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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侠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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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进入山区,眼望那重叠耸翠的山峦,他有一种如见故人的感觉。

山居,有些东西是不可少的,但他只是个乞人,身无分文,这使他十分苦恼,想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凭周小玉所授的那一套“金钗手法”,在山内猎取山禽小兽,拿到山镇出售,半月下来;居然积攒了一些散碎银子。

于是,他购买了些衣物、干粮、刀、斧,特别打造了一副洗胎弹弓,然后向深山走去,数天之后,他在这山中找到了安身之处。

这里,可以说完全与世隔绝。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过这种遗世独立的生活,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每天,他僧着猎取食物,在山中无目的地奔行,早出晚归。他有一个奇想,希望能够碰到隐士高人……。

这一天,他为了追一头罕见的五色怪马,而上了一座险峻的孤峰。这孤峰怪石嶙峋,除了峰头有些巨大的古松之外,几乎寸草不生。

怪马没有追到,但却为峰顶的景色所迷,流连忘返。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家,在山中随地皆可歇息。

孤峰只有一面可遁上下,其余三方都是绝涧。

望着连绵不断的青山,山问飘浮的白云,不禁有些心旷神怕之感。当然,这种感觉,仍然有凄凉的成分,因为他不是德性超脱的高人,也不是遗世独立的隐士,只是个被江湖所不容的孤儿。

蓦地,半山腰有两个黑点,如星丸跳掷般向峰头移来。

逐渐,可以看出是两条人影。

吴维道大感兴奋,日与禽兽林石为伍,这是入山定居后第一次看到的人。

但是,这个意念并没有持续多久,迅即被另一个意念淹没了。

一般江湖人缺仁寡义的作风,给他极深刻的印象,自家屋被毁,父母遭害起。所接触到的江湖人,的确没有几个好的。

从上山的身法看,来人是江湖高手无疑。来此深山为何呢?

会是“金龙帮”派来捕捉自己的吗?

人影愈来愈近,可以看出是两名黑衣老者。

吴维道左右一顾盼,藏入一个向里折曲的岩隙之中。

不久,有人行近的声音,脚步声竟然停止在吴维道匿身的石隙之外。他屏息着不敢稍动一下。

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传入耳鼓:“大哥,是这里么?”

另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应该是的!”

“我看得先找到那特别记号,不然相似的峰头大多了。

“歇息一会儿再说。”

“可怜二哥竟会遭到不幸……”

“三弟,如我们达到目的,老二当可含笑九泉。”

“我们结拜三十年,想不到老来折翼,‘大漠三毒’只存其二了。”

“老三,事成之后,这名号得换一换。”

吴维道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一颗心怦怦跳起来。“大漠三毒”的凶名他在“金龙帮”总坛时听人提过,这三个魔头横行关外数十年,间或也入中原,是近百年来仅见的“毒道”

高手,为人阴险狠毒,一般高手避之如蛇蝎。

听口气,其中一毒已经死亡。

这两毒所谓的目的是指何而言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要见识一下“大漠三毒”的真面目,于是。他极其小心地挪动身子,把目光凑向隙缝。

这一看,又使他打了一个寒噤。

两毒年龄在花甲之间,相差大概只两三岁,只是那长相之丑恶,令人一见终身难忘,可能是造物者的恶作剧,使两人的五官不在适当的位置安排,斜眼、塌鼻、歪嘴,一个的耳朵也生成一上一下,另一个却是两颗肉瘤上面开了个孔:耳如肉瘤的年纪较大,看来是老大了。

果然,猜测没错,两毒话又起,是上下耳先开口:“大哥,‘白衣人,的功力实在惊人,想起来便胆寒……”

“白衣人”三字入耳,吴维道心头为之剧震。

那做大哥的阴阴一笑道:“我弟兄的毒功难道不骇人?”

“但二哥牺牲了!”

“白衣人是否能活,大成问题。”

“我们错了一着……”

“应该在‘白衣人’被毒所制之时,先杀了他,再搜取东西,二哥可能不死,对方也不会脱走!”

