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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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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时辰一晃眼就到了。

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时,华屋林立,车水马龙的洛阳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了。

……做为天子之都,这里永远是让人神往的。一时之间,船上的众人,不管是到过洛阳还是没有到过的,都激动起来。他们一个个涌出船舱,迫不及待地掂脚看去。

与他们地激动相反的是,原玉一直沉着脸,出于谨慎,他也带上了纱帽。便这般站在甲板上,原玉负着手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走到他的身后,低声说道:“大哥,她给过来了。”

什么?

原玉猛然转过头去。

他看向身形消瘦,戴着纱帽,正一边走来,一边神色复杂地望着码头处的柳婧时,不由蹙了蹙眉。

见他不高兴,那护卫轻叹道:“公主本来是睡着了的,可外面欢呼声太大,给惊醒了!她在里面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刚刚说到这里,那护卫突然看到码头后面那一片银光浩荡,不由失声低叫道:“不好,是银甲卫!郎君你看那是银甲卫!”

☆、第二百一十九章 洛阳码头二

戴着纱帽的柳婧,来到了原玉身后。

紧蹙着眉头的原玉回过头来,温柔一笑后,低声说道:“怎么出来了?”

柳婧声音很哑,她低声道:“就出来看看。”这时,她的眼角也看到了码头后面的那一片银光。

……有银甲卫在那里!

这个念头一出,柳婧先是一阵心神激荡,转眼她又苦笑起来。

这人总是这样,永远都难死心,明明她都失望了无数次,现在更成了人人皆知的死人。

透过纱幔看向前方,明亮的霞光也显得沉暗。

就在柳婧盯着越来越近的码头,盯着越来越多的人流发呆时,原玉的声音从一侧温柔地传来,“阿婧在看什么?看到故人了?”

柳婧摇了摇头,她仰脸看向原玉,轻声道:“只是看到银甲卫,忍不住会多望两眼。”面对着原玉,柳婧实是感到温暖。想她得了那种绝症时,无人在意,便是以前总跟随左右的护卫仆人也踪影全无。不过她知道那才是人之常情,有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毕竟他们与她只是主从关系,远不像吴叔他们一样,与她成了生死相依的亲人,她不能要求人家在明知她得了重性传染病的情况下,还不离不弃。

正是因为知道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应该弃离她,所以柳婧对原玉在那个时候能够援手,能够耐心耐烦地把她从死门关救回,她真是感激到了极点。

原玉也看到了柳婧不由自主表现出现出的依恋,他微微一笑后,伸出手轻轻握上了她的手。然后,他上前半步,在高大的身影几乎半遮着柳婧看向码头的视线后,他低声说道:“阿婧。你冷不冷?”说到这里,他解下身上的外袍,把这件宽大的男式外袍披在柳婧身上后,又帮她结好系绳。

他这些动作,温柔而自然,柳婧安静地任由他动作着,也就没有发现。原本戴着面纱的她。这件男式外袍一穿,整个人不管是身形还是面目都一遮而尽,便是至亲至熟之人看到,只怕也难以认出。

原玉给柳婧套上外袍后。重新退到原处,与她一道肩并肩地看向码头。

码头越来越近了。

转眼间,客船离码头只有二百米不到了。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码头上人和车,便清楚呈出在众人眼前了。

于是,客船上地欢呼声更响了,所有的客人全部挤向甲板,伸着头朝着码头上望去。远远看到些什么,还有人挥着手狂呼不已。

在这种热闹中。柳婧和原玉两人。便格外的显得沉静和不起眼。

客船还在靠近。

这时,柳婧低声道:“银甲卫是在维持次序。”

原玉在一侧恩了一声,回道:“先帝刚刚过逝,新立的陛下还在吃奶呢,这个时候依然是一刻也不能松懈。”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向柳婧,对上她昂得高高的修长的颈项,还有那静静顾盼的表情,突然的,一种难言难喻的渴望涌上了心头。

这种渴望,令得他悄悄低下头来,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在柳婧的秀发顶轻轻印上一吻。

……这个动作,柳婧重病时,他做过无数次,他会望着脸孔烧得通红的她发怔,他会拿起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吻上,他会搂过她,把她置于怀中,在她的秀发上印上一吻。

……做这些事时,无人知道,连柳婧本人也不知道。因此,也没有人知道,有时候他搂着病得怏怏的,虚弱至极的柳婧,并把她置于怀中时,他是那么喜悦。

这真是可笑的事!

