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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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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愤怒的神情,并且,显然还有些迷惆与讥嘲的意味。那意味乃表示着——看你能搞出什么
鬼名堂!
  退后两步人展若尘经过这短促的动作之后,显然带眷微微的喘息,额头鼻端上也沁现了
汗珠,只是掌指在俄顷间的挥展,他却宛若才从一阵剧烈的拼搏后下来!
  “飞龙十卫”中的简叔宝和冯正渊二人,似有所悟,却仍然不甚透彻的在等待着事情的
发生,那谢宝善就目瞪口呆,不明白这是弄的什么玄虚了,但是,他心中惊凛不已,至少他
想得到,这将决不是一桩愉快的事!
  金申无痕面露微笑——是一抹赞赏嘉许的微笑,石室之中,只有她完全了解展若尘是在
玩的什么手法,她也清楚这样的手法,势将满足她内心所期盼的结果,那种残酷又痛快的结
果。
  在须臾的静寂之后,郝成锦暮然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球也猛的鼓大,他整个身体往前挺
撑,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突起的痛苦。
  这“突起”的痛苦并非只是短暂的,当然更不是间歇的,它持久而悠长,迅速又扎实的
逐步增大它的强烈性,一阵比一阵来得凶猛,一刻较一刻来得尖锐!
  郝成锦的脸孔已经扭曲了,五官也扯离了原位,口鼻的形状甚至都有了异变,他的额头
上滚淌着汗珠,面肉的表皮间透泛着油光,他的嘴巴歪扯向一边,舌头像狗一样伸吊出来,
还流滴着晶晶的黏唾……于是,人们可以看到,郝成锦的全身在痉孪,肢体关节部位突凸瘰
疬着一团团大小不等的肉瘤,肉瘤在颤动,在起伏,宛似里面有着什么东西翻腾挣扎,同
时,他展露在衣衫外的肌肤,也转变成一种可怖的暗蓝色……其实这只是表面的情形,如果
有人具有透视的能力,他将骇然发觉,郝成锦分布局身的筋络,皆已纠结曲卷,而血脉错
岔,流血回反,心脏也在不停的急骤扩大又收缩,内外的机能大多紊乱失常了!
  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郝成锦拼命扭动着,挣扎着,颈项与双手双足由于和铁环过度的
磨擦,业已皮开肉绽,血糊一片,但他依然奋力挺扯,恍如不觉!
  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变成了曝号,变成了惨叫,郝成锦的七孔之中,沁现了
丝丝血迹,他冲突连连,形态仿佛一头狂乱中的困兽,疯癫又猛烈!
  谢宝善吓得面色成灰,混身索索颤抖,湿漉漉的尿了一裤裆;简叔宝和冯正渊两人亦不
禁神情悸动,呼吸急促,暗中吃惊不小。点点头,金申无痕却无动于衷的道:一很好,展若
尘,你的‘大错脉术’业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展若尘微微笑道:“尚请楼主指正。”
  金申无痕闲闲的道:“大惜脉术的威力要更加强重,光以手法部位的准确是不够的,其
适时变换点戳拍打的掌式,与真力的随劲贯注才益为重要。展若尘,以你动作的熟练利落来
说,堪称此道高手,能像你这般善使‘大错脉术’的角儿,我还没见过几个……”
  展若尘道:“楼主谬誉。”
  轻轻以左手食指一顺眉梢,金申无痕意态安闲的道:“我先前正在想,你会用什么方法
对付这人?却没料到你所施展的手段乃是我最中意的一种,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你也懂得此
项技巧。”
  展若尘笑道:“初初入门,聊以试手罢了。”
  金申无痕道:“别谦,的是行家。”
  两人含笑交谈,形色恬怕,浑同不觉石室中郝成锦那惨怖的哀嚎,痛苦的曝叫,他们如
沐春风,欢言于丽日朗天之下,悠游似另一个境界之中了。
  猛的往石壁上囚撞,郝成锦翻动着他那条已经啮咬得血淋淋的,赤紫交杂的舌头,发出
不似人声的长号:“我招了……我招了……啊……”
  金申无痕眼梢轻挑,平淡的道:“展若尘,他似是说要招了。”
  转回身去,展若尘端详着郝成锦,道:“是么?你已经打算要告诉我们点什么?”