“事已过去,说之无益。”

吴维道恍然,浪波仍是那个小小锦盒所引起。

“大哥,我们来研究那张图。”

“嗯!”

做大哥的从怀中取出锦盒,打开来,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发黄的绢纸,摊在地上。手指比划道:“地拢是对了,望西山之雾,收北山之云,纳东山之笏……

你看,东面的山峰仿佛是一人持笏而拜吗……”

“是的,下面一句是……”

“南俯天梯,身在绿庞中。这登峰的一面,怪石层叠,不是天梯吗……”

“身在绿庑中呢?”

“这更明显了,峰顶这一片巨松,碧绿苍翠亭亭如盖,不就是绿庞吗!”

“是的,足见大哥高明,但这只是位置指标,以下呢?”

“词句晦涩难解,须慢慢解来!”

吴维道心里明白了大半!这锦盒内放的,原来是一幅藏宝图,从先前的语气推测,这藏宝必属武功秘笈一类之物,不然不会说成天下第一高手的话。只是不知所藏的东西是何名称……”

“哇!”

一声惨嗥猝然破空而起,那叫老三的滚倒在地。

吴维道不由头皮发炸,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大漠三毒”

本是异姓兄弟,义结金兰,想不到老大竟然向老三下毒,于利之所在,仁义二字被否定了。

老三拼命挣扎,却挣不起身来,目毗欲裂道:“老大,你……你……竟然如此狠毒……”

老大嘿嘿一声怪笑道:“老三,别怨我,‘大漠三毒’焉有不毒之理。”

“好哇,二哥的死,也是你安排的……”

“老三,天下能有两个天下第一高手?”

“天必不佑你……”

“天,天是什么?哈哈哈哈……”

“你忘了有福同享的誓言?”

“老三,誓言也者,人骗人而矣……”

“我恨,为什么不早发现你狼心狗肺!”

“此刻也不晚,你在临死前发现了!”

“你……你……哇!”

又是一声惨号,老三在老大扬掌之下断了气。

吴维道为之发指,天底下竞有这等残无人性的人,自己如将来练得好身手,非除尽这帮子败类不可。

惊恐愤怒下,身躯抖战竟发出了微微的声响。

老魔头发觉后,面现狰狞,阴森森地道:“想不到这绝峰之中,竟然还有朋友光临,请出来?”

吴维道这一被发觉,算是死定了,对方是“毒魔”,这毒并非武功所能抗拒的,以“白衣人”的功力,尚且难免,自己根本就不用提了……

老魔接着又道:“要老夫出手相请吗?”

毒蛇似的目光,照定了石隙。

吴维道自忖不露面是不行了,既被发觉,只好认命了。于是,他硬着头皮,从石隙中走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娃儿,你是干什么的?”

“山居人!”

“刚才的一切你看到也听到了!”

“这……”

吴维道讷讷不能出声,他已意识到对方话中之意,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

老魔朝西边的断岩一指,道:“娃儿,你自己跳下去吧!”

吴维道不由魂散魄飞,脸色顿呈死白。

老魔陡地站起身来,朝吴维道迫去,吴维道步步后退……

“嘿嘿嘿嘿……”

刺耳的笑声,充满了无比的恐怖,吴维道像是恶狼驱迫下的小羊。

退!退!

顾盼间退到了断岩边缘,再退,势将坠入无底的深渊,吴维道扭头一看,几乎晕倒,他已站在死亡的边沿,两腿颤得几乎支持不住身体。

“我与你无冤无仇……”

“小子,谁教你碰上的,认命吧!……你没有勇气跳?”

“老魔你……你把杀人……当玩乐?”

“对了,正是这句话!”

“老……”

“跳!”

俗话说:“狗急咬豹子!”豹子虽凶,狗急了也敢张口的。

吴维道披出腰简短刀,脱手猛掷,当然,这完全是白费,老魔一伸手,用两指钳住短刀,嘿嘿一笑道:“小子,跳啊!”

