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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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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远右手反钩,左掌随身转,猛劈艾文慈的右时弯。
艾文慈突然身形下挫,上身后仰,右腿外拨,发如电闪。“噗”一声响,靴尖拨中对方的右膝外侧。
“哎……”雷震远惊叫一声,骤不及防下盘不稳,扭身便倒。
艾文慈站在一分,叉手而立冷笑道:“阁下很不错,但火候不够精纯。逞强对你没好处。修为不够深,经验也稍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雷震远狼狈地跃起,低吼着疾冲而上。
艾文慈向侧一闪。大喝道:“住手!你想找死不成?刚才那一靴尖,如果在下不是脚下留情,你的脚算是完了,你不领情还敢逞强行凶?”
贾芳已经到了一夯,一面揉着痛手,一面强笑道:“震远兄,提得起放得下方算好汉,愿赌服输,咱们认栽。”
雷震远咧着嘴苦笑,向艾文慈拱手道:“在下鲁莽,老弟海涵。刚才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好说好说。其实,在下确是一番好意,只是两位误解了在下的意思,因此气恼,说起来真不值得。”
“老弟,咱们打个商量,怎样?”
“不知雷兄有何见教?”
“兄弟在曹县混饭糊口,任护院兼教师,月银二十两。还有其他外快…."“雷兄错爱,要抬举兄弟混日饭吃么?”艾文慈抢着问。
“不,兄弟想请老弟帮个忙。”
“你的意思是……”
“兄弟冒昧,咱们不打不成相识,相识便是朋友,特请老弟助咱们一臂之力。”
“兄弟如果力所能逮,自当略尽棉薄,”
‘希望老弟鼎力相助,咱们走一趟东陵镇。”
“什么?”
“咱们到东陵镇闹他个鸡犬不宁,打他个落花流水,”
“对不起,兄弟爱莫能助……”
“闹一场见好即收,咱们并不想和姓蓝的以及他的主人商苑拼老命,兄弟愿以白银五十两为酬,请老弟助拳。”
艾文慈正缺少盘缠,心中一动,去东陵镇闹事的人愈多愈好,而且有银于收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但口中却婉拒道:“不成,在下可不愿做作奸犯科的事。同时,三个人昼间前往闹事,搞不好还得赔上老命,敬谢了。”
“私人仇恨械斗,并非作奸犯科。这样吧,咱们晚上去闹,怎样?。
艾文慈心中暗笑,故意沉吟片刻,说:“依得兄弟三项条件,咱们晚上去闹一场。”
“老弟说说看,那三项条件?”
“其一,银子先付。其二,晚间前往,白天咱们同找歇息的地方,不许远离左右。其三,入镇闹事的时地,须由在下选择,两位不得异议。”
雷震远笑道:“一言为定,反正你比咱们行,该由你作主。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说说着,只要合情合理。大可商量。”
“在日落之前,咱们必须接近东陵镇,以便指出蓝贼的住所。”
“这个……”
“如果乱闹,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必须先看准方位,如在平时。还得先前往探道哩。镇南有一座卧龙冈,林深草茂,冈阜连绵十余里,咱们队冈南小径抄出,至冈项可望到东陵便可。从此地向南绕走,全是偏僻约荒林野丘,到卧龙冈不会被人发现,这一带兄弟不算陌生。”
艾文慈略一沉吟,点头道:“好,依你,兄弟答应了。”
雷震远走近坐骑,在鞍旁革袋中取出五锭十两十足纹银官锭,递过笑道:“好,这是你的银子。”
“兄弟收下了,咱们到兄弟的住处商量。请三叔快替在下准备食物与马料。”
要一个时辰方可到达东陵,绕道荒野更需预留一刻时辰以防迷失方向。因此,三人必须在申牌初正之间出发。当三人离村,准备到山神庙歇息养精蓄锐时,三叔立即亲自找到本村的村主。不久,一匹健马奔出村北,向官道急驰而去。上了官道,驰向东陵镇。
艾文慈不知岳琳兄弟追踪到东陵镇,还以为他们仍在京师瞎找呢,自然更不知霄震远和贾芳两人,是岳琳带来帮助追踪的好朋友。
申牌初正之间,雷震远一马当先,向东陵人莽莽荒原。
在东陵镇,形势有了变化。秦五前晚被南郎中吓得魂飞天外,惊出痛来了,第二天口吐白沫,发高烧不省人事,满口吃语字音难辨,服下了不少药物,入夜时分方行清醒,但仍然神智混乱。
这天近午时分,秦五终于完全清醒,高烧已退,恰好商大爷派人前来探间病情。这家伙犹有余悸地将前晚南郎中迫供的事说了,并决心作离开东陵镇暂避风头的打算。
商大爷心怀鬼胎,立即暗中派出大批爪牙,挨户查问这几天来的动静,严诘有关南郎中的消息。镇民胆小如鼠,但经过这次变故后,不再显得懦弱服贴了,一问三不知,表面恭顺暗中拒绝合作,对商家父子不许吐露内情的严厉警告置之不理。
接着是郜家亭杨家传来了消息,告知南郎中迫供的经过。
商大爷鬼精灵,心中有数,料到此中必有古怪。南郎中是受害人,那天的情景岂有不知之理?为何要秦五和杨老人重说一温,有何用意?
