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笑颜欢-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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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闻言，偏过头看看，很是纳闷地问：“姑娘这么打扮好看极了，有何不能出门的呢？”

宋欢颜指了指自己的红脸蛋，语气无奈道：“这么红，简直就跟猴屁股一样了，出去非得被人笑破肚皮不可？”

红菱没想到她会这么答，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才缓过劲儿来：“瞧姑娘您说的，这胭脂可是最提肤色的，抹少了反而会不好看呢。”说完，抬手又要给她补上几下。

宋欢颜见了，忙拦住她的手，笑盈盈地求道：“哎呦，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红菱闻言，连忙回以一礼道：“表姑娘快别这么说，您要是不喜欢，咱们不抹就是了。”说完，她连忙从袖间抽出一只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擦双颊，又问道：“姑娘看看，这回成不成？”

宋欢颜凑到镜前一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心道：可算是不像猴屁股了。

红菱见她觉得满意了，也跟着笑笑，收好桌上的胭脂水粉，又给她整了整腰带，“院里就快开席了，姑娘得赶紧出去才行。”

宋欢颜跟着起身，携着她的手匆匆往院中赶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何福官提溜着鸟笼正巧路过此处。

宋欢颜一见他，动作迟疑了一下，想起外公之前说过的话，便微微垂眸，微斜着站好，缓缓行礼道：“见过表兄。”

何福官以为她还会和自己继续抬杠较劲，便故意冷着一张脸，谁知无意间看出她双颊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表情微微一怔，随之故意别开目光道：“居然还涂了胭脂，真是丑人多作怪。”

宋欢颜闻言，不禁觉得又气又窘，好在，红菱在旁帮她解了尴尬：“姑娘，咱们该走了，夫人和老爷还等着您呢。”说完，让着她先行一步。

重新打扮后的宋欢颜，再次引来许多注视地目光，田氏见了她，也忍不住含笑赞道：“啧啧，我的颜儿真是长大了。”

宋欢颜闻言，小脸更红，偷偷地在桌子下面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祖母，您怎么也打趣起我来了？”

田氏笑呵呵回道：“因为确实好看嘛！”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后厨终于准备开席了。只见，胡氏满脸堆笑地让着一位稳重端然的老妇人走进院中。那名老妇穿着华贵，气度不凡，身后还站着两个欣长苗条，容貌甚美的丫鬟伺候左右。

席间有不少人认出来人是谁，纷纷起身行礼，含笑向那位老妇拱手施礼，神情恭敬。

宋欢颜见状，不禁转头望向田氏，压低声音问道：“奶奶，那位老妇人是谁啊？”

田氏有些晃神，忽然听见大家全都称呼她为九奶奶，不觉挑眉道：“原来是九奶奶。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里。”

九奶奶？宋欢颜听得模模糊糊，不觉好奇心更浓了，继续问道：“九奶奶是什么人啊？”

田氏稍微往她的耳边凑了凑道：“她是徐家的太夫人，是个非常精明厉害的生意人。所以，外面的人都喜欢尊称她一声九奶奶。”

宋欢颜听罢点点头，抬头再看，只觉那位老妇的气质风度，确实和寻常商户人家的太太不同。这么大有来头的人物，也难怪舅母会为了等她延迟开席。

胡氏让着九奶奶来到主席，言谈举止间甚是有点巴结的意味，连一杯漱口茶都不劳旁人，非得自己亲自奉上才可。

九奶奶对她却是淡淡的，嘴角微含几分温和的笑容，看上去端庄得体，其中，却自有一股子说不清的疏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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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寿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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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指引着两个孩子们向客人问安请好，希望让儿子借此机会，在这么多的宾客面前能够混个脸熟：“福官儿，颜儿，这位就是九奶奶。”

何福官闻言，只是草草地行了个礼，并未开口说话问好。

宋欢颜在旁，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语音清亮道：“欢颜见过九奶奶。”这九奶奶，稳重端然，神情并无半点嚣张骄傲之态，反而是显得一团和气。

