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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止爱于微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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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的匆忙没有带伞,只好打车前往贺洋所说的录音棚,这里的交通状况要比西泠市更糟糕,繁忙的工作日几乎哪里都在堵车。
  道路宽阔而崭新,绿化规制得当,出租车外有许多一晃而过的咖啡馆在阴天里点起了灯火,司机前方的窗户上飘散的水痕令人看不真切。
  下车以后,她发现lily已经在大楼下等着了,对方看到她马上迎过来:“贺总已经在录音了,让我等到你就带你上去。”
  lily微笑地说着,带她坐电梯去了楼上,陆可琉对这份特殊的招待都快感到不好意思。
  进了录音室,一旁的衣架挂着众人的外套,里面暖气开得很足,只穿了件毛衣的贺洋正站在录音室里收音。
  他穿的单薄,人站在那儿更显得修长挺拔,沉敛干净,乌亮发丝垂在额前,眸色有几许深情,连那古韵歌词由他唱出来,都多了些欲罢不能。
  “道士某,绝世独立,而今江湖定天命
  梦中人,应笑我,多情偏负我情深
  君辞去,只恋明月,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词经过修改,果然变得更加贴切原著,也更能展现“魏云隐”一生多舛的跌宕际遇,更有与公主落辞远隔天涯不可相许的决绝爱恋。
  贺洋的歌声她向来是真的很爱,那种克制的抒情,不是谁都能操纵的游刃有余,声线又那么自然迷人。
  说来她上两届的师兄,被誉为本校有史以来最帅的一届,其中最抢眼的两位还成了当下闻名遐迩的明星,瞿晨光总开玩笑说,简直是给母校贴了金箔。
  贺洋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就这么隔着玻璃抬头望见了她,两个意外地对上视线,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才从歌曲的意境中脱离,还没有彻底拔/出/来,故而眼眸中更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既是动情,又是隐忍,惆怅缠绵,如同隔世婉转三千曲,简直电的人快要爆炸。
  直到有工作人员推来椅子要让她坐,陆可琉才恍然回神。
  贺洋看到她转头的时候,露出素白的颈部线条,眸光幽幽地仿佛更亮了一些,他摘下耳机迈步走出隔音室,对那些人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休息十分钟。”
  这些都是他的团队,当然由他来掌控全局,贺洋见她默默地站着,抿唇淡淡一笑:“隔壁有间休息室,我们去那里谈吧。”

  ☆、第11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二)

  第十一章
  工作人员为贺洋送上一杯温的柠檬水,还买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礼貌地把纸杯放在陆可琉面前,转身离去时不忘带上门。
  她有些受宠若惊,闻到醇香的气味却是让人放松下来,眼下窄小的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人对坐,但幸好这小小的一隅装潢简约,墙纸又是暖色,不至于叫人太局促。
  贺洋透过咖啡的氤氲白气看着她,手上轻轻地递来一份白字黑字的合同。
  陆可琉出于尊重,认真地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大致的条款和注意事项,当看到版权费的数额时,她愣住了。
  尽管并不知晓按照圈内的规则来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词人能拿多少,但显然这个数目是有点高了……
  “你们没算错吗?会不会有些多了?”
  贺洋清亮的眸子望着她,微微发笑:“你放心,这首歌作为《寻隐》主题曲,又由我来演唱,它一定会红。何况,我的工作室从来都是精打细算,吃不了亏的。”
  陆可琉听他这么说了,有些发窘地看着他:“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贺洋心口微微一滞,抬眸看她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人根本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她拿起油性笔,正要签字的时候被落到脸颊两侧的几缕墨黑的发挡了视线,索性抬手将它们挽到耳后,露出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如同一汪柔软的水,勾起人心底的旖思。
  陆可琉低头阅读的姿势,令贺洋不由想起她在“靖南”工作时的神态,甚至还有更早一些的时候——他看过她拿着尺子,姿势标准地划下墨水的痕迹,指甲总是修得整齐干净,凝神的时候,双眸一眨一眨犹如含着水光。
  再要开口的时候才发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几年不见,你家里人都好吗?”
  她已经签好字,一脸坦然大方地与贺洋对视。
  他反而神色有几分委顿,抿了下唇,才说:“外婆身体好不好?”
  因着陆家夫妇常年要去全国各地跑工程,陆可琉从小到大都是由外婆带在身边,两人恋爱的那段日子贺洋也见过几次面,老人家和蔼亲善,眉宇间又有江南女子的灵气温婉,令他非常敬慕。
  陆可琉说话的时候端起咖啡,借由手里的动作来掩饰一份不自然:“她前几年过世了。”
  看得出贺洋没有刻意要压抑心底的感觉,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心头的一阵抽痛,乃至捏了一下手心,他才问:“怎么回事?”
  她就着奶泡喝了一口,小声说:“当时是并发症,走的很快……”
  他眉头紧拧,心里酸胀,像是要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陆可琉却没有这个打算,两人便忽然地沉默了片刻。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陆可琉只好平和地开口,顺着接了话题:“你呢?”