显然另有作用,必定是南郎中带了官府中人,或者邀请了兖州车店的人套取反证了。他立即当机立断,作逃亡的打算,马匹上鞍,分配心腹党羽的逃亡方向,组成突围,掩护等等小组,静候变化。
他心怯是有原因的,南郎中宛如缠身的冤鬼,可怕地在附近闹事。
铁臂卞纶三十余名高手赖着不走,埋头查证,一个个神情冷峻,套不出任何口风。更有持有厂卫勘合的岳琳兄弟五男女借故逗留,来愈不善。
而且经常发现镇中有不明身份的怪影出没,用急难测。同时两县的丁勇巡捕虽已撤走,但仍留下几个干练的巡捕迟迟不去。这一切皆令他忧心仲仲,寝食不安。
纸包不住火,南郎中带了广化寺的僧人前来杀人放火,而他又无力保护所有镇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目前镇民的情绪已在转变,再闹下去,激起公愤并非不可能。那么,谁敢保证没有人挺身而出向官府或卞纶一群人告密?只要有一个人登高一呼,必将全镇响应,说出那天的经过,岂不一切都完了?
广化寺的僧人如果招出他泰山贼的身份,后果如何?
做贼心虚,他愈想愈心寒,除了及早打算逃亡之外,他别无抉择。
好在家眷早已送走,女儿也在被悟净击倒的次日,不再逞强离开了东陵,剩下的人,全是可以一拼的死党,发觉情势不利,任何时候皆可脱逃。准备停当,他仍舍不得偌大一份家业,不急于脱逃,仍固侥幸看看风色,终于落了个锒铛入狱,家破人亡,果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在注意村中动静,留心一切变化。
末牌左有,岳家兄弟与飞霜姑娘回来了,但雷震远与贾芳却不见踪影。
申牌初,卞组的手下兄弟全部静悄悄换下了劲装,有十余位高手悄然外出,散布在镇内各处。
留下查案的六名干练巡捕,与卞纶闭门商谈,鬼鬼祟祟行动可疑。
他心中渐紧,懔然心惊,看出气氛有点不对了。
申牌正末之间,曹县方向尘头滚滚,一匹健马绝尘而来。
他的正宅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站在窗口便可看到镇外四周的景物。看到尘头,他心中一动,赶忙下楼找到长子商样,匆匆地说:“曹县方向来了一人一骑,来势奇急,不知有何要事。快,带两个人跟着我,拦住来人问问。”
“爹,是不是我们的人?”商样问。
“不会是。快,少问,为父心中甚乱,听我吩咐就是。”
四个人从后门匆匆外出,绕道巷口,劈面遇上一个卞给手下的弟兄。那人腰间缠了一根练子枪,身材高大,膀宽腰圆。双方照面,那人一怔,拱手道:“商大爷行色匆匆,有事么?”
商大爷商苑生得像条竹竿,鹰目鼠嘴,两腮无肉,给人的印象是阴骛刻薄,久病缠身。他堆下笑,说:“没什么,去看看一位刚到的亲友。
杨师父,有事么?”