要是早知道自己对她放下了那么多的心思,他那些年也不就刻意冷落她了,他也会她需要他的时候援手,再慎而重之地把她迎娶入府了。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有时他会想着,一个人骄傲也罢,自尊也罢,虽是好事,可真不能太骄傲太自尊了,不然错过的痛,实是太让人难受了。

低着头,原玉藏去眼中的晦涩,想道:幸好还来得及。

就在他浮想连翩,忍不住伸出双臂,虚虚地,隔着一掌的距离,以柳婧不知道而外人会看到的方式虚搂着柳婧的纤腰时,突然间,柳婧低声说道:“到码头了。”

原玉一怔,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果不其然,大船已经开始着陆,而码头上欢呼的,潮水般的人流,也清清朗朗地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前方。

随着大船碰地一声靠岸,只见那片银光中,冲出了数十个骑士来!

这些骑士中,走在前面的赫然就是乾三,便是乾三身后带着的,也都是一些柳婧相处过的老面孔!

这么久没见,乾三板着一张脸,平素爱笑爱闹的圆脸上,也透着一种憔悴。他在带着众银甲卫冲到了客船前方后,手中的长剑一指,高声喝道:“诸位上岸的上岸,想留在船上的照旧。尽管放松,我等不会惊扰。”

说是不会惊扰,一排银甲卫还是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朝客船上的每个人打量着。

……看他这模样,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原玉慢条斯理地摘下纱帽,在乾三等人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略过后,他扯着唇想道:看来那邓九还真是有心,连这种大海捞针的寻人方法也用上了……

说到这里,他朝一无所知的柳婧瞟了一眼,慢慢伸手牵上了她的手。

柳婧自不会知道乾三来此的目的,她静静地看着客船上的众人嘻笑着上了岸,看着他们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回头看向众银甲卫,看向那一脸憔悴,眼下黑圈非常明显的乾三众人。

这时刻,天空开始沉下来,最后数缕霞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淡,在消失。蓝天上大雁飞过,在白云处时而留下一个人字,时而留下一个一字。

乾三整天侯在这码头,每天过目的没有数十万也有数万,早就疲惫不堪。他朝客船上瞪了一会,在看到长相俊朗气质出众的原玉时,目光凝了凝,至于身形消瘦又不显,更被原玉虚搂在怀中的柳婧,他只是一眼瞟过便不再理会。

见到乾三盯了一会众人后,回头说了两句准备提步朝船上走来,知道他还是不放心,还想把留在船上的众人也一一过目,原玉含笑的声音从柳婧的头顶传来,“我们到码头走走吧。”

“恩。”

柳婧应过后,原玉转向身后众护卫,沉着声音交待道:“这里人多口杂,你们少说话少惹事。”

“是!”于众护卫的低应声中,本是说给柳婧听的原玉,朝她看了眼,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朝着跳板走去。

不一会,一行人便上了跳板,柳婧前面是船上的客人,后面是原玉的护卫,她自己又瘦得不成样,再加上这时天色明显变暗,她从乾三的面前经过,也没有引得他多看一眼。

丝毫不引人注意地来到了岸上后,柳婧隐隐听到侧边有议论声传来,“这阵子死了那么多有身份的人,这洛阳城还是繁华依旧,这来来往往的人,连个戴孝的也没有……”

