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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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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慈尚未摸清这些码头英雄们的底,对这些人的身份也难以捉摸,牛猛的身份地位,似乎比一指勾魂要低,但却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坐镇赣州手下党羽众多,而一指勾魂却在外供奔走受驱策,手下只有少数几个办事的人而已,其中内情,令人难测。

夜枭带来了好消息,允许艾文慈留在此地替中原一剑尽力医治病人,但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携同中原一剑至赣州待命,而且负责监督中原一剑践履诺言。

艾文慈与牛猛进入中原一剑的茅屋中,一指勾魂与伙伴们留在李家村,负责照顾艾文慈的食宿事宜。江汉虬龙与八臂金刚,则于次日返回赣州去了。

光阴似箭,转瞬已是七月杪。不到一月工夫两位病人不但大有起色,而且已可自行挺身坐起了。

中原一剑兴奋欲狂,心中的感激自不必说。

艾文慈在暗中准备,他在专心找寻体内奇毒的性质,以便设法找解药。这次的机会永不会再来,他必须好好把握。

郎中们的单方,大多秘而不宣。普通疾病的单方自无保密的必要,但特殊病症便不会轻易示人了,艾文慈也不例外,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在开始治疗的初期,他坚持采办药材必须由他亲自经手,牛猛无法阻止,只好派了两个人跟着他,跑了一趟赣州,带回不少药物。

七月二十七,他告诉夜枭牛猛,这次要跑一趟吉安府采购需用药材,有几味药材必须到吉安搜购,赣州的药店缺少这几味药材。

夜枭起初不肯,坚持须到赣州采办,赣州北大街济众堂药局,是大风山在所开设,为赣南最大的一家药局,货色齐全,参茸燕桂无所不备,吉安不可能有比济众堂更齐全的药材。

但艾文慈不要参茸燕桂,他要的是不入本草的药草,开出的单方用的是只有他才懂的土名称,连名郎中也不知到底是何种药物。夜枭不肯让他到吉安,他将几张单方交到夜枭手中,若无其事地说:“牛兄既然认为赣州府可以购到所需药材,那么,劳驾牛兄派人前往采购好了。小弟过几天须用推拿八法配合金针术疏经活血,极耗真力,免跑一趟也好养精蓄锐。请记住,这批药物须在五天后应用,药物脱期,不但病根不能拔除,而且可能恶化,迟了一天半天,小弟概不负责。不可延误,牛兄快派人走一趟赣州。”

夜枭怎负得责?急得额上冒汗,焦躁地说:“老天!你要去吉安,何不早说?这………这……”

“怪事,为何采购药材要早说?调理疾病,须现病情转变而定药物药量,谁知道病势如何转变?”他故作不解地问。

“兄弟不是这意思……”

“为什么?”

“这……艾兄弟,你要知道,你替杨大侠治伤的事是如何重大,万一有人在途中将你绑架或有所伤害,兄弟哪负得起这沉重的责任?吉安府咱们的人不多,狗知府伍文定精明干练,扫荡黑道朋友采铁腕手段,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万一你出了纽漏,兄弟岂不完蛋大吉?你……”

中原一剑沉静地向艾文慈问:“老弟台,是不是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而且吉安府不见得能购到全部所需的药物哩!”

“这里不需我照顾吗?”

“目前不需前辈操心,半月后前辈必须助小可一臂之力。”

“那么,我陪你走一趟吉安。”

“但……不行,前辈须负责此地的安全。”

“我知道,所有的人,皆意在杨某,与家父舍弟无关,我走了反而安全。”

“但牛兄…”

中原一剑的目光落在夜枭脸上,以坚定沉着颇具威胁的声音说:“牛兄,我不管你的主子是谁;受何人指挥,但你不能阻止艾老弟做他必须做而又应当做的事。我中原一剑在家父与舍弟的病魔末离体之前,仍是自由之身,任何人也休想干预杨某的事。杨某偕同艾老弟往吉安一趟,明早动身,你如果想阻止,最好不要轻试。杨某一生中伤人而不杀人,但如果有必要,杨某不会因杀人而掉眼泪的。”