九奶奶含笑打量他们了一番，只见公子面白如玉，满脸的孩子气，一看就是自小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而那名小姑娘却是给人另外一种感觉，她前发齐眉，五官清秀，两颊泛红；看着是个颇有福气的面相。

九奶奶素来喜欢小孩子，徐家虽然家业昌盛，可似乎注定了没什么子孙福，子嗣异常单薄。从老太爷那一辈论起，徐家都是三代单传。

“都不必行礼了，你们俩今年多大岁数啊？”

何福官先回答道：“我今年十三岁了。”他的声音还算恭敬，但却难掩其中一丝不耐烦的语气。

“我今年十一岁。”宋欢颜乖巧地答道。

九奶奶今天是有备而来，除了给何老爷子的寿礼之外，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这是我们行号从苏杭进得绣品，你们俩个拿着玩吧。”九奶奶身后的丫鬟将两只小巧精致的荷包递给她们两个。那丫鬟的手长得极好看，一双纤手皓肤如玉，十指白皙纤细，而且她手腕上还带着一只玉镯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粗质凡品。看来，那徐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富足华贵，就连丫鬟下人也能做如此打扮。

何福官不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只淡淡地道了一声谢，微微垂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而宋欢颜却是微微含笑，拿起荷包，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刺绣。

“大家都坐吧。”九奶奶见她们围着自己而立，抬手示意大家入座，随即转脸对胡氏说道：“何老爷的身体怎么样？”

胡氏闻言，顺势抽出手帕来点点眼角，语气多了几分怅然道：“唉，不瞒九奶奶您说。我公公的病一直未曾见好，这回大办寿宴，也是希望能趁此机会给老人家冲一冲喜。”

九奶奶听了，微微沉吟道：“嗯，难得你们做晚辈的这般纯孝，何老爷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福缘绵长的。”

胡氏闻言，连忙缓了缓脸色，含笑道：“承您的吉言，承您的吉言。”

九奶奶继续说道：“何老爷子对我们徐家有功。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只管差人来说一声，我自会派人帮你们提点料理的。”

一听这话，胡氏满心欢喜起来，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缝儿了。

徐家的祖上是做茶叶生意发迹的，后来，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又接连开了绸缎庄，茶馆酒楼，行号商铺加起来少说也得二十几间了。

按说这样的富贵人家，平民百姓想要结识，堪比登天之难。不过，何老爷是个很幸运的人。大约二十年前，徐家的老太爷突发恶疾，命悬一线。徐家当时不惜花费重金聘请名医，只为能老人家解除病痛。几番会诊之后，何老爷子领着小学徒宋青，偶然用一张小小的民间偏方治好了老太爷的病，因此和徐家结下了一段缘分。

九奶奶为人处事，总喜欢讲究“情义”二字，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她还记着何老爷这份人情，没有忘记。

宴席开始之前，何老爷子携着小厮的手，前来院中见客。何老爷子的身体虚弱，本不可多坐陪客，却因为九奶奶的到场，勉强自己打起精神，与她吃茶说话。

九奶奶体谅他年岁已大，又重病在身，主动劝说他回去休息，保重身子要紧。

待何老爷子回屋之后，寿宴正式开始上菜，丫鬟婆子们端了酒盅碗碟上来。

今天在何家后厨掌勺的，除了厨娘刘嫂之外，还有两位四海酒楼的大师傅。

今天的菜单是胡氏亲自拟写的，她和入伙酒楼的弟弟商量了好半天，方才决定下来的。每一桌都是按着八热六凉、四荤凉素，两汤和两道主食准备的。

厨娘刘嫂最擅长做的菜就是鱼，所以每桌的凉菜和鱼全都由她准备。而剩下的菜色，则是由那两位大师傅掌勺的。

这一世，宋欢颜还未机会品尝酒楼厨子的手艺。这会，瞧着满桌卖相极佳的菜色，顿时跟着来了食欲。

不过，让人有些失望的是，这么菜虽然卖相精致，但吃起来却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味。整桌菜只有那道糖醋鱼和凉拌菜鲜美可口，至于其它的菜，实在平平。