  歪扭着的面孔显得如此狰狞怪异,又如此丑恶凄厉——令人联想到魑魅魍魉;那被压制
到将要形魂俱散的魑魅魍魉,郝成锦的声音宛如是由心肺间挤迫出来的:“我招……快救
我……快啊……”
  搓着手,展若尘不紧不慢的笑着道:“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滋味,是集扭绞、撕
裂、剜剐、穿刺之大成,尤其它会益见强烈,又是发挥在人的身体,很快就能把一个血肉所
做的人搓揉收缩到不成人形,没有人能够长久承受这样的煎熬,除非是死了的人。”
  偏斜的嘴巴血糊糊的翁张着,郝成锦觉得快要被体内的痛苦生折了:“救我……救救
我……我说……什么……都……都说展若尘解除对方折磨的方法简便而有效——只是一脚,
一脚飞踢在郝成锦左肋至肩三寸之处,于是,郝成锦“嗷”声闷曝,身子一抖,随即瘫痪下
来,寂然不动了。
  展若尘静静的扭头向金申无痕道:“楼主,他须要盏茶辰光来恢复元气,眼下恐怕还难
有开口说话之力。”
  金申无痕颔首道:“不急,我们至少还耗得起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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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二十八章 风起云涌

  忽然又诡异的笑了笑,这位“金家楼主”接着道:
  “有很多时候,展若尘,我觉得你的词锋锐利,而且,见解精卓老到,对事理的剖析深
入又中肯,能言及人所不能言。”
  展若尘道:“一向鲁拙,乃是楼主所抬爱了。”
  金申无痕笑道:“比如说吧……在你开始整治郝成锦之前,你即曾向他详细阐述有关‘痛
苦’的定义,以及人们对痛苦的感受反应,你已经下了结论,认为他难以坚持到底,事实证
明你完全正确,每一项过程与每一种后果,皆在你预料之中,我们的古人对你这般的角色早
有句现成的词儿形容:‘洞烛机先。”
  展若尘道:“主要是我清楚我将施田的手法,具有何等折磨力量之故。”
  金申无痕道,“或者,你也看透了郝成锦并不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侧首望了望仍在半晕迷状态中的郝成锦,展若尘低声道:“是这样的,楼主,我并没有
告诉他解脱痛苦有一个最简便而快捷的法子,我想搂主也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法子……”
  金申无痕道:“他也该明白才是!”
  展若尘道:“问题就在这里,搂主,这人间世上,悟得透生死限的人并不很多,好好歹
歹,能活的人会凑合着活下去,不到真正绝望时,谁也舍不下这付臭皮囊,此外,自尽亦非
是一桩容易的事,那和被杀之间有极大的差别。”
  顿了顿,他又道:“就算自尽吧,姓郝的甚至连选择方式的余地都没有,对他而言,眼
前苟延残喘,才是唯一可行之途。现实与将来,不管远近,总还隔着一层……”
  低唱着,金申无痕道:“连死也难啊……”
  展若尘道:“是的,楼主,有时候的确连死都不易……”
  金申无痕道:“那么,务必使他了解到这一点,他越知道得深刻,便越会招供得彻
底……”
  转回身去,展若尘向着气息奄奄的郝成锦声调柔和的道:“歇息得差不多了吧?郝朋友,
这一次,希望我们彼此之间的合作能以令大家满意。”
  沉寂半晌,郝成锦艰辛的将头抬起…只此片刻的前后,他形态之委顿憔悴,已宛苦陡然
苍老了十年,在苦难与折磨中苍老了十年。
  展若尘平静的又道:“我的话,相信你已经听得非常清楚,郝朋友,我并没有兴趣再来
一次方才的手段,不过,这还得要看你的意愿而定,如果你存心敷衍或是推诿,你很明白我
们可以重新开始,那样的把戏玩起来很容易,在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然则,在你而言怕就
益加不堪消受了!”
