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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琴香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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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如风浑身血液一阵翻腾,口中喃喃道:“此琴,已失踪百多年,难道……不,不会吧?”
“除它,难道还会有比屠龙匕更贵重的么?”凌波仙子道。
凌如风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浑身发抖,颤颤的,伸出双手,捧过那长形锦盒,与凌波仙子一起观看起来。
但见这锦盒与普通琴盒大小差不多,但装饰却极是华丽,四角皆饰以美玉,贵重无比。但盒盖开启之处,贴着封条,不能开启。
凌波仙子伸出纤纤细指,在盒盖上轻轻叩了几下,但闻里面铮然有声,确系装着一部古琴在内。
两人脸上,一时严峻之极。
梵天慑心琴,实乃不祥之物!百年前的武林劫难,提起谁不为之色变?
近来有关魔琴重新出世的传说,凌如风夫妻一直认为是讹传。不想今天,这不祥之物竟出现在自己家中。
一时间,两人茫然失措。
良久,凌如风毅然道:“夫人,此琴系着中原武林命运,如人歹徒之手,为祸不小。依我之见,趁这魔琴在我们手中,干脆毁了它,以免遗害武林!”
说着,举起右掌,凝一身功力,对着琴盒,便欲击下。
凌波仙子见状,忙遭:“且慢!反正这琴已在我们手中,要毁它还不容易?这事事关重大,且让我想想!”
只见她颔首蹇眉,在室中踱了几圈,沉吟道:“如风,妾看这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你想,梵天慑心琴,谁据有它,便可据此成为武林至尊,谁也难与匹敌!谁会花如此大的代价,托你护送到蜀南戎州去?琴主功力,纵是三流角色,若将此琴发动,只怕没人能相抗……”
凌如风更是迷惑不解,道:“但若不是那绝世奇宝,又有什么值得花这么大的代价,托我送解呢?”
凌波仙子道:“这正是妾难解之处,因为世上除那梵天慑心琴外,没任何一部古琴,能高于屠龙匕的价值。如风,依妾之见,我们应将这只锦盒打开来看看,里面倒底是什么东西。如果真是那慑心琴,凭你一掌之力,恐怕还毁不了它!”
“打开来看看?”
凌如风怔怔地望着盒上的封条,道:“这——似乎不妥吧,若货主知道……”
凌波仙子莞尔一笑,道:“不碍事的,妾自有办法!”
边说,边察看那封条。然后,到里屋拿出一小瓶药水,无色无味,轻轻洒在封条上。
不一会,那封条已被药水浸透。凌波仙子轻轻一揭,使全然无损地将那封条揭了下来。
弹开锦盒上的宝石搭扣,打开盒子,夫妻二人一看——
盒内,确确切切的放着一部古琴!
但它,决不是那令中原武林闻之色变的梵天慑心琴!
七根亮晶晶的银弦,枕在一块莹润的整雕梧桐木之上。凌波仙子伸出尖尖纤指,轻轻一拨,但闻一阵铮铮之声,纯净清亮,虽非那前古魔琴,也算百里挑一的琴中精品。
凌如风夫妻那紧绷的心,这才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但紧跟着,二人又皆茫然失望——
奇怪,倒底是什么人,竟会用武林的无价之宝,作为一部寻常古琴的镖资?
虽然,二人的武学造诣,已臻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但这场虚惊,也让二人内衣尽皆汗湿。
“这事,该不会是那圣手书生梦云亭所为吧?”凌如风见夫人重新封好锦盒封条,不由疑惑地问。
凌波仙子茫然道,“不会吧?”
凌如风沉吟道:“我看那清溪秀士,举止虽斯文儒雅,但双目精湛,很象武林中藏而不露的高手,说不定,这清溪秀士,正是那圣手书生乔装的呢?”
