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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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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会会场安保非常严密,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飞不进一只苍蝇。
  和苍蝇比起来,顾望悠简直算得上一只庞然大物,自然被不由分说又客气的拦了下来。
  不管顾望悠好说歹说,身材高大的安保怎么也不同意,操着一口澳洲口音的英文对她大摇其头。
  顾望悠忽然想起宋卿书这根救命稻草。,她晃着手机上的照片递给保安大哥,笑得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安保动了动厚厚的嘴唇:“你和宋先生是什么关系?”
  顾望悠毫不客气的占了宋卿书的口头便宜:“他是我孙子~”。
  安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居然有这么年长的孙子?”
  顾望悠微微一笑:“在中国这样的国家里,任何奇迹都称不上奇迹——因为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国家,本身就是无与伦比的奇迹。”
  安保的眼睛瞪得更圆。顾望悠见他那副傻头傻脑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有戏,立刻天花乱坠的吹了起来,哪知安保最终还是抵住了她的车轮战,把粗粗的手指在顾望悠面前一晃,无比清楚的吐出一个单字:No。
  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顾望悠无奈,垂着肩膀往后退,闪眼间瞥见LED屏上的转播,宋卿书正在演讲,黑色西服雪白衬衫,脸上坚定神色显得分外打眼。而他身边的李斯意,穿着一袭黑色职业套装,在宋卿书演讲的间隙穿插说明——两人合作非常默契,何止是默契,简直是天作之合。
  演讲内容关于印度疟疾,正是宋卿书带领的慈善团队今年做的项目。而这个团队的另一个核心,正是李斯意。
  哦,原来是这样。
  顾望悠恍然大悟,原来两人一夜情之后,互生情愫,互相欣赏,在印度并肩作战的时候将这种感情升华,是这样,哦,就是这样。
  顾望悠了然的笑了笑,不想脚下踏空,整个人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街道上细碎的雪粒嵌进脸里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在缓缓凌迟,在安保错愕而且同情的注视下,顾望悠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掩住微微发红的眼眶,默默的往外走。
  顾望悠又冷又饿又乏,严重缺乏睡眠导致她脚步虚浮,融雪渗进淡薄的鞋底里,腻湿冰冷,就像行走在薄薄的刀刃上。
  恍恍惚惚的仿佛被人撞了一下,顾望悠吃力的抬起眼睛,看到一个外国的小阿飞把她的钱包甩给她。
  她居然把钱包掉了,幸亏小阿飞拾金不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顾望悠迷迷瞪瞪的想,吃力的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谢谢。
  小阿飞灰色的眼睛微微惊愕,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像是被她吓得不轻,立刻头也不回的跑了。顾望悠左右觉得不对劲,打开钱包一看,除了壳子还在,里面的现金护照信用卡全都不翼而飞了——原来他是小偷,怪不得,怪不得。
  一股前所未有的懊丧从心脏的罅隙中间生了出来,顾望悠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眼睛上的阀门像是突然失灵,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从指缝里软弱的一滴一滴渗出来,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蚯蚓,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意识到,她没钱了,一分钱都没有。
  有个孩子正咬着面包,一脸幸福的从她身边路过。甜甜腻腻的、烘焙的香气丝丝缕缕的散发开来,像是阳光香甜的气味,一点一点引诱着她干瘪的胃袋和贫瘠的唾液——可她没钱了,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她一分钱都没有了。身无分文的顾望悠,最害怕面对的就是顾氏的员工。每逢月底结算工资,顾望悠总是失眠,她瞪大眼睛看着天空微微发黑,看着天空蒙蒙点亮,直到天光大亮。顾望悠记得有个员工老何,通红着眼睛冲到总经理室向她要钱。他的老来子得了小儿麻痹,如果不及时拿出医疗费,孩子的前程就全完了。
  全完了啊。
  但她能做的,只能是厚颜无耻,只能一脸尖酸刻薄的嘴脸打发他——她给不起也不能给,老何的动静闹得太大,所有的员工都虎视眈眈的要从她手里掏钱。如果她结清了他的工资,那其余所有人的工资,她都要一一付清,可是她没钱了,她再不是高高在上、挥金如土的顾望悠了,不是少吃一顿大餐,少买一件衣服,就可以救济别人的顾望悠,她再不是了。
  她连着几晚都没有睡好,噩梦套着噩梦,像是永远都走不出去。
  她痛恨自己仍旧温热的心肠,所以会痛,会于心不忍,会妇人之仁。她最后还是没忍住,跑去找沈天凌当时的新宠,希望她能吹吹枕头风,让他宽限几天,至少让她过了这个月,至少能付老何的医疗费。
  佳人眨眨眼睛,亲热的牵过顾望悠的手,仔细的端详着,好漂亮的手,好漂亮的指甲,我一直想要这样的甲片呢!
