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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未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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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刚回又去,料想是岚珂塔里有何急事。为了截住苏朔,云溪故意说道:“我说怎么一股不好的预感了,原来是有人在偷听我与师姑之间女儿家的悄悄话。”
  “偷听?”苏朔冷笑道:“我还没那份心思偷听女人之间的鸡毛蒜皮,若不是去岚珂塔只有这么一条路,打死我也不愿经过华舞宫了。”
  “你不用死,还有路了。”云溪戏谑般笑着指指头顶,“你可以走屋顶啊,我不会不讲理连屋顶都不让你走的。或者……”又看看脚下,抬头道:“你也可以遁地。不是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你小少年也能飞能遁吧!”
  “你师父难道教了你飞天遁地的本事吗?耍来给我瞧瞧,好让我长长见识。”苏朔不怀好意的笑着,倏然提及,“对了,你师父离教一年多了吧,你怎么还没继任女巫师呀?”
  “我师父去了一年多和我继任女巫师有什么关系呀?”云溪瞟了他一眼,完全不察此刻已经落入苏朔的陷阱之中。
  “当然有关系了。你想想,千觞大人不知所踪,我就继任了男祝师。你师父不见了,你也该接任女巫师呀。”
  地宫里比华舞宫阴凉许多,弄尘躁动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尤其越往琉璃棺靠近半寸,心都似要跳到嗓子眼。无论再见那张脸多少次,她的平常心就像遇上了顽疾的草药,毫无作用。
  从某方面来说,千觞就是她心底最深的顽疾,这辈子怕都无药可医,既然如此那就任它去吧。
  琉璃棺中浸泡在蓝色液体里的人,如上次的见的一样,一样的安详、一样的俊雅、一样的纹丝未动。
  黑发间的银翳浸润在蓝色的液体里,沾染着蓝光如画龙点睛之笔,衬托的千觞的脸不近真切的神秘而虚幻。好像梦中的仙人,近在咫尺却触手难及。
  “千觞……”悲切的声音压抑在心头如锥刺般一样痛。
  凝视着蓝色液体下白皙的脸庞,弄尘想要说更多,想要将从前未来得及说的情话一并说出,可是一看到这张脸她却不得不想起另一个人——袭夏。
  即便她心里很清楚袭夏去了大荒山,但是心底的另一种声音却在隐隐暗示着她,袭夏就在她身边,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姐姐,对妹妹的心上人说着缠绵悱恻的情话。
  想到这些,弄尘的面色即刻好像附上了一层白霜,泛白的面孔如张病容。她的目光一刻都不舍得离开那张脸庞。半晌,颤抖的声音微微响起,“如果,有一天我们三人能向从前一样站在一起,我与阿夏之间,你会选择谁呢?”
  话音落下良久,地宫里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对着那张面孔,她嫣然一笑,那笑如同蘸着蜂蜜的阳光,带着甜蜜穿透了地底,明媚了地宫一瞬。
  那是她六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笑貌,那是除了千觞谁都不曾见过的烂漫笑容,连袭夏都没见过,那是只对于心上人的。就像她的心,一生也只能给一个人,再无其他。
  弄尘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不敢妄自猜测。怅然回身,扭头凝视了那张侧脸许久,才迟迟离去。
  “谁说我师父不见啦!我师父可是为千觞大人去找起死回生的神草了。等我师傅回来,你这男祝师的位置可就要不保咯。”云溪气呼呼地,话说完才觉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苏朔的唇角别有深意一勾,“是吗?那我可等着你师父回来”
  “云溪,你们在说什么呢?”弄尘从地宫出来时,就听到门外的谈话声。听这苏朔的话,也估出来两人多半是聊到袭夏身上了。她还未开宫门,便急忙打断道。
  “嘎吱”一声,门倏然而开。弄尘一眼就撞见苏朔略带得意之色的面容,在看看云溪,垂着头一副落败的模样,见到此番情景弄尘已猜度了三分。
  “弄尘大人。”苏朔总是这番彬彬有礼的模样,如一副永远好面的盔甲,从容友善对待任何人,任何人也无法窥视到盔甲里面的真正面目。
  “你如果想从云溪这里知道什么,不妨直接来问我。”弄尘正视着苏朔,言语间有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云溪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想要劝阻,又怕弄尘当着苏朔的面数落她一番。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家伙面前,被师姑喝斥的毫无颜面。
  静默了数秒,苏朔唇角微扬,“弄尘大人想多了,我只是偶遇上了云溪,二人闲聊几句而已。若非要说我所疑惑的,那就是……”顿了片刻,苏朔意味深长看着弄尘,“弄尘大人,为何会在玄炎教发生这么多事之后出现在教内?”
