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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_2-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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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得已之举,原则上希望和平解决。”

“大造的人马已在待命之中。”

“区区不否认。”

“贵门主为何不出面?”

“区区奉命全权处理!”

“如果本座要求与贵门主当面协谈呢?”

“抱歉,事已成为定局,要见敝门主得在事成之后。”

公孙四娘沉默。

蓝衣人凝视着公孙四娘,阴沉的脸孔忽然起了变化,很细微的变化,如不仔细观察绝看不出来。但公孙四娘看出来了,因为她心里有鬼,所以特别敏感,只消有些微的疏失,整个的计划便会泡汤。

“特使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查证(宝镜图)之事,合作是另外一章姑且不论,关于宝镜,特使似乎言犹未尽?”

“不错,会主的智慧确是超人一等……”

“那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听闻传言,会主已经得到了宝镜藏珍?”蓝衣人的目光变成了锐利的锥子,仿佛要钻透人的内心。

公孙四娘又告沉默,脸色一变再变,久久才又开口。

“传言可信吗?”

“可以区区用(查证)二字,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能成真,区区无妨说得更明白些,这查证的行动绝非捕风捉影,有其确实的依据,为了尊重会主不想揭穿,现在就等会主一句话,有或没有?”蓝衣人语气咄咄逼人。

“有!”公孙四娘很凝重地吐出了这个字。

蓝衣人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

“好极了,现在区区转达敝门主一句忠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消息传出江湖之后,会招致什么后果会主当能想象得到,以大刀会的实力,恐怕……难以保全,故而加盟本门,共享珍宝乃是上上之策。”

“说半天,目的是想谋取宝镜藏珍?”公孙四娘的声音特别森冷。

“会主,共享与被侵吞是有分别的,请三思?”

“本会不想考虑逮问题,能否保全是本座的事,毋劳别人代筹,请上复贵门主,盛意心领,容后申谢。”

“会主决心不计一切后果?”

“本座素来不接受任何威胁。”

“宁让大刀会瓦解冰消?”蓝衣人站起身来。

“本座宁为玉碎,绝不瓦全。”这句话掷地有声。

蓝衣人狞笑了一声。

“会主的豪壮风范令人折服,看来会主早已有备,不过……会主忽略了一点,区区被门主特派全权使者,当然不至于那么盲目无能,根据观察,会主已经丧失了武功,也就是说方一平的任务已经达成,在此状况之下,不必谈什么玉碎瓦全,这已由不得会主!”

公孙四娘面带冷笑,镇定如恒。

“特使真是观察入微,佩服!”

“区区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感觉,会主是演戏的天才,丝丝入扣,无懈可击,很不巧碰上看戏的专家,以致无法十全十美。今天区区是立了军令状来的,非达成使命不可,多耗无益,最后一句话,愿加盟本门吗?”

“本座说过,贵门主亲自来或有可谈。”

“敝门主不会来,本特使到来等于门主亲临。”口气是断然的。

“本座不接受这屈辱,你准备如何?”

“踏平大刀会!”

“凭你?”

“哈哈哈哈……”蓝衣人大笑,笑声以真气发出,可以传得极远,如果是在空旷之处,三里外可以听到。

公孙四娘端坐如故,并非有所恃,而是心存必死之念,什么都已不在乎,照她的计划能捞回一点本算一点。

凡是城府深的人疑心最重,蓝衣人的话说得很笃定,但却不敢蓦然对公孙四娘采取行动,公孙四娘的沉着使他疑虑释。

外面传来了呼嚼喊嚷之声。

不久,八名白衣人出现在大厅前的广场,快步向大厅来,紧接着,又是数名黑衣人各率近二十名武干分成纵队井然有序地进入广场,各占方位,就像是军兵在操演,当然,这是操演,是兵不血刃的进占。

大刀会无人了吗?何以不见抵抗?

八名白衣人已到了厅前,立定。

厅门外走廊上八名大刀会武士惊慌地奔逃而去。

蓝衣人抬了抬手臂。

“会主,你看到了,本门已经接收总舵,看样子你的部下相当知机,没有任何抗拒的行动,你怎么说?”

