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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公主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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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凝固,自己却笑了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愤怒,也笑得森冷:丞相大人将淳于月视若棋子,以为将这份情丝抽走,淳于月就能按照你谋划的路线去走么?你未免将人心看得太简单了,你有没有想过,淳于月的心或许也随着抽调的情丝散了,无心无情的淳于月,你们未必承受得起!
她最后的一句,令沐文玉也生出了寒意,他看着她转身离去,忽然生出一种一切从来的渴望。
淳于月走出他的视线,方才强撑着的傲气瞬间消散,忽然感觉四面八方的寒意向她袭来,胸口一阵阵的刺痛,泪水从四肢百骸往眼眶里涌,她死命的压制着,她由疾走变成小跑,由小跑变成狂奔,她需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又想找一个没有遮挡的地方逃窜。
记忆乱了,视线乱了,心也乱了,她越是想逃,越是找不到出路,终于将自己逼近了死胡同,困在了角落,三面高墙,无路可逃,她又不敢回头,没有勇气回头,她如无头苍蝇般在三面高强之间来回晃悠,来回跌撞,来回敲打,用手上的伤痛控制泪水,眼眶中却越聚越多,终于,她扒着墙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昏天黑地,终于,风寒削弱了她的身体,南宫逸的残忍掏空了她的身心,淳于的未来暗淡无光,一切一切的苦痛让她承受不住昏倒在地,仰面望着天、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她觉得:就这样死了多好!
君主逐情
生逢乱世
悠悠恍恍中,身如在大海中沉浮,脑中的每一个影像都似气泡般被无限放大,然后破裂,最终心往下沉,在被另一个气泡往上顶,然后再破裂、下沉,无所依存,逐水而流。
过往的人生剪影在她脑中倒带播映,一个个的人影来了又走,她的二十三年竟比别人的一生还要坎坷曲折,疲倦渐渐袭上心头,她想,就这样睡下去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结束这荒乱的人生,这样才能结束所有的痛苦。
忽然,恍惚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若就这样睡过去,淳于就完了,你的父皇,你的弟、妹,你所有在乎的人,一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被惊出了一身冷寒,意识骤然清醒,眼神却还很朦胧,犹如一切都裹着一层浓雾,光芒透过迷雾一点点明亮起来,一个神态清雅,面容沉静的女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公主可算醒了,感觉可好些了么?
淳于月意识还很混乱,思忖了半晌才豁然清醒:沐。。。
“云夫人!”沐慈轻言提醒,面容依旧清爽温婉,犹如世外仙姝,无贪无欲,淳于月反倒有些尴尬,但见她丝毫没有计较之色,也跟着笑了笑:是!云夫人,不过。。。
她仔细打量了四周,看沐慈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她自然也就知道是何处,不过心中依旧疑惑:我怎么会在这里?
沐慈温柔一笑:想是公主初来椰城水土不服,又感染了风寒未及时将息,才昏倒在皇宫,我哥见你昏迷不醒又发着高烧,怕驿馆的人服侍不好,就带您回来,公主昏睡了几日,可急坏了大家,幸而好了!