凌彼仙子摇头道:“梦云亭我是见过的,这清溪秀士决不会是他!并且,作为南方武林领袖,这么藏头露尾而来,也实在没意思!传出去,白叫江湖笑话。”
“这——”凌如风低头想了一会,望了望凌波仙子,似有所悟。嘴张了张,想说句什么,却又忍住了。
凌波仙子见他欲说还休的样子,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飞红,举手在凌如风背上轻轻一拳,娇瞑道:“你真坏!你这——”
娇嗔着直跺脚,在凌如风背上一阵刮捶,竟恢复了少女娇态。
原来,在二十多年前,她还在阳山飞燕门下之时,圣手书生爱她清丽飘逸,曾再三托媒以求。凌波仙子芳心暗许,但父亲托塔天王李云峰,却嫌梦云亭是个落拓书生,没有基业,而看上了中州武林世家子弟,武林泰斗水镜上人俗家弟子凌如风。在泰山群英会上,凌如风一举夺魁,李云峰趁此机会,请主持群英会的武当掌门西门圣作代,让小女儿与凌如风定了婚。
为此,凌波仙子着实伤心了一阵,但见凌如风刚劲稳健,处世平和,确具一代大侠的风范,是武林同代人中杰出人物,人人敬仰,她也只好芳心渐安。
自生了女儿青蝉后,凌波仙子更是一心一意,用在培养女儿的飞燕独门轻功上,将那少女时候的心事,差不多全忘了。
见妻子一张俏脸飞红,凌如风立即知道她误会了。
梦云亭当年托媒以求凌波仙子之事,武林中人尽知,凌如风自是知道。但他岂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蜀中客人一提起圣手书生,尽皆交口称赞,说他超然拔俗,志在芝桂。相比之下,凌如风倒觉自己在武林中争名逐利,实在俗气。
武林中人,将他与梦云亭,合称为北凌南梦,凌如风却觉自己不及,惭愧之余,便有将梦云亭引为知交之意。可惜,相隔太远,且又为一些微妙的缘故,二人一直没机会谋面,唯有书信往来而已。
凌如风相信妻子决不会有异心,他刚才想说未说之言,却是女儿青蝉的事——
原来,从武林朋友口中,凌如风得知梦云亭有一子,年龄与青蝉差不多,才貌双绝,大得乃父风范,蜀中人皆称为玉面郎君。凌如风在与梦云亭书信中,已隐约露出欲结秦晋之意,只因所处女父方面,实在碍口,故未明提。今见这清溪秀士兰天野,持前古神兵前来作一古琴镖资,一场虚惊之后,想女儿青蝉,所练天下第一的飞燕轻功,快捷无比,人称为临风燕,所用兵器,最宜小巧,而屠龙匕正是天下短兵之神品。或许,这正是圣手书生暗中为子送来的聘礼?
凌如风见妻子不明自己之意,只得将这些想法和盘托出。
凌波仙子不由默然了,一阵感激之情从心底升起。
以前,她总觉得欠了梦云亭一份情。但出于对丈夫的爱,早将这份歉意深锁内心。没想凌如风对她体贴入微,不但不计较以前之事,而且欲将梦云亭引为知交,还有欲结秦晋之意。这正是他在悄悄替她还以前所欠梦云亭那情感之债!
作为一个女人,能有这样不着痕迹地体贴她的丈夫,实是三生有幸!
但是,这屠龙匕若真是梦云亭托故送来的话,却实是不该!
因为,在武林中,以这无价之宝作为订亲聘礼,也忒大了些!
连想她与他以前的感情纠葛,武林朋友们将会怎样说?
想至此,凌波仙子那双茫然中夹着温情的秀目,落在凌如风身上。
凌如风自是明白妻子的心思,想了想道:“夫人,依我之见,不如趁这怪镖之事,我俩到蜀中走一遭?”
“这……”凌波仙子秀目中透出为难之色。昔日的感情早已深锁内心,她实在不愿意沉渣再泛。
“夫人,只要你与我不计较那些,何惧他人置喙?”凌如风轻轻一笑,道:“此去蜀南,我们可是一举三得,既可送送这趟怪镖,还可见识一下蜀中风物人情,以及……梦家那小娃子到底怎样?”
“这……也是!”凌波仙子悄脸泛红,点点头道:“妾也是多年未回蜀中了!”
凌如风忙问道:“那么蝉儿呢,是不是让她与我们一起,也去蜀南,增加一点阅历?”
“这……”凌波仙子摇摇头,道:“让我们带她增加点阅历,固是不错,但此行是戎州梦家,带她去,怕不怎么方便吧?”
