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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柳鸣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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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逸峰此时义愤填膺,对名闻武林洪门一字剑洞庭君山刘志非,失望之至。深觉得此人不足当此虚名,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一个武林前辈,竟然听信一面之词,逼使自己女儿含冤自尽,天下昏庸之人,莫甚于此。所以,一听老庄主之言,便冷然笑道:“见死伸以援手,乃我武林人之本份,在下不知老庄主卖弄两字指何。”

刘老庄主冷静地注视了夏逸峰半晌,但见他英风勃勃,侠气凌人,屹立在厅堂之中,大有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便问道:“夜闯洞庭,搅乱君山,就是你了?你远道来此,意欲何为?”

夏逸峰忽又觉得自己不能过于顶撞,使得双帆无影女在一旁感到为难,便也缓声答道:“在下远道专程来此,系受一武林前辈之嘱托,有要事相告庄主,只因在岳阳发现有人要来计算贵庄,庄主令嫒刘姑娘对在下昔日有救命之德,故星夜赶来告警。庄主不察是非,听信谗言,污辱令嫒,实令人为之寒心。”

刘老庄主本是听见刘威说道双帆无影女窝藏外来奸细,背叛家门,再加三龙帮爪牙从中挑唆,故而一时气愤已极,火动无名。这会一听夏逸峰如此侃侃而言,说是有要事相告,不由拈须沉吟起来。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刘威,急忙起身,上前喝道:“姓夏的,休要巧言舌辩,你搅乱三龙帮,又破坏洞庭君山对三龙帮的信誉,今天又来深夜取闹,洞庭君山岂能容得无名小辈张狂。”

说着话,突然垫步欺身,照准夏逸峰“命门”,呼地就是一掌。

刘老庄主一见连声喝道:“威儿且慢!”

这一声喝声未止,只听得“咚”的一声,刘威竟自腾、腾、腾,一连退后好几步兀自把不稳椿步,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夏逸峰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说道:“少庄主方才在船舱顶上,已经再三让步,竟不知觉。如今仗势来欺人,尤觉可恶。本来念你年幼,不作计较。但是,看你从中挑唆,诬陷令姐的情形,才小给惩罚。”

刘老庄主没有喝住刘威的突然出手袭击夏逸峰,满以为这一掌一定震伤夏逸峰,没料到双方微一接触,也不知道夏逸峰用的什么手法,刘威顿时震退数步,老庄主这才惊讶的看着夏逸峰。

夏逸峰上前两步向刘老庄主深深一躬到地,说道:“在下武林后进,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不知老庄主能否俯听?”

刘老庄主此时心里也是感慨良之,便点点头说道:“有话说来不妨!”

夏逸峰拱手称谢,正待说话时,突然,折身一掠,衣袂飒然,早就飘身左侧,伸手一拦,笑道:“三位那里去?要走也待我说完话之后,回头我还要有劳三位为我作证呢!”

原来三龙帮那三个人一听夏逸峰要向老庄主说话,知道说到最后,他们倒霉,三人一递眼色,便悄然起身要溜,没想到刚一走动,夏逸峰早就看到,飘身过来伸手拦住。

这三人一见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就怪了,你我都是作客君山,你为何干预我们的行动?岂不是喧宾夺主么?”

夏逸峰毫不理会笑道:“任凭你们舌绽莲花,今日休想走脱这客厅一步。”

三个人一听面面相视,突然一递眼色,三人同时撤出兵刃向夏逸峰扑来。

夏逸峰挫腰倒纵,倏又挺身凌空,三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顿时一个个都咕咚倒地,被点中穴道不起。

刘庄主也不知道夏逸峰凌空点穴,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他点倒三个人以后,连头也不屑一回,走回原来地方,拱手说道:“这三人关系晚辈说话作证,不能让他逃脱,方才放肆之处,请老庄主原宥。”

刘老庄主摇头说道:“这些不管,我先问你,夏朋友,你师承何人?可否先行相告。”

夏逸峰立即垂手肃然答道:“晚辈黄山白云谷门人夏逸峰。”

刘老庄主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灵空大师是令师叔,一代宗师的门下,谅来也不致说诳语,但愿你能说出真情实话,好让君山唯一女儿洗刷清白,毋使我刘门玷羞,老朽定然感激不尽。”