沐慈是知道发生了何事吧,可她绝口不提,这份将心比心的慈惠,非一般官宦富贵人家女子可比,淳于月又多了几分对她的好感,只是,才在沐文玉面前装了强,转眼却被他看到那样狼狈的自己,自尊还真是颇受打击的。
沐慈见她笑得苦涩,也视而不见,吩咐下人送来汤药膳食,亲力亲为的服侍淳于月用了,又替她放好靠垫,掖好被脚,吩咐下人离开后,才在她床沿旁坐下,思索了半晌才道:公主,沐慈不想替他们粉饰,将他们的计谋手段合理化,可是,沐慈想,哥哥和二哥。。。就是皇上,他们其实也曾单纯善良,只是。。。
她蓦然停顿,似回忆起往事,心情变得沉重潮湿:或许公主知道,我和我哥哥不是尤国人,而是已经被尤国收复的镜国人,也算出自书香门第,先祖也曾在镜国位居二品,可是镜国皇室昏庸腐败,又血腥残暴,兄弟间自相残杀,皇位更替频繁,到了父亲这一代,就不再想涉入官场,做起了普通的生意人,可是那些年天下太乱,不是各国互相压榨,就是国内藩王争抢残杀,最终引发七国之乱。
那时的淳于还是七国之首,所以公主不会知道外面有多乱,镜国本就弱小,又被皇室掏空,在那场战乱之中不能自保,国土被抢,百姓招到残忍屠杀,我们家三十几口人,唯有我和哥哥逃生,那时他只有七岁,而我还在襁褓之中,他就那样带着我逃亡,既要自保又要养活我,我至今都无法想象他在那样的乱世是如何熬过来的。
在一路流浪的时候,相继认识了二哥南宫逸,四哥廖化,五哥杨慎,因为都是孤儿,大家抱成团生活,日子就那样一天天活了出来,还记得有一次他们说到自己的梦想,二哥说他要游遍天下,将山河大地踩在脚下,五哥说他要吃遍天下美食,不让自己再饿肚子,四哥说他要成为将军,不再向落水狗一样被人追赶,而我哥哥说,要给天下一个太平,让世间不再有纷争,不再有血腥屠杀,不再家破人亡,不再流离失所。
说到这里,她凄然苦笑,泪光盈盈:或许在您听来太讽刺,尤国四处征伐就是在挑起战乱、制造血腥,可是哥哥们却认为,只有天下一统,才会彻底结束战乱,我只是个从小受到保护,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女子,就连七国之乱那样的乱世我也没看到太多刺心的东西,所以我没有那样的见识去分辨他们话里的对错,就向无法评定二哥和淳于的恩怨纠葛一样,但是二哥变成现在这样,只是被伤得太狠,皇后娘娘的死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美的憧憬,再加上伤痛的折磨,他一度神志不清,差点亲手杀了哥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才让他清醒过来,可是我们知道,是仇恨支撑着他活了过来,公主,如果他做了伤害你的事,我替他跟你道歉,二哥他。。。只是恨得太深太久,忘记了怎么去爱人,怎么去被爱。
如果只是伤害到自己,沐慈的话或许会感动淳于月,可是牵涉到家国,她无法原谅他,淳于百姓在尤国军士的监控下战战兢兢,艰难度日,她的亲人朋友生命随时会受到威胁,她无法弃之不顾,任何人不管受到何种伤害,都不能成其为伤害别人的借口,这一回,她的心是真的冷却了。
只是有一点让她意外,她对南宫逸有这样一番认识,实在超出了一般的兄妹之情,她仔细审视她,有种猜测呼之欲出,她却并不打算去追究,毕竟她已经嫁给了云风,是云夫人,不是吗?
沐慈走了,她继续躺下歇息,她不再费心去在乎身处何地,也不再害怕周遭可能忽然出现危险,她认清了现实,也就不再害怕现实带来的任何危险,因为死了心,就不再知道心痛,能真正做到泰然自若,笑看风云变换,她终于彻底丢弃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她害怕成为的人。
变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抑制着的抽泣声,睁眼看到敏儿,却原来她以为淳于月要死了,悲悲切切的眼睛都红肿了,知道她醒来又激动的哭,反正就是哭了很久,淳于月感激于她的真情流露,却又有点受不住她的苦恼,好言哄了很久才让她收起眼泪,才要继续睡,却听一个丫头来说沐文玉请她去前厅一趟,说是云风被他绑着扣押在那,淳于月听得心惊翻身就下了床,也顾不得自己身虚体弱,才下了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整了整精神,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借着梳洗的空当也了解清楚了始末,原来云风看她一直昏睡不醒,怒发冲冠要去找南宫逸算账,被沐文玉拦住,两人因此起了冲突大打出手,沐文玉怕他真的闹到皇宫惹怒了南宫逸,自己也未必救得了,于是索性将他绑起来。
淳于月到了前厅,看到沐慈正在试图劝说,云风虽未跟她发火,却丝毫听不进去,用沉默来忽视她的苦口婆心,而沐文玉则安然闲适的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淳于月进了厅,云风见了忙问:公主,你没事吧?