  弄尘泰然自若,“我不是说了么,只是来看袭夏而已。”
  “看巫师大人?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教中诸事一起,您就来了。就像……就像与谁约定好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23

23、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 
 
 
  “哦,那你觉得我会与谁约定好呢?”弄尘不改正色庄容道。
  “哈哈……”苏朔大笑两声“弄尘大人可真有趣,我刚刚只是与您说笑而已您何必如此认真,难道弄尘大人来教真的并非只有探亲如此简单。”容不得弄尘开口,苏朔又谦卑道:“教主还找我有事,我就不耽搁了。告辞!”
  注视着苏朔缓缓离去的背影,弄尘思索的出神。半晌,回神瞟了云溪一眼,“你和我进屋去。”
  云溪扎着头心神不安的跟在弄尘身后,进了门合上宫门,才委屈道:“师姑,我知错了。”
  弄尘不予理会,只问:“你对他都说了什么?”
  “……”
  移时,云溪没吭一声。
  弄尘又问,“莫非你将你师父和千觞大人的事已经说漏嘴呢?”
  云溪倏忽跪地,不敢抬头,一会颤抖的声音才慢慢答来,“对不起,师姑。”
  “你真的说了?”弄尘确认问。
  云溪沉重的点点头。
  “哎……”嗟叹一声,片晌弄尘才启口,“罢了,他不是你所能应付得了的。既然他有心探知,我们防也是防不住的。经过了今日一事,往后你与他交谈间更要小心些。”
  云溪终于敢小心抬头,纳闷问,“可是师姑,苏朔打听师父的下落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思量片霎,弄尘摇首道:“这一点我也无法想通。不管你师父回与不回,对他似乎都没有太大影响。他的来历、他和教主谋划的事、他修炼禁术,这个少年太神秘了。我们可不能在继续小瞧这个人了……”
  云溪仰视着弄尘,目光触及到她眉纹紧锁的面庞,忙不迭的收回尽是愧色的眼神。
  雨过天晴的夜空分外清朗,星空如洗月色皎洁似白绸。
  临至深夜街头显有人影,两个神志不清的醉汉,刚从酒寮里出来,不偏不倚撞上了路过门口的乞丐。
  “诶,我说你找死吧!”一个微胖的汉子即刻发话骂道。
  污色大斗篷下的乞丐,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夜风拂来,刮起胡乱纠结在一起的脏发,一股分不清的馊味扑鼻而来。
  两个酒汉捏着鼻子直道,“臭死了,臭死了,真晦气。”
  乞丐深垂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微胖的汉子欲要向乞丐踹上两脚,他身边的同伴好言相劝,“大哥算了,跟一个乞丐较什么劲啊,我们再去春满楼喝两杯怎么样?”
  汉子满脸的怒意少顷就变成了□□,一手搭着同伴的肩道:“还是老弟了解我啊!走走!!”
  两个醉汉东倒西歪又往前去。斗篷下的乞丐始终低首未抬,待得那两人先行走开,才步履如飞朝镇子外的灵山行去。
  走了不多远,一袭宽大的斗篷猝然止住脚步。斗篷下的人一双眸子泛着清冽的光,审视着皓白的月光下,叠影重重地四周。
  俄顷,明澈地女声从斗篷下传来,“出来吧!”