  面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郝成锦低弱的开了口:“我说……你无须恐吓……我……我说
便是……”
  展若尘道:“识时务者之所以被称为‘俊杰’乃在于明白利害,知晓为与不为的分别,
郝朋友,好汉哪有净拣眼前亏吃的?”
  咬咬牙,郝成锦提着气道:“你……问话吧!”
  展若尘走近一步,沉声道:“好,让我们再接续到刚才的不愉快之前……郝朋友,你们这
个阴谋集团的最后企图是什么?”
  唇角微微痉挛,郝成锦哺哺的道:“革弊振兴……接管‘金家楼’……”使这个组合更
加发扬光大……”
  大圈椅上,金申无痕面无表情,但却严酷得仿佛敷上一层青霜!
  展若尘继续问道:“你们的首脑及重要组成份子都是哪些人?”
  郝成锦苦涩的道“我不知道……”
  展若尘笑了笑,道,“真不知道么?”
  郝成锦神色惶惊的道:“我没有骗你……展若尘,我是真的不晓得他们都是些什么
人……”
  展若尘回头看了金申无痕一眼,后者依然冷漠如故,也没有任何表示。
  于是,展若尘接着道:“那么,把你所知道的某些人说一说吧。”
  突凸的喉结在忽上忽下的行动着,郝成锦的模样显得相当困窘,相当慌乱,他似是在和
什么东西……看不见的某些禁制……挣扎,声同蚊纳:“有一个人……也如同我向鲁胖子联络一
样,直接和我联络……”
  展若尘安详的道:“那人是谁?”
  郝成锦的声音更细微了,若不凝神静听,几乎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电’宇级的五
把头,‘隐枪’白锡侯……”
  展若尘道:“没有错么?”
  郝成锦容颜惨淡的道:“我人还在你们手里,死,我倒不怕,豁开去也就是了,但我实
在忍受不了这样的零碎折磨,我不会傻到再自找罪受……”
  展若尘道:“这才是聪明的盘算,郝朋友,现在请告诉我除了白锡侯以外的人还有哪
些?”
  咽了口唾沫,郝成锦呐呐的道:“以外的人,我……我……”
  展若尘双目冷锐的盯着对方,轻轻的道:“不要说白锡侯以外的人你全不知道,郝朋友,
在这个谋反集团里,你不同谢宝善或鲁胖子此等的外围龙套角色,你比他们份量重得多,因
此,你所知道的事情也就必然较他们来得多,你明白一点,我们也明白,所以,郝朋友,何
妨落槛些,好图个大家痛快?”
  郝成锦非常牵强的说道:“我们的习惯,向来只有纵的联系,除了顶头的传渝者之外,
横的方面并无往来,但……但因我所负的责任稍重,偶而也会多参予一些情况,据我所知,
‘电’宇级的三把头‘小张飞’周秀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郝朋友,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否则一朝被我们查觉你在嫁祸栽诬于人,对你来说,
后果可就不堪想像了……”
  郝成锦吸了口气,道:“我说的句句是实!’
  展若尘紧迫着问:“如今你已点出两个人来,其余的呢?”
  郝成锦暗哑的道:“我只晓得这两个人,其余的我是真不知道……”古怪的一笑,展若
尘道:
  “是谁授意你杀害谢宝善灭口的?你本身有这个权力么?”
  韩成锦沙哑的道:“我个人没有这个权力,但自锡侯有……”
  展著尘道:“你的意思是,交待你除掉谢宝善的人,就是白锡侯了?”郝成锦低声道:
  “是他……我在得到鲁胖子来报,说谢宝善有不稳的趋向时,即叫鲁胖子在我住处稍候,
我立时赶到白锡侯那里向他请示,他考虑了一会,便要我赶去除掉谢宝善,以绝后患……”
  被扣在一边的谢宝善,闻言之下,不由瞩目切齿,索索发抖的叫声:“你们这群豺狼虎
豹,好狠的心啊,我是瞎了眼、才会和你们混在一堆……”
  简叔宝往上一凑,恶狠狠的低叱:“谢老二,你还不闭上你那张臭嘴!”
