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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风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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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
黄滕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
欢情薄,
一怀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刚吟诵到这儿,只听月夜中一个幽怨、凄苦的声音接着吟道:
春如旧,
人空瘦,
泪痕红悒鲛绡透。
桃花落,
闲池阁,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莫!莫!莫!
随着吟诵,一个俏丽的身影悠悠而近。
月光下,只见来人四十多岁,皮肤白净细腻,身段美妙柔和,面色苍白,青丝如墨,一双眉毛细而弯长,美目中闪着一种奇怪的光芒,神态端庄,风度优雅,只是神色之中有一丝郁郁悲伤的影子。
这位妇人,便是二十年前以美貌和剑法轰动江湖的“剑魂四友”之一,“诗意剑侠”唐吟。
唐吟幽幽地说:“据我所知,这首《钗头凤》是南宋词人陆游为悼念亡妻唐琬而作。陆游与表妹唐琬结婚,婚后,二人感情甚笃;却是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唐琬,硬将二人拆散。离婚后,唐琬精神忧郁,愁闷而死。”说到这里,唐吟抬头望了望东方白,继续说道:“你如今这样动情地吟诵这首词,是否打算与我离婚,咒我死去?”
东方白心头一震,赶紧说道:“吟妹说哪里话,今夜月色如水,我月中散步,偶而吟诵此词,哪有这许多想法。”
唐吟微笑道:“如此说来,大哥这首《钗头凤》不是为我而吟,乃是为别人。请问大哥,是为谁呵?”
东方白默然无语。
唐吟抬头望望明月,复又低下头,口中呐呐私语道:“我知道,你还是忘不了西门玉,是不是又有了她的消息?”顿了顿,继续言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东方大哥,你这种感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刚才吟道:‘东风恶,欢情薄’,难道你真的如此怨恨养我们教我们的恩师?你既知‘错、错、错’,当初却为何不‘莫、莫、莫’呢?”
东方白歉意地看着唐吟道:“吟妹,请你不要多心……”
“我不是多心,而是多情、痴情。”唐吟冷冷地打断东方白的话,道:“当初,凭我的才貌,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可是,我偏偏遵从师意嫁给了你,又谁知你是心有别属。十八年了,我一直忍受着这种感情的煎熬。”
东方白真诚地道:“吟妹,我对不住你。”
唐吟动情地凝视着东方白道:“对不住我?东方大哥,难道我十八年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吧?你看你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样子,哎,有朝一日,我若死去,得你如此,我便心满意足啦。”
东方白不敢抬头,也不敢去接触唐吟那灼热的目光,他觉得心中有愧。
=奇=东方白与唐吟虽然结婚十八年了,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但是,在东方白的心里仍是不能忘怀西门玉。东方白也曾试图忘掉她,强迫自己一心一意地爱唐吟,他承认唐吟在各方面都不亚于西门玉,可无论如何,他的埋藏在心底的往日的情感直冲上来,他恨自己当年的懦弱,他认为自己对西门玉的早逝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书=唐吟妙目凝视之下,对东方白的心境一目了然。她口中虽不道破,心中却是如同踢翻了调料坛子,酸甜苦辣辛,五味俱全。
=网=两人默默相对着,谁也不发一言,在月光下木立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东方白问唐吟道:“你什么时候回到堡上来的?”
“今天晚上。”唐吟面无表情地说。
“回来的路上,可曾听到了什么消息?”东方白又问,
“消息?什么消息?”唐吟十分诧异地问道。
东方白吃惊地盯着唐吟,道:“怎么,你没听说?江湖上都已轰动了,说是武林九大门派在华山之巅以武会友,却都被人暗中杀害,而且每人都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哼,其中武当派的青阳道长在临死前还用剑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写道‘剑魂’二字,这不明明是指我为凶手吗?”
“有这等事?”唐吟审视着东方白说。“九大门派的高手同时被杀,这凶手的本领可是不小。嗯,以武功而论,你还真有点脱不了这场干系。”
“你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东方白烦闷地说。
唐吟微笑道,“当然不信。跟你结婚十八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只是,同时杀死九大门派的高手,这件事江湖中有谁能办得到呢?”
“不是九个,是八个,丐帮的高手躲过了这场劫难。”
“是八个,跑了一个?”唐吟神色激动起来。
东方白道:“不是跑了,是丐帮高手根本就没有去,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没有去?”唐吟沉吟一会儿,问道,“那么,这‘剑魂’二字是青阳道长亲手用剑写下的吗?”
“不清楚。不过,我想不是。”东方白自信地说。
“肯定不是。”唐吟推测道,“要么是凶手写下,要么是另有人所为。若是凶手,目的很清楚,是想借此挑起‘剑魂’与九大门派的争端,引起武林大乱,他好从中渔利;若是别人,目的就很难说了,或是你的仇家想嫁祸于你,或是有人想以此逼你出山,或是有人还有另外的企图。”
“不管别人有什么企图,我都不会出山的。”东方白胸有成竹地说。
唐吟笑问:“大名鼎鼎的‘剑魂’能坐视生灵涂炭,却无动于衷?”
