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青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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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若寒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时候不早了，这几天都在赶路，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莫上聪轻声对莫若寒说道。

　　“是，爹你也早些休息。”

　　莫上聪想到正妻飞扬跋扈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到婉情那里去睡。好了，你快回去吧！”

　　莫若寒楞了一下，点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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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如海心如针　（1）
莫家人来到阎府住了几天，对阎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阎光霖发妻过世了，只为他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就是青瓷和阎铮。阎光霖还有一个小妾，名叫刘姝妹，从前是个风尘女子，后来靠着一点媚术让阎光霖纳她为妾，她也为阎光霖生了个女儿，名叫阎青釉。

　　阎光霖没什么兄弟姊妹，父母又早逝，所以阎家就这么几位主子。阎家的陶瓷生意做得很大，大宋各地都可以见到阎家贩卖的瓷器，不仅如此，就连大宋毗邻的大理国、蒙古国、西夏等国都有阎家瓷器，阎家的瓷器甚至卖到了西洋那边，可想而知生意有多庞大。

　　阎光霖日常都忙着做陶瓷生意，根本无暇管理阎府，所以阎府内里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了阎家大小姐阎青瓷。就连招待莫家的事情，其实也是青瓷在打理。

　　四月初，阎府照例给每个下人发放上个月的俸禄，并给阎府的另外两个主人刘姝妹母女送去当月零碎开销用的钱。刘姝妹母女拿到钱后，发现比平时少了一百两。刘姝妹很是不高兴，钱莫名其妙的少了一百两，青瓷也不派人来说明理由。于是，刘姝妹领着自己的女儿到青瓷住的陶然苑去找她，结果青瓷并不在，刘姝妹母女扑了个空。下人回答说青瓷被老爷找去了，因为莫夫人要和青瓷谈谈婚约的事情。

　　刘姝妹又赶紧领着女儿找过去，终于在阎府的正厅里找到青瓷。屋子里有很多人，莫家全家都在，刘姝妹见人那么多，只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莫家的正夫人白惠芳坚持要阎家履行婚约，她说道：“亲家公，当年这婚约又不是我们莫家单方面订下了，是我们两家都认可了的，你们怎么能说毁约就毁约呢？”

　　莫上聪拉了白惠芳一把，不悦地道：“你少说两句。”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亲家公，青瓷，若冰难道长得不够俊俏，不够高大吗？你们两个在一起根本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白惠芳说得口沫横飞。

　　阎光霖摸摸鼻子，暗想：是，你儿子的确是俊俏高大，就是脑子不好使。

　　青瓷站在一旁，淡然地说道：“莫伯母，并不是青瓷想悔婚。阎府现在事情很多，青瓷如果嫁人了，阎铮又还小，就没人能够打理阎府了。”

　　“你就不要找借口了，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嫁给若冰，你嫌弃他，对不对？”

　　青瓷没有丝毫的不悦，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说道：“青瓷没有嫌弃若冰哥哥，只是青瓷现在真的不能嫁人。如果莫伯母愿意，可以再等几年，等阎铮长大了，青瓷便甘愿嫁给若冰哥哥。”

　　“不行！不能再等了，你都已经十七了，若冰也已经二十一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成婚？等几年，等几年说不定你就嫁给别人了。”

　　莫上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白惠芳丢尽了，他又拉了白惠芳一次，说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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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如海心如针　（2）
“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如果讲信用，为什么现在不完婚，还非得再等几年？分明是想推延时间另外找人嫁。”

　　听到这里，阎光霖也极为不悦了，他手一挥，直接就说道：“莫大嫂，我实话跟你说吧！若冰这个样子，我是绝对不会把青瓷嫁给他的。就算要履行婚约，也必须给青瓷找一个像若寒那样正常的丈夫。”阎光霖话刚说完，立刻就楞了一下，莫若寒，他怎么没想到呢？莫若寒也是莫家的少爷啊！虽然是个庶出的，但至少他是个正常人，人也长得好，又彬彬有礼的。阎光霖一喜，是了，青瓷要嫁就要嫁给莫若寒，绝对不能嫁给那个傻儿莫若冰。

　　白惠芳一听，登时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你说若冰不正常？！他有哪里不正常了？亲家公你可得把话说清楚。”

　　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莫若寒乍然听到阎光霖提起他的名字，呆楞了一会儿，抬起头望向青瓷，却发现她脸上是一片淡然的表情。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根本没在意自己的父亲提到他的名字。莫若寒偏了偏头，如果青瓷嫁给他，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莫上聪听阎光霖这么说，也意识到了，如果大儿子没办法娶青瓷，就让小儿子娶，这也是件不错的美事呀！不会太委屈青瓷，依然还是可以做一对儿女亲家，这是再好不过的了。若寒娶了青瓷，也正好可以弥补这么多年来他对若寒的愧疚。

