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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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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开的嘴马上紧紧合了起来。

看到柳婧知道闭嘴,邓九郎薄唇一扯,似笑非笑了下。在柳婧瞪来的目光中,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找她什么事?直接说吧。”

透过车帘缝,邓九郎盯向马车外那个俊美清雅的美男子,沉着一张脸,瞟了一眼柳婧后又说道:“她现在就在马车中,只是不方便回话,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也一样。”

他说到这里,见到柳婧开始挣扎,开始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便把头一低,薄唇凑到她的耳畔,极为温柔地说道:“阿婧信不信,只要你一开口,我就把车帘掀开……柳白衣进洛阳时,还是挺风光的,我想大伙一定很乐意看到在马车中与我邓九郎颠鸾倒凤的柳白衣的!”

成功的令得柳婧僵住后,邓九郎皱着眉头,语气极其冰冷地喝道:“怎地不说话了?”

他喝问的,自然是霍焉!

马车外,霍焉略一沉默,然后他朝着马车中深深一揖,极有风度地笑道:“原来是邓家郎君在内……在下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跟公子说,酒楼现在的生意挺不错,要不要再买一家?”

霍焉这话一出,马车中的邓九郎便冷笑出声。

这霍焉一看外表气度,便不是个普通的,能让这样的人匆匆忙忙赶来的事,定然是了不得的,它绝对不是什么再开一家酒楼的小事。他说这话,是想敷衍自己吧?

透过飘飞的车帘,看了一眼那个一袭白裳飘飞,俊美中颇显气度非凡的美男子,邓九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又黑了起来。

他黑着脸半晌,声音突然放得轻柔,“你叫霍焉?”

“是。”马车外,霍焉的声音清雅干净,微带笑意,透过车帘缝可以看到,他的态度也罢表情也罢,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你的先祖是霍去病和霍光?”

邓九郎这话一出,柳婧便是抬头向他看去。她眨着眼睛看着他,暗暗想道:原来昨晚上发生的事,他也是知情的。

提到先祖,霍正格外严肃地声音清楚地传来,“正是。”

邓九郎的声音中含着笑意,“你很不错,可愿意为我的门客?”他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瞅着柳婧,吐出的语气格外亲切温和,“你家公子,以前也是我的门客。”

南阳邓氏,天下第一门第,南阳邓九,如今独撑朝权的邓皇后的嫡亲弟弟,十六岁便扬名天下的邓阎王……能做他的门客,可谓是一步登天!霍焉本来才智超群,只要把握住几次机会,一飞冲天之势无人可挡!

所以,邓九郎这话是诱惑,是给予一个男人最大的权位名利的诱惑!

一时之间,马车内外,都安静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摊牌

安静中,马车外的霍焉洒然一笑,他朝着邓九郎深深一揖,清雅回道:“邓郎过奖了,霍某在遇到我家公子前,不过一庸才,遇到公子后,也不过一庸才,便有些许光芒,也是公子所赐。”

没有想到他会干脆利落地拒绝,马车中,邓九郎不由一愣。

低着头瞟了一眼身下的柳婧,邓九郎似笑非笑地说道:“邓某多年来,却是第一次遇到霍郎这么有骨气的人。”

听着邓九郎这不无嘲讽的话,车外的霍焉洒然一笑,他坦然说道:“不止是我,我家公子身侧的每一个人,这点骨气都是足够有的。”

说到这里,霍焉侧了侧头,竟是越过邓九郎朝着马车的另一方向恭敬地问道:“敢问公子可在马车中?”