“没事,闲来四处走走而已。”
“哦!东陵小地方,杨师父来自兖州,大概住不惯吧!对不起,少陪。”他匆匆说完,抱拳拱手为礼,匆匆举步。
杨师父不知趣,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一面说:“在下也是生长农家的子弟,敝乡比贵镇更为偏僻,哪有住不惯之理?”
商大爷心中大急,这位杨师父跟来,不好办事哩!赶忙向右折人一条小巷,扭头向杨师父歉然道:“对不起,兄弟到了,少陪。”
商样相当机警,上前轻叩一座后院门。
杨师父不好再跟,淡淡一笑道:“大爷请便。”但却不肯离开,直等到商大爷四人进了院门,方冷冷一笑,背着手打量附近片刻,方施施然离开巷口。
经此耽搁,商大爷想迎上问的希望落空,四人绕出栅门,健马已到柳门外十余丈了。
商祥火速检出栅门,举手叫:“勒慢,下马。”
来人是个村夫,依言勒住坐骑,下马欠身问:“小的是西安村的人,奉村主之命前来传信。”
“哦!你是西安村的,到何处传信?传给何人?”
“到贵镇传信,有书信面交从京师来的云骑尉岳大人,请爷台指引小可去见岳大人呈上……”
商大爷上前笑道:“岳大人住在商家,这样吧,信交给我,我替你传交。”
村夫一阵犹疑,说:“敝村主一再叮吟,这封信务必要小可面陈,不得假手他人……”
“你不相信我?”商大爷笑问。
“爷台是……”
“在下商苑……”
“哎呀!原来是商大爷,小可该死,失和失礼。”村夫惶然叫,欠身行礼,态度极为恭顺。
“少礼,咱们算是近邻,只因为隔了一县,所以与贵村的乡亲显得有点疏远,但到底相隔非遥,以后彼此之间倒该多来往才是。天色不早,你还得赶回去,信我替你转交好了,放心么?”
村夫在怀中取出书信奉上,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么,谢谢大爷了。”
商大爷接过信,示意商祥赏村夫一锭碎银,打发村夫上马。村夫的马驰出十丈外,商大爷便迫不及待地从油中取出书信,冷笑一声,伸手拆封。
墓地,柳门左后方的一株槐树下出现一个人影,语声清晰震耳:“有劳商里正了,那是舍弟的信吧?”
商大爷心中叫苦,扭头一看,赫然是骑尉岳珩,正举步向他走来。
岳珩神色肃穆,穿一身青劲装,腰悬长剑,胁挂百宝囊,威风凛凛,不怒而威。
商大爷天胆也不敢反抗,乖乖地堆下笑,极不情愿地迎前呈上书馆说:“可能是贵友送来的书信,想必有急事禀报,请大人过目。”
岳珩将书信纳入怀中,冷笑道:“商里正在附近果然深获人望,三言两语便将须面呈书信的信差打发走了。”
“大人夸奖了……”
“请记住,下次本官不容许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岳珩满脸肃杀他说。
“在……在下……”
岳珩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商大爷惊出一身冷汗,感到心凉肉跳,呆在当地浑身发冷,久久方向商样说:“看来大事不妙,回去交待所有的人,二更初出镇,各奔前程。”
做贼心虚,凡事疑神疑鬼,这封与他无关的信,促使他自行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罪行,真是天意。
不久,岳琳兄弟偕飞霜姑娘飞骑出镇,驰向卧龙冈。
铁拳卞纶目送三人骑出去远,心中一动,立即带了两位得力弟兄,乘坐骑出镇,循蹄迹追踪,到了冈下,见蹄迹升上冈项,也立即下令藏好坐骑,改为徒步追赶。
艾文慈与雷、贾两人在黄昏光临前,从卧龙冈的南面进入。冈埠坡度不大,只是林深草茂,不宜乘马赶路。三人在一处洼地的密林中藏好坐骑,徒步向北走。沿途,艾文慈始终走在后面。到了一条宽约两文左右的小溪旁,溪中架了一权独木桥,雷震远让在一旁,向艾文慈伸手应让,说:“老弟,请。”
他客气,艾文慈却下领情,笑道:“两位先请,别客气。”
雷震远踏上独木桥,扭头笑道:“老弟似乎处处提防,是对咱们兄弟怀有戒心么?”
