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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苗神剑-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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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一顿,转头向里应道:“小人正和一位相公说话,这就来了。”
  那个闷雷般的声音又道:“什么鸟相公,莫非大爷身上没有银子?”
  声落人现,高似铁塔,面如锅底,貌相虽狰狞,却有一股凛凛不可侵犯之威武。
  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向柳南江一瞥,嘿嘿笑道:“阎王老子真偏心,将大爷造得如此难看,相公却如此俊美。”
  语气一顿,抱拳一拱,道:“相公尊姓?”
  柳南江冷眼一瞟,就知对方是个性情中人,心中愠意顿时消失,微微笑道:“在下姓柳,尊驾因何前倨后恭?”
  那黑大汉又是嘿嘿一笑道:“俺就是生了这副鸟脾气,柳相公多多海涵。”
  柳南江道:“在下不怪,尊驾大名?”
  黑大汉道:“俺姓胡,名彪,因使用一对重三百斤的特大铁锤为兵刃,哥儿们也叫俺‘胡锤’。今日俺俩有缘相会,来喝个三罐、二罐,由俺作东。”
  柳南江对眼前这个豪爽已极的粗鲁大汉好不喜煞,然而听说对方使用一对重达三百斤之铁锤却又有些不信,因而问道:“尊驾方才……”
  胡彪一摆手道:“相公别那么文质彬彬的,叫俺胡锤,俺反倒受用。”
  柳南江道:“那么,我就叫你一声胡哥吧。”
  胡彪哈哈大笑,道:“俺是个粗人,如何消受得了?”
  柳南江正色道:“长幼有序,此为人之大伦,何况古人尝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有何妨?”
  胡彪兴高采烈地一点头,道:“好?看来相公是诚心诚意,俺就认了吧。”
  语气一扬,向那老店家吩咐道:“店家!先开一罐上好的烧刀子,俺要和柳老弟痛饮一番。”
  一直战战兢兢的店家,原以为二人一见必然会狠斗一场,却料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忙不迭地摆好桌椅,到厨下张罗酒食去了。
  二人相对坐定,柳南江开口说道:“胡兄,你那对铁锤呢?”
  胡彪道:“在俺房中。”
  柳南江道:“真有三百斤重?”
  胡彪双眼一瞪,道:“怎么?!老弟以为俺在吹牛?”
  柳南江笑道:“看你这两条胳臂,就知你臂力不小。可是,三百斤的一对铁锤舞动起,只怕不大灵活好使吧?”
  胡彪嘿嘿连笑,道:“非俺夸口,俺舞起那对铁锤时,简直如挥灯芯,俺还嫌太轻了哩!”
  柳南江未再问下去,看上去对方也绝不是在滥夸海口。
  移时,酒菜送来,俱是大盘、大碗,当真开了一罐十斤装烧酒。
  柳南江不禁咋舌道:“胡哥!酒如何饮得这么多,小弟只能用小盅哩!”
  胡彪嚷叫道:“老弟太不干脆,来来先干三大碗,庆贺俺俩有缘千里来相会。”
  说完之后,拿起大碗,连舀三碗,一饮而尽。
  柳南江暗暗惊奇不已,拿起大碗舀了一碗,却只小喝一口,道:“胡哥!小弟不胜酒力,请不必相强,容小弟随意!”
  见胡彪那种豪饮之状,柳南江喜欢之情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只不过眨眼之间,那只酒罐的罐底就翻过来朝天,胡彪又连呼叫店家拿酒来。
  柳南江讶然道:“胡哥的海量,天底下恐怕没第二个人可以比拟了。”
  胡彪道:“不!还有一个比俺强。俺是三大罐不醉,那人是三日不醉。老弟!听说过不曾,不停地以大碗舀酒喝,竟然连喝三日三夜,不但未醉,反而越喝越有精神。”
  柳南江道:“那岂不是成了酒仙?”
  胡彪摇头晃脚地说道:“虽非酒仙,却是酒圣。老弟听说过武林之中的‘酒圣’胡不孤吗?”
  柳南江心头暗动,连忙问道:“胡哥认识那位‘酒圣’吗?”
  胡彪嘿嘿笑道:“老弟这话问得可真稀罕,天底下哪有侄子不识得大伯的道理。”
  柳南江不禁一愣,道:“原来那位‘酒圣’是胡哥的大伯?”