在邓九郎低头瞪去时,只见刚才还服了软认了输的柳婧,提着中气清清净净地回道:“我在……”对着邓九郎冷笑着准备拂向车帘的手,柳婧含笑一睨,又道:“我与九郎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是!”霍焉干脆利落地行了一礼,策着马扬长而去。

望着霍焉离去的背影,邓九郎冷冷笑道:“看来阿婧挺有信心啊?知道我不会把车帘掀开……”

“不,我不知道。”柳婧挺老实地笑了笑后,斜睨于他,“我只是后来想了想,自我柳白衣于众美人簇拥下进入洛阳城的那一刻起,只怕这风流之名便挂于身上了……九郎便是把这车帘掀开,便是让人看到你我举止亲密,也不过是让人以为我柳白衣的入幕之宾中,多了一个南阳邓九。”

她在邓九郎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中,笑吟吟说道:“以南阳邓九的地位才貌,能成为柳白衣的情郎。这对柳白衣来说,乃是扬名洛阳的大好之事,我实在不必惧怕!”

邓九郎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过了一会,他哧声一笑,突然伸手罩在她的左侧胸乳,轻薄地隔着衣裳揉弄两下后,他眯着眼睛危险地说道:“那这样呢?那入卿粉帐。与卿共度朝与暮呢?”

躲在车板上。仰望着他,于乌发披散间娇媚难言的柳婧,闻言笑容不减地回道:“柳白衣早二年前便没有了清白可言。”她以一种毫不介意的语气,微微笑着说完这句话。从怀中掏出那块皇后娘娘刚赐的,刻着‘白衣公子柳’的令牌,把它扔出,“……好教九郎得知,我柳白衣从今日起,是奉旨当男儿!是以,我清白在不在,被谁得了去,入幕之宾有几人。从此后。都不会有人在意了!”

邓九郎:“……”

他长手一伸,猛然把那块令牌拿到手中。黑着一张脸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了一会上面的‘白衣公子柳’五个字后,邓九郎那握着令牌的手,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颤了一会后,他低哑地说道:“奉旨当男儿?”转眼。他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他一边低低说道:“奉旨当男儿?”

笑着笑着,他翻身而起。低着一头因玉冠歪倒而有点凌乱的乌发,他哑声轻问,“奉旨当男儿?”

柳婧慢慢侧过头,她看着外面,过了一会才轻声回道:“是。这是娘娘刚才赐给我的。”

邓九郎又是一阵带着气喘的笑声,笑着笑着,他突然哑声说道:“阿婧,你当真不喜欢我?”

柳婧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她轻轻说道:“……不是。”

“你喜欢我?”

“是。”

听到柳婧这么果断的‘是’字,邓九郎却是又低低哧笑起来。

他喘得有点厉害,手不由按在胸口上,只是笑着朝着柳婧问道:“你喜欢我,却在我一心一意为你谋划,为你布置时,设计离我而去,而且一别便是两年?”

他低低问道:“阿婧,你喜欢一个人时,便不曾犯过相思么?不曾想着与他相见,想着与他相守,想着与他生儿育女,想着与他再不分离?”

他似是胸口闷得厉害,用力重重地按着胸口,他垂下头来,这一垂头,那一头乌发凌乱的长发,便披垂而下,便垂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眉眼。

“阿婧,”邓九郎的声音很低很低,很轻柔很轻柔,“你喜欢我,却在我盼了两年后的重逢时,带上数十个美男子,还与他们同起同坐,同车同食?”

“阿婧,你的喜欢中,便不曾有过退让么?我自从吴郡与你重逢后,看天下美人都如骷髅,总觉得比你美的,不及你有趣,比你有趣的,不及你狡诈,比你狡诈的,不及你乌漆漆眼看我时那般可爱……阿婧,我南阳邓九在这天下间,也算是一呼百诺的人物,你知道的,只要我愿意,无数美人会像苍蝇一样扑过来,而且是赶也赶不尽打也打不走……可我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那歪到一侧的冠完全掉落下来,那束起的乌发也完全披散在他脸上。这样一头凌乱的长发,配上他的眼,配上他的表情,不知怎么地,让柳婧感觉到一种他无法宣于言表的悲愤和痛心。

在柳婧强行忍耐着凑上前,给他整理发冠,替他抹去愁容的冲动时,邓九郎喘着气悲凉的笑了起来,“阿婧,我邓九都没有说风流,你怎么能,怎么能背着弄出这种种勾当?”