吴维道全身一颤,呼吸停止了,血液冻结了,麻木,晕眩,身躯摇播欲侧。

死亡,是最可怕的,然而最残酷的是慢慢迫向死亡,却无力反抗。

惊恐,绝望,无助……等字眼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这一眺,当然是粉身碎骨。

血仇未报身先死,死了也难以瞑目啊!

老魔看着吴维道惊恐绝望之状,似乎十分得意,怪笑连连,又道:“小鬼,怎么不跳,来,老夫帮你……”

话声中,手掌一挥,一道狂飘起处,吴维道凄厉地惊叫一声,身躯向无底的深滞沉落,下落的速度盒来愈钦。

“我就这样离开人世刊”

这是他最后一念,身躯剧烈地一震,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吴维道悠悠苏醒,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阵阵阴风,遗骨贬胃,一个意念升起:“这是阴司地府吗?死,也不见得如何可怕呀!”他想。

他茫然了很久,很久。

淙棕水声,发自身下,有如琴鸣。

“我,没有死吗?”又一个意念升上心头。

他开始用手摸索,柔软的树叶、枝藤,显然是自己落在一蓬蔓生的野藤上。

“我没有死!”

他忘形地大叫起来,流出了欣喜的泪水,这真是奇迹,本来是决无生机的,注定了粉身碎骨,想不到竟然无巧不巧地落在山藤上。

隐约中,他看出了绝壁,膝陇的一缕星光,黑黝黝的一大片藤蔓,他猛一翻身,想坐起身来,全身骨痛如折,“哎哟!”

一声,又躺了回去。

伤势相当不轻,所幸是死里逃生,幸免一死。

于是他开始想,把那些恐怖离奇的遭遇,从头一一回想。

不知不觉中,沉沉入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谷中景物清晰可辨,目光扫处,不由暗道一声:“苦也!”自已是躺卧在半壁间的一片藤萝上,上望青天杳杳,只余一线,白云悠悠,无心出峋,下望怪石参差,流泉淙淙,少说也有二十丈。

夹峙的巨峰,似乎已高得与天相连在一起。

这真成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这境地中,生与死实在没有多大区别。

不能上,也不能下。

绝望,从心底缓缓升起。

在这藤萝之上,迟早必饥饿而死。

他连动一动都不敢,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势必粉身碎骨。

时间在焦的与惶恐中悄然溜走。

日头当顶,从线中俯照而下,饥渴袭来,饥尚可忍,渴却难耐,他咽着口水,不时以舌尖湿润一下焦干的口唇,结果是更渴。

头晕,目眩,眼前尽是片片金花。

“水……水!”

他绝望地喃喃呼唤着。

二十丈下,便是淙淙流泉,可是他喝不到,连求一滑润喉也不可能。

突然,他发现距头顶约两丈之处,有丛碧绿的苍苔,绿得十分悦目,绿,使他联想到水,定睛细看,不由惊喜欲妊,他看见有水滴滴落在那丛青苔上。

渴时一漓如甘露,正是他此刻的心情。

于是,他小心地挪动身躯,手抓藤蔓,徐徐移向山壁,身上痛楚未消,但他忍住了。好不容易到了壁边,一看,不由心头—冷,壁滑如镜,无可攀援。

可望不可及,渴得更难受。

望了许久,发觉那片绿苔向外处是一块尺许突岩。

在“渴”的胁迫下,只有冒险一试,本来两丈高下的距离,难不倒他,以他的功力绰绰有余,问题是身体受了伤,加上藤蔓下面是绝澜,怕失足丧生。

为了渴,不能再顾及这些了。

他咬牙运功,窟及那片绿苔,把脚踏在一条坚实的粗藤杆上,陡然飞拨而起。

双手刚刚到达部位,十指急勾,一滑,使他冷汗急下,但,只滑了寸许,十指终于勾实岩缝,身躯悬空吊住。

他闭眼喘息了一会,然后以脚尖蹬壁借力,曲臂上升。

在惊险万状的情况下,双时架上突石。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跟一看,不禁愕然。那并非青苔,是片类似青苔的怪东西,正中,生了一颗鲜红欲滴的果子,约有拳头那么大。