  话音刚落,她拿出一块薄薄的铁片,直直的□顾望悠指尖的嫩肉里往上狠狠一撬。
  佳人的笑容很美,佳人的声音很冷,她说,给我一片指甲,什么都好说。
  视金钱如粪土的前提是,你有许多的金钱。当她一名不文的时候,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像橱窗里亮晶晶的奢侈品,看得见摸不着。
  当宋卿书的父亲宋斩然找到她的时候,她望着秃秃的小指,几乎是呜咽着答应了。
  这之后,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好得她快要得意忘形,心里又不合时宜的燃起一簇小小的叫做希望的火。
  可是,墨尔本的雪太大,大到把所有的希望都掩埋。
  顾望悠记得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凯奇的《天使之城》。变成凡人的天使,能感到水流从指缝滑过,能知道情人滑腻的皮肤是种怎样的触觉,美好得让顾望悠啧啧称奇。
  时至今日,顾望悠才知道,从云端跌进泥里,除了这种细小快乐,更多的是烟熏火燎,无能为力让人痛彻心扉。
  第 12 章
  会议结束之后照例安排了酒会。与会的大都是常年漂泊海外的旅人,听到熟悉的乡音,看见熟悉的肤色,都显得格外激动。水晶酒杯一只只的垒成金字塔的形状,在灯光下晶光闪亮。金色的香槟酒潺潺流下,翻着细小的白色泡沫,带出酒精特有的香甜味道。
  宋卿书喝了不少,酒精充斥在血管里微微有些热意。这群人里,他是极少数归国发展的,有不少人都替他惋惜,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笑笑,开玩笑似的说:“人各有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我愿以身许国。”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哄笑起来,不停的取笑他:“哟哟,不愧是T大毕业的才子,拿两弹功勋的话压咱们呢!”
  有人知道个中渊源便说:“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宋家那是满门忠烈,这句话正是宋公子的祖父说的。”
  人群中发出恍然大悟的啧啧声。
  宋卿书闻言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一点改变。
  李斯意着一件宝蓝小礼服,鱼尾状的裙摆勾勒出线条优美的雪白玉腿,她站在人群外围,举杯远远望着宋卿书。李斯意心里有种微不可查的隐秘快乐,她想,只有她知道,宋卿书绝不只说说而已。
  李斯意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宋卿书一直在做社区志愿活动,另加在拉斯维加斯马不停蹄的捞人;汶川地震,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重灾区,和一线官兵并肩作战;宋卿书报名了无国界医生,回国前大半时间都耗在了荒芜的非洲大陆上。
  遇到宋卿书之后,李斯意终于明白,富和贵终究是两回事儿。沈天凌那样的花天酒地,为所欲为,对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并不是贵族,撑死只能算作冥顽不灵的封建主。
  罗素说,有三种精神支持着他,那就是对知识的渴求、对爱情的渴望和对人类苦难不能遏制的同情心。李斯意觉得,宋卿书在骨子里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除了对爱情是一贯的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其它两样精神元素都让他占全了。
  对顾望悠,李斯意不以为杵。真正让李斯意好奇的是,宋卿书的初恋究竟是倾国倾城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让宋卿书至今都因噎废食。
  捱到酒会结束,李斯意也被灌得差不多,头晕脑胀的,非常不舒服。
  除了医生,八卦也是无国界的。异国他乡,一群人起哄起来依旧是不依不饶。犹以她的老板欧哲为甚。
  他勾着宋卿书的肩膀不住的笑:“卿书啊,冷落佳人这招早过时了啊,花堪折时直须折,看着咱们斯意蹉跎青春,你就真这么忍心?90后有句话说得可对极了,再不相爱就老了,我可怜的斯意啊,居然也做这种借酒浇愁的傻事儿。”
  宋卿书摇着头笑了笑:“这么多年没见,阁下除了无赖还长进了什么?不愧是资本家,对自己人都这么心狠手辣,刚才带头灌李斯意的是欧哲欧公子吧?”