柳婧侧着头,她躲避着他的目光。直过了一会,她才低低地回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并没有……”

刚吐出这几个字,她腾地转头看向邓九郎,慢慢倾身,从他掌心中拿出那块令牌后,柳婧一边摩挲着上面的字样,一边低低地说道:“九郎,你姐姐她,是不是早就给你定好了妻室人选……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中意我,只想我当一辈子的柳白衣?”

柳婧这句问话一出,处于悲愤伤心中的邓九郎不由一怔。他转头怔怔地看着柳婧。

柳婧这句话透露了两重意思,一是,她原来和以前一样,一直是想嫁他的,想当他的妻室的。二,她很在乎他的皇后姐姐对她的看法,并为此几经琢磨……

就在邓九郎想通了这两点,猛然伸手握向柳婧的手腕时,柳婧已先一步把车帘掀开,朝着外面高声喝道:“停车!”

于马车一晃而停时,柳婧一个纵步跳下了马车。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也已衣冠不整,便这么当着街道上来往的人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干脆利落地扯掉束发的玉冠的,让一头浓密的黑发完全披在肩膀上后。柳婧朝着马车走了两步。

她看着马车中的邓九郎,安安静静地唤道:“九郎。”

不知是一阵春风拂起了她的长袍大袖的缘故,还是此刻的柳婧的笑容,特别宁静,或者因洞察而特别从容,她这样笑笑地对着邓九郎时,邓九郎不知怎么的,目光有点移不开了。

柳婧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的,唇角的笑容浅而冷漠,“九郎,我一直在这里。”她伸出白皙的手,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后,轻轻说道:“一直在等你,等你有一天愿意以妻位迎之……当然,你如果让我等得太久,也许我已不再稀罕了。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柳白衣,是能找到不在意她的一切,愿意把妻位捧在她面前的好男儿的!”

说到这里,柳婧不等邓九郎有什么反应,转过身束了束腰带,提步就走。而随着她走动,那白色的长袍在春风中飘飞开来,那宽广的衣袖也在春风中飘飞开来。白色的,飘飞的长袍广袖,配上乌黑的飘飞的长发,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然和凌厉!

在邓九郎蹙着眉峰定定地注目中,迎面奔来几匹骏马和几个俊美的护卫。那些护卫们看到柳婧时,齐刷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在把柳婧围上时,邓九郎听到一护卫说道:“霍焉说要我们在这里侯着,迎你回来。没有想到公子你果然在这里下了车。”

接着,他听到柳婧用那与他说话时,完全不同的颐指气使的语气说道:“皇后娘娘今天赐了我一块‘白衣公子柳’的令牌,回去后,我们那酒楼正式更名为‘白衣’楼!”

“是!”

“白衣楼从明日起,大开三日全汉宴,宴请洛阳城的各方权贵!”

“是!”

“按这令牌上的字体印几百张请贴,以后,我正式更名为柳白衣。这一点,你们通过飞鸽传书发回柳氏宗族。说是我得皇后娘娘赐名,从此后,便在列祖列宗面前,我也只是公子柳白衣!”

“是!”

“……”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直过了许久,直到地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邓九郎才慢慢地转头看向他。

他看着地五,低低笑道:“地五,刚才她明明说了,等我以妻位迎之……可这一转眼,她便要抹去柳婧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便要把她自己完全变成男子柳白衣。你说,她这是欺我欺成习惯,撒谎随口就来,还是说,这个妇人的心意诡谲难测?”

地五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他回道:“属下是想,柳氏定然是知道,她的身世摆在那里,无论如何努力,也是配不上郎君你的。甚至因为她努力越多,而越是清誉受损,越是不能被邓氏一族接受,越是不了你的妻室。所以,她嘴里说是想嫁你,心里头其实已经放弃,她应该是真决定了当那个柳白衣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衣楼

听了地五的回答后,邓九郎一直沉默着。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府中,回到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一直到他的母亲过来找他说了两句话,一直到在府中巧遇了阿佼几女。

在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时,邓九郎突然说道:“到‘云醉’酒楼去!”