水,一滴,一滴,淋在那果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山居时从未看过。

所谓饥不择食,渴不择饮。他想,管它是什么东西,总是野果子不错,看果子圆润鲜艳,不但能解渴,还可充饥。

他贪婪地凝望了那果子片刻,终于移动手肘,一把抓下,大口啃食。

果然这果子味甜肉美,汁液充盈,人口即溶。

咬几口,便连皮带核全吞入腹中。

吃完,意犹未足,目光四下搜寻,希望再能发现几个,好吃个饱。

目光逐渐上移……·

“呀!”

他惊叫一声,顿时胆裂魂飞,暗道:“这回是真死定了!”

气一泄,两手一松,垂直下坠。

身躯摔落藤萝上,停了一停,从硫隙里掉落。

这一跌下去自无生理。

情急之中,双手本能地急抓,被他抓住了一根幼藤。

照理,这幼藤决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但奇迹又发生了,这蘑萝坚韧得出乎想象,身躯竟然挂住了,

吴维道收敛惊魂,攀了回去倒在藤叶上喘息。

可是恐怖并未消除,那野果的上方,半空里伸出一个斗大的蛇头,红信吞吐,足有两三尺,那水滴,赫然是巨蛇的口涎。

蛇首慢慢外伸,俯向下方,蛇身比水桶还要粗,鳞甲泛出五色光芒。

这必然的剧毒之物,被蛇涎滴漫的野果,吞入腹中,哪能不死?

但那是另一件事了,目前,那巨蛇双目灼灼,蛇身愈来愈长,附壁而下,转眼间已倒挂下两丈长。

难道要等着遭蛇咬?

再一次跳绝谷吗?

谷底全是怪石,二十丈的高度,铁人也会掉扁。

死亡又一次迫在眉睫。

“嘘!嘘!”

巨蛇发出了可怕的怪声,蛇信吞吐,显然,它的目标是吴维道,吴维道是在山中长大的,对这类怪物的习性,多少有些了解,他知道巨蛇马上就要扑噬,自己绝难逃过。

但是,跳下去也是一死…….

就在此刻,他只觉“丹田”之内一股热流陡然涌起,其势汹汹,立时全身如被火焚,血脉贯张,血管胀得似要爆裂开来,四肢抽搐。

他知道因为吃了那枚蛇诞幔淋的野果,毒势发作了。

风声响处,那条巨蛇由半空袭压而下。

吴维道狂叫一声,一个翻滚,从二十丈高空,飞坠入谷。

“砰!”一声,身躯砸在一方巨石之上,反而弹起,再摔落石隙中。

奇怪,这一摔照理决无幸免,然而他除了感到剧震之外别无痛楚之感,只是那热流已烧得他陷入半疯狂状态。

全身胀得像鼓足了气的皮球。

他在石堆中拼命地翻滚,撕抓,扑跌。

衣衫尽碎,皮烂肉糜,成了一个血人,但仍没有丝毫痛感。

不知持续了多久,他只觉得很长,很长,像是过了一年那么长。他完全脱力了,伏地寂然不动,迷迷茫茫地入了睡梦中。

再度醒来,一看天色,已是另一天早晨,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宛若一场恶梦,若非全身血渍狼藉,他真的不信事实。

为什么从二十丈高空下坠而不死呢?

分明是毒发,为何仍然活着?

为什么毫无痛楚之感?

谜,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双手撑地,作势要站起身来,但事实出乎意料之外,不仅没有预期中的痛楚,反而真气充盈,有飘然欲举之感。

他内心震惊,莫可言喻,该死而不死,反有这异象发生,真是叫人费解。

他起身,用力一跃,想蹬上一块较高的岩石,看清楚这地方的情况,岂知这一跃,竞过了头.身如飞絮般直泻向五丈之外。

惊、喜、骇、怪,诸般情绪,齐集心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来这一身内力?莫非那枚野果,是武林掌故所说的……

忽然,他嗅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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