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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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方如萱的事情办完了，她就脚底抹油，有绿柳这个贴身大丫鬟跟着，大不了带她一起溜！

到时候去找段之祺也好，去找那个五皇子的西席也罢，或者是找个镖局一样的地方混着，反正自己前世是学过跆拳道的，再锻炼一下，未必就不能混饭吃！

徐家的那几位公子，跟她白槿又什么关系？！

第一卷玉屏风　第二十八章请帖（一）

荣锦堂里一片静谧，大夫人将手中的甜白瓷茶碗重重的放到炕桌之上，“哼！自以为是！我就看看，没有我，凭她的能耐，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虽然上官脂没有把六娘私下送礼的事情说出去，但大夫人还是在傍晚的时候得到了消息。

六娘也太不把她这个白府的主母放在眼里了，还以为是在江南的自个儿家？别的不说，就是过些日子郑家的宴席，只要她这个主母一句话，就能让她出不了白府的门！

戚妈妈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见大夫人动了气，便劝道，“夫人不用跟六小姐一般见识，毕竟是乡下来的姑娘，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懂规矩？我就让她学学什么是规矩！明儿让钱妈妈去教教她，省得她闲的慌！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为了七娘，自己何必把这两个扫把星招过来，想到七娘，大夫人脸色微霁，转头低声对戚妈妈道，“你刚才说，那个拦住惊马的是段家的四公子？”

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段家有位四公子！

戚妈妈听了笑道，“是，老奴打听的清清楚楚，确是段家四公子，说是一直在西北，近几日方到的京城，只是……是庶出！”

大夫人面露惊异，“庶出？不是说段家的家规极严，除非四十无子，否则不许纳妾的么？”段家是西北大族，如今虽没有爵位，却谁也不敢小看，只因着家规极严，不能随意纳妾便是其一。

戚妈妈不以为然，“夫人，那只是外面传的，哪个猫儿不偷腥？不过是明面上做的好看些罢了！”

“上回见那段四公子倒还算老实，长相虽差了些，但能制住惊马，定然是有本事的，可惜是个庶出……”七娘的婚事，真真愁人，本想多留两年，结果让徐家的事儿一搅和，不得不早些定下亲事。

大夫人叹了口气，想着过几日郑老夫人的宴席上，说不定能相看一番，便又问道，“给郑老夫人的寿礼可准备了？”

戚妈妈听了连忙笑道，“夫人放心，奴婢早就备好了，还像往年那般，四色礼盒，再加一柄白玉雕的如意，您看可好？”

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让人给几位小姐做两身衣裳，万一要出门做客省得让人笑话！”

戚妈妈笑着夸赞，“还是夫人仁慈，什么事儿都想得周到！只是郑家那边办事儿太慢，这没几天了，帖子还没送来！”转而脸色又有些难看，“还有一事……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见大夫人颔首方又道，“前几日老太太说刘妈妈做的菜好吃，让给安排在内厨房，那辛妈妈？”

老太太什么事儿都想插一手，大夫人面露不愉，却冷冷的道，“那就把辛妈妈降成副手或者是调去外厨房就是，再或者在内厨房提拔一个上来做她的副手，不过就是个厨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是！”戚妈妈恭谨的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荣锦堂。

走出院子，就有一个黑瘦的婆子凑上来，“戚妈妈，那事儿……”

“行了，已经办妥了，辛二家的那个老货太不识抬举，你可不能学她！”戚妈妈此时抬头挺胸，离开大夫人的身边，她便是威风的管事妈妈，只怕比新来的两位小姐还有些脸面，这合府有几个人敢不敬她？

那婆子大喜，连忙献媚的笑道，“那是自然，我是您提拔的，自然什么事儿都听您的！不过，昨儿个交帐的时候，刘妈妈似乎对内厨房的事儿很不满意……”

戚妈妈眉头轻蹙，冷冷一笑，“看她能蹦？几天！”