“可……可是……”夜枭牛猛手足无措地说。

“杨某已表明态度,就此决定。你如果不放心,可立即派人通知贵长上。”中原一剑神色平静地说。

艾文慈不希望中原一剑在旁,只想独自走一超吉安。他有他的打算,在他身上施毒的人,自然知道毒性,因此他不能到赣州购药,以免被对方侦悉他购药深毒的企图,必须远至吉安采购,远离码头好汉的势力范围。多一个各方瞩目的中原一剑在旁,反而引人注意。

“前辈须在此地照匝。小可独自前往方便些。”他向中原一剑委婉地说。

“老兄弟怕引人注意,是吗?请放心,在下并不偕行,只在暗中保护防范意外。”中原一剑一露笑容,已着穿他的心意。

他无法反对,只好同意,但已存心摆脱这位武林名人,以免树大招风引人注意。

到吉安的旅客,大多数是乘船下航,但他认为乘船不方便,改走陆路。

龙泉地当吉、赣两府的官道中心,至吉安府城全程二百五十里,预计行程是两天。他一早上道,只带了采购的金银和几件换洗的衣物,洒开大步踏上旅程。他后面半里地,中原一剑青袍飘飘,泰然而行。

从西龙山启程,到县城是二十余里,总行程已接近三百里大关,要在两天之内赶到,脚程必须放快些,沿途不能耽搁,因此他健步如飞,沿途引起不少行旅的注目。

走路的人并不多,他不怕引人注意,到了县城,旭日方升上东山头。

出北门上了官道,脚下仍未放馒。

中原一剑身后里余,有人紧跟不舍。

近午时分,官道与赣江会合,左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区,右面不足一里便是滚滚北流的赣江。酷阳当顶,炎热如焚,虽则有山有水,仍难当秋阳的余威。远远地便看到前面的小山坡顶端耸立着一座凉亭。

官道不太宽敲,凉亭建在路中心,旅客必须穿亭而过。这一带没有人用车辆,这条路也不能行车。凉亭是木控瓦顶的建筑,两侧有固定的歇脚长木凳,有栏,一侧设有栓马桩,一侧是驻矫架,设备相当完善。六根大亭柱,南面人口的两柱上,左边挂着十来双草鞋,右面挂了一束松明,这都是供行旅济急用的物件,由附近善心的人长期免费供用。旅客的草鞋如果破了,可随意换上一双,松明则是供赶夜路的旅客使用。北口,是两只大茶缸,架上挂了十余只竹制的饮茶筒,长柄,斜口,用时极为方便。赶不上宿头的人,也可在亭中过夜,亭脚下就设有三脚灶,一些引火的松枝。只消看第一眼,便知这座事是受到地方里正监督管理的歇脚亭。

他向上急走,头上的遮阳帽戴得低低的,避免面目外露,胁下吊着的小包裹往肩上一扔,自语道:“大概已赶了八十里左右,这里可能是万安泰和两县交界处了。”

将接近凉亭,突见亭北匆匆过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年约古稀须眉斑白,慈眉善目,老眼依然明亮,腰朗腿健,精神矍铄不减壮年,手掂一根山藤杖,青袍飘飘,神情安详。

青年人年约二十三四,好俊,玉面朱唇,五官清秀,生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一张经常带笑的脸蛋。穿青祆紧身灯笼裤,脚下是爬山虎快靴,背着一个大包裹,腰带上的悬着一把古色斑斑的长剑。身材魁梧的人,穿青紧身衣特别显得健壮,这位青年人雄壮魁梧,显得更为特出,好一个英俊魁伟的青年人。

青年人将包裹取下,放在凳上笑吟吟地问:“爷爷;歇会儿可好?好闷热的天,怎么一点风都没有?”一面问,一面用腰帕拭汗。

“懒鬼,你已经歇下了,还问什么?”老人笑骂。

青年人一声欢笑,丢下腰帕走近茶桶。舀一勺奉给老人说:“爷爷请坐喝茶。反正黄昏时分便可赶到,大可不必急急赶路的,是不是?”

老人接过茶,并不急于喝下,笑道:“你就是不想在太阳下赶路,咱们已经晚来了半个月,爷爷真想昼夜兼程呢,再去晚了可就得受埋怨啦!”