夏逸峰便将自己身世约略说起,一直说到安庆分帮险遭毒手,刘白禾姑娘仗义施救,开罪三龙帮,想是污谣的话从此而起。

刘老庄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于白禾我原极溺爱信任,可是,自三龙帮回来以后,非但只字不提为何回来?反而成天闷闷不乐。此时三龙帮派人来不提白禾如何帮助外人,倒戈相向,只说白禾行为欠端,自觉无颜离开三龙帮。老朽自出道以来,归隐迄今,无一不是之处,留人垢言。如今自己女儿让人如此讲话,这老脸如何挂得住?可是白禾从不申辩,使我还是将信将疑,偏偏今天晚上威儿亲自来禀告我……”

夏逸峰没等刘老庄主,便插嘴说道:“请恕晚辈放肆插嘴,如若不是今夜晚辈巧逢令嫒,洞庭君山不仅名声将由此而狼藉。更而家破人散。”

夏逸峰便将祁连山之行,受寒冰仙子之命来岳阳,巧遇三龙帮三贼,暗商毒计,一面挑唆父女情感,一面邀请父子前去太湖进入三龙帮。

夏逸峰沉声恳切说道:“三龙帮崛起江湖之后,武林蒙羞,姑不论老庄主对令嫒之怀疑到如何程度,但是老庄主一加入三龙帮,只怕一生英名,从此付诸流水。”

刘老庄主闻言长叹一声,说道:“三龙帮与洞庭君山之关系,非夏朋友你所能了解,此话说来话长。”

双帆无影女站在一旁,默然良久,此时再也忍不住叫道:“爹爹!”

刘老庄主点头说道:“白禾!休要焦急,爹爹闯荡江湖数十年,没有一件事不能公诸于人,夏朋友今天为我刘家星夜奔驰,一再受辱,为刘家免去分崩离析之惨变,为人肝胆照人,爹爹积压心中之事,极欲一吐,以畅数十年之积郁。”

夏逸峰急忙说道:“老庄主如此称呼晚辈,晚辈非仅担当不起,且有坏武林礼数。以晚辈之浅见,此时先将三龙帮来人作一处置,然后晚辈再聆老庄主教言。”

刘老庄主也点头称是。

夏逸峰走上前去,伸手连拍三掌,解开三人穴道,说道:“方才之言,你三人谅也听到,如今趁我在此当面,你三人将来洞庭君山之本意,一字不漏,在此当众和盘托出,不容有一字谎言。”

夏逸峰一打量三人,笑道:“如此要你直说,谅来于心有所不服。也罢,看你三人能远道前来,在三龙帮也必然是小有头面的人物,我也不必知道你们的姓名,就在这客厅之内,你三人各尽所能,要能五招之内,三人中间任何一人能逃出客厅,我夏逸峰全力担保,请刘庄主备船送你们渡过洞庭,毫不伤害。如果在五招之内,不能逃脱,则将来意实情照说,这个东道谅也赌得过。”

说着转身向刘老庄主说道:“老庄主!晚辈擅自作主,尚请原宥!”

夏逸峰这一话说出来以后,不仅厅上堂下人等,都惊得呆了,就是刘老庄主,也愕然不置,心里暗忖道:“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客厅如此宽敞,三人分头外窜,再好身手,也无法同时阻拦!”

此时,只有双帆无影女了解夏弟弟的心意,一方面要显一显身手,让刘庄上下能另眼看待;一方面让刘庄主上下都知道三龙帮来人在如此赌输之后,所说的话,自是都是真言,为自己洗脱污名。

双帆无影女站在一旁,不由深深地看了夏逸峰一眼,心里却也担着心事。

夏逸峰向老庄主交代过话之后,转身便向那三个人说道:“三位意下如何?”

这三个人一听夏逸峰说出如此东道赌法之后,还疑心有诈。后来听到夏逸峰如此向刘庄主打招呼,才肯定此事是真。这三个人诚如夏逸峰所说,在三龙帮总坛下,也是小有头脸的人物,功夫也颇不弱,一见夏逸峰转身过来,三人一递眼色,陡然一声发喊:“如此我们少陪了!”

话一出口,三个人分朝三个方向,顿足腾身,向厅堂外面跃去。

夏逸峰扬手哈哈大笑,笑声一止,顿时一声暴喝:“回来!”