  欧哲讪讪的笑了笑:“我这是磨砺她,锻炼她,塑造她!”
  宋卿书慢吞吞的吐出四个字:“你就扯吧。”
  话虽如此,宋卿书依旧风度翩翩的携李斯意出来。
  大雪纷飞的墨尔本街头,灯光如豆,纯白的雪花落在他纯黑的大衣上,光泽疏落,说不出的好看。
  宋卿书口气温和的问:“没怎么吃吧?宾士街的咖啡馆不错,不知李小姐能否赏光。”
  李斯意的脸被酒蒸得温温的,脑袋也被酒蒸得晕晕的。她心里生起一丝一缕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情绪,一种名叫“痴心妄想”的情绪。被那么多人围着,宋卿书依旧能注意到被欧哲灌酒的可怜巴巴的自己,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在乎她的呢?
  她揪着宋卿书的衣袖,一字一顿的问:“宋卿书,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宋卿书笑了笑:“也不是。我和欧哲不是挺不对盘的么?”
  她讨厌他这种玩笑的口气,讨厌极了!李斯意不死心的问“宋卿书,在心里到底认为我怎么样?”
  宋卿书呵的笑了一声:“你是完美的工作伙伴,做事干练,效率也很高——我很欣赏你。”他在她的头顶浅笑,笑容湛然,两粒眼珠黑葡萄般的黢黑,黑得像要夺去人的呼吸。
  做事干练效率高?李斯意不禁苦笑,说得多好,好得就像上司对下属的评语:该同志工作认真,勤奋刻苦,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李斯意的声音一下尖锐起来:“欣赏,只是欣赏对不对?亏我还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还是看不起我!在拉斯维加斯,胸前抱个牌子随随便便就想被自己卖了——呵,这种女人,没有贞洁,没有廉耻,根本配不起你!”
  宋卿书把衣袖从她手里一寸寸的抽出来,笑意也一点点收敛起来,嘴唇抿得紧紧的:“斯意,你可以对我的不满,但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浪子回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宋卿书苦笑了一下:“至少我就没有做到。”
  他又说:“你累了,还是先回宾馆吧。”
  目送李斯意抽噎着乘着出租回去,宋卿书摸着鼻子摇了摇头,踩着路上厚厚的积雪往回走,无意间看见歪在雪地里的小小身影,居然是顾望悠。
  顾望悠穿着雪白色的羊毛大衣,在雪地里抱成一团,像个圆滚滚的小球。她一如既往的不会照顾自己,大衣下摆扫在盈白的雪地上,随着她时有时无的浅浅抽噎,幅度极小的起伏着。
  像有只手骤然握紧了他的心脏,宋卿书只觉得所有血都蜂拥着冲向头顶,耳朵嗡的一响。来不及多想,宋卿书连忙抱着顾望悠冲到街口拦车。
  顾望悠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嘴唇上起了碎皮,苍白的颜色,和雪白如瓷的肤色快要融在一起,眼睛半开半闭,纯黑的眼珠像是在半空中漂浮,雾蒙蒙的在脸上湮开。
  宋卿书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顾望悠轻飘飘的躺在他怀里,就像一片雪,随时都会消融。
  他不知道顾望悠在这里蹲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事这么伤心,他的心里除了兵荒马乱以外,缓慢蒸腾起勃勃怒气:她真是有本事,每次都可以把她自己弄得这么的惨绝人寰!
