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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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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波从腰间锃的一声,拨出一把弹簧匕首来,递给我道:“天星出品,绝对纯品。”许志恒是这方面的行家。接过他手中的匕首,随手挑了一包割开,挑了一点轻轻尝了尝,朝我点了点头。张震波哈哈笑道:“我说没问题吧!”然后对手下道:“点钱交货!”

今天的海面,风平浪静。两船隔水相触,却宛如合为一体,甚至感觉不到彼此的碰撞,我冷眼看着交易的这一切,仿似在看一幕老旧的黑社会电影场景一般。就这么简单,交易已经完成,除去刚才兜转的过程,和在街头买了箱水果也没什么区别。

张震波等双方交易手过货后,又主动伸出手,和我紧紧一握,笑道:“文哥,金叔叫我跟你说,如果你们有需要,只要肯再加点价,我们下次直接在香港交易都没问题,免得在国内周转不方便,也方便你们转下家嘛。我们天星可是出了名的好信誉,信心保证,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的。”

我们交易完成后,互相换了船分道扬镳。水花激荡中,引擎声响起,我们开着对方的快艇继续沿着海岸而行,看着远方岸边移动的景物,我有种渐行渐远的无奈。从这一刻开始,我如果被警察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了。虽然对我而言,其实区别并不大。

除了许志恒和于浩东,威仔他们这班马仔是不知道我的计划的,见交易得手,不由一个个兴奋上脸,站在船头大声嚷道:“这下发了,只要这批货送到下家,随便就翻几个倍。”我对着许志恒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直等待的于浩东已经先期接到了我们的电话联系,在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已经把车子开到了我们指定的一处无人海滩旁边的公路上等候。

这种小型快艇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近海边随处停泊,我们快速上岸,这时候许志恒凑近我身边,低声道:“真不想转手了?如果想还来得及的,我认识很多下家的。”

我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许志恒叹道:“这样很伤元气的,你能撑多久?这次只是开始,而且货也不多,自己吞下暂时挺一挺不是问题,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你能吞多少?”

“走一步是一步了,你还能有什么好建议?”我吐吐舌,笑道。他的这话直接说到了我的症结上,宁家给我的五百万美元并不算小数,对我这种没太多物欲要求的人来说仅是吃喝玩乐的话那是足够一世了,但用在这种只出不进的巨额交易上,根本搅不了多久。

许志恒沉吟了一下,道:“文俊,我说一句实话,说重了你别生气。”我点点头,许志恒沉声道:“吴社长叫我来帮你,自然是叫我听你的安排,你要怎么做我都无所谓,不过我真当你是兄弟,也敬佩你的为人,所以才跑你说这此地。我知道你有底线,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你要引老肖亲自出手,不是这么容易的。这样硬撑真不是办法,别忘记了我们毕竟只是混混,不能又想做婊子又立贞节牌坊的。”

婊子!牌坊!这是同一天内我听到两个人对我说这样的放在。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从黑白两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嘴中说出而已。我苦笑一下,无奈地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知道我们和兴现在也正在走这条路,如果你愿意,这批货我们来吞,你继续你的计划,我们赚钱,而你也没有损失,一点儿冲突也没有。”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社长的意思?”我淡笑道。

许志恒潇洒地耸肩一笑,道:“有区别吗?那就算是吧。你该知道,我们毕竟是个社团,没有利益的事绝对不会做。我想这也是我们吴社长肯帮你的原因。说白了大家相互利用,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我既然当你是兄弟,就只说真心话,我也希望你能扳倒肖大鳄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吁了口气。其实许志恒说得没错,和兴的吴社长和越海帮的洪森不同。他肯帮我,更多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对他来说,我完全就是一个不请自来替他打拼,自动送上门的强悍工具。假如我成功了,他自然有大大的好处,如果我计划失败,他一点损失也没有,顶多得罪了天星社罢了。

对于这样隔海相望,遥不可及的两个社团来说,这点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泗水留下的大块骨头,已经足够他啃一阵子了。甚至我很清楚吴社长的为人,若不是越海的洪森在其中钳制,他搞不好为了结交天星,最后会把我给卖了也说不定。见过了太多的出卖场面,即便面对真君子,我也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之。

许志恒见我没回答,也没强求,只是笑了笑,道:“走吧,身上背着这么一个炸药包,被截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的建议你有空想一想,如果需要,随时跟我说,这几个月来我们和兴在这边已经布好很多点了,做什么都很方便!”