  “还是老样子,爷爷和奶奶身体还算硬朗。”
  陆可琉并未见过他的家人,但也是替他安心:“你福气也好,总是遇到贵人。”
  贺洋闻言眼神一闪,禁不住又问:“你当初究竟为什么会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考大学选这个专业的时候,我不就想过这种可能吗?”
  贺洋刚想用“但我们明明有讨论过……”这样的话来作回答,然而,话到嘴边猛然地止住了,他知道这话现在还不能在她面前说,淡淡地笑了一下:“是。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怎么会对这些建筑感兴趣,但是后来……我慢慢能体会你的感受。”
  他开口说话的前一秒,陆可琉觉得房间里实在安静极了。
  “从尧舜时期的‘堂高三尺,茅茨土阶’开始,再到柱梁枋檩、枓栱桁椽,建筑才是艺术之母。”
  贺洋念这几句话的时候,仿佛有种还在读剧本的婉转低吟,字字咬在舌尖上,清晰可闻,小窗外重重雨幕,雨滴敲打在屋檐的清脆声更称得眼前这人像是电影里的一张胶片。
  陆可琉微微怔在原地,她没想到这几句话会被他说出来,但转念一想,他向来就是聪明又好记性,在哪里看过这些只字片语便记在脑海也是寻常之事。
  她斟酌一下,说:“就像以前我不懂电影,也不懂演戏有什么意思,现在也不这么认为。不管是什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还有那些表演技法、情绪记忆,也有它的一套章法,很有趣。”
  她想大概人总是会改变的,就像以前她那样在意他进入演艺圈,如果换做现在,也都可以坦然接受了吧。
  只是,贺洋总说她不能理解他的处境、他的情绪,他们分手以后,她就觉得不理解也不重要了……
  然而,曾经以为的这份“不重要”,后来却为此不甘心了整整五年。
  贺洋收好了合同,翻折袖扣处的毛衣,露出手肘,她静坐在对面望着他,只觉得这人犹如雨夜里潮湿的空气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新甘甜。
  “我有问过金导,他说那部要找顾问的戏还在前期筹划中,是明清时期的历史剧,导演找的是顾廷川。”
  陆可琉听到“顾”这个姓的时候,不经意地就联想到那日在机场见到的墨镜男,她记得别人是有喊他“顾导”来着……
  “至于你去了那里要做的事,就是诸如检查建筑外观和布景的错误,还有运用到电脑技术制作之前,需要你提供画草图之类……画图纸和建模不会太复杂,你真要去做就能胜任。”
  “劳烦你了,还特意去替我问过。”
  贺洋欲言又止,然,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很轻的敲门声,原来他们的谈话早就远远地超过了十分钟。
  陆可琉急忙起身,莫名地有些歉意:“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也有事先走。”
  接下来贺洋几乎是退口而出了:“等我送你。”
  她的站姿缓缓僵住,这事情变化太快根本没法反应啊……
  但也知道贺洋是对“朋友”一贯友善和照顾的人,对女性也格外绅士,于是她加重语气说:“真的不用客气。况且,你还要录音,这么多人等着不好吧。”
  望着窗外稍见小转的雨势,贺洋没有再说什么,眸色却渐渐沉下去。
  他也开始觉得,兴许选择今天送她不是一个“好决定”。
  贺洋向门口走了一小步,看着她算是默许了,随即又问:“要去哪里?你坐了几个小时车来这里,我怎么好意思就放你回去?”
  陆可琉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发懵,总觉得他有点蓄意……但转念一想该是自己的错觉,她犹豫着怎么回答才好,嘴里只好先说:“小光找我见面,她也在s市,我现在去找她聊聊,晚上本来打算坐车回家了。”
  贺洋看了一眼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的工作,转头告诉她:“好吧,那你先去,回头我们电话联络。”
  陆可琉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太难拒绝他的这番“好意”,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要走的时候,回头看到贺洋正在和录音棚的人说着什么,lily走过来递上一把黑色的伞:“陆小姐你没带伞吧,老大让我拿给你的。”
  她确实没带伞,也不想假意推辞,就急忙接过来道了谢,临行前,贺洋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背影清雅的气质映着屋外连绵雨天里一抹细微的光。
  走到楼下的时候,陆可琉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s室的冬季再加上这一场清清冷冷的小雨,空气里满是清寒刺骨,真的再糟糕不过了。
  但随着记忆中的往事逐渐清晰,她不可能忘记,她始终有一部分的感知仿佛留在了那个悠长又寂寥的雨夜,他们温暖彼此的身体,有过最亲密的煽情,亲吻和抚摸都像滚烫的烙印。
  陆可琉撑开手里这把足以容纳下两个人的黑色雨伞,雨水中的湿气像是充盈在肺部。
  ……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
  过去那样平静安然,只不过是因为对手没有出现。
  如今贺洋才刚现身,她就发现爱恋是一场持续不退的高热,缠绵病榻五年不退,至今也仍有余威。
  ……
  因为是冬日里的阴雨天,大街小巷不少店里都是灯火通明,有些地方连街灯也点亮了。天气不好的工作日行人也少,陆可琉拾阶而上,脚步声在巷子里响起空荡的回声。
  她与好友瞿晨光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对方在《寻隐》的影棚里搭一个内景,好不容易才申请了休息时间出来与她见面,幸好他们剧组租借的地方也不是太远。
  陆可琉踩着地上的水渍,一路沿着坡度走到尽头,方看到砖木结构的仿古茶馆,飞檐翘角都被淋湿了,走得近了些,她嗅到食物的香气,这才感觉真的有点饿了。
  瞿晨光也撑着伞到门口了,此刻拿着手机正在对准面前这栋建筑取景,回头看到陆可琉到了,瞬间兴致高昂:“快进去啦,这里的小笼包皮薄馅多,汤汁又鲜,很出名的!”