淳于月也不去看任何人,径直走了过去,挑眉轻笑:我很好,你就未必!
她说完,双手捉住他的肩膀,往前一拉,抬起膝盖就朝他肚子顶了上去,云风没料到她会来此一下,瞬间疼的眉头打结,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淳于月这才懒懒道:疼痛应该能让你清醒吧?
云风知道她为何生气,想要出口分辨却欲言又止,淳于月冷了面容,淡淡道:如果你再如此莽撞,不分轻重,我也就不需要你的陪同!
他发誓要陪她共患难,她也要他保证会保全自己,这是朋友之情,亦是主仆之义,他明白她的苦心,也懂得她的意思,未在多言,低头说:是!
她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划拉一下割断绑着他的绳子,他被束缚太久,手脚都发了麻,又挨了那么一下,有些站不稳,沐慈忙搀扶他回房去了,沐文玉这才拍手赞叹:公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么简单就将他势要翻天覆地的怒气压下来了,沐文玉受教了!
淳于月本来不想理他,可是沐慈的话到底留在了她的心里,既然各自都是为了自己的立场,也就谈不上谁对谁错,何况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表面的祥和总得维持一下,她淡然一笑:不过是云风给我这个落魄公主留点面子,到让丞相大人见笑了!
沐文玉忽然觉得淳于月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要重新认识这个女人才行。
淳于月也不忌讳他的打量,淡然道:多谢丞相大人的相救之恩,在府上叨扰多时,甚是惭愧,淳于月这就告辞了!
沐文玉一愣,忙问:公主怎可以现在离开?
淳于月陡然变了颜色,冷笑道:沐丞相这是何意?莫非你们困了我的身,还要禁足?
他到底听出了她的怨恨之意,禁不住苦笑,又不愿不去解释:公主误会了,你高烧才退,身疲体弱,如果现在回驿馆,我怕。。。
淳于月淡然打断:如果丞相是担心淳于月的身体承受不住,那就大可不必,经历了这么多还能活着,足见我生命还算顽强,就如丞相大人教诲,淳于月往后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赢不是么?
沐文玉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视线,禁不住一阵苦涩,良久才叹出来:难道真不可避免么?
不再害怕
淳于月回到驿馆,被淳于浩拉着哭闹了好半天,他无法接受她不能回淳于,更无法接受她不能嫁给宁少卿,淳于月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其中因由,哄也哄不好,她身体本就还未恢复,又被他一哭闹,只觉得脑仁都在刺着疼,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呵斥:浩儿,别闹了!
她此时感知迟钝,跟本不知道自己吼出来的声音有多大,淳于浩顿时懵了,这是第一次,她对他如此严厉,他眼中有了恐惧之感,不由自主的退离了她几步,淳于月看着心疼,自悔吓着了他,忙伸手去拉他,却被惊动出来看视的淳于灵一把揽在怀里,冷言嘲讽:四姐这皇妃还未当上脾气就长了好大,怎么?一朝上了龙床,自家的兄妹也不认了么?
淳于月没想到她对自己记怨如此深,言语变得如此刻薄,她并不伤心,只是觉得心酸,危难之时,连骨血至亲也变得如此凉薄,何其可悲?
她没有力气在这里跟她分辨,也没有心情理会她的迁怒,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淳于灵却忽然道:宁公子回淳于之前留了礼物给你!