东方白道:“夫人之言差矣。非我不愿重入江湖,乃是实无此必要,因为已经有人在侦破此案,寻找真凶了。”
“有人?什么人?别人能行吗?。唐吟不相信地说。
“这个人绝对行。他虽然年轻,人却机灵,武功极高,竟能和我打成平手。”东方白肯定地说。
“和你打成平手?和‘万宗剑法’打成平手?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唐吟吃惊地问。
“千真万确。而且,就在今天早上。”东方白望着唐吟惊诧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
唐吟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东方白道:“独孤行。”
唐吟奇怪了,说:“我在江湖中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东方白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他的剑法确实高超。”
“什么剑法?”唐吟急切地问。
“嗯……‘越女剑法’。”东方白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
“‘越女剑法’!这么说,他是西门玉的弟子罗?”唐吟不高兴地说。
“不错!”东方白坦然答道。
“你终于听到西门玉的消息了?”唐吟幽怨地说。
“是的。”
“她在哪儿?。唐吟脸色阴沉。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白没有回答。
“你说呀,她在哪儿?”唐吟大声喊道。
“她……她已经死了。”东方白说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唐吟闻言一震。她凝视着东方白,见他悲伤欲绝的神情,便断定这消息是真实的,西门玉的确离开人世了。
在这一瞬间,唐吟不由得心头痛彻。当年同师习艺时,西门玉曾是自己最好的伙伴,两人同眠同食,同练武艺,共闯江湖,友情甚笃。后来,两人都爱上了东方白,两人之间的友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唐吟每每看到西门玉与东方白出双入对,喁喁情话时,她的心中就会泛起一股妒意。
后来,唐吟在师命下,虽然得到了东方白,气走了西门玉,但东方白的心中总是不能忘记他与西门玉的一段情愫,由此,她和东方白的夫妻生活中时常伴随着这一阴影。为此,她把西门玉视为仇敌,她恨西门玉。
可是,现在,当她听到西门玉死去时,她又有点痛惜,她又想起了当年的姐妹情。
过了一会儿,她心中逐渐平静下来,她走近东方白柔声劝道:“东方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东方白点点头,拭去泪水,道:“吟妹说得不错。”
唐吟忽然问道:“那个独孤行是什么时候与你交手的?”
东方白道:“就在昨天上午。他的武功实在是十分高明,一出手便用剑尖点中了堡中十五位高手的穴道,又在一招之间便击败了亮儿。”
唐吟点点头,道:“与你打成平手,自然是武功高强,看来,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吧。”
东方白笑道:“你何必把自己拉扯在里面。”
唐吟愠怒道:“西门玉也不是你的对手,而她的弟子竟能和你打成平手,你让我如何相信?我知道,你是看在他师傅的面上让了他,你尽管让他好了,又何必如此自期欺人!”
东方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辩解,因为,他知道,当一个女人为感情所左右时,她是不可理喻的。
唐吟见东方白不做辩解,心中更加有气,暗道:“哼,西门玉当年练‘越女剑法’时,我们曾互相探讨过,‘越女剑法’即使练到最高境界,也不过以静制动,有招必中,后发先至而已,是以防守为主的剑法,西门玉在世,也最多和我的‘诗意剑法’打成平手,你却讲他的弟子有如此能耐,这不明明是哄我吗?好,你说他有能耐,我就会他一会,看他这老鼠尾巴上的疮——到底有多大脓水!”
想到这里,唐吟口中并不说破,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独孤行在何处与你交手过招的?”
东方白道:“就在堡中前面的场院中,独孤行是为查找杀人凶手而来的,他一定要见见我,大约手下人阻拦的太粗野,于是,双方就发生了误会。打起来后,我才出面的。”
唐吟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道:“好你个东方白,人家打上门来了,你还说自己手下粗野,你也太偏向他了。我偏要教训教训这个西门玉的弟子。”
唐吟道:“独孤行现在走了吗?”
“没有。”东方白道,“昨天晚上住在堡上,今天一整天都和倩儿在一起的,他就住在前院的客房里。”
“噢,东方大哥,天太晚了,我们回屋里去吧。”唐吟恳求地说,话语中充满了关切。
东方白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进屋子里。
大地变得灰白起来,一种白朦朦的淡光铺洒在东方堡上,在这月光的拘束下,整个堡中显得惨淡,灰白、阴森。
情投意又合 树林遇八奇
月光洒满了东方堡。
近处的庭院,远处的树林,都载着银色的光华。
独孤行在前院的屋里打坐练功。
自从早上与东方白比较剑法之后,他以往的孤傲无影无踪。他深知自己定力、内力的不足,然而,最根本的还是自己没有参透武功的深层奥秘,没有达到剑法的最高境界。
“忘己虑心,开通利物,感而后应,机照物先。”独孤行在心中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句话的深刻含义。
突然,独孤行似乎听到了一种很轻微的响动。
大凡练功之人,一般都耳聪目明,尤其是武功练到上乘境界,即使很轻微的响动也会引起他的感觉。
独孤行屏息静听,立刻断定这是夜行人的脚步声。
东方堡内居然也有夜行人前来骚扰,是哪个吃了豹子胆?