公孙四娘颓然仰靠椅背。

“这是天意!”四个字,充满了悲愤与无奈之情。

一名白衣人超前登上廓沿。

“禀特使!”

“何事?”蓝衣人挪向厅门边。

“大刀会各堂香主率众投诚,未遇抵抗,顺利接收,目前所有归顺的人集中看管,所有内外警哨都已部署妥当,属下敬候示下。”

“原地待命!”

“遵令!”白衣人退回行列中。

蓝衣人又转对公孙四娘,满面得色。

“公孙四娘!”称呼已经改变。“现在你听着,先交出大刀会令符,然后再将所得宝镜藏珍由本特使过目。”

公孙四娘的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窒住了许久之后才拍了拍手掌。

两名侍婢从正中央的屏帐后闪身而出,垂手待命。

“请出坛后供龛内的祖师刀!”声音是颤抖的。

“遵令谕!”

两名侍婢恭应一声转入屏帐之后,不久抬着一只大红托盘庄严地步出,托盘里铺着绒垫,垫上平放着一口闪亮森寒的大刀,比一般弟子们使用的要短小而薄,从刀身泛出的碧光来看,是一口宝刀,这便是大刀会的圣符。

公孙四娘朝长桌指了指。

两婢把托盘恭谨地放在长案正中,双双行了一礼,这才退到公孙四娘身后。

公孙四娘起身到长案前拜了三拜,回归原座。

蓝衣人举步向前准备取刀。

公孙四娘瞪眼喝道:“别动!”

一会之主自有其威严,虽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威严仍在,蓝衣人应声止步。

“什么意思?”

“本会虽然覆灭在旦夕这间,但任何门派均有其不可悔慢的圣物神器,江湖规矩并非暴力可以抹杀,我公孙四娘承接本会祖师灵命,不能守成,但亦不许亵渎神器,一切必须依照本会传统规矩而行。”她表现了不输于男人的慷慨激昂。

“哼,本特使最后依你。”阴阴一笑,又道:“现在本特使要过目宝镜藏珍!”语气完全是征服者的姿态。

“将藏宝木箱搬出!”公孙四娘大声吩咐。

两名婢女立即转身退下。

“现在请把头目以上的弟子聚拢!”公孙四娘沉声说。

“为什么?”蓝衣人鹞眼连闪。

“本座要贵门的弟子们参与过目,等于是证人,以免将来节外生枝。”

“有此必要吗?”

“非常必要!”

“本特使全权代表门主,行事有一定原则。”

“本座现在仍是会主,也有自己的原则。”

“如果本特使不同意呢?”

“那你们将看不到任何东西!”公孙四娘反威胁。

蓝衣人考虑了一会终于妥协,毕竟宝镜藏珍是极富诱惑的宝物,别说享用,就是开开眼界都不虚此生。

四名大汉扛出一只大乌木箱,两婢随护。

“摆在厅门边!”公孙四娘吩咐。

乌木箱摆下,撤去了绳索。

“你们全退下!”

四名大汉和两名侍婢由厅后退了出去。

廊沿上的八名白衣人眼睛全直了。

木箱里到底是什么罕世的奇珍异宝?

蓝衣人走到木箱边,向外高声道:“头目以上弟子全到前面来!”

命令一出,十几名黑衣人率先快步奔来,另有近三十名劲装武士跟着涌到,宽大的走廊立即挤满了人。

乌木箱有扣无锁,开启很方便。

“可以开启了吗?”蓝衣人回顾。

“开吧!”公孙四娘端坐不动。

蓝衣人目注藏宝的乌木箱子沉思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开箱!”经常算计别人的.人,也时时提防被别人算计,蓝衣人正是这种人,所以他自己不动手开箱而要别人来做。木箱只是扣住而没上锁便已启了他的疑窦,而公孙四娘分明已失去了功力偏又那么镇定,这当中定有蹊跷,他经过考虑之后下了这决定。