只见他两手左右一分,平推两掌,足下微一使劲,身形嗄然而起,闪身一晃,凌空单手一捞,当中那个早被夹颈一把抓住,顺手一扔,摔在客厅当中,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左右两边的两个,被刚才掌风扫及,直对墙壁上撞去,怎么也收脚不住,轰隆一声,撞得发昏。还没有爬起身来,夏逸峰又是旋风一晃,一捞一摔,三个人像是折了腿的泥娃娃,跌跌爬爬,挤做一堆。

夏逸峰这一手独擒三人,把三个大汉,折腾得似孩提一般,举手之间,摔在一起,厅上堂下,上下人等都惊得呆了。

夏逸峰回到原地,依然微笑悠闲,指点着说道:“如果仍有不服,可以再起来试试。”

这三个人跌在地上,面面相觑,半晌作声不得,坐了一会,试试手脚,竟都没有受伤,逃出之心又起。三人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以后,当中一人上前说道:“尊驾神功无敌,在下兄弟三人愿认输就是。”

转身向另外两人一挤眼,双帆无影女站在一旁,眼快看得清楚,顿时一声娇喝:“鬼鬼祟祟,小心找死!”

姑娘喝声未了,三人猛地一转身,一掀衣襟,双膝微微一弯,吭嚓一声,三把特制的弩弓,触动机簧,各有八支弩箭,状如飞蝗劲射而出,正对夏逸峰而来。就在这机簧一触的同时,三个人挺腰一个倒纵,霍然倒退五尺。

这种弩箭,劲道最强,一经发出,力能贯重革。夏逸峰隔得如此之近,这廿四支弩箭措手不及射至,最好功力,也无法躲闪。

夏逸峰其实早就看出三人眼色不正,知道还有毒计未逞,已经提神戒备。突然间双帆无影女一声叱喝,夏逸峰不再稍待,右手一按剑簧,唰地一声,紫灵长剑应声而出,就在这剑出的同时,三人的弩剑正好齐至。

夏逸峰吸气一挺,人起空中,翻身缩腹,紫灵长剑一抖,剑化满天星斗,一式大罗十九剑中的绝招“天女散花”,迎空盖下。只听得一阵咔嚓之声,廿四只弩箭,全数削断掉在地上。

这一式“天女散花”招式未满,夏逸峰单剑一柱砖地,铮然一声,身子像是流星赶月,弹出三四丈,早就超过那逃跑的三人。

这三个人正是一怔,夏逸峰那边人化扑地大旋风,人似风旋,剑随人进,这三人只觉得寒光一掠,再低头看时,三个人的衣襟下摆,齐齐被剑割去。

夏逸峰按剑站在一旁,冷笑说道:“些小伎俩,也要暗算于人,要不是我有言在先,让你们全力施为,像你们这种卑劣手段,早就让你们横尸厅前。”

三个人知道自己无法脱逃出这座厅堂,如今黔驴技穷,还有何话可说?当即说道:“尊驾武功无敌,在下兄弟三人认输。

至于此次我兄弟三人奉命北上洞庭,主要是因为刘姑娘离开三龙帮以后,总帮主怕刘姑娘揭露三龙帮内部行藏,说动刘老庄主一毁当年之约,与三龙帮为敌。这才散布谣言,污蔑姑娘勾结夏朋友,倒戈三龙帮,弃约背盟。一方面命我兄弟三人前来说服刘老庄主太湖一行,并以盟约相挟少庄主,旨在挑起洞庭君山家庭不和,三龙帮好收渔人之利。没料到岳阳城偶遇夏朋友,这才赶先下手,夤夜过湖,夏朋友突然黄雀在后。我兄弟三人全盘皆输。话已讲完,杀剐听便。不过刘老这庄主武林前辈,定然不食前言,三龙帮诸人在洞庭湖内绝保安全之诺,谅来未忘。”

这人话犹未了,双帆无影女早就气得浑身打抖,一抬地上佩刀。纵身上前,就想一刀了帐。

刘老庄主一挥手,说道:“禾儿且慢。”

走上前,拉住双帆无影女的手,说道:“禾儿!物必先腐而虫后生,我们不必去怪人家,为父闯荡江湖许久。竟还不能信过自己女儿,听信外面谣传,先自家内横生勃溪,不智之举,无过于此。有原先不信在前,如今才有今夜错误在后。责任自己,关他们三龙帮何事?”