  谢宝善收缩着脖子,带着哭腔道:“我冤枉啊,他们坑死我了……”
  没有理睬谢宝善的喊叫,屣若尘转向金申无痕,以征询的语气问:“楼主……”
  金申无痕目光下垂,缓缓的道:“问问他老三的事!’
  展若尘眉梢上插,斜跟着郝成锦道:“郝朋友,你听到楼主的话了?可要照实回禀,判
定真伪的辰光就在不远了……”
  迟疑着,郝成锦道:“三当家……他……他……”
  脸色一沉,展若尘道:“若是你想诬陷三当家,郝朋友,你就算走了一步大大的错着!”
  郝成锦垂下头,沉沉的道:“以我所知……三当家和我们并无牵连…”
  展若尘暗中松了口气,他又道:“你的这种行为,三当家也必是全然不知的了?”
  郝成锦阴晦的道:“是的……我一直瞒得很好……”
  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展若尘道:“郝朋友,在你的感觉或判断里,是否有什么特
异的情况将要发生?我是说你们的集团,在最近这段日子里?”
  郝成锦吞吞吐吐的道:“最近……比较紧张,他们的行动似乎更为积极,交待的各项任
务也繁杂了不得;我听白锡侯说,大日子快要到了……”
  展若尘道:“哪一天?”
  眼下的肌肉抽动了几次,郝成锦道:“这就不晓得了,我看连白锡侯恐怕也不清楚……”
  这时,金申无痕从大圈椅上站了起来,她的神色极为沉痛:“郝成锦,你也算‘金家楼’
的老人,在‘金家楼’混了好多年,乎日里,‘金家楼’几曾亏待过你们?衣禄食住,般般
齐全,‘金家楼’呵护你们,照顾你们,关怀你们,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就算丢开江湖
的道义,主从的规矩不谈,人与人之间的情份总不该一笔抹消,即使养的是一群狗,这些年
的眷顾爱惜,它也不至于反咬一日;何况你们更是些有形有体的活人?你们如此反叛我、谋
害我,天良何在?人心何在?你们就不伯报应,不怕四海的唾弃?”
  郝成锦低首闭目,一言不发,实际上,他又能说什么呢?
  展若尘静静的道:“楼主不必难过,更无须愤激,这些话,他们只怕听不入耳了,如果
他们想得到搂主所说的种种般般,便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不幸发生,他们既已不义,楼主何由
行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除奸做妄的最佳手段!”
  金申无痕幽冷的道:“自这些事才现端倪,我已有这样的打算,他们胆敢谋反行逆,图
此大不道之举,便是天人井愤,罪无可赦的结局,我要一个个生剐了他们,剜出他们的心肝
以祭‘忠义’二宇!”
  展若尘凛然道:“楼主,事情紧急,不容延缓,尚请即时下令展开行动,扫荡叛逆。”
  金申无痕额首道:“他们逃不了,我将交待‘飞龙十卫’直接动手拿人!”
  指着被扣在石壁上的这三位.展若尘低声道:“他们三个人,楼主,我建议暂缓处置!”
  金申无痕道:“为什么?”
  展若尘道:“求的是个对证,楼主。”
  想了想,金申无痕道:“好吧,谅他三个也跑不出去!”
  展若尘又道:“就如今已知的叛逆份子,先行逮捕,我打算亲自参予行动!”
  金申无痕道:“不必,杀鸡焉用牛刀?白锡侯与周秀几个的本事我晓得,十卫的力量足
以应付,你留在我身边,另有重托!”
  屣若尘道:“全凭楼主调遣。”
  金申无痕再也不向扣在石室中的三个叛徒看上一眼,她一边转身,边冷冷的道:“我们
上去吧,这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于是,展若尘、简叔宝与冯正渊紧跟在金申无痕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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