九奶奶平时喜欢吃素，所以桌上的肉菜她几乎都没怎么动。胡氏自己夹了几块尝过，暗自蹙了蹙眉头，心道：怎么会这样？准备的食材都是很上乘的，怎么味道差了这么多。

菜色如此中看不中吃，客人们自然用得不尽兴，有不少人开始撂下了筷子。

胡氏见状，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侧身不停地朝着丈夫使眼色。何成春因为只顾着向宾客们举杯敬酒，这会已经有点醉意了。再加上，一连十几杯水酒下了肚，嘴巴里除了酒味还是酒味，舌头早已经辣得尝不出旁的味道来。

丫鬟们招呼宾客忙得团团转，胡氏只得望向身后的红菱，故意给她递了一个眼色，轻声道：“红菱，你代我去后厨看看，吩咐他们要多用点心呐。”

红菱领话而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急匆匆赶回胡氏身边回话，“夫人，厨房这会有点乱，三舅爷也在那儿呢。”

胡氏闻言，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这个不争气的老三啊，非得要在关键时刻扯自己的后腿，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酒菜料理明白的。结果，却还是出了纰漏。

宴席过半，胡氏含笑寻了一个借口起身离席，脚步急切地赶往后厨查看，离着还有几步之远，就听见从厨房里传来一连串的争吵声。

胡氏在娘家一共有三个兄弟，两个姊妹。其中，只有大哥和三弟是她的同胞兄弟。胡氏从小性子要强，她娘更是把她当成男孩儿来养，以来弥补心里对于长子懦弱无能的遗憾。

第三十四章　寿宴（下）

胡氏的弟弟胡三儿，素日最喜揽事来办，好在人前卖弄才干。但他的能力有限，很多时候就只爱说说大话，事情办得并不怎么漂亮。胡三儿从小到大最怕自己这个二姐，每回见了她，就像是那老鼠见了猫似地。

胡氏先是横了弟弟一眼，继而又望向那两位身材臃肿，脸皮白净的大师傅，怒气冲冲道：“就你们俩这样的，居然也敢去酒楼里面当厨子！真是要笑话死人了。”

“今天是何家非常重要的日子，结果被你们俩个蠢材一顿瞎搅和，老娘的脸面全丢尽了。”胡氏越说越气，当即吩咐小厮将他们二人打发走掉，赏钱一文都没给。

胡三儿见她动了气，不禁面露愧色道：“二姐，您先别生气，回头我一定把那两个废物撵走。”

胡氏闻言，眼神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方开口说道：“当日我就不该轻信了你。原以为你浑浑噩噩这么多年，终于是开窍长进了。谁知，到头来你还是这副样子，没有一件事能做明白的。”

胡三儿见她话音不对，立马搬了凳子过来，赔着笑脸道：“好姐姐，您坐着消消气儿。小弟我不也是一番好意么？寻思着这次能给姐姐出点力帮点忙。唉，要怪都得怪那帮不成器的蠢东西。”

胡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胡三儿，抬手照着他的面门就来了一下，忿忿道：“你还有脸说啊？你哪里是来帮我的，分明就是来惹我生气的。你自己瞧瞧都找了些什么人回来？人家酒楼里的大师傅，别说是料理这样的大鱼大肉了，就连青菜萝卜也能给你做出一番滋味来。可你呢？也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笨货，只会丢人，不会做事，白白糟蹋了好材料。”

胡三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骂，脸上不禁也有些灿灿地，索性蹲在灶台边上不吭身，任由她教训个痛快了才是。

红菱见状，缓缓凑到胡氏身边，小心翼翼道：“夫人，客人们还都等着呢。”

胡氏闻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道：“晚些时候再跟你算账！”说完，便携着红菱的手回了前院。