  胡彪点点头,道:“老弟!你说对了!”
  柳南江道:“可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胡彪吐了一口长气,道:“谁知道,一晃十多年没有音信,早些年说他当了和尚,后来又听说不耐寺中清规而还俗,再往后,就没了音信,俺真担心他老人家敢情是掉下酒罐子淹死啦!”
  柳南江道:“胡哥的大伯可是生得貌相奇丑?”
  胡彪一耸浓眉,道:“老弟是见到俺的面如锅底,因而猜想俺胡家都是些丑样子吗?你可猜错啦!俺大伯年轻时俊得很哩!”
  柳南江心头一松,对证方才欧阳玉纹之言,丑老人显然并非胡不孤。
  胡彪将第二罐烧酒喝光,店家送上第三罐时,已不像先前那般狂饮,忽地将手中大碗一放,冷电般的目光在柳南江脸上打了个转。道:“老弟!俺看你目光湛蓝,太阳穴隆起甚高,想必是个武林高手,俺该不会猜错吧!”
  柳南江微笑道:“高手之誉愧不敢当,小弟倒是会些拳脚。”
  胡彪突然声音一压,悄声道:“老弟如今婚配不曾?”
  柳南江摇摇头,道:“功不成,名不就,胡哥因何问起这些?”
  胡彪嘿嘿一笑,道:“老弟有所不知,俺方才投店之时,见西厢上房中有一女子,虽然粗衣布裳,点脂不沾,却生得如同仙女下凡,腰挂长剑,必是武林佳人,老弟何不演上一曲凤求凰,待俺也好瞧瞧热闹光景。”
  柳南江神色一正,道:“胡哥休要说笑,那是欧阳玉纹姑娘,她师父与家师乃是好友,被她听去,那就失礼了。”
  胡彪伸了伸舌头,嘿嘿笑道:“幸亏俺生了一张黑脸蛋,自知难得美女青睬,从不敢和娘们说笑。不然,俺这时就不好意思坐在老弟面前啦!”
  柳南江道:“胡哥贵庚多少?”
  胡彪比划着说道:“三十有四。”
  柳南江道:“未曾娶得大嫂吗?”
  胡彪连连摇头,道:“免了!免了!何必再养下几个鬼怪般儿女惹人嫌?”
  柳南江笑道:“胡哥此话不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说,胡哥的貌相威武已极,如同托塔天王下凡,怎说难看?”
  胡彪神情一愣,道:“老弟不是在说好听话教俺高兴吧?”
  柳南江道:“小弟句句实言!”
  胡彪突然像发狂一般,将酒罐抱起来就唇痛饮,竟然一口气将罐中之酒喝得一干二净。
  柳南江眼见对方喝下了三十斤烧酒,简直骇异不已。
  胡彪砰然放下酒罐,大叫道:“痛快!痛快!听老弟如此一说,俺今天可得多喝一罐。”
  扯开喉咙,叫道:“店家再给大爷取一罐酒来。”
  柳南江连忙向那转身欲去的店家一挥手,道:“店家!免了!”
  胡彪连连瞪眼,道:“老弟!怎不教俺喝个痛快?”
  柳南江道:“胡哥夸口三罐不醉,再加一罐,必然醉倒。小弟还想和胡哥畅谈一番!”
  胡彪道:“谈个什么劲?俺只会满口粗话,老弟能听得进?”
  柳南江笑道:“只要是句句出自肺腑,粗又何妨?”
  胡彪连连点头,道:“好!好!不喝就不喝。”
  扬手向店家一招,接道:“算帐!”
  柳南江向店家打了个眼色,然后向胡彪说道:“胡哥!区区酒菜,算小弟奉请吧!”
  胡彪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别以为俺身上没带银子。”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银包,砰然有声地掷在桌上。
  想是用力太大,布包中五两重一个的银锞之中,赫然有一支女人头上用的金钗,尾柄镶着碧绿的翡翠,金钗上还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是一件异常贵重的饰物。
  柳南江心头一动,连忙将银包重新包好,拿在手中。走过去一把搀住胡彪,低声道:
  “胡哥莫非醉了到小弟房中喝杯热茶吧!”
