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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钱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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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岳双手挥棒,往外一封;立刻趁势递招,甩藤蛇棒,迎头就打。盗徒立刻撤回镔铁穿,往外一挂;倏然换招,“双风贯耳”,向程岳打到。程岳缩项藏头,往下矮身,一个盘旋,顺着旋身之势,抡金丝藤蛇棒,往盗徒下盘双腿缠来。盗徒急掠空一纵身,把这招闪开,身往下落。程岳早将藤蛇棒抖得笔直,手起处,直照敌人的“气俞穴”点去。这赤面盗徒闪展圆滑,趁着腾身往地上一落时,急蹲身躯,将掌中双穿倏地一分,呈“凤凰展翅”式,左手铁穿向程岳丹田急扎。

黑鹰程岳随撤藤蛇棒,两手一捋,斜插柳往外一磕,立刻将敌刃弹开。那敌人却也了得,一招才过,二招早来;右手铁穿“霸王卸甲”,一反臂,直砸程岳的头顶。这一招极快,绝无缓气之功。黑鹰程岳微一偏头,点钢穿贴着脸掠下去,锐风扑鼻,险到十分。黑鹰程岳咬牙切齿,趁势还招;藤蛇棒往外一展,刷地照敌人斜肩带背打去。

这盗徒左手铁穿往外一封。程岳的招数虚实莫测,倏然往回一撤招,猛往左一带,藤蛇棒忽向敌人左肋打去,那盗徒急往下矮身藏头,这藤蛇棒突如惊蛇怒蟒,又横扫过来。闪躲不及,棒过处,早将盗徒头顶皮扫了一下,扫去一块油皮。赤面盗徒吓了一身冷汗,忙一纵身,往斜刺里窜出一丈多远。手扪头顶,才晓得头发也被刮去一缕,立刻回身冷笑道:“姓程的朋友,咱们后会有期。”

黑鹰程岳嗤然笑道:“少镖头等你十年,快去访名师,拜师娘,再来现眼。”

这时程岳早将生死置于度外,打定主意,要破死命,护镖银,保镖旗,与群盗死战。他略舒出一口气,提棒扬眉,要再向那年老盗魁发话。哪知盗群那边,已起了一阵骚动。眼见己方连败三阵,都输在程岳一人手上,气得群盗人人跃跃欲动,势欲群殴。只听一个叫道:“活气杀人,姓程的休要卖狂!当家的,咱们全上!”

那老年盗魁双目横盼,怒如火炬,“呸”的一声道:“住口,你们要做什么?”斥得群盗立刻肃然归队。这才见盗魁左边,刺伤缉私营哨官的那个白面少年,手提青钢剑,脚下一点地,已腾身跃起,轻快异常,往程岳面前一落,左手提剑,右手骈食指中指,一指黑鹰程岳道:“程朋友,果然有两手,我很佩服;但何必徒逞口舌,我们是功夫上见高低。”剑交右手,扬了一扬道:“素仰俞门三绝技,太极剑也是一绝。在下也学得两手笨剑,愿意请教方家,你可有气力,再跟我走两招么?”

黑鹰程岳仰面笑道:“莫说是你,你们全伙只管挨个齐上,看一看我们十二金钱镖旗,究竟好摘不好摘?”将藤蛇棒一抡,又要发招,猛听后面大叫道:“道上朋友讲理么?车轮战赢了人,可算好汉?程贤侄且退,别让你一个人拾掇完了,匀给我们这个吧。”

黑鹰程岳侧身回顾,只见铁牌手胡孟刚将双牌摆了摆,似要上场。旁边早见枪缨一闪,那振通镖局的金枪沈明谊,已然一个箭步,抢到阵前。

沈明谊眼见程岳连胜三盗,心想:“人家安平镖局可谓当场露脸,自己这振通镖局,难道全是坐观成败的么?”遂拦住胡孟刚道:“镖头稍待,大敌当前,你且留后押阵,待我把程少镖头替下来。”胡孟刚将身子一侧,沈明谊提錾金枪,一跃上前。程岳虽说有真实功夫,可是人的气力终究有限,此时鼻洼、鬓角已然微润,乐得让过一阵;遂向沈明谊说道:“沈师傅小心他们观战的人。”

金枪沈明谊点头道:“晓得,少镖头放心。”说罢,往前进步欺身,已与敌人抵面;大声叫道:“朋友,你们也该识趣;三阵见输赢,是光棍趁早让我们这号镖过去,彼此各留情面。我振通镖局自有心照领情的地方。若不懂江湖道的面子,在下只好挨个奉陪,车轮战不算高招。”白面少年冷笑道:“朋友何必卖乖?好鹰不赶乏兔,你们姓程的只管喘气去。你们有本领,尽管来施展,我倒不怕车轮战。借道的话趁早收起,咱们打着看!”