  黑风里,传来了隐约地的足音。斗篷下的袭夏徐徐回头,一个从未见过却又觉似曾相识的紫袍少年缓缓走出暗夜,月华之下一裳紫花素缎黯然生辉,如黑暗里的幽灵渐渐映入眼中。
  虽没看清长相,但还是依稀能辨出那少年着的是玄炎教的祝师袍子,斗篷下的女人警觉道:“你是谁?”。
  苏朔不答,倏然步履如风,瞬息间掠至女人跟前。女人习惯性的点足往后退去,足尖在覆满尘土的石板上划出一条直线。
  “你意欲何为?”袭夏又问。
  苏朔依旧不答,快速出掌,招招快狠准,却不是正对要害,似乎只想将袭夏击晕。
  相搏间,袭夏见招拆招,对着这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掌法,心里疑惑层生。遂又问:“你是谁派来的?”
  抓住袭夏说话间的一个疏忽,苏朔掐准时机猛然一记侧掌劈开凉风斩向她脖间。未听到答案,袭夏的身子颓唐倒地。
  苏朔收掌,凝睇着脚下的袭夏,神色是难以言表的疼惜。少间,目光移到袭夏胸前衣襟内微露的一点碧绿色。
  他俯身,两指夹起那点碧绿徐徐往外拖着,一株绿叶结黑果的草映现在他黑瞳里,他不由脱口惊呼,“返生香!”
  注视着手中珍草片刻,苏朔嘴角上扬,“大荒山当真是神木灵草,朱实离离。”言语间,他俯身伸手去触碰脚边的人,“阿夏,辛苦你了。这株草就由我先行保管,你就放心吧。”
  越日清晨,阳光独好,风轻云淡。
  “呀!”
  弄尘刚起就闻见云溪大惊小怪的声音,不耐烦道:“云溪,你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地,嗓子不疼吗?这回又是什么事啊?”
  “师姑,您快来看。”云溪指着宫门边躺倒在地乞丐。
  那乞丐一身脏污色的斗篷,从头至脚将她包裹的严实,弄尘皱眉疾步走近。
  看样子人已经昏过去了,弄尘二话不说,小心谨慎缓缓掀开乞丐的斗篷,斗篷下蓬头垢面的脸孔,惊地二人各唤:“阿夏!”
  “师父!”
  云溪哭声还没出口,泪水就如雨下。弄尘警惕着扫视了四周一圈,朝云溪道:“好了,别哭了。赶紧帮忙把你师父扶进来,将门反锁好。”
  连眼泪都来不及抹,云溪帮着弄尘搀扶起袭夏,跌跌撞撞地走入宫中锁好宫门。
  待得将袭夏安顿好,云溪边擦拭着袭夏的身子,边问:“师姑,这是怎么回事?师父不是去了大荒山吗,怎么回来就变乞丐了。”
  蒲团上的弄尘瞄了眼榻上赤身裸体的妹妹,六年不见没想到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或许只是因为这一年间才变得如此的。
  从前本就清瘦的身形,现在更是瘦骨嶙峋。白皙的皮肤上,分散的布了数道已经痊愈的疤痕。能伤得了袭夏的,料想也只有大荒山的蛮兽魔草了。异于肤色的疤痕,好像一道道□□,无声向弄尘诉说着袭夏为千觞所做的一切,多看一眼都纠结的弄尘心头难受。
  终于,弄尘忍不住起身道:“云溪,我出去走走,这里交给你了。”
  云溪笑的比平时踏实多了,“师姑放心好了。”
  弄尘不再多说,小心翼翼出了华舞宫,愁容更加肆无忌惮的布了满脸。她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廊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岚珂塔的广场前。
  目光掠过广场一圈,落定在巫坛前一动也不动地熟悉背影上,她缓缓迈上前去,低问:“师兄,你在看什么?”
  巫坛下的千骸闻声回头,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我本以为是她,但突然想起她走了一年之久。”
  “她?是阿妹吗?”
  千骸点点头再次开口,脸上早已没了那份苦涩,“今天怎么出来走走了?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弄尘无奈一笑,“这教太小,我只是随意走走就碰见你了。”
  千骸似读懂了弄尘神色间的烦恼,“怎么?有心事?”