独孤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自己的长剑握在手中,宁神静听院中的动静。因为,他从对方的脚步中,已听出对方武功甚高,自己不得不多加小心。
他站在黑暗的屋子里听了一会儿,院中一片寂静,独孤行不禁感到奇怪:难道来人已经知道我有准备了?
独孤行举目从窗口向处望去,院里静悄悄的,什么异常动静也没有。
忽然,“叭”的一声,一颗小石子落在了院子当中。
独孤行知道这是夜行人“投石问路”,当下,屏住呼吸,凝视细看。过了一会儿,只见对面院墙上站起了一个人影,月光下,只见此人身穿黑色夜行服,黑巾蒙面,身形瘦俏。但见这夜行人右手一扬,一件东西径往自己的窗口打来。
独孤行听风辨音,知道黑衣人投物时没有用多大内力,于是,右手一张,来物在内力的招引下缓缓落在窗前。
独孤行眼睛一瞥,见是一把匕首,匕首尖上有一张纸条,当下心中纳罕。弯腰拾起匕首,取下纸条,在月光下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有种的,你就来。
独孤行看完纸条,抬眼望去,院墙上的人影早巳不见。
独孤行身躯微晃,破窗而出,“嗖”地登上刚才夜行人站的院墙。他借着月光,四处察看,只见远处一个身影正在急速奔行。独孤行微一提气,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夜行人轻功好得出奇,独孤行全速奔行,却总是与他保持几丈远的距离。
夜行人见总是甩不掉对方,便径直往左边的一片小树林奔去。独孤行跟见对方要钻入林中,心下大急,急急跃起,几个起落,赶到了夜行人的身后,但他身形还没停稳,夜行人便“哧溜”一声,钻入树林中。
江湖上有句话,叫做“逢林莫入”,因为林中地势不明,容易遭到对方暗算。独孤行略一迟疑,身形一转,踏着树梢奔驰。
独孤行仗着轻功精绝,脚踏树梢疾速飞驰,很快奔到小树林的另一边。独孤行轻提身形,飘然落地。
他举目四顾,但见树林这边是一片绿茵草地,月光照在草地上,柔软无声。
独孤行一面察看,一面凝神细听,没有发现异常动静。独孤行又向后面的树林看去,林子很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月光洒在树林上,从树林稀疏地方可以望见远处星光灿丽的天空,地上也显示着黑白分明的树影子。
独孤行心中暗暗奇怪。他知道这位夜行人轻功不凡,但凭自己的功力,他绝不可能逃离很远,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还隐藏在树林里?
独孤行正自思索是否要进林子里去探查,忽地听到林子上面一声冷笑,一个人影飘落而下,姿势优美之极。独孤行借着月光了看,正是那位蒙面黑衣人。
独孤行正要开口询问,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当胸刺到,剑尖隐挟风雷之声,夜行人的内力显然不弱。
剑尖刺至胸前二三尺,独孤行已觉胸闷不畅,心念一动,护体剑气立生反应,运气一周,剑气已满全身。
夜行人剑尖刺到对方胸前二尺左右,忽觉一股巨大力量涌来,险些握剑不牢。夜行人身形略滞,旋即扑上,长剑一招“金针度线”,直向独孤行咽喉刺到。
独孤行陡觉对方力量猛增,方知适才对手并未全力进攻,而自己的护身剑气在这强大内力的进攻面前丝毫不起作用。全力以赴,不敢有一点疏忽。
夜行人“金针度线”刺向对方,便见对方身形一转,避过剑锋,手顺长剑反刺自己“肩井穴”。夜行人心中一凛,剑法一变,活像一个醉汉,脚步跄跄踉踉,时而纵高,宛如鹰隼凌空;时而扑低,犹如蝶舞花影,一把宝剑东指西划,看来不成章法,其实每一招中都暗藏好几个变化。
独孤行此时气定神闲,他展开“越女剑法”,攻守具备,以静制动,任凭对方剑法怪绝,却始终难以近身。
夜行人一见剑法怪招不能取胜,当下一声娇喝,剑法一变,大开大阉,每一招都是上乘的正宗剑术,绝不采用导瑕抵隙的奇诡剑招,但每一招都极具功力,有雷霆不测之威,令人不寒而栗。
独孤行则将“越女剑法”巧妙运用,以柔克刚,身法剑法俨如行云流水,飘逸轻发,毫无粘滞,对方的每一招威力极大的正宗剑招,都被化于无形。
夜行人见仍无法取胜,剑法又变,但见斗场中四面八方都是夜行人的剑影,那柄宝剑寒光电射,剑花错落,就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洒落下来,直逼独孤行。
独弧行则一柄宝剑飘忽不定,悠然而来,寂然而去,而且每一招都意在领先,真可谓攻如雷霆震怒,守如江水凝光。
夜行人见变换了几次剑法,都不能取胜,一声清啸,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光,直向独孤行射来。
独孤行待剑将刺到之时,纵身跃起,长剑一圈一合,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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