在原玉不动声色的瞟过一眼后,同一个客船上的一个中年儒生接口道:“说这些做什么?死的都是该死的。对了,刚才听到有人说,太皇娘娘好象也病了,现在连码头也盯得紧,那就是因为太后娘娘得了病,防止有人异动。”

那儒生的声音一落,又是一个低语声传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前阵子不是有几个王公贵族得了疫症吗?听说啊,那疫症最初是和乐公主得的,虽然太后娘娘当机立断,可那伤寒病还是小范围地流传开来。而太皇娘娘这病,则是向苍天祈福去灾时给雨淋病的。”

“太后娘娘仁厚啊。”

“不错,要不是太后娘娘铁腕,那和乐公主不知要把病传给多少人……”

“也不知尸体火烧了没有?这种疫症,说是还不能土埋,要用火烧成一把灰才不能祸及他人……”

见到柳婧脸色越来越白,刚才还几次回头看向乾三,神色复杂脚步迟疑的,现在已耸拉着头双手微颤,原玉朝说话的众人瞟了一眼后,转向柳婧温柔地低语道:“是不是冷了?我们回舱吧。”

柳婧冷得抱紧双臂,她低着头声音沙哑地应道:“恩,回舱。”

见她一提步连身子也是软的,整个人向前倒去,原玉连忙扶住她。便这样半抱半架着,他带着柳婧往回走去。

就在柳婧几人向回走出几步时,瞪得双眼直冒血丝,也没有看到什么相似的人的乾三,无边地挥了挥手,命令着银甲卫撤退……

不一会,柳婧便上了船,看她缩成一团,原玉连忙伸开双臂把她搂在怀中。搂着她,他不安地问道:“阿婧,你怎么啦?”

柳婧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她沙哑无力地说道:“原大哥,我好冷。”

原主连忙半抱着她朝舱房走去。

走着走着,柳婧终是哑着声音问出一句话来,“原大哥,我那时得了那种病,所有人都嫌弃的,便是平素里总是跟着的护卫,也和府中的其他人一样不见了踪影。他们都怕我传给他们,连累他们,原大哥,你为什么不怕?”她哽咽道:“原大哥,你为什么不嫌弃不害怕?”

原玉收紧双臂把她搂在怀中,他下巴搁在她的秀发上,想说:因为我错了一次,不敢再错第二次。

☆、第二百二十章 邓氏母子的谈话

可话到了嘴边,他只是低低地回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我请来的那个王真人是当世奇才,他治好了许多疫症,我有信心,所以就不怕了。”

他这个解释,莫名地安了柳婧的心……这些年见过世态炎凉,在父亲被困时受尽了无处求助之苦的柳婧,内心深处,早已不相信有人愿意无条件地为她赴汤蹈火,生死不易。因此他这个理由,她是完全信了。

于是她低着头靠着原玉,眼望着洛阳城,心中想道:原大哥对我这么上心,我和他在一起,也甚是舒服。可我越是与他在一起,怕是越会耽误他的婚姻。反正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不如到了汝南后,就入个道观挂个名,这样一来,原大哥也罢,众人也罢,也就知道我无意婚姻事,也就会另做打算了。

……

望着那些静静伫立在黑暗中的客船,乾三带着众银甲卫开始撤退。

马蹄奔走在洛阳街道上,‘哒哒哒’脆响完全被笑声笙歌声所掩盖,同样,那些繁华似乎也让人无法注意到乾三等人的憔悴沧桑。

不一会,一行人便来到一个庄子外,乾三刚跳下马,便看到地五走了出来。他大步迎上,朝里面看了一眼,不掩担忧地问道:“今天怎么样?”

地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毕竟是郎君第一个情动的人,这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的。”

刚刚说到这里,前方两辆华贵的马车,在婢女仆人护卫地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驶来。

望着那车队,乾三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又来了?”