白衣人之一越众而出步近木箱,犹豫了一下拉开扣子揭开箱盖。

“呀!”惊呼暴起。

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个一丝不挂的死人。

“方一平!”蓝衣人栗叫一声,脸孔扭曲了几下,转身,眸子里抖露一片恐怖杀机,转头狞视公孙四娘,咬牙道:“公孙四娘,你竟敢玩这游戏,你后悔就在眼前,本特使临时改变主意,要血洗大刀会,鸡犬不留。”

“你恐怕难以如愿。”公孙四娘冷冷地说。“大造门妄想称霸武林,连令人不齿的下三滥手段都用子,如果成功是无天理。”

“今天就让你看看天理。”蓝衣人挪步前进。“公孙四娘,血洗大刀会,头一个先拿你开刀。”

“哈哈哈……”狂笑声中,公孙四娘双手托起面前案上的大刀会传派宝刀,笑声倏住,脸上一片沉痛之色,口里喃喃道:“不肖弟子公孙四娘无力守成,败坏祖师基业,罪孽深重,死不足以偿其罪,祈祖师灵鉴!”

蓝衣人已趋到案边,扬右手,他判断公孙四娘已失去功力,取她的性命易如折枝,但心中仍不免狐疑,是以犹豫着没立即发掌。

数名白衣人已进入大厅,其余的拥集厅门。

蓦地,一声“轰!”然巨响,有如天崩地裂,整座大厅坍了下来,外面的一阵乌乱,豕突狼奔。

同一时间,弓弦振响,利簇漫空激射有如飞蝗。

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弓前手都隐伏在四周暗处,岂时占了极有利的位置,要消灭根本是办不到的事,大造门方面虽然都是精兵,而且高手众多,但在死伤狼藉之下只好冒雨突围,但能逃出去的十不及一,而在厅里的因为变出猝然,会遭坍屋活埋,公孙四娘当然也以身殉。

箭雨停歇,满院都是横尸,有些中箭不死的发出凄惨的呻吟,大刀会弟子现身,闪亮的大刀砍瓜切菜,只一会儿工夫,惨哼之声也消失了,现场已没有活口。

在掌令的号令之下,所有弟子奔向金库,由各堂香主分发库藏金银,然后各自弃刀而去,作鸟兽之散。

大刀会自此在江湖除名。

这就是公孙四娘的玉碎之计。

就在大刀会瓦解的同一天,与大刀会是兄弟门户的鸟衣帮也遭到了同一命运,被大造门突袭,只是过程和结果不同,是经过流血反抗而被吞据的,指挥行动的是另一名蓝衣特使,帮主殉帮,除了死伤和降服的逃生者寥寥无几。

现在是起更时分,总坛内灯火通明,喧闹之声充斥了每一寸空间,胜利者在大开庆功之宴,胡帝胡天。

居中一桌首座是蓝衣特使,陪座的全是白衣级的高级弟子,能顺利并吞了乌衣帮,每个人都意气飞扬,没命地灌酒,仿佛他们已经征服了整座武林,各级弟子纷纷到这一来敬酒,是个狂欢的夜晚。

这时,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捧着一碗酒来到桌前。

陌生的面孔,引起了全桌人的注意。

蓝衣特使睁大被酒染红了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

“在下(万事通),特来庆贺特使马到成功。”

“万事通……你到底什么来路?”

“谈不上来路,一个江湖浪迹人而已”自称万事通的黑衣人,一副嬉皮脸。“敬特使!”

他举碗喝了一大口。

蓝衣特使没动,眸子里射出怕人的寒光。

陪座的全停杯不饮,把目光集中在万事通脸上。

“拿下!”蓝衣特使突然下令。

在座的两名白人站了起来。

“慢着!”万事通抬了抬手。“敬酒是礼数,木特使何必生这大的气,如果一闹,岂不是破坏了宴会的气氛?再说……”

“不必再说了,你知道本特使姓木?”

“嘻,万事通,万事皆知!”

“你怎么打听来的?”