  胡彪还想分说,但他发现柳南江搀扶他的那双手已然使上了暗劲。
  二人回到柳南江的上房,柳南江趁着吩咐店家沏茶之便,向店家暗中交待,转告欧阳玉纹,说他正和生人说话,嘱她不必过来,店家连连应是而去。
  柳南江进入房中,关上房门,神色一正,压低了高音说道:“胡哥因何要瞒骗小弟?”
  胡彪丝毫未醉,闻言双目一瞪道:“俺可从不曾骗过人哩!”
  柳南江道:“胡哥当真不曾娶过大嫂?”
  胡彪满面惑然之色,疾声道:“老弟何出此问?”
  柳南江打开银包,取出那支金钗在胡彪眼面前摇晃了一下,道:“胡哥!这支女人头上佩戴金钗从何而来的呢?”
  大胡彪神情一愣,呐呐道:“这……”
  柳南江见对方似有难言之隐,连忙将金钗收回银包之中,道:“交浅不宜言深,恕小弟问得冒昧。”
  胡彪疾声道:“老弟说哪里话,你我既然投缘订交,称兄道弟,哪里还有不可相告之隐私。实不相瞒,这支金钗乃是大伯托咐之物。”
  柳南江心中暗动,口中却平静地说道:“听说那位‘酒圣’胡老前辈毕生未娶!”
  胡彪道:“大伯倒真是未曾娶过。”
  柳南江道:“因何会有此物呢?这分明是女人赠与的订情表记。”
  胡彪摇摇头,道:“俺也不知。”
  柳南江道:“是托付胡哥代为收藏的吗?”
  胡彪道:“大伯离寺还俗之后,曾暗中来过俺家,将这支金钗托付俺爹代为收藏,一再叮嘱不可失落,不管等多久的日子,他老人家一定会去找俺爹讨回。不料俺爹在冬月里下世了,临死前将俺叫到床前,交给俺这支金钗,老弟!俺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及,这才跑出来找他老人家。”
  柳南江静静听完,才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胡哥可得好生收藏,别弄丢了。”
  胡彪道:“放心!任谁也别妄想在俺手里拿去这支金钗。”
  柳南江轻笑道:“别说大话!倘若小弟动了邪念,这支金钗你就非失落不可了!”
  胡彪嘿嘿笑道:“老兄,俺眼似铜铃,目如鹅蛋,看人出不了错!”
  听对方的比喻,柳南江有些忍俊不住,笑了一阵,这才一正神色,道:“胡哥!待小弟扶你回房。”
  胡彪道:“老弟不是要和俺聊聊么?可别以为俺已醉了。”
  柳南江笑道:“胡哥没醉,小弟倒真是醉了,从来不曾喝过了这样多的酒哩!”
  胡彪道:“既然如此,俺自己回房,老弟你歇歇吧!”
  柳南江道:“还是由小弟送胡哥回房,顺便也好见识一下那对三百斤重的大铁锤。”
  胡彪龇牙裂嘴地嚷道:“原来柳老弟还在疑惑俺吹牛说大话,走,跟俺瞧瞧去。”
  胡彪投宿的上房在长廊的尽头,一进房中,柳南江就看见炕头上搁着两个如笆斗般大的铁锤,锤把是用青钢木制成,粗若儿臂,手掌生得不够宽的人,连那锤柄都握不住。
  胡彪顺手提起一把铁锤,往柳南江脚前一放,“老弟!你掂掂有多重?”
  柳南江随手抓住锤把一提,提倒是提起来了,不过他却皱了一下眉头。
  柳南江道:“胡哥方才说,这一对锤共重三百斤,依小弟估计,单是这一个恐伯就有三百斤哩!”
  胡彪道:“谁也没有秤过,约莫估计罢了。”
  柳南江神色一怔,接道:“胡哥,小弟有点正经事想和你聊聊。”
  胡彪神情也是一怔,问道:“啥事?”