  “你就整天想着吃吃吃,吃这么多还瘦,嫉妒死人了。”
  瞿晨光笑嘻嘻地捏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说:“老实交代,刚才见到贺洋你有没有又做回‘迷妹’了啊?”
  陆可琉在这一路上还真的认真想过,他们这些日子见面以来,其实,谁都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地谈过,大约总是为了避免尴尬,匆忙着来,匆忙着去。
  但,真要给他们充裕的时间坐下来面对面没有顾忌地聊,又能聊什么呢。
  她开始觉得所谓“不甘心”只是借口,她根本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真正放不下的……分明是对这个人还未彻底消亡的情愫。
  但随着自己对过去的回想抽丝剥茧,陆可琉也清楚地认识,即便是对这个男人有迷恋,那也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事。
  从来就是她的事。

  ☆、第12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三)

  第十二章
  s市寒冬的雨天,她背光坐在一家僻静的小茶馆里,外面的天色暗的看不出是什么时候,车子驶过时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身上,光影如一层霜寒笼罩在她春风似得眼角眉梢。
  瞿晨光托腮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哎,不过话说回来,能睡一次贺洋,还是很值的。”
  陆可琉闻言,脸上微微发烫,无意识地绞着手指紧皱起眉头,抬头瞪了好友一眼。
  “当然也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啊。”
  瞿晨光执着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结果薄皮破了,里面的鲜美汤汁流出来,她可惜地皱了皱眉头,流露出几分可爱的神态。
  陆可琉摸了摸鼻子,无语片刻,才说:“贺洋虽然很帅但是性格很危险。”
  “为什么?”
  “他很享受别人被他迷住的感觉,当初才会跑去当明星。”
  瞿晨光忍不住揶揄道:“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
  陆可琉微低了头,对方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很轻地说:“不,因为他遥不可及。”她点了柠檬红茶,手里玩着杯中的吸管,说:“我想去参加面试,确实有他的原因在……但我家中一直想让我换工作,也是无形压力,不过,你说的对,也许他的因素要占据的更多一些。”
  瞿晨光看出她的迟疑与矛盾,语气温柔地说道:“换份工作对你是有益处,何况‘顾廷川’三个字简直是镶了金的。但我怕……真要时不时见到贺洋,对你才是‘折磨’,小可,我没有参与你和他分手时的全部过程,但我知道当时你有多难受了……我舍不得你难过。”
  陆可琉越发低了头,黑色的发丝挡住自己的半边视线,似乎是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桌子上静态的食物和玻璃瓶里新鲜的玫瑰,喃喃地道:“我对自己发过誓,我们不会再在一起。”
  瞿晨光不是聋的,怎能听不出这字里行间的压抑、酸楚乃至一切无疾而终过后的平淡。
  餐厅的气压都低下来了,仿佛良久,瞿晨光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她取过来看了一眼,便更加心烦气躁,连带着把手机都放的更远了些。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但陆可琉能猜到几分:“不需要回个电话吗?”
  “别管他……唉,小可,你说有些男人怎么就能这么‘无情’呢?”
  陆可琉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真是“无情”,她与贺洋也不会从几面之缘发展成后来的两情相悦,但最终还是错过了,也失去了。
  瞿晨光望着她的目光,说:“那你打电话吧。”
  陆可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约面试的时间啊,你不是正好在s市吗?”
  瞿晨光面色平静,只眸色里像有一片细碎的光芒:“如果你觉得非要看一看他在的世界才能甘心,才能说服自己放弃,那就去做吧。至少以后你都不会后悔,不会埋怨自己当初怎么连勇气都不够,何况这份工作这么有前途,放弃才是傻子!”
  陆可琉听懂了她的话,不知是不是被说服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前的女孩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着实沉稳了不少。
  而她也早就幡然醒悟,许多事情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不要怕,后不要悔。
  ……
  陆可琉与那部历史戏的副导演路善为约在了今晚见面,反正夜里不着急回去,可以在瞿晨光的小公寓借住一宿。
  她原是想,如果贺洋真打电话过来就如实相告,巧的是贺洋也临时有事,他在电话那端轻声说:“也好,那我们明天早晨再聚,我正好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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