沈明谊说道:“好,动手何难,咱就打着看!”一晃掌中枪,那枪头血挡“突噜噜”一颤,颤起二尺多的圆轮;顺势往前一递,奔强徒的“华盖穴”扎去。白面少年剑交右手;左手骈食指中指,扣拇指无名指,一捏剑诀,往左侧一斜身,剑走轻灵,步伐迅疾,把沈明谊的枪闪开。跟着一反腕子,“拨草惊蛇”,猛斩沈明谊的右腿。沈明谊一合枪,顿时现枪钻,将盗徒的剑拨开;一旋身,枪锋从左往后一领,唰地点奔强徒的右肋。这白面少年盗徒急用“跨虎登山”式,一跨右腿,身往左斜,立刻将枪闪开;随即改式,“白鹤展翅”,剑削沈明谊的肩背。

金枪沈明谊用“斜插柳”,往外一磕,随即展开“金枪二十四式”,枪缨乱摆,枪尖乱颤,斗起来宛如腾蛇翻浪。那白面少年剑术上恰也精深骏快。展转进退,枪剑交锋,两人动手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沈镖师一面展开枪法,一面搜寻敌人破绽。连斗了三十余合,金枪沈明谊无论招数如何紧,敌手狡狯,守多攻少,自己总不能递进枪去。沈明谊不禁着急,暗想:“程岳一个镖行后进,竟连胜三敌;自己反连一个少年贼人战不下,岂不替振通镖局输气?”这样存想,骤将枪法一变,未免求胜心急,欺敌过甚。这正中了盗徒的心机;白面少年也将剑招一变,施展出“八仙剑”来,翻翻滚滚,剑身合一。

眨眼间二人又战了数合。突见盗徒挺身展剑,往外一封沈明谊的枪,似忘了护身的要诀,竟把一个前胸和下盘全露出来。沈明谊以为有机可乘,“唰”的一颤枪,“金鸡点头”,直向敌人丹田点去。这白面少年一个“旱地拔葱”,蹿起七八尺高,把这一招闪开。沈明谊见枪招落空,急扭身往左一个盘旋,用左手抓枪钻,“唰”的一个“盘打”;抡得这杆枪悠悠带风,猛向敌人打去。

这盘打的招数,极其厉害。枪长七尺,臂长二尺五,身回力转,往外一横扫,在一丈二尺以内,敌人再难躲开。而且旋身借势,其力迅猛无比,用兵刃搪架,必被打飞。要防这一招,须用轻功提纵术“燕子飞云纵”和“一鹤冲天”式,身不作势,将双臂往起一抖,凭空拔起一丈以外,方得闪过。否则急避不迭,终须落败。即使头招逃开,还怕对手再赶一招,连发两个“盘打”。这盗徒年纪虽轻,武功甚熟;见沈明谊枪法招中套招,施出这绝招来,微微一笑,竟不抽身逃走。他脚下一点劲,立刻疾如鹰隼,从沈明谊左肩头上,飞掠过去。这一着大出沈明谊意料之外,急将招数收回,“怪蟒翻身”,一抬右臂,把金枪向上一带,“太公钓鱼”,直取敌人要害。

这一招来势很急,那盗徒脚才落地,故卖破绽;耳听脑后风声已到,便背着身子,往左一错步,刚刚让过枪锋,倏地一个“鹞子翻身”,掌中剑“倒打金钟”、“三环套月”,连环招,剑走轻灵,刺咽喉,挂两肩,其疾如风,其锐如箭。沈明谊招架不及,闪避不迭,暗道:“败矣!”

第三章

浴血战群寇铁牌亏功

长笑拔镖旗飞豹留柬

哪知在沈明谊一回枪的工夫,猛觉得枪杆微震,又“当”的一声;紧跟着一声长笑,声如洪钟道:“沈师傅,见好就收,得了便了;老夫倒要见识见识这位朋友的剑术。”

沈明谊急一退步,铁牌手胡孟刚擎一对铁牌,如一道旋风似的,突然横插在中间;然后右手牌一挥,左手牌将沈明谊的枪轻轻一隔。那少年盗徒猛然一窜,退出圈外。金枪沈明谊满面羞惭,一语不发,也拖枪窜出圈外。

原来铁牌手见这少年剑术精熟,沈明谊求胜心切,深恐他贪功致败;遂不敢再延,亮一对铁牌,腾身往前一纵,用了手“平分春色”,右手铁牌猛往敌人剑上一搭;“当”的一声,那少年盗徒措手不及,竟被震出数步,险些宝剑出手。