“走不开嘛,可不能怪我们。”青年人说,接过老人返回的茶勺,自言自语地走近茶桶,舀茶牛饮。

艾文慈也在这时踏入了凉亭,坐在凳上的老人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又转过目光打量自己正在喝茶的孙儿。

艾文慈的身材,与青年人一般高,一般雄伟,但似乎要精壮些,脸色比青年人健康,红中略带褐,两相比较,一看便知艾文慈是个常年在外奔波饱历风尘的人,青年人则是少受风吹日晒的公子哥儿。

艾文慈扫了祖孙俩一眼,仍然低下头,并不除去遮阳帽,吁口气走向右首的茶桶。

在左首茶桶喝茶的青年人已喝够了,放下条勺转身,注视着艾文慈的背影说:“老表,何不摘下遮阳帽歇歇腿?北面十里地没有人家,没有歇脚亭,在此地歇歇再走并不为晚。”

艾文慈并不转身,取起茶勺信口答:“谢谢关照,小可要赶路。”他说的是本地口音。

“要到泰和吗?”

“吉安。”

“这儿到龙泉还有多远?”

“七八十里。”

“不会吧?怎么还有七八十?”

“六七十。”

“咦!你这人说话简简单单,却又七七八八,怪事。”

艾文慈放下条勺,转身笑道:“多言贾祸。”

“你可别误会,在下带了剑,却对你无害。”青年人笑道。

老人抚弄着山藤杖,笑道:“好雄壮的青年人,哥儿的口音不纯,恐怕不是本地人。北面十里确无歇脚处,何不歇会儿再走?哥儿从何处来?”

“龙泉。小可要赶路,老丈可多歇歇。”

青年人眼中一亮,笑道:“在下正要到龙泉,你既然是从龙泉来,在下有事请教。”

“这个……”

“在下姓云,名璇,草字玉均。那是我爷爷,咱们要到龙泉……咦!

你……”

话未完,艾文慈已不声不响扭头便走。

原来艾文慈心中有鬼,一听云璇两字,已是心惊胆跳。飞霜姑娘叫云玑,她的兄长叫玉郎君云璇,看云家祖孙两人的相貌装束,便知是天都老人祖孙俩到了,怎敢再逗留?一言不发赶忙举步溜走。

玉郎君一怔,信手便拉,岂知慢了些儿,末拉住艾文慈的手臂,却拉住帽后檐。

艾文慈以为对方要拉掉他的遮阳帽看面貌,也误会对方已认出他的真面目,帽后檐被拉,以为对方准备下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猛地旋身,闪电似的就是一掌,“噗”一声劈在玉郎君的颈根上。

玉郎君做梦也没料到他动手打人,骤不及防,挨了个结结实实,被劈得连退两步,几乎跌倒,眼前金星乱飞。这一掌玉郎君禁受得起,一声虎吼,凶猛地反扑。

他一跃出亭,向北狂奔。

天都老人见多识广,在艾文慈回身出掌时,便知有意外发生了,先一步从侧方出亭,恰好挡住了艾文慈的去路,屹立路中北道:“站住!说清楚再走。”

艾文慈心中暗暗叫苦,这老家伙惹不得,赶忙向侧跃出路面,却被玉郎君追上了,怒叫声震耳:“你不能打了就走,接招!”声到掌到,近身了。

他不敢以背向人受招,火速转身,左手猛削来掌的腕脉,来一记“黑虎偷心”回敬。

玉郎君先前骤不及防挨了一掌,不再上当,撒把后退,挫身就是一腿,反应奇快绝伦,这一腿攻得出乎艾文慈的意外。

“噗”一声响,扫中艾文慈的有小腿。

艾文慈失足挫倒,闪电似的、掌斜指,“啪”一声击中玉郎君尚未收回的有小腿,公平交易谁也没占便宜。

天都老人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含笑而立。

两人艺业相当,反应同样快捷,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两人同时跃起,同时扑上抢攻,拳风虎虎,掌影漫天,双腿连续进攻,不时传出拳举着肉的暴响。