这次轮到凌如风脸红了。
是的,如若两家真有结那秦晋之意的话,夫妻俩双双带女儿千里迢迢登梦家之门,实在是太失身份了!
但是,让女儿独自留在家中,二人又实在放心不下!
凌波仙子想想,道:“妾看此事,不如让蝉儿到棠溪表姨家去住几天吧?”
她们说棠溪表姨,正是西平龙泉武林世家、她表姐笑语飞花夺命三娘唐赛花,一手飞花点穴功夫,天下无双,其女儿荔红与青蝉从小交好。青蝉一直嚷着要到棠溪去,向表姨与荔红表姐学那飞花点穴功夫,却因为正在跟她学那飞燕独门轻功独卧寒枝功夫,一直未得其便,故未去。
凌如风闻言,拍手笑道:“对,让蝉儿到表姨家去!”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鸯啼燕啭般的响起了一声娇叫:“爹爹——”
声音无比清丽,才闻叫声,夫妻俩便觉眼前一亮,一个娇巧清丽的女孩儿,仿佛驭音而来的飞燕似的,飞落在夫妻俩面前,粉嘟嘟的脸堂上,一双盈盈秀目似嗔似喜,灵敏的小嘴儿一翘,叫道:“好呀,爹娘商量出去玩,却想丢下我呀!”
这姑娘,正是夫妻俩独生宝贝女儿,豫中人称临风燕的青蝉小姐。
凌如风正欲喝斥,凌波仙子却爱抚地将女儿往怀中一拉,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是呀,蝉儿,你不是老早就想到表姨那儿去玩么,我与你爹爹,正商量着让你去一趟呢!”
第二章 古道鬼影
秋风萧煞!
豫南道上,两骑劲马急驰着。
驿道两侧,秋枝轻摇,芳草萋萋,荒无一户。西风残照,映衬着这荒凉古道上的旅人,给人一种苍茫悲凉之感。
但见这。两骑八蹄狂奔,几乎跑成一线。冷风峻烈,流云疾飞,寻常之人,早已忍受不住这样猛烈的颠簸。然而,骑在这马上之人,却象寻常人家散步似的,神态悠闲自得,毫无倦意。内行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二人的内家功夫已臻一流境界。
马上二人,正是凌如风夫妻。
此次解锦蜀南,因货主所托,只不过区区一琴。凌如风便改变以前作法,不用趟子手喝道,更不用镖旗镖车。而只作一只布袋,套在那锦盒之上,往背上一背就行了。
眼见黄昏将至,然而这豫南古道上,还不见一旅店,凌波仙子不由摇头笑道:“如风,这是怎的,走了这半天,怎么连一个旅店也不曾见?”
闻夫人发问,凌如风一带马缰,放慢马步,道:“是呀,我们十年来不亲自出马,不想这地方竟变得如此荒凉了!”
凌波仙子也让马儿慢下来,并骑而行,道:“前面,已快是南阳城了。咱们已快出河南,走出咱中州镖局号令范围。这次,咱们没与黑白两道朋友打个招呼,又未带镖旗。在这荒山野岭,咱们还得小心,别让那些鲁莽的黑道朋友发难才是!”
凌如风闻言,哈哈一笑,道:“遇上又怎么样?纵有几个毛贼,怕它怎的?”
凌波仙子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夫君二十年前所创声名,虽为武林同道佩服,但长江后浪推前浪,武学无止境,焉知近年来,又出了多少可畏后生呢?就拿那个自称清溪秀士的兰天野来说吧,你连试他两次,仍连他的武功门路也没摸出……”
“能这样说么?”凌如风不高兴地打断夫人之言,道:“那清溪秀士,若不是圣手书生乔装而来,便一定是一个真正的孔门弟子,手上连缚鸡之功力也无!”
一提起梦云亭,凌波仙子就不便说什么了,默然走了一会,很为凌如风的自负担心,想想道:“依妾之意,在这荒凉的驿道上,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夫君名声,虽为黑白两道朋友所慑服。但是,自古小鬼跌金刚教训,并不是没有!”