这少年拿桩站稳,转眼向胡孟刚上下打量。但见胡镖头早将长衫卸去。穿蓝绸子短衣,白布高腰袜子,紧打护膝,脚登粉底绿座条福字履,两只肥袖高高挽起。铁牌一分,昂然站定;面如紫酱,眉棱高耸,双目炯炯,神情威猛。

少年盗徒看罢,心知来者是个劲敌,自己的剑术恐非其敌;但也不甘示弱,举剑一指道:“这位镖头,可惜你还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怎么施这等卑鄙手法?来来来!咱们一对一,较量较量。”顿时一亮式,左手捏剑诀,往前一指,右手剑“举火烧天”,嗔目喝道:“呔,进招!”

胡孟刚呵呵一笑道:“不才这对铁牌,会的是江湖有名好汉,小哥你趁早闪开!”胡孟刚向那年老盗魁一扬铁牌道:“换你们首领来吧。”少年面泛红云,怒不可遏,立刻把掌中剑一摆,急向前欺身进步;左手剑诀一领剑路,右手剑递出去,“白蛇吐信”,径向胡孟刚咽喉狠点。

胡孟刚稳立下盘,以逸待劳;容得敌剑切身,微微一偏头,避开剑锋;左手铁牌疾如风发,往剑上一搭,立刻右手铁牌向外一展,奔盗徒的“华盖穴”打去。那盗徒稍转身躯,一甩右手剑,“拨草寻蛇”,转向胡孟刚右腿砍去。胡孟刚撤右腿,蟒翻身,狂风扫落叶,双牌齐下,直向盗徒砸来。牌沉力猛,少年盗徒不敢挺剑接架,连忙一弯腰,往斜刺里一窜,刚刚让开双牌。胡镖头纵步前赶,右手牌一展,喝一声:“着!”陡然背后厉声喝道:“别追,看暗器!”一言甫了,早听得“当”的一下,铁牌一展,将一支镖打落尘埃。

胡孟刚双牌交搭,哈哈一笑,忽听贼人队后一阵马蹄杂踏声,队前斜列的彪形大汉,倏地往旁一闪,从背后又冲出五六名强徒。只听一人振吭大叫:“当家的,我们先收拾这老儿,再去收拾镖银。”立刻有一个提虎头双钩的,垫步当先窜到。胡孟刚疾看来人,年约三旬,黑脸膛,横眉巨目,凶狠之气全从两眼透露出来。这贼左手钩一扬,右手钩往下一沉,瞪目上前喝道:“胡镖头,你不到河沿不脱鞋,你的镖银今天走不开了!”胡孟刚眼看天色已黑,贼党势众,不由怒叫:“鼠辈,胡孟刚跟你拚了。”往前一纵步,铁牌随着身势,照盗徒头顶便劈。

匪人叫了一声“来吧!”身躯向前一扑,双钩往下一沉,向左一领。胡孟刚双牌落空,盗徒的双钩已到,贴着右肩头,向项上锁来。胡孟刚缩项藏头,向右急闪身,双牌翘起,“斜劈华山”,朝盗徒双钩狠砸。盗徒一个“绕步撩阴”,双钩斜探。铁牌手急展右手牌,往外一封,两下各自抽招换式。胡孟刚看敌人招术,是谭门真传“十二路卷帘钩”,勾、拉、锁、带、擒、拿、捉、提,手法确有独到;自己铁牌虽重,也不敢被他双钩拿上。盗徒若是高手,就能借力打力;铁牌倘被捋住,势将脱手。

胡孟刚忙展开“六十四路混元牌”,进攻退守,上下翻飞;一招一式,迅若飘风,专攻敌人要害。两人拆到三十余招,未能取胜;胡孟刚乘间卖一个破绽,双牌左右一分敌钩,前胸故意卖给对手。这盗徒以为铁牌手失招,急将双钩往里一合,钩钻双双点向胡孟刚的“华盖穴”。哪知胡孟刚正是要他这招,身躯往后一仰,“巧踹金灯”,右脚向敌人“丹田穴”猛然踢去。这一脚如果踹实,盗徒顷刻殒命。这盗徒贪功欺敌,身已迫近,见这招来势凶狠,想躲是来不及了;忙向右一拧身,“噗”的被踹在左胯上。踉踉跄跄,窜出三四步;急用右手钩一点地,方才幸免躺下。

胡孟刚一平身,抡牌追去。突见对面黑影一闪,捷如飞鸟,窜过一个人来;身躯往下一落,飘飘然坠地无声。这时节暮色沉沉,胡镖头倏然收招,一挫身,向后倒退出两步;双牌护身,然后闪目细辨来人。

来人正是那豹头年老的盗魁,身上依然不脱长衫,手上依然擎着烟袋;正当面前,悠然站定,向胡孟刚一指道:“胡镖头武功卓越,非比等闲;老夫不才,愿在方家面前领教。来,请你赐招!”