此时的刘妈妈正坐在春晖堂里跟老太太说话。

“……你是我带过来的陪房，自然是信得过的！”老太太半眯着眼睛，让人看不出喜怒。

刘妈妈连忙表起忠心，“老太太放心，托您的福，这几年在外院也算得了清闲，如今回到老太太身边，自然是打起精神为您办差！”

大夫人掌家之后，找了借口将一直管内厨房的刘妈妈调开，想将戚妈妈换上，老太太不允，权衡之下只得换上了辛妈妈。

辛妈妈虽不是哪一方的人，却是老实中多了几分圆滑，将两位主子伺候的不错。又将老太太身边的陈妈妈和大夫人身边的戚妈妈都哄的极好，再加上跟白大管家做了亲家，这才稳稳的坐住了内厨房管事的位置。

从高位上下来的刘妈妈，本应去庄子上养老，却因得了老太太的庇护，做了外厨房的管事，外厨房的油水不多，却清闲不少，老太太又选了春桃做了身边的丫鬟，折腾一圈刘妈妈在府里也算是却更有脸面。

刘妈妈心里清楚的很，她从进府就打上了老太太的印子，也只有老太太敢用她，所以一听自家女儿说起，老太太有意让她回内厨房，便一口应了。

府里的水浑的很！陈妈妈那个老货，这些日子跟戚妈妈似乎走的很近。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内厨房的事儿你也不用太操心，我想着让辛二家的做你的副手，责任都由她担着，你没事的时候就来春晖堂跟我说话就成！”

屋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陈妈妈！”

陈妈妈撩了帘子进来，一眼看到坐在小杌子上的刘妈妈，脸色不由一变。就算是她这样得脸的人，在老太太面前也只有站着的份，刘妈妈竟然有坐的资格？

虽不是打小的情份，但从相爷成亲之后，老太太就一直是陈妈妈在身边伺候着。刘妈妈不过是个管厨房的厨娘，跟她怎么能相比？如今竟然赏了坐给她？

不满意的神情一闪即逝，陈妈妈恭谨的冲着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太，外面有消息传过来，郑老太太不舒坦，恐怕这寿宴不准备办了！”

次日的午后，上官脂坐在雕花太师椅上，玩赏着青白玉海水蟾纹的笔洗，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怎么会？如今朝中风起云涌，这寿宴是一定要办的，你就放心吧，这几日，请帖就会送到，说不准你的婚事就在寿宴上有了眉目，你呀，得早做准备！”

槿娘趴在书桌之上，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心情大好，是么？她的婚事定下来，说明离逃出府去又近了一步。

轻轻眨了眨半眯的眼睛，槿娘转过头去，愣愣的看着上官脂仿若桃花的脸颊，“先生知道的真多！可是那郑家也有一位小姐是先生的弟子？”

上官脂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看着槿娘，“郑家没有小姐，公子倒有两位！”

第一卷玉屏风　第二十九章请帖（二）

看着上官脂戏虐的表情，槿娘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哈吹，方道，“那又如何？郑家的公子都是嫡出，又是福惠郡主的子嗣，要娶也是七娘，跟我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上官脂笑着摇头，“算你聪明，我知道郑家的事情，是因为郑家虽没有小姐，但那刚过门的大奶奶却曾经是我的学生……”

郑家本是名门，只是郑老太爷不喜入仕，只做了三年县令便辞官回乡，郑老夫人在乡间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郑大学士考中状元，又娶了福惠郡主，当今圣上赐下宅地，郑老太爷和郑老夫人这才再次进京。

郑老夫人虽是出身书香世家，却在乡间住了十多年，进京之后，跟着福惠郡主四处做客，难免礼数不周或是穿戴土气，面上别人不说，背后却没有少受排挤。

此时，跟着白相爷进京的白老夫人出现在众人眼中，同样是在乡间住了多年，穿戴土气，郑老夫人只觉得同病相怜，不由得就亲近起来，而后郑老太爷去世，郑老夫人更是将同样守寡的白老夫人引为知己。