  宋卿书立刻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他却被告知附近发生了一场车祸,人手不够,让他耐心等待。
  宋卿书鲜有这么狼狈和无力的时候,他分开顾望悠纠结在前额的头发,看着她因为寒冷忍不住的哆嗦,只觉得有千万根线笼住心脏,缓慢而细致的收缩,抽痛。
  这大概是宋卿书有生以来第一次运用自己的特权,以及漠视其他的生命。他匆忙的给邵俊荣打了电话,又吩咐欧哲安排了病房,才算把顾望悠安置好。
  片刻,邵俊荣从病房里出来,脱下手套不无嘲笑的说:“宋卿书,我是神经内科医生,不是外科啊——怎么你一从医学院的grad school毕业,就把所学全抛给咱们教授啦?”
  欧哲嬉皮笑脸的说:“诶诶,你不要取笑他,没看见人都急傻了吗?邵一刀,我看哪,真要劳你动手、看看脑子有没有问题的大概是他。”
  宋卿书沉默,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只是从墙上撑起来:“我去看看。”
  欧哲挡住他的去路:“诶,等会儿。宋卿书啊,你书读多了怎么眼神都不济了。这个顾望悠,长相能力性格都比不上咱们斯意,更可恨的是心怀不轨,你聪明一世,怎么也终于让我瞧见你糊涂一回儿了呢?”
  宋卿书抿唇,一记利落的左勾拳就把欧哲的眼镜打了下来。
  顾望悠大概累惨了,正窝在床上昏睡,时不时低低的呓语,像只受惊的松鼠,用绵绵的尾巴把自己锁起来,杜绝所有外在的关心。
  月光穿越乔木上的积雪投射过来,透过她满脸的泪痕折出煦煦的光芒。宋卿书极小心极小心的用拇指揩去顾望悠脸上犹存的泪痕,努力的在一片寂静中摸索顾望悠的呼吸声。
  顾望悠以为的酒吧初逢,其实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他印象里的初见,比这要早上许多。
  当时他七岁,她应该更小,一张可爱的包子脸上,镶嵌着黑水晶般的眼睛。她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羊角辫一只高一只低,像个小公主。她是她自己生日宴上,最郁郁寡欢的一个,躲在后花园里,吃力的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兔子。
  最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她正埻着兔子胖墩墩的臀部,嘴里念念有词:“快爬,快爬……”他当时正躲在树后面,听到她的童声稚语便从树后绕了出来。宋卿书从小被誉为天才儿童,对这种没见识的小屁孩非常看不起,他把小头颅略略一扬,非常英明神武、趾高气昂的宣布道:“笨蛋,兔子是不会爬树的!”
  顾望悠楞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往边上一撇,看架势像是要哭了。
  女孩子么,都是这么没出息。宋卿书昂着头想,不料顾望悠却恶狠狠的朝他扑过来,捧着自己当初胖嘟嘟的左手无名指,用出吃奶的力气啃了下去。
  她的力气那样大,大得像只拼尽力气咬住饵的鱼,怎么甩也甩不开。
  宋卿书记得他当时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掸掸小礼服上的灰尘,任着手指上血哗哗的留下,他再次把头一扭:“我要去打狂犬病疫苗!”
  顾望悠被他推倒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我不是狗,哇——”她一边哭,一边不依不饶的揪着他的裤腿:“我不是狗,不是笨蛋,不是坏孩子……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了,为什么……”
  一个小娃娃被另一个小娃娃哭了个手足无措,只好拿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掉顾望悠满脸的鼻涕:“我没说你是狗,被人咬了也要打狂犬病疫苗的。”他用力拍了拍她肥嘟嘟的脸,生怕她不信,重重的咬了两个字:“真的!”
  第二次,在A城,也是这样天降大雪的天气。宋卿书上完课走在学校的南北大道上,看见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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