“不必打听,早就认得,特使的大号是‘五更飞狐’,尊名是木二赖,二十年前在关外一带……”

“住口!”蓝衣特使脸色大变。

看来他的过去并不怎么光彩,所以怕人揭疮疤。

这时已有六七名弟子围在桌旁。

两名白衣人本来准备出手抓人的,这一岔楞站了老半天,一看头顶上司发了火,立即踢开座椅,迫向万事通……

“别动粗!”万事通扬起右手。“在下有重要消息向特使提供!”

蓝衣特使以手势止住二名白衣人。

“什么重要消息?”

“有人要追究当年无定河边‘无定卢主’被谋杀的陈年血案。”

蓝衣特使的脸皮子突然抽动。

在座的全面现出愕然之色。

“谁在追究?”蓝衣特使的声调极不正常。

“天涯浪子韦烈!”

“一语惊全场,在黑道人物的眼里,韦烈是个可怕的煞星。

“为什么要告诉本使?”

“特使阁下这句话不是明知故问吗?”万事通披了披嘴,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当然,如果说无条件奉告那便不合情理,在下浪迹江湖,没钱便不能过活,而且人总是希望活得更好些,所以……机会来了必须抓住。”

“你……恐怕找错了对象?”蓝衣特使目中杀光又现。

“错不了,翻老案对某些人来说是件麻烦事。”

蓝衣特使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好一阵,突然换上了另一副面,和颜悦色,像是想通了一件事。

“万事通,这的确是件大事,关系到本使的好友,不管也不成,我们换个地方仔细地谈谈如何?”

“很好,在下就等这句话。”

“跟本使来!”蓝衣特使离座,然后目扫陪座的道:“各位无妨尽兴,但别忘了注意警戒,加派得力弟子巡视外围卡哨,本使去去就来。”

“遵命!”陪座的白衣人全起身恭应。

万事通把手中酒碗搁在桌上,然后随蓝衣特使离开。

第二十二章蒙面怪客

林子。

警戒线之外。

万事通与蓝衣特使相对站立。

“万事通,你对本使的过去……”

“木老二,现在只你我二人,不必再什么本使本座的了,敞开说,你我本是同行,靠空空妙手起家,你的过去该知道的我全知道。只是你运气好,弄到了‘无定卢主’的秘芨而当上了大造门的特使……”

“你到底是谁?”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雾里鼠’王道。”

“啊!”蓝衣特使非常意外地惊叫了一声。“原来是你,想当年你还是个刚出道的小角色,将近二十年的岁月,我已经不认识你了,真亏你还认得我,你方才在里面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

“当然是真的!”

“你巴巴地赶来传这消息目的何在?”

“狐死兔悲呀!”王道故意把兔死狐悲说成了狐死兔悲,因为对方外“五更飞狐”。俗话说“灯花露水贼”,这五更正是露水贼,木二赖做案多半选在天亮之前,狐性狡诈,加上能飞,从飞号可以想见其为人。

夜暗中,蓝衣特使的目光有如伺机而扑的野猫。

“王道,真是不巧”

“什么不巧?”

“你对我的过去知道得太多,所以……”

“所以你必须灭口?”王道倒是满自然的。

“对了,你真聪明,既是如此,你为何找上我呢?”

“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

“我是听命于人,身不由己。”

“听命于谁?”

“天涯浪子!”

蓝衣特使后退一步,目光中已抖露浓浓的杀机。

“王道,我早知道你是怀着一肚子鬼水而来。”扬手,曲指如钩,迅厉无匹地抓出,从势道可以看出是要命之爪,奇诡得令人无闪避格架的余地。

王道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竟然鬼魅般旋扭开去,而且闪得很远,到了两丈外的树后,显然他不打算反击。

蓝衣特使一抓落空毫不迟滞,如影随形扑上。

王道又换了位置,距离仍是两丈,雾里鼠名不虚传,动作之灵活巧妙胜过了真正的野鼠,窜得比闪电还快。

蓝衣特使半伸双手,十指箕张,左手五指射出五道指风,影子一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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