“恩,她不放心郎君。”

两人说话之际,那车队越来越近。不一会,一行人在庄子外停了下来,第一辆马车掀开车帘,邓母和两个婢女走了下来,紧接着,第二辆马车也掀开了车帘,吴佼还有另外一个美丽的贵女。优雅地下了车。

看到邓母。地五乾三同时行了一礼,低头道:“夫人。”

邓母点了点头,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眼中带着血丝。平素保养得当,美丽雍容的脸上尽是忧虑。看向两人,她轻声问道:“郎君今天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回答的是乾三,他大大咧咧地说道:“中午合了会眼,共吃了五口饭,李太医开的药也一直用着,精神还算不错。”

邓母轻叹一声,跟在两人的身后朝庄子里走去,而她一提步。吴佼几女也赶紧跟了上来。

这个庄子。是柳婧住过的明苑,明苑不大,里面不但住了邓九郎,还住了众银甲卫,显得格外人多拥挤的。

看着这喧闹的环境。邓母不乐意地蹙了蹙眉,不过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来到主院时,里面琴声幽幽,邓母走进去时,一眼便看到院落里灯火通明,她自己派来的,专心弹奏清心曲让人心情放松的乐师在院子里鼓着琴,而大开的书房中,她的儿子正不停地忙碌着。

……他这样子已忙了很久了,几乎没有一刻停下过,实是让人担心。

挥手示意众人停步后,邓母拾阶而上,不一会,她站到了书房门口。

雍容华贵的妇人一直站在书房门口,慈爱又担忧地看着书房中忙碌的儿子,见他一直低着头,脸孔更是削瘦,越发显得五官立体,原来那神采飞扬,从里到外透着光亮的脸上,也带着无法言喻的孤寂,邓母终是忍不住唤道:“擎儿。”

邓九郎没有答头,他翻开帛卷批阅着,口里则说道:“母亲来了,坐吧。”语气淡漠,连抬头看一眼也不曾。

邓母慢慢走到他面前。

注视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邓母担忧地说道:“擎儿,你不是查明那具尸体不是和乐公主的吗?她既然没死,迟早还是可以找到的,你怎么还是这样折磨自己?”说这话时,柳母满是担忧,当然,那个和乐公主迟早还可以找到的话,她说出来是连自己也不信的。

见到儿子无动于衷,邓母又道:“对了,你姐姐病了,她是把你带大的姐姐,你真准备一直不去看她?”

邓九郎抿着薄唇,他瘦得发黑的脸俊脸上闪过一抹薄怒,也没有抬头,他低哑地笑道:“她没有病,不过是现在这个时节,她可以生病而已。”

以薄凉的口吻说出这句几称大不敬的话后,邓九郎淡淡说道:“母亲,我很忙,你还是回去吧。”

“你很忙?”邓母突然怒从中来,她突然手一扬,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向邓九郎。在甩得儿子左脸颊浮出一个巴掌印,并不得不抬起头来后,邓母流着泪说道:“邓擎,我生你养你疼你,你姐姐养你爱护你,你便为了一个女人,跟我们置这么大的气?连说个话也冷言冷语的来伤你母亲和姐姐的心?”

邓九郎终于直视了他母亲。

他直直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后,邓九郎垂下眸来,声音淡漠地说道:“母亲,我说过的,要让我不置气也容易……定个日期,我来迎娶和乐公主的牌位,把她做为正室立在我邓氏一族的祠堂上。这样,她死了,也是结了阴亲的人,省得那些孤魂野鬼以为她没个丈夫可欺什么的。如果她还活着,我也正可名正言顺地带她回家来侍侯你!”

“浑话!这简直是荒唐至极的诨话!”邓母气到了极点,她尖着声音怒道:“我告诉你邓擎,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无和乐公主,再无柳婧,你明不明白?”

叫到这里后,邓母忍着气,流着泪又有点委屈地说道:“孩子,你真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你母亲,不要你姐姐,不要这个家的颜面了?”

邓九郎薄唇动了动,他看着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母亲,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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