地五等护卫自是知道,这一天郎君都有点不对劲,当下,他们干脆地应了一声是,便簇拥着他,朝着原来的‘云醉’酒家,新更名的‘白衣’楼走去。

白衣楼位于洛阳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处,走到附近,饶是天色已黑,饶是西边不见残阳,饶是明月开始挂于屋檐,这里也早热闹的,繁忙的。

初春的傍晚,天空中带了丝丝凉气,众骑在变得阴暗的街道驶过,闪过一辆又一辆马车,越过一个又一个嘻闹着的少年男女,转向不远处那处寂静黝暗的酒楼。

几人一到酒楼外,邓九郎便低低喝道:“停一下。”

等众骑止步后,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白衣楼发起呆来。

望着那座在暗淡月色和星光中,静静伫立的酒楼,邓九郎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在他蹙起眉峰准备开口时,地五凑了上前,低声说道:“郎君,那边那辆马车中的人似乎是顾呈。”

邓九郎一怔,他转头看去。

果然,在离他百步不到的地方,也是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帘掀开,就着街道旁幽暗的灯笼光,顾呈那俊美苍白的脸在灯火下越见淡雅。

他也在仰着头看着那白衣楼。

地五见邓九郎盯着顾呈,凑上前低声禀道:“昨天顾呈去见过柳氏了,今日他又过来了。看他现在神色也有点不对,估计也是想到了皇后娘娘赐柳氏为公子的本意。”

地五的声音刚刚落下,陡然的,白衣楼中,一阵低浑有力的鼓声“咚咚——咚!”地传来!

此时天色已黑,于开始转为寂静的夜色中,这突然而来的鼓声,沉而有力,明明是铿锵之音,却因那独有的节奏,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遥远和沧桑来。

鼓声沉沉而来际,慢慢的,白衣楼从远处,开始燃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灯笼。灯笼光由远而近,由少而多,慢慢的,直把那白衣楼的二楼处,染成了一种幽深的红色。

就在这幽暗的红色灯火中,陡然的,鼓声渐沉,于鼓声外,一阵箫声飘然而来。

这一次,那箫声中,添了一丝飘渺,一丝可望不可及的悲伤。

箫声如泣如诉,鼓声沉沉如山如海中,陡然的,一个高挑的,俊美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处。

那是一个神秘的,仿佛可以溶化在黑暗中的身影,身影在暗红色的灯火映衬下,极其的颀长,体形极其的完美。

就在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那身影看去时,一道寒光闪过,只见那暗淡的光芒中,一柄长剑破空而出。

那剑光,极寒极冷,于暗淡的灯火里一剑而出,划出一个让人惊心的弧度后,剑光一掠而起,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寒芒。

这还真是,剑如霜,人如黑夜王者。

就在那一道道剑光划破黑暗,划破寂静,令得越来越多的人昂着头,恨不得上前一睹干净时,突然的,一个女子清而冷漠的声音曼唱道:“……明月彩虹,清风旧。”

“……剑光已寒,我心冷。”

“……与君饮尽此盅酒,不说是冤是缘。”

“……共君今生今世一轮月。”

“……还君来生来世一段缘……”

那女子的唱声,如其说是在唱,不如说是在低吟,它带着一种冷漠,一种把忧伤和痛苦埋藏于内心深处的高傲,一种寂寞,慢慢地,矜持地吟唱,绵绵而不绝。

女子的声音有点哑,很特别的哑,然后在这种哑中,它又有一种根于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是属于百年世家,享受过盛极的繁华的名门之女的。她很沉,很冷,可也不知怎地,越是这种沉,这种冷,却越把那种忧伤和寂寞,痛苦和高傲给深刻的演绎了出来。

随着女子的吟唱渐到尾声,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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