  弄尘不否认,笑笑问:“我记得少时师兄就说过你是喜欢阿妹的吧。那,现在还喜欢吗?”
  不曾静止的风,掠起千骸半披的青丝,黑色轻扬里他眼神淡远,那双莫测的眸子似已看到了曾经,“那时候千觞玩世不恭的模样叫我不放心,所以不敢告诉他就和你说了,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记得了。”静了少顷,千骸浅笑道:“现在……我想已经更甚从前了吧!”
  千骸话音落下许久,弄尘都不曾开口。
  扭头看了眼弄尘神色游移的目光,千骸道:“怎么了?今天吞吞吐吐地,完全没了你平时稳健内敛的样子了!”
  “其实……其实我想问师兄……”弄尘半吞半吐,目光犹疑,踌躇了片霎她才道:“师兄,如果千觞和你同样喜欢上了阿妹,你会怎么做?”
  本以为千骸会闭口不答,没想到他只是笑笑,眉间却是挥之不去的忧愁,“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不过,这早已不是‘如果’的事了,千觞喜欢小师妹教中谁都心知肚明。
  玄炎教无权干涉教中任何人的私事,他们在一起也是必然。在千觞出事之前,他就与我谈过,等云溪继承了女巫师一职,他就要辞去男祝师的位子娶小师妹为妻。我知道他的想法,即便教中没有男祝师,我这个教主也能一人身任两职。千觞那小子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小师妹双宿双飞了。可惜……如果不是一年前的事,恐怕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玄炎教了吧!”
  千骸的此番话,字字如锤,敲打地弄尘心疼地悲不自胜。这些话她早已料到,却不曾想自己会难受至此。
  询问千骸,弄尘是想从他这里找到自己感情的出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千骸的立场和她的处境如出一辙。可是同弄尘一样,千骸似乎也未找到这等困境的出口。
  察觉到弄尘异样的神情,千骸岔开话题道:“想那么多干嘛!走,与师兄和一盅,我还欠你一顿酒肉了。”
  弄尘没有拒绝,心神不属地的跟在千骸身后,穿过几座流水潺潺、姿态迥异的假山,经过一簇郁郁葱葱的翠竹林,才停在了一方竹树下的石桌前,桌上已经备好鱼肉还有几壶水酒。
  “到了。”
  弄尘茫然回神,审视了四周几眼,惊诧着竟说不出话来,“这……这里是……”
  千骸含笑道:“用不着如此惊讶吧,这里不就是绕回廊,我们四个以前练功的地方嘛!”
  弄尘泪眼婆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睹景伤情吧!从离教的那一天,我就再没想过哪天会回来,会再看到这些记忆中最珍贵的地方。”
  千骸言笑晏晏朝石桌走去,“好了,不开心的事暂时就别想了。”他端起一杯水酒,朝向弄尘,“这一杯酒我等了六年,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和你喝酒了。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弄尘收起泪花,走近石桌端起酒杯,轻轻撞上了千骸的杯子。
  酒杯相碰间,溅起几点酒花,每一点都是六年里彼此不曾经过的光阴。每一束光阴,都在悄悄地改变着任何人。
  各自一饮而尽,又互相满上。一杯又一杯,笑语横生,看着一如既往的默契,说的却是不找边际的话。那杯子里仿佛早已不是水酒,而是彼此心中难以言明的苦水。
  不知何时亲如家人的二人间,筑起了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互相阻隔着。屏障背后是不同身份、不同处境所带来的不同见解,还有彼此不能理解的抱负。
  酒宴散去,千骸回了岚珂塔,弄尘背向而驰朝华舞宫移去。各自揣着心事满腹,各自走着自己认定的道路。谁都坚信,只有自己脚下的路,才能守护好想要守护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24

24、等闲变却故人心(一) 。。。 
 
 
  弄尘酒意微酣推开宫门,入眼就是云溪手足无措急不可耐的模样。
  “怎么呢?”
  云溪含泪瞅了眼内厅的空榻,带着哭腔道:“我去换盆水,进来时师父就没影了。师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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