  柳南江道:“小弟今天到这儿来是为了会一个人,想不到那人不在,因为另外有事,还得即刻赶回长安去。”
  胡彪用:“俺和老弟同去。”
  柳南江连忙摇头道:“不!你暂留在这儿,反正小弟早晚都要来一趟。”
  胡彪嚷道:“俺好不容易结交了老弟,这样一来岂不要闷坏俺了。”
  柳南江笑道:“嫌闷不妨找那位欧阳姑娘聊聊。”
  胡彪双手连摇,道:“免啦!免啦!俺满口粗话,万一得罪了那位姑娘,连累老弟脸上也无光彩。”
  柳南江道:“欧阳姑娘知道了你的性子,想必也不会怪你。”
  语气一顿,接道:“胡哥!小弟要说一句放肆的话,务请勿怪。”
  胡彪连连点头道:“老弟有话尽管讲,就是骂俺,俺也不会怪你。”
  柳南江道:“胡哥是个血性汉子,但是行走江湖,像胡哥这性子最容易吃亏,小弟不在时,千万不要乱发脾气。”
  胡彪道:“俺就是忍不了气。”
  柳南江道:“江湖道上能人很多,当忍则忍,绝对错不了。”
  胡彪一点头,道:“俺听你的话就是。”
  柳南江道:“胡哥!那位欧阳姑娘虽然年纪轻轻,论武功却可以跻身当今一流高手之列,而且江湖历练不弱,口齿也很伶俐,万一小弟不在时有何风吹草动,你可得听她的话就行。”
  胡彪抓腮摸头,呐呐道:“这……,可教俺难为情了。”
  柳南江道:“胡哥!你我初识,却一见如故,所以小弟才如此放肆,不但你得依从小弟,还请勿见怪才好。”
  胡彪道。“好啦!俺小时只服俺大伯一人,现在俺可服了你啦!”
  柳南江笑道:“小弟不敢。”
  说罢,又带胡彪来到欧阳玉纹房中,将二人引见一番,胡彪手忙脚乱地打躬作揖。看欧阳玉纹神色,倒也很看重胡彪那种爽直的性格。
  柳南江又向二人各自嘱咐了几句话,这才离开了“唐家老店”,出杜曲镇,直奔长安而去。
  长安灯市起得特别早,从腊月十五到明年元宵夜,整整一月的灯会,大街小巷、广场庙口,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在鼓楼前后,以及各大小寺庙门前彩灯上,还有射虎的谜题。
  这些谜题是谜会所制作,也有附庸风雅人士凑趣几条,俱都标有赏格。因此,柳南江才想到用谜题和柳仙仙联系的方法。
  柳南江派了柳仙仙一个差事,那就是去寻欧阳玉纹。如今欧阳玉纹已经露了面,他自然就迫切想和柳仙仙早些会面,虽然柳仙仙人小鬼大,出不了什么差错,柳南江总有点放心不下。
  柳仙仙脚下甚快,两起分开已一个对时,柳仙仙虽没遇上欧阳玉纹,也必然会到长安打个转。因此,这夜柳南江和秦茹慧报着误打误撞的心情出了客栈,四处观看灯景。看灯是假,无非是想看看有没有柳仙仙的消息。
  二人从酉末开市,一直溜达到戌末,两个时辰过去,没有看见一条灯谜的谜底是和他们有关的。
  柳南江不禁意兴阑珊,低声道:“秦姑娘,咱们回客栈吧!”
  秦茹慧眉尖一蹙,沉吟了一阵,道:“仙仙姑娘人小鬼大,出谜题也一定会找大地方,咱们上开元寺去瞧瞧如何?”
  柳南江道:“看看也好,可别存着什么指望。”
  说罢,二人向开元寺疾奔而去。
  此刻,虽已交亥,夜色将阑,然而开元寺前广场上却依然热闹得很,变把戏的,说书,走方郎中,看相问卦,真所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稍微文雅点,则是诗谜,棋局,设摊的人莫不是颏下一把长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些老者肚子里都很有一点学问的。
  二人本是为看谜题,探访柳仙仙讯息而来。
  柳南江却在一个棋摊前停下了脚步。
  秦茹慧已知柳南江精于此道,虽然对那些黑白子儿一点也看不懂,却也耐住性子站在一边,并未催促柳南江离去。
  摊子上一共排了四副棋局,柳南江所注视的是一盘犄角之局。白占星位,共有零星五子,内中却有黑子七粒,占势极佳,眼位甚活,然而棋盘上却写着“白先黑死”四个字。
  柳南江所以停步观看的原因,就是怎么也看不出黑子因何会死,白五黑七,犄角之避,绝不可能以少杀多。
  他倒不敢冒失,又一再细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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