刘老庄主低头微微叹喟一声,拈须说道:“禾儿!我等做人,宁可他不仁,我们却不可不义。昔日之盟,我不能背弃,放他们走吧!”

伸手轻轻从双帆无影女手上,摘下佩刀,抚摸着爱女的双肩,抚之再三,似有无限歉疚之意。

夏逸峰站在一旁,见他父女相拥而泣,洋溢着天伦之情,自己当然不好插嘴。转身趋步上前,对着三龙帮的来人,低声喝道:“老庄主义薄云天,不愿背弃昔日之盟约,饶你等不死,还不与我快滚。”

这三个人这才把一颗悬起来的心,放下来,神魂甫定,又听到夏逸峰说道:“你等回去转知你们总帮主吴恒,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叫他少费心机,远走塞外关内,搬请靠山,那都是抵不了他恶贯满盈到头来饮血小爷剑口。”

三个人连话也不敢多讲一句,唯恐多讲一句话,又生变化,转身穿出厅堂,匆匆而去。

夏逸峰打发走这三个人,回身走上厅堂,只见刘老庄主和双帆无影女迎上来,说道:“夏贤侄夤夜渡湖,想必早已饥饿,后面准备有几样小菜,先且小酌几杯,老朽尚有若干问题,要向夏贤侄请教!”

夏逸峰一听刘庄主竟自转称为“夏贤侄”,心里微微一怔,当即躬身说道:“老前辈当代高人,晚辈如此高攀了。老前辈有何事垂询,晚辈何敢当此请教二字。”

刘老庄主笑道:“老朽当年幸博虚名,如今更是昏老不堪,还谈什么武林高人?今天一睹夏贤侄身手,乃深深觉得岁月不居催人老,如今英雄出少年了。”

一行三人走到后进,走进左侧的一个书房里,但见房中一张桌子上摆了几样淡雅的小菜,及一壶酒。刘老庄主招呼夏逸峰坐下之后,便吩咐家人,请两位少庄主来见。

夏逸峰坐在一旁,一直在低头思忖,如何适当地把神龙一现白姥姥的意见和境况说出来,而又不伤害刘老庄主的颜面。正在这时候,家人气急败坏地跑回道:“回老庄主的话,少庄主他不在屋,据说方才是怒气冲冲的驾船走了。”

房里三个人一听却同声“呀”起来。

刘老庄主连问道:“是不是老二?”

双帆无影女急声说道:“自然是二弟,三弟怎么会做这种事?爹爹休要着急,女儿追出湖去,把二弟劝回来。”

说着话没等到刘老庄主答应,翻身一个倒纵,斜地里穿出书房,一闪而逝。

刘老庄主目送双帆无影女去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对夏逸峰说道:“夏贤侄,洞庭君山空负江湖上如此给与虚名,实则老朽一家问题重重,各不相涉。老朽平日最钟爱白禾,惟其如此,她自三龙帮归来以后,谣言不胫而走,老朽痛心无比,乃有今夜之事发生,老朽昏庸,贤侄幸勿见笑!”

夏逸峰紧说道:“老伯爱之深,才责之切,有何可笑之处?二弟刘威夤夜出走,刘姑娘独自追寻,但防事出意外,小侄拟随后追寻,不知老伯意下?”

刘老庄主略一犹豫,毅然说道:“老朽伴你一同出湖一趟。”

立即吩咐下去备快艇两只,准备出湖。

这刘家庄虽然不是帮会舵寨,由于地博人广,刘老庄主也替当地成立了一个组织,俨然是独镇一方,只是安份守纪而已。这洞庭君山之所以能在武林中名号响亮,也不无原因。

刘老庄主和夏逸峰步出客厅,穿过庄院,走到湖滨时,两只梭形八支快桨的小艇,已经一切安排妥当,两人一到艇上坐定,一声吆喝,八桨齐飞,小艇顿时破浪而去。

这两只梭形小艇,虽然船身不大,但是,在微波粼粼的洞庭湖,平稳异常,八桨起处,破浪而前,何止两丈。刘志非老庄主巍然立在船头,对湖面上略一端详,便挥手说道:“向北行驶。”

掌舵的人长声吆喝,八支桨略一偏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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