纠缠片刻,两人都逐渐打出真火,拳掌的力道逐渐加重,逐渐用上了内力。

这一年来,艾文慈自己并不曾觉得艺业上有何进境,事实上却进境惊人,不再是吴下的阿蒙了。两年前,他根本不是飞霜姑娘的敌手,这时他不但与玉郎君棋逢放手难分轩轻,甚至已有稳操胜算的迹象了,而飞霜姑娘事实上比乃兄玉郎君相去甚远。

力拼三十余招,艾文慈感到自己的潜劲在逐步发挥,气机蓬勃,真气畅流源源不绝,出招化招如有神助,进退挪移得手应心,信心逐渐增强,愈斗愈勇。

取得了优势,他下重手了,天都老人在穷虎视眈眈,不能再拖延,必须速战速决啦!要留些后劲应付老家伙,拖不得。

他想下重手,玉郎君也焦躁地生出行险一击的念头,而且先一步出手、一声虎吼“脱袍让位”拆了他的“怪莽寻穴”,乘隙踏进来一记“钟鼓齐鸣”,料想他会用“拨云扫雾”拆解。

果然不错,他招出“拨云扫雾”双手分张拆招。

玉郎君大喜,起脚出“魁星踢斗”,闪电似的猛攻他的腹胸。

他却变拨为扣!突然扣住玉郎君顾此失彼来不及收回的双手向了猛压,真力候发,以压倒性的千斤力道向下沉落,不容玉郎君抗拒,同时身躯扭转。

玉郎君上体被带得向下俯,踢出的脚力道自减,也就踢低了许多,“魁星踢斗”变了质,但仍然发挥了部份威力,“噗”一声踢在他的左胯骨稍后处,他如不扭转身躯,这一脚可能被五郎君踢中下阴。

双方的艺业相当,先天气功同样高明,自然挨得起对方的打击,只要不中要害,挨上三拳两脚小事一件。他双手续向下迫,左胯一痛,本来想用有膝撞击,不得不改用左膝进攻了,左膝忍痛上抬。

“噗”一声响,膝盖撞在玉郎君的下颚上。

玉郎君也恰正此时挣脱了双手,不然这一下必定重伤脱牙,“嗯”一声惊叫,仰面急退。

他岂肯放弃机会?跟上铁拳疾飞,来一记“山僧撞钟”双拳乱飞。

玉郎君眼前金星飞舞,昏天黑地,惶乱地用“云封雾锁”上下急封,护住要害跟路而退,却不知他双拳同攻上盘,封住了他的在拳,左拳却长驱直入,“噗”一声正中玉郎君的右颊。

这一拳力道甚重,玉郎君终于支持不住了,大叫一声,仰身便倒。

他得理不让人,铁拳闪电似的凶猛追袭,在玉郎君倒地之前,又击中了两拳。

“哎!”玉即君怪叫,砰然倒地挣扎难起。

他向后跃退,不再追袭倒地的人。

天都老人却掀须大笑道:“哈哈哈!好孩子,今天你可碰上比你狠比你快的人了。”

玉郎君挺起上身,摸着被打处叫:“好家伙,这两拳好重,咱们再来,我输了第一场,输得心服,但不甘心。”

他暗暗心惊,这位玉郎君真挨得起揍哩!他揉动着被踢处,冷冷地说:“在下有事,不再奉陪,下次再算。”

玉郎君挺身站稳,摘下剑向侧一丢说:“选日不如撞日,今天的事今天了,咱们再来一场,耽误不了多久。”

“在下不再奉陪。”

“那……你总该留下大名住处,不然到何处去找你?再说,在下输了认输,但输在谁手在下也不知道,岂不脸上难看?”

“无可奉告,少陪。”

天都老人蹬步上前说:“大概你有不敢通名的难言之隐,让老朽猜猜你是谁的门下弟子。”

他的遮阳帽已被拉掉了,想掩饰也不可能。

玉郎君剑眉轩动,说:“爷爷,这人璇儿似乎有点面善。”

“你说他是………”

“去年我……晤·似乎在那二座城门口看见……”

他向侧一跃两丈,撒腿便跑。

玉郎君火速拾剑,叫:“爷爷,他是小妹所说的艾文慈。”

天都老人本来不想追,闻声飞跃大叫道:“慢走,我有话说。”

他一跃入林,向右狂奔,全力展开轻功飞掠。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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