　　“莫大嫂，既然要履行婚约，青瓷可以和若冰成亲，也可以和若寒成亲呀！反正当年约定的是和莫家公子，又没有说一定是若冰。”阎光霖呵呵笑起来。

　　白惠芳气得脸色发青，“当年约定的时候，指的就是若冰，现在怎么能够换成别人？”

　　“哎呀，莫大嫂，你就不要再争执了，我是看在老莫和我这么多年好友的情分上才答应要和莫家履行婚约的，不然我可舍不得青瓷嫁到那么远的临安去。”说着，阎光霖和莫上聪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青瓷清灵的声音再一次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我只嫁若冰哥哥，和我有婚约的人是若冰哥哥，不是别人。”

　　莫若寒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一瞬间头脑有些晕眩。

　　“这……”阎光霖和莫上聪都傻眼了。

　　白惠芳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还是青瓷懂事！还是青瓷懂事！”

　　青瓷转过身，用不温不火的声音对白惠芳说道：“莫伯母，青瓷还是那个意思，要青瓷嫁给若冰哥哥，可以！不过要等阎铮长大成人以后。现在青瓷不会嫁给任何人，没有人可以逼迫青瓷嫁给自己不愿意嫁的人，爹也不行。”说完，青瓷目光清冷地扫过众人的脸庞，转身往大厅外走去。

　　留在大厅里的人顿时噤了声，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的样子。

　　青瓷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外的刘姝妹母女，她看着她们两人，平淡地问道：“你们二人有什么事？”
侯门如海心如针　（3）
阎光霖听到声音，把目光转向门口，也看到了刘姝妹母女二人。“你们有什么事吗？怎么一直站在外面？”

　　跟在刘姝妹身边的少女忽然三蹦两跳的来到阎光霖的身边，亲昵地挽住阎光霖的手，撒娇道：“爹，女儿想你了，让娘陪女儿一起来看看你也不行么？”说完，还撅起她红嘟嘟的小嘴。

　　莫若寒一惊，这名少女莫不就是那天调戏他的那名少女，原来她和他一样，也是个庶生的孩子。不知为何，莫若寒对这么少女产生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情。

　　阎光霖看到少女调皮的神情，顿时呵呵笑道：“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捣蛋，哪里会想爹哦？”

　　“爹，人家真的想你嘛……”少女晃着阎光霖的手撒娇，然后又神神秘秘地在阎光霖耳边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爹，其实娘更想你啦！”

　　话刚说完，大厅里的其他人全都笑了起来。阎光霖咳了咳，佯装生气地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站在门外的青瓷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没落的神情，她只是静静的转身打算离开。

　　“姐姐！”那少女忽然叫道：“姐姐别走啊！娘找你有事情呢！”

　　青瓷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她清冷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

　　“呃……这……”刘姝妹见有那么多外人在场，也不大好意思说出钱的事情。

　　“娘，你说呀！怕什么嘛！凡事有爹给我们做主。”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青瓷的声音是不带任何感情的。

　　“是、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个月发给我和青釉的银子比往常少了一百两？”

　　青瓷平静地说道：“因为今年从一月到三月阎府的开支一直是入不敷出，我到账房去查看了账本，阎府零碎的开支过多，这里面以每月支给你们的钱为主，所以我和账房的人说了一下，从每月支给你们的钱当中扣出一百两，用来弥补阎府其他支出的空缺。”

　　“这、这就算阎府还有其他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能从我们的钱里面来扣呀！这说不过去呀！扣了钱，我们岂不是就不充裕了？”

　　“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阎府是我在管理，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你们每天的膳食和衣物阎府都已经提供了，我不知道每个月支给你们的五百两怎么还能够叫做不充裕。”

　　“才五百两……”刘姝妹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才五百两？！你知不知道五百两对于一个普通的人家来说，是一个完全不敢相信的天文数字，是全家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开销？”青瓷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地看着刘姝妹。“如果你觉得五百两少了，我很乐意你到烧窑去看看那些烧陶的劳工辛苦一天能够获得多少报酬。”

　　“我……我……”刘姝妹被青瓷的一番话说得毫无还口的余地，又被这么多人看着，刘姝妹脸上一阵燥红，羞惭得无地自容。
侯门如海心如针　（4）
“还有事情吗？”青瓷冷冷的问。

　　“没、没了。”

　　青瓷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少女一见青瓷离开，立刻就委屈地拉着阎光霖的手，哭诉道：“爹，娘好委屈啊！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娘，娘毕竟是她的长辈呀！她怎么能这样做呢？”说着，少女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阎光霖叹口气，说道：“你姐姐说的没错，赚钱不容易，你们今后都节约一点吧！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太不懂得节约了，青瓷也不会无缘无故扣你们的钱的。”

　　“爹——！娘受了委屈，你都不安慰安慰娘？爹也不疼我了，呜呜……”说着，少女便低声呜咽气啦。

　　“好了好了，青釉，爹怎么会不疼你呢？你是爹的宝贝女儿！别哭了，让你莫伯伯他们都笑话你了。”