她说着将手中握着的一物朝她抛来,强拉着淳于浩就走,淳于浩泪眼汪汪的,还不忘回头看淳于月,想喊却又不敢喊。
淳于月木然的看着白色绢帛飞飞扬扬的落在脚下,那上面的鲜红分外刺眼,赫然写着: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他走之前,用血留诗与她,控诉她变心太快,誓言他和她从此断情绝爱、两不相涉么?
她将其拾起,平静的回到房间,关好门窗,躺在床上,无情无绪,闭眼就睡,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还未及睁眼,就察觉有人在旁,那淡淡的香气能让她刻骨铭心一辈子,她先是僵冷了一刻,继而平静下来,闭着眼不予理会。
南宫逸一大早就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到了她房间,见她睡得还算安稳,一时也未去打扰,无意间看到那宁少卿留的丝绢,他轻轻从她手里抽出来看,不免惊讶,倒不是惊讶宁少卿会写这些,而是惊讶淳于月能睡得如此安然,她是真的如沐文玉所说,变了么?
她翻了个身,他以为她醒了,谁知她又继续睡着,鼻息均匀有力,他目光一闪,就着床沿坐了下来,双手撑在她两侧,俯身就去吻她,还未触及就被她侧头避过,他也不懊恼,在她耳畔问:醒了么?不打算再装下去?
淳于月装睡被拆穿也不尴尬,淡淡回复:淳于月在自己房间应该还是有权利选择是睡或是醒,这点主应该还做得,倒是不知圣皇此番意欲何为?
他似乎忘记他们之间的所有恩怨,舔着脸皮道:朕被你轻薄了,觉得心里委屈,这不,正想着报仇呢!
淳于月没料到他会说出如此厚颜的话,转头盯着他,唯恐不能用眼睛杀死他,他丝毫未收敛戏谑之心,似忽然记起一般:你的吻那样青涩,该不会从未吻过宁少卿,所以他才那么大反应吧?
看来他来是存心勾起她的伤心,要看到她痛苦的模样,淳于月淡然冷笑:那就不劳圣皇陛下关心!
她本想不在理会他,却晃眼看见他手中的绢帛,脸色一变,翻身就去抢,被他灵敏的避开,她怒火攻心,狠狠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逸这才发现她真的变了,她不再害怕他的接近,反而在感知他的存在情况下安然装睡,她对他再无敬畏之心,不是不恐惧,而是因为,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他的存在,他忽然觉得心里窒闷,他困住她的身形,要去证实猜测,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她眼睛里那样淡漠,似乎随时就会完全消失,他好像着了魔一样,逼迫她看着自己,强吻上去。
淳于月也被惊住了,她先是死命的挣扎,可是越挣扎他索取的更厉害,渐渐的,她只觉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空气都被他尽数吸收,四肢开始发软,她不再挣扎,任他为所欲为。
南宫逸起先只是身随意动,想要征服她,此时觉渐渐动了情,越发对她尽情拥吻,可是就在他放下警惕时,淳于月却抽出了匕首,白光一闪,他的手臂就现出一条血痕,鲜血直流,他吃疼之下一把推开她,下意识的去看了看伤口,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她却神色未变。
淳于月对于自己能伤到他也感意外,但是面上却为表示,心领意会间,反倒生出些嘲讽:圣皇陛下竟然失去了警惕,该不会是真的动了情吧?
她看着他变了神情,越发笑得恣意:淳于月的心已经没了,圣皇陛下的心可得保护好,别轻易给丢了!
南宫逸心里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听她如此说,不免心中一凛,却不想面子上失了威仪,冷冷道:你大可以放心,那种情况永远也不会出现!
淳于月也不在意,淡淡挑眉,不忘柔媚了声音,挑衅般提醒:那就好!圣皇可别失言!
她轻轻的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似乎在欣赏一件珍品,南宫逸心中有着怒火,恨不得掐死她,却又更加自恼,自己竟一时忘情落了把柄给她,受她如此奚落,又看自己伤口流血不止,用手捂住,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手中的匕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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