胡孟刚将铁牌一分,“大鹏展翅”,立住门户,向这老人朗朗发言道:“线上朋友,你既然如此相逼,胡某只好献丑,请你准备好了!”双牌一错,往前进了半步。豹头老人微微一笑道:“好,你就请进招吧!”

胡孟刚复张双眸,往敌人身上一瞥,又往下一扫,瞥见敌手空空,仍只握着那支烟袋。胡孟刚倏将双眉一挑道:“呔,朋友,我胡孟刚浪迹江湖,纵横数十年,从不敢小觑人,也不肯欺负人。朋友,你既不用兵刃,胡某焉能让你空手对招?你要想过拳术,胡某只有也把兵刃收起。”说罢,一回头,将双牌交给镖师戴永清;然后摆好架式,静观敌人动静。

那豹头盗魁微微点头道:“胡镖头不愧英雄二字。”将手中旱烟袋,往前一递道:“胡镖头,你来看,老夫的兵刃就是此物。老夫就凭这支烟袋闯荡江湖,不值得换用别种兵刃。胡镖头,我还是请你亮牌进招!”

铁牌手胡孟刚须眉皆张,勃然大怒,暗道:“我胡孟刚一对铁牌,会过多少知名的英雄,想不到在此地,突然遇见这么一个骄慢无礼的强人,竟把我视同无物!这未免侮人太甚了。罢罢罢!我就跟他拚了吧。”胡孟刚正要捻拳上前,戴永清急忙插言道:“镖头,抡牌上吧!不是咱们不懂情理,这是人家自己要卖弄一手。”

胡孟刚道:“对!”立刻昂起头来,对那盗魁嗔目发话道:“朋友,你既然没把我胡孟刚看在眼里,要用这一支烟袋,来赢我的双牌;这是你自己情愿,休怪胡某无礼。”遂一回身,急从戴永清手中,接过双牌,厉声叫道:“朋友,你接招吧!”说到这一句,进步欺身,掌中铁牌向前微推,将到敌人面前;倏举左手牌,照那盗魁面门虚点,右手牌“力劈华山”,倏然砍下。那盗魁不慌不忙,容得铁牌堪砸到面门,微微偏头,铁牌走空。盗首随手将烟袋杆,照胡孟刚的铁牌上一搭,略往下一按,复又往外一推,立刻奔胡孟刚的“云台穴”点去。胡孟刚铁牌往下一沉,顿觉这老人的烟管力量颇为沉重。(叶批:写两下一张一弛,一紧一闲,殊得对比之妙。)

胡孟刚两膀一挺,至少也有五六百斤膂力,竟被小小一支烟管按下去,想见这老人腕力沉猛。又见他这烟管,竟向自己穴道打来,不由心中一惊:怪不得此老神情骄横,果然是个劲敌;他不止于腕力强,原来兼擅打穴之术。胡孟刚这时已看明他这乌黑的烟管非竹非木,乃是纯钢打造。

胡孟刚越加小心,敌人烟管又到。胡孟刚急用“梅花落地”式,向下一扑身;随即用“进步连环”,将身躯矮着,倏地一个盘旋;双牌横展,直向盗魁腿肚打去。

那盗魁搂膝绕步,“倒洒金钱”,向后一甩腕子,烟管挟着一股寒风,斜向胡孟刚“左肩井穴”打来。胡孟刚急将双牌一扑,突照烟管猛砸过去,想要把烟管磕飞。这盗魁早已抽招换式,往旁一错步,斜走偏锋,照胡孟刚肋下再点来。胡孟刚挥动双牌,微微闪身,左手牌封住烟管,右手牌一展,直砍敌腕。这盗魁却又收招反攻,直取上盘,铁烟管“金蜂戏蕊”,奔胡孟刚咽喉下二寸六分的“璇玑穴”打来。铁牌手凹腹吸胸,闪过这一招;将双牌往前一抖,“黑虎伸腰”,分向敌人两肋急点。盗魁一翻身,一个败势,身随势转,倏地由左一个旋身,已袭到胡孟刚的身后;铁烟管照后心的“灵台穴”便点。

铁牌手双牌落空,顿知输招,不待敌到,身向右一倾;左手铁牌猛向外一甩,“白鹤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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