　　“爹——！”阎青釉又是跺脚又是撒娇，“爹你讨厌死了，人家不依！”说着，又把身子转向一边。

　　“哈哈哈哈……”莫上聪大笑起来，说道：“青釉这孩子，真是活泼可爱呀！老阎，你有这么一个宝贝千金，真是有福气啊！”

　　阎光霖听了这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阎青釉眉目一转，看到一旁的莫若寒，凑上前去嘻嘻笑道：“这个大哥哥长得好俊俏！”

　　大厅里的众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莫若寒则羞赧地搓着手。

　　阎光霖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丫头，一点也不知道害臊！真是的！”

　　阎青釉又吐了吐小舌头，说道：“大哥哥本来就俊俏嘛！人家说实话也要挨骂，真是的！”

　　“老阎啊！你这女儿，真是个稀世宝贝啊！”莫上聪已经笑弯了腰。

　　“莫伯伯，我就是爹的稀世宝贝！”说着，阎青釉把小脑袋靠在阎光霖的手臂上，朝众人甜甜一笑。

　　“好啦，青釉，我们就别打扰你爹他们说正事了。”刘姝妹拉住自己的女儿，递给她一个眼神。

　　阎青釉松开阎光霖的手臂，微笑道：“嗯，爹，我和娘就不打扰你们了。爹爹再见，莫伯伯再见，莫伯母再见，还有俊俏哥哥再见！”阎青釉朝众人挥挥手，活蹦乱跳地和刘姝妹一起离开了。

　　莫上聪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面带笑容地问道：“老阎呐，青釉这丫头多大了？”

　　“今年十四了，怎么了？”

　　“老阎，你看青瓷非若冰不嫁，青釉这丫头也很可爱，若寒也还没有合适的对象……”

　　阎光霖一听，顿时会意，指着莫上聪说道：“你这糟老头子，想把我的宝贝千金全抢到你莫家去，没门！”

　　莫若寒在一旁连忙说道：“父亲，阎叔叔，若寒还不想成婚，哥哥都还没有完婚，做弟弟的怎么能在哥哥前面？所以父亲，孩儿目前不想考虑儿女私情，眼看今年秋闱在即，孩儿只想一心一意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好好好！”莫上聪有几分激动。

　　“父亲，阎叔叔，若寒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若寒告退！”莫若寒说完，引身退出了大厅。他走出院子，望了望远处，还能够看到刚刚离开的刘姝妹母女两人的身影。

　　莫若寒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侯门如海心如针　（5）
刘姝妹和阎青釉一道返回她们居住的院子，进了门，刘姝妹又吩咐下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这才关上了房门。

　　莫若寒见伺候的下人全都退出了院子，他便大胆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听到一旁的屋子里传来刘姝妹的声音：“青釉，今天那阎青瓷真是欺人太甚，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长辈，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我的不是。”

　　莫若寒惊了一下，原来这刘姝妹因为刚才的事情怀恨在心。照理来说，阎光霖的正妻过世多年，她理应扶为正室，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小妾，八成是因为青瓷不同意，加上阎府也是青瓷管理而不是她，所以她憎恨青瓷也是必然的。

　　阎青釉慵懒的声音传来：“娘，你着什么急，阎家的一切迟早是我们的。”

　　莫若寒的心猛地跳了一跳，这是那个十四岁少女说的话？

　　“青釉，你虽然会讨你爹的欢心，不过你爹最关心的女儿始终是青瓷，你再怎么争，又怎么比得过那个嫡出的阎青瓷？”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碎了。

　　“你干什么？好端端的摔杯子做什么？”刘姝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问我摔杯子做什么？我还要问我娘为什么是个小妾呢！你好意思说我不是嫡出，那我是谁生的？”阎青釉说完又摔了一个杯子。

　　“好好好，是娘说错话了，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

　　“哼！阎青瓷有什么了不起？就因为她娘是个郡主，她是夫人养的，我是姨娘养的，所以我样样都不如她吗？我偏不信！我偏不信！”阎青釉抓起桌上的茶杯噼里啪啦往地上砸。

　　“我的宝贝，是娘的错，你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最心疼你的人是娘啊！”刘姝妹抱住阎青釉，隐约带着些哭音。

　　门外的莫若寒被阎青釉的怒吼震住了，心中暗忖这个阎家的二小姐脾气竟然如此之大，连她的母亲都劝不了她。

　　阎青釉怒气未消地道：“凭什么？凭什么她生下来就比我高贵？凭什么有什么好处都是她先得到？凭什么我样样都不如她？我不甘心，我才不甘心！”阎青釉也抱着刘姝妹大哭起来：“娘，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比她差，为什么阎府上下就认为我不如她？连相公爹也是挑最好的给她。娘，我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