里就“格登”一下,顿时明白有大事发生。

  听完张良的禀报,纪空手的脸色已然十分严峻,虞姬赶忙带着无施退到一边,鱼池边,只剩下纪空手与张良相对而立。

  “虽然武关未失,但此事一旦发生,就表明楚汉之间相对平衡的局面就此打破,大战已是不可避免,如此一来,就会打乱我们争霸天下的步骤!”张良不无隐忧地道。

  纪空手明白张良担心的是什么,大战一旦爆发,打的就是钱粮,随着战事的发展与深入,钱粮的问题甚至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项羽的西楚军在破秦之后,承袭了故秦所遗的一切财产,自然在钱粮上不成问题,而汉军仅凭巴蜀汉中三地的赋税维系,难免捉襟见肘。

  “你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登龙图宝藏!”纪空手想到了陈平与后生无,以这两人对钱财的经营之道,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张良笑了一笑道:“虽然陈平与后生无都是百年不遇的经商奇才,但战事一起,任何生意都会变得萧条起来,他们便会变成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到那个时候,这批财富就成了一堆死钱,最多只能供大军一年的用度,而这场大战一旦打响,如果我料想不差,没有三年五年是难分胜负的,是以,我们必须从另外的渠道来筹划钱粮的事情!”

  纪空手显然不是经营的好手,是以对筹划钱粮的渠道极为陌生,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关中免赋还不到一年,如果贸然废之,既有违初衷,也失信于天下,我们绝不能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自从关中免赋以来,已经初见成效,在短短数月时间里,从各地迁来富户达一万三千余家,人丁有百万之众,不仅荒芜的田地有耕种,而且市面上也趋于繁荣,经济渐呈复苏迹象,再加上纪空手派兵剿匪,维护治安,俨然使得关中地区竟成一方乐土。

  他当然不想看到如此大好的局势毁于自己的一念之间。

  张良明白纪空手话里的意思,沉吟片刻道:“如今的关中,正是先生毕生想建立却又未能建立的‘乐土’,作为他老人家的弟子,我又岂能违背他的意愿,我的意思是筹划钱粮并非只有搜刮百姓这一条渠道,还有一种渠道,就是取用无主之财!”

  “无主之财?”纪空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不解地道。

  “公子聪明过人,智计多端,乃是当世不二的奇人!”张良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可惜的只是书读得太少,所谓的无主之财,顾名思议,就是前人所遗下的财宝,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了,像这样的财富,普天下不知有多少,惟有有缘人才可得之!”

  “我自幼孤苦,流浪市井,只有遇到丁衡之后,才随他学字断文,真正地读了两年书!”纪空手思绪仿佛又飘回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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