所以，就算是郑老夫人不想把自己的寿宴大操大办，也会借着这个机会把白老夫人叫过去说话。

“……以白郑两家的情份，联姻也不算什么，何况郑家的两位公子的学问都是极好的！二公子又与七娘同岁，大夫人对郑家有意也属寻常！所以这次寿宴，你们定然是要去的！”

对于赴宴，槿娘没有什么期待，她只盼着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大夫人，早些将自己的婚事定下来，再把方如萱的事情办了，而后便可以天高水阔任其行了。

不过，这次赴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摸摸情况，免得真到了逃跑的时候因着不熟熟悉情况而慌了阵脚，再功亏一篑。

“郑家的事情你不用知道太多，倒是徐家，听说徐夫人正式跟别人说，要给二公子挑个媳妇了……”上官脂将手上的笔洗放回桌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喃喃的道，“多好的东西，真是可惜了！”

————

大红洒金的请帖摆在檀木雕花的炕桌上，大夫人梅氏的脸色阴沉，就像窗外的天气。

午后的日头没有半个时辰便被乌云遮住，转眼天色就阴暗下来，眼见着就要滴下雨，郑家派了管事娘子送了请帖过来，还言明，让白老夫人一定要到。

这样，梅氏便不能同往。

虽早就料到，但梅氏依然很不高兴，郑家的二公子她见过一回，人品学问真是没得挑，长的跟七娘也算匹配。

只是这话在老夫人那里是不能说的。

低下头思量了半晌，梅氏抬眼看向一直矗立一旁的戚妈妈，“徐家可收到帖子了？”

戚妈妈已经等了半天，听到梅氏的问话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据说是收到了，徐夫人还跟人说起，徐二公子年纪不小，要挑个合心意的媳妇给他！”

梅氏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那个败家子儿！”随即梅氏站起身来，“拿着请帖，咱们去见老太太！”

一刻钟之后，老太太十分满意的看着炕桌上放着的大红洒金的请帖，随意的瞥了一眼堂下立着的梅氏，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嗯，既然是郑姐姐的帖子，我哪有不到的道理！”

梅氏一脸的恭谨，“是，媳妇儿知道母亲一定会去，之前已经跟传话的人说过了！”

春桃双目微敛，拿着美人锤，波澜不惊的给老太太锤着腿。

梅氏继续道，“听说徐家也收到了帖子！”

老太太挑了挑眉毛，“哦？那正好，不如就趁着这回把亲事定下来！不知道徐家准备给哪个儿子说亲？”

“倒没有正式的消息传出来，媳妇听说是徐家二公子！”梅氏不敢抬头，只等着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却把这个问题抛回了梅氏，“那么你觉得，这门亲事咱们家哪个女儿配得？”

梅氏依然低着头，“徐二公子是庶出，媳妇想着应是九娘合适，只是她刚刚进府，规矩都没学好，倒不如六娘，三弟官位小了些，却是嫡出，嫁过去徐家也不会挑理！”

老太太轻轻颔首，“既然是庶出，七娘便不合适了，至于六娘还是九娘，这恐怕这还要看徐家的意思！”

话一出口，梅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让六娘嫁过去好了，也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婚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东跨院的次间里，六娘脸色阴沉的看着窗外的细雨，语气凝重的道，“可是问清楚了？”

甘草点头，“问清楚了，是春晖堂的小丫鬟说的，说是大夫人的话，老太太也没有反对，应该不会有错！”

皱紧了眉头，六娘只觉得愤怒不已，徐家三个儿子，长子性子懦弱，三子是个草包，至于那个徐二公子，虽有几分本事，却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的败家子儿！

大夫人对她现在是多有打压，上午过来的钱妈妈已经将她折腾了个半死，还好她当年学的认真，不然恐怕这会子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竟然真要将她嫁去徐家！

不行，她不能这样屈服，她本就是三房的嫡长女，让她嫁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大夫人端的好算计！