“好说好说。”艾文慈含糊地答。
“咱们是合伙人,似乎不应该互相猜疑吧?老弟是否担心咱们另有所图?”
艾文慈呵呵笑,说:“兄弟生性如此,两位别多心。”
“老弟是否不放心咱们两人?”
“经验告诉我,决不可走在邀作合伙为非作歹的人的前面,以背向人,十分危险,兄弟深信这种经验十分有道理,呵呵!”艾文慈笑着说。
“咱们可不是邀你为非作歹。”
“乘夜寻仇,似乎也不算是好事。”
“哈哈!老弟似乎很怕死。”
“呵呵!所以在下仍然活着。”
雷震远再发出两声干笑,泰然渡过独木桥。越过不少冈阜与密林,逐渐接近了镇南最高的一座冈顶,夜幕徐降,在林中行走,视线逐渐模糊。雷震远脚下加快,说:“咱们赶两步,天快黑了,再不起快,登上冈项也看不见东陵镇啦!”
找到一条樵径,林木渐稀,从林隙中,已可看到两里外最高的冈岭了。樵径直抵冈下,从冈右绕过,这是镇民入冈采樵的小径。
雷震远走在最前面,心说:“快到了,好小子,你再机警也逃不掉啦。”
正走间,后面的艾文慈突听到身后传来几声低低的弹指声,警觉地扔头一看,看到草丛中升起一个人影。
他的手立即抓住了刀把,人影已升高,原来是铁掌卞纶,不由一怔。
卞纶伸指按口,示意不可声张。接着向前面的雷震远两人背影一指,再用掌在喉下比比,表示杀人。最后伸两指交叉晃动,示意赶快溜走。打完手式,人向下一伏,不见了。
他机警绝伦、心中一懔,急急转身。
“老弟,怎么啦?”走在中间的贾若没听到脚步,扭头讶然问。
他不在意地笑笑,跟上说:“没什么,兄弟嗅到一阵古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贾芳一面走,一面信口问。
“危险的气息。”
“危险怎会嗅得到?别开玩笑好不?”
“信不信由你。喂!两位等一等。”他一面说,一面止步站住了。
前面的雷震远闻声止步,转身问:“老弟,怎么啦?”
“咱们不往前走了。”
“怎么?你……”
“咱们改走镇北。”
“走镇北?”
“不错,走镇北,咱们小心为上,再往前走可能会碰上鬼。”
“老弟你……”
“你们走不走?”
雷震远心中暗暗咒骂,口中却说:“好吧,走镇北,从前面绕出便了。”
艾文慈扭头便走,说:“跟我来,这一带兄弟比你们熟。”
往回走怎么可以?雷震远心中大急,叫道:“绕得太远有损元气,你“你们到底走不走?”艾文慈扭头不说地问。
口气坚决,雷震远知道糟了,功败垂成,太令人泄气啦!心中一转,冷笑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阁下原来是骗子,骗到雷某头上来啦!
阁下,你是不是存心找咱们开心?”
“在下可没有找你们开心的心情。你们如果想省劲,这样好了,咱们镇中见,可好?”艾文慈沉着说。
“哼!这家伙定是东陵镇的人。”贾芳怪叫。
“咱们联手对付他。”雷震远说。
“吠!”贾芳怪叫,拔剑疾冲而上。
雷震远发出一声长啸,拔剑猛扑,身剑合一进击,剑尖吐出宛如长虹经天。艾文慈向左一闪,横掠八尺,单刀一领,立下门户待敌。
两人扑空,贾芳相距要近些,大旋身迫进,剑尖指出,斜身急步接近。
艾文慈沉着应战,拉开马步,脸上神色冰冷,虎目不向对方注视,却凝视着横在眼前的刀身,似乎毫不理会身外事,站在那儿像一尊石保,冷静得令人望之发冷,摸不清他的意向,也不能从神色中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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