我失笑道:“你倒是挺尽职的,真不知道你时间如何安排的,见你很多时候都闲游浪荡的,居然不声不息就做了这么多事。”确实在这么短短几个月中,在许志恒的筹措下,和兴的势力已经无声无息扩大了很多,甚至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投资建厂,正式着手为下一步的庞大计划做好先期准备。

许志恒微笑,悠然道:“社长以国士待我,我自然尽心以报,虽然我们嘴上说一日在社团,终身在社团,可是谁不想着赶紧赚到大钱,然后从容退休呢!我可还指望着等你干掉肖万全,我也报完社长的恩,咱们一起扬帆出海,周游列国呢,赏遍天下名花呢。”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我不由心中也是一阵温暖,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兄弟!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志恒见我拒绝他的提议,忍不住摇了摇头,面带叹息的微笑道:“也对,做人做事,是该留有一点儿底线的。反正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己的坚持。”

我失笑道:“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只不过有些事,我真的做不到而已,就这么简单!”

时光无声无息地流逝,在第一次交易成功后,我们停滞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进行了第二次的交易,天星显然也开始信任我们的出货能力,这次的货比之上次自然又多了很多,当然我还是一个人硬吞了下来,藏在了隐密之处。在还没有荡尽家财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这是一段极难熬的时光,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无处不是暗涌,肖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姑且不论,警察也追查得相当紧,迫使我们不断地变换藏匿的地点,而且出于我的立场,还要绝对保证两个人质的安全,这真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

这一切都让我神经保持在高度的警惕与亢奋当中,根本不能睡个安稳觉。偶尔一觉醒来,总会在洗漱时不经意从镜中看见自己又多了几丝白发,而眼角,也开始缓缓出现与年轻极不相称的尾纹。当青春被黑暗所侵蚀,或许我唯一该庆幸的,就是我的人格仍然保持着相对的健全。还没有到分裂的地步!

当然也并非一点好事没有,这期间,周易有来过电话。说她在A市已经立下了脚跟,婚纱店已经顺利开张,在她和张芷云的精心打理下,看上去生意还挺不错。而她也悄悄去探望了我的父母,说他们都很平安,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真的和我父母联系。

让我高兴的事并不止这些,现在的我心情也很不错。

“怎么笑成这样?和阿嫂发色情短信呀!”从牌桌上站起来的于浩东忽然见到我双眼眯笑着看着手机,不由笑道。

我在指间熟练地转弄着手机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微笑地反讥道:“又输多少了,早跟你说,玩牌呢千万别和志恒拧,不输死你!”

于浩东无奈道:“打算打不过恒仔,打架打不过阿龙你,我他妈越混越回去了!”威仔在一边凑趣道:“也不全呀,东哥你打炮的功夫兄弟们一向很钦佩的!”

众人笑成一片间,我向许志恒和于浩东摆了摆我的手机,道:“刚刚收到条消息,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好消息。”

两人都是精神一振,一下站起身来。见我没说话,两人已经向一众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知道高层有话要说,威仔他们自然很知趣地退出了房间。黑社会的阶级一样很森严的。

我等小弟们走开,这才缓缓道:“天星终于憋不住了,这个星期六,他们就将在九龙山庄选新龙头。”

于浩东是急性子,马上问道:“这不就是后天,这么内幕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派出去的耳线都没报告的。”

我笑笑,道:“你猜!”于浩东靠了一声,道:“又来卖关子。”倒是一直静静站着的许志恒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肖坚说的?”

“聪明!”我赞赏地向他点点头,调出手机信息道:“他刚刚发来的短信。”于浩东虽然曾经是天星社的骨干,对于我和肖坚之间的事,却显然不如加入不久的许志恒这么了解,闻言不由奇道:“怎么会是他?”

我笑道:“这个有点儿复杂,一下我也解释不清,不过他既然肯告诉我们,总是要让我们做点什么事才对的!”

许志恒应道:“嗯,应该就是这样,我想他告诉我们的目的,应该是要试探我们有没有明白他的真实意思。看来他也等不及了,想我们早点儿行动。”

我点头同意许志恒的判断,只把一头雾水的于浩东搞得如坠雾里,一脸奇怪地问道:“你们俩在说些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你们有什么瞒着我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在说和肖坚有什么私下联系?”

我拍拍他道:“没有瞒你,不过其实我们也只是在猜测,并不能肯定,如果……如果我们判断是正确的话,肖坚的意思,应该是叫我们出手,替他干掉他老爸。”

于浩东哦了一声,竟然没有任何意外的意思。倒把我看得愣了一下,笑道:“居然没点反应?”于浩东反倒奇怪地道:“要有什么反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现在肖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没人跟他争权,他还留着他老爸干嘛?”