眼睛轻轻飘到对面的东厢里，兰草正一脸无辜的走出屋子，显然七娘是又发了脾气，兰草的脸上带着几丝愁绪。

哼，还有七娘么！

郑家的宴席，她定要耍出几分手段，只要让七娘和徐三公子凑到一处，她便能全身而退。

实在不行，还有那个丫鬟出身的九妹妹！

“甘草，咱们去东厢看看七小姐！”六娘阴沉的脸色转瞬变得如盛开的罂粟花，分外妖娆。

片刻之后，东厢房里传出七娘惊喜的声音，“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六娘笑着低声道，“自然是真的，到时候妹妹可要把握机会，我自会助妹妹成事！”

七娘害羞的低下头去，心中浮起徐三公子那眉目清秀的脸，只觉得眼前的六娘格外顺眼起来。

窗外的春雨渐渐止息，院中的花草被洗的一干二净，只是天色依然阴沉沉的，就如同站在廊下的兰草的脸。

第一卷玉屏风　第三十章父亲

随着油灯的跳动，昏黄的光线将暖阁照出了些许温馨。

看着桌上仅有的几小块散碎银子，和几串大钱，翠玉犹豫了半晌，这才将大钱十个十个的分成几份，再分别装到大红彩缎缝制的小袋子里。

“行了，将那几块银子都换成大钱装起来，至少每袋要留二十个才行！”槿娘早就让绿柳去问过刘妈妈，刘妈妈又去问春桃，将这府内府外赏银的定例打听了个清楚。

如今还没到月初，自己的月银也没到手。而明日便要出门赴宴，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翠玉叹了口气，“也好，出了府，这打赏怎么也不能比七小姐少了才是，毕竟是白家的脸面！”

话音刚落，槿娘就一把将那些银子大钱都扒到了身前，“你说什么？白家的脸面？”开玩笑，白家的脸面为什么要自己去撑？

见翠玉不明所以，槿娘璨然一笑，美目之中只有闪亮的铜钱，“傻丫头，这钱大夫人怎么敢不出！”说着又将那些银钱拢在了一处，“这些钱，还是留着打听消息用吧！若是不够，咱们就绣些绣品，让成婆子帮着卖了！”

正端了食盒进暖阁的绿柳刚好听到槿娘的话，不由笑出了声，“哎哟我的好小姐，就你那几招绣工，恐怕倒贴钱还不一定有人买！”

槿娘小脸一红，冲着绿柳轻哼了一声，“那还有那料子钱哪！”随即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前几日大夫人果然请锦绣坊的绣娘苏师傅过来教自己针线，可惜自己实在不是那个料，不过是穿个针就扎破了两回指头，缝个袋子，那针脚乱的一塌糊涂，比虫子爬的还难看。

最后还是翠玉自告奋勇的教槿娘基本的针法，这才顺了那苏师傅的气。

绿柳虽然绣的也不好，却是从小就拿针的，至少看起来还像这么回事儿，槿娘早就想好了，反正她也绣不好，不行就让翠玉和绿柳给她捉刀便是！

只是赚钱一事还得想想办法才好，免得连打听个消息都没有钱赏人！

日后溜出府去，更是要有银钱傍身才好！

见槿娘轻蹙眉头，绿柳便收住了口，又将食盒里的枸杞桂圆羹端到了桌上，笑嘻嘻的道，“刘妈妈说这几日总是下雨，天气阴冷，吃些温热的食物才好！”

那边翠玉已经将明天要穿的衣裳准备好，转身又取了一双深紫色镶珠花的绣鞋来。

绿柳见了摇头，“怎么穿这双？我见六小姐和七小娘穿的都是浅色！”

将手中的绣鞋递给绿柳，翠玉为难的道，“是不够好看，可是你看，颜色深些才能让小姐的脚显得小一些！”

槿娘刚吞了一口枸杞桂圆羹，正觉得甜甜的很是好吃，听到翠玉的话，差点呛道，“我……咳咳……我就是大脚，那又如何？再说，春桃姐姐说了，大夫人想让六娘嫁过去，跟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