夫人这一扬一抑,倒使凌如风难以与她争执,但他天生英雄气慨,一生所服,除了恩师。水镜上人与武当掌门西门圣等几位前辈外,余皆不放在眼里。不便与夫人争执,便笑道:“夫人,你我久住中州城中,十年来未出来领略这豫南夜色了,看来今夜定有很好的目光,咱们不如……”
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嘿嘿”的冷笑声。
凌如风夫妻闻声一惊,回头一望,但见两条人影,足不点地,正展开轻功,由后飞驰而来。一晃眼间,已越过马头。擦身而过之时,冷冷地向夫妻二人望了一眼。
这二人来势极快,显见在轻功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凌如风夫妻,在刚才回头之际,与二人一个照面,已发现他们目光罡烁,太阳穴高凸。显然,在内功方面,已臻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二人虽然回头,脚下却并不止步,“唰唰唰”地向前急驰。
一晃眼间,两条人影已隐没有前面夕阳余光之中。
晚风…索,传来二人清晰的声音:“前面就是南阳城,听说,那太平店的厨师芋艺极佳,我们快去一饱口福!”
这分明是向凌如风夫妻挑战,看他们有无胆量前去南阳太平店。
凌如风不由冷笑一声,对夫人道:“拥八步赶檐与天籁传音功夫,虽属一流高手,但到咱们面前卖弄,却未免可笑得紧!”
凌波仙子却轻蹇柳眉,道:“妾看二人刚才走势,倒想起了二人!”
凌如风也觉这二人很是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不由冷哼一声,道:“是啥东西,敢这样无礼?”
凌波仙子沉吟道:“二十年前那泰山群英大会,夫君与桐柏双煞阮氏兄弟苦斗之时,妾在旁……”
“桐柏双煞?”
凌如风不由一愣:“对,是他们!”
这桐柏山阮氏兄弟,轻功绝伦,两人皆使判官笔。与人相斗,无论对手强弱,皆是双双上场。平时所为,诡怪异常,介乎于正、邪二道之间。一切所为,全凭兴致所在,故人称桐柏双煞。二十年前的泰山群英会,兄弟联手打遍群雄,最后与凌如风争魁。
双方苦斗千余合,凌如风力敌二人,多次被双方占上风,险将性命丧在两对判官笔下。在身负重伤,最危急之时,凌如风迫不得已,竭毕身罡气于喉间,将威猛绝伦的一啸“睛空霹雳”逼出,趁桐柏双煞大惊之下,将水镜上人所传少林绝技“霹雳金刀”使出,将桐柏双煞打下悬崖。一时,场中群雄尽皆慑服,从此得了“天下第一高手霹雳金刀凌如风”美名。所谓“天下第一”,当然不包括当时主持大会的武林泰斗武当掌门西门圣与少林主持水镜上人,以及几位黑道魔头。
虽赢了,凌如风那聚华身罡气的一啸,却大伤元气,足令他睡了一个月,才又恢复了内力。
凌波仙子当时正属慕春少女,随姐姐飞燕门掌门李青蛾前来参赛,对他这“天下第一”的少年高手,自是密切注视。对他每一场较量,更是记在心中。
桐柏双煞自泰山群英会之后,便一直未曾出现,人皆估计二人被凌如风打落悬崖,双双身死。
今突然出现在豫南驿道上,向凌如风夫妻天籁传音,约到南阳太平店相会,自然令凌如风吃惊。
看情形,桐柏双煞是有备而来。按功力而论,凌如风自忖合夫妻二人之力,决不会输给对方。但桐柏双煞功力,也决不会让自己轻易得手,说不定会闹个两败俱伤。那时只须一普通高手出现,便可坐获渔利。
而这桐柏双煞出现之时,却正是在这离开中州镖局势力范围之地,这自然令凌如风夫妻焦虑。
具有七巧玲珑心的凌波仙子,与凌如风相伴二十年,无须言谈,早看出丈夫忧虑所在。因此,故作轻松一笑,道:“如风,这豫南驿道的黄昏,果然瑰丽!想来今夜月色,定然好看!咱们今夜,不如来个肖何月下追韩信,连夜地赶吧!这样正好两便,又赶了路,又可欣赏这豫南月色!”
她却故意少说一点,那就是不进前面的南阳城,避开桐柏双煞的纠缠,以免伤害凌如风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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