“是这样的吗?你也这样看?”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不但许志恒是这样看,甚至连于浩东也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

于浩东不屑地一笑,道:“我在肖家呆了这么多年,肖家都是些什么人,我还能清楚不过,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儿子王八蛋。以前杰哥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够奸诈,实际上,在肖家里他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只要兄弟们肯出力,他对我们确实不错。只不过他毕竟不是肖万全的儿子,要想在肖家生存下去,不毒一点不行。不过最终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肖家的人。”

于浩东无心的一句话,让我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以前跟过肖世杰很长时间,对肖世杰的评价自然不够客观,但有一点看得和许志恒这种局外人一样准,那就是对肖家的人骨子里那种阴险毒辣看得通透。

对于看清人性的黑暗面,我和从小就在江湖中混大的于许二人相比,始终是差了些。不管我经历过再多惨事,变得如何冷酷,对人性的良善始终是抱有希望的,只要见到对方一些闪光点,就总容易把他整个性格往好的方面去想,周易曾经说过我骨子深处是个感性且柔弱的人,此刻想来,她看我真是很准。

“你想怎么做?”许志恒问我道。

我思忖了一下,毅然道:“既然他都等不及了,那我们就奉陪吧。嘿,肖坚让他老爸帮他对付白世伍,又让我们对付他老爸,他就等着看好戏,这算盘还真打得比谁都精!”

于浩东道:“可不就是,他一定以为,阿龙和肖进,杰哥甚至他老爸一样,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志恒拳头一攥,哼哼道:“可不就是这样,不过他可忽略了一点,利用人的,迟早也会被人所利用,他当初不揭穿你,就是他犯的致命错误,一个人若小看了对方,迟早就会铸下大错的。”

我淡淡一笑,道:“他这么喜欢算计,那就让他得意一下好了,相互利用,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鹿死谁手,还得看到最后的!”

第九卷 十三简爱

 六月海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热得人汗流浃背,转眼就是浓云密布,四野一片阴霾。沉重的黑云压抑着这座巨大的都市,疾风从高楼的隙缝间嗖嗖袭来,把这骤雨将至的城市衬映得宛若末世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我把车停在了E大的门口,这是一所年代久远,出过很多国家栋梁的伟大学府。悠长的林荫道,从校门向远方的教学楼直穿而去。三三两两的莘莘学学子们频繁进出着。看这阴沉的天气随时都会下雨,所以每个人的脚步都在加快。

“怎么了,要买烟吗?我这还有的。”许志恒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把车停在这,毕竟一所高等学府和我们的生活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了,只是忽然想起一个在这的朋友。”

许志恒哦了一声,瞅了一眼车窗外打扮得缤纷艳丽的女生,微笑道:“就朋友这么简单吗?嘿,不是女老师就是女学生吧。”我干咳一声,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啦,只是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她一件事,要她吃一顿饭,不过食言了很久很久,想起来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许志恒自然不是这样理解的,笑道:“别解释,我懂的,看样子是要我回避一下了。好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去招呼你朋成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放心玩,我不会告诉嫂子的。”

我直接无言。知道再解释也没用。对我来说,确实只是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张吟。要请她们姐妹及张医生好好吃一顿,以报当年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当时的一个小小承诺,没被到竟然被后来的一系列突变所打断。竟然没有实现。如果再不请,我真怕以后没机会了。

当然,我不否认,对于这个曾经如天使般拯救过我的女孩,我除了感激,也有些很难形容的情愫,总觉得若不见一次,会很遗憾的吧。

看看许志恒上了出租车,我无奈地笑笑。这家伙,有时候敏锐得实在太过了些。

站在校门口,我忽然又犹疑了,表明身份请张吟吃饭就无死谓,但张若萱和肖雪的关系我还是清楚的。当年她甚至是肖雪放在肖世杰身边的一枚棋子,很难保证她不会把我现在的底泄出去,肖坚不揭穿我,并不代表肖雪不会的。

只是稍一算盘,我已经决定放弃打电话给她。毕竟对我来说什么更重要我很清楚,然而才准备返车,我却怔住了,人生有时候真是这么巧的,只见天空开始淋落大滴的雨点,那些林荫道上的学子们惊叫着往可避雨的地方疾冲,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底,只见她抱着几本书遮住头,和同学快速地向我站的校门口冲了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拱型校门,宽度足可以容纳数十人避雨之用。

她和同学拍拭着发上的雨水,互相取笑着彼此的窘样,惊叹着这突袭而至的大雨。她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雷鸣与闪电的交击中,天地终于开始释放能量的积蓄,暴雨如注,倾天而下,顷刻间四野一片模糊,甚至可以感觉连空气都是潮湿的,不多会路沿的周边已经弯积了大量的积水,下水道的井盖都被掀顶了起来,浊水咕咕四溢。有轿车高速驰过,水花四溅,惊得躲在对面屋檐下的男女们一阵痛骂。

这是一场久违的大雨,不但强度惊人,而且丝毫没有雨停的迹象,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惨了,这么大的雨,连车都拦不到,怎么回家呀。”我身旁两米处,张吟嘟着小嘴,向旁边另一个女生道。

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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