胡三儿闷闷不乐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微微感叹着，自己真是没事找骂，早知当初自己就不该一口答应下来。

宴席之上，九奶奶是最先起身离席的。胡氏见了，很是热络地挽留她，想来，自己千辛万苦地把她给请了来，可不能就这么轻易送走。

九奶奶淡淡地谢绝了，她今天能够抽空过来，已经算是给何家很大的面子了。多坐无益，只会让那么别有用心的人搅了寿宴，坏了气氛，自讨没趣。

胡氏亲自将九奶奶送出院外，只见外面早有小厮备好一顶青顶小车，九奶奶携了丫环湘儿坐在上面。

胡氏目送着她们走远，方才收回目光，用手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只觉脸上的肌肉都笑得酸了。

宋欢颜也是中途离了席，想着去后院透透气，这会宾客们正喝得热闹，你来我往地，把夹在她中间好不自在。

厨娘刘嫂正在后院摘菜，见她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唤了一声“表姑娘”。

宋欢颜无心打扰她干活，忙摆一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就是过来透透气的。”

刘嫂闻言，连忙搬了小凳子给她，随即又洗了洗手，用托盘端来茶水点心。

宋欢颜有些不好意思道：“刘嫂，你不用招待我的。”

刘嫂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低头干活。外面的酒宴还需要不断添菜，有些凉了的，也要重新回锅热热。就她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宋欢颜见状，犹豫一下，便挽起袖子道：“刘嫂，我来帮帮你吧。”

刘嫂闻言，连忙摇头道：“表姑娘，这可使不得。”送菜的丫鬟也劝道：“姑娘可不能沾手，万一让老爷夫人知道还了得？”

宋欢颜含笑道：“没关系。你不说我不说，舅舅舅妈不会知道的。”说完，径直走进后厨扎上围裙，帮忙回锅热菜。

宋欢颜瞧着刘嫂的刀工，暗暗称奇，明明是萝卜丝儿切得却和头发丝儿一般粗细，而且根根分明，一点也不粘连。说实话，像她这样的厨娘，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先不说刘嫂为人勤快，踏实肯干，光是那一身堪比大师傅的手艺，就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仔细打量一番，刘嫂她也算是个美人，她不胖也不瘦，生得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

刘嫂见她盯着自己出神，微微一愣，轻声说道：“表姑娘，有何不妥吗？”

宋欢颜闻言，心知自己失态了，忙笑着摇头道：“你的刀工那么好，我有些看呆了。”

刘嫂听了，依旧微微一笑，谦虚道：“不过就是些熟能生巧的本事而已。”

酉时快过，胡氏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她的脚早都又酸又麻，回屋之后，红菱忙搬来椅子给她歇歇，一边蹲下给她揉揉小腿。

胡氏拿起茶杯润润口，长吁一口气道：“刘员外这个吝啬鬼。不过就送了两瓶绍兴酒，却硬赖到最后一个才肯走，他也不怕撑破他那张肥肚皮。”

这么的客人里面，就属九奶奶的寿礼最贵重了。九奶奶送来的是一只白釉刻画花卉纹梅瓶，光是看它通透的色泽，就知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胡氏看着就觉得高兴，连忙吩咐红菱把屋门关好，她要趁着这会好好再欣赏欣赏才行。

红菱刚要掩门，就听门外传来胡三儿的声音：“好姐姐，小弟来给您赔不是来了。”

胡氏闻此，连忙将装梅瓶的锦盒隐蔽地收好，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用眼神示意红菱把门给他打开。

胡三儿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待见屋里就她们主仆二人，不禁问道：“二姐，姐夫呢？怎么没在屋里啊？”

胡氏懒得理他，不耐烦道：“甭提那些没用的，赶紧滚回家去，我看见你就心烦。”

胡三儿闻言，故意在她的旁边坐下，轻声道：“二姐，我有事跟您说呢？您看你，倒是先听听看呐！”

胡氏瞥了他一眼道：“有话快说，我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