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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计年月 作者:夏听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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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时候谢总的事情是插曲,他其实也不肯定沈非烟会不会不高兴。
    自从早上偷听到那电话,知道了沈非烟受的委屈,他有些认识被彻底颠覆的感觉。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很怕错过了什么
    小k懂很多乐器,晚上来找他玩的也是同道中人。
    有个小伙,拉手风琴特别厉害,全是浪漫的曲子。
    沈非烟坐在屋角的沙发上,一直专注地聆听。
    那小伙越来越来劲。
    江戎觉得有点闷,很想早点走,和沈非烟说点私人的话。
    但沈非烟一点走的意思也没。
    桔子过去试图和她聊天,也败了回来。
    就听桔子抱怨说,“不知道有什么好听的,家境不错的人,净是学的这些不顶饱的东西。”
    江戎觉得心里略微舒服,还没展开,就听四喜接上了话,“江戎不爱这些……但你说,要是余想回来,几局可以pk掉这些家伙?”
    桔子说,“那还用说,一局就够!”
    江戎的心塞塞的。
    这俩旁若无人,以为他听不到,还是听不懂。
    然后就见小k过来,递给沈非烟一个小碟。
    沈非烟捏起一根牙签,上面扎着一个青色的橄榄。
    “有朋友才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小k说。
    沈非烟吃了,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一般。”
    小k拿走沈非烟的杯子,“今晚还想要什么颜色?再来一杯。”
    沈非烟说,“随便。”
    “蓝色吧。”小k转头从吧台拿过一个矮脚鸡尾酒杯。
    里面是浅蓝色的鸡尾酒。
    那颜色特别古典漂亮,沈非烟拿在手上,对小k说,“bluehawaiian。”
    小k在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试试。”
    沈非烟尝了尝。
    江戎顿时沉下脸,沈非烟坐的单人沙发,江戎都没有和她挤,一看小k敢坐,他都想把他拽起来。
    但看沈非烟意兴阑珊的样子,他忍了。
    还好小k立刻又起来了,他说,“怎么样?深海一样的颜色,有没有觉得到了海滩上,给你换个曲子?”他叫停了拉手风琴的朋友,去放碟片。
    不一会,就响起一首轻快的乐曲。
    桔子很奇怪地看着他和沈非烟互动。
    小k在吧台里问沈非烟,“喜欢吗?”
    沈非烟抬了抬杯子。
    有种她和小k之间的默契。
    这种默契和江戎早前和行业同道之间的默契有点类似,又不同。是被同一文化背景熏陶过的,大家都懂的,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
    桔子看不懂,但却看出,
    有什么东西,把江戎,四喜包括她自己,和沈非烟隔成了两个阵营。
    小k的朋友也都和沈非烟很熟,都是在外头游学过的,他们说话又跳跃又繁杂。
    沈非烟一扫早晨的狼狈,如鱼得水,大家说什么,她都可以搭上话。
    而和她说话的异性,脸上都冒光。
    四喜说,“找个这样的女朋友,余想这三年估计都睡不好觉。”
    “水都喝不进去吧。”桔子说。
    江戎最心塞,他本来想很理性地,让沈非烟自己玩一玩,他反正在。
    就连坐,都是让沈非烟自己坐。
    谁知道还成事情了。
    终于到了十点多。
    桔子抬手看表,对四喜说,“明天早上九点,约的去谈婚纱照,咱们得走了。”
    她去叫了沈非烟,“走吧。”
    “这么早?”小k走过来。
    江戎看着沈非烟,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却见她也看看表,懒洋洋地说,“是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拉着桔子,喝了一点酒,也没喝高。
    江戎很随意地拿起她沙发后面的手袋,打开,检查了没有拉下东西,然后递给沈非烟。
    小k一看沈非烟真要走,也就没有再拦着。
    桔子和四喜自己走。
    江戎送沈非烟。
    江戎终于等到了单独和沈非烟说话的机会。
    车上的时间显示十点半。
    没人的时候,沈非烟就变得和下午一样,冷冰冰的。
    江戎问,“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心里不舒服,可以和我说的。”
    “真的没有。”沈非烟笑,“你想的太多了。”
    “那还饿吗?”
    “不饿!”沈非烟摇头,“我要回家。该睡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令江戎无法再刨根问底。
    沈非烟原本也是一个,就算刨根问底,她也不会说的性子。
    就像她对待男人,说真的,江戎从来不怕她吃亏,她可拿得住了。
    车拐进沈非烟家的路口,江戎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白天他没仔细看。
    一栋栋淡彩色的房子,门口一盏路灯,黑色的欧式仿古式样,令这一处,有了欧洲风情。
    他不可思议地周围看着说,“你们邻居都学你家,把房子刷了?”
    沈非烟打下车窗,趴在窗子上看,风吹着她,又冷,又刺激。
    很多邻居都把外墙刷了,粉色,淡奶油,天蓝,浅绿……
    一转眼就到家了。
    江戎给她开车门,这次她没有自己开门。
    站在路边,温文尔雅地道谢,她说,“今天谢谢你,其实我很感激,回头请你吃饭。”
    江戎望着她,那月色和路灯的光,都是柔软的一层,落在路上,房子上,还有她身上。
    整个这一片,像影楼的布景板。
    夜风很凉,他不敢挽留她。
    她提着裙子往家走。
    江戎站着不动,她没有邀请,就是到此为止。
    沈非烟拿钥匙开了门,开了门廊的灯,扶着门,对他挥了挥手,她身后是屋里的水晶客厅灯,光很璀璨,有种繁华在她身后的感觉。
    他摆手,说,“我等你上楼开了二楼的灯。”
    沈非烟笑着合上门。
    片刻,二楼流泻出光来,透着大窗,而后是,三楼。
    江戎抬头看着,看她到卧室,楼下的灯都灭了,只剩三楼。
    不多时,三楼的灯也灭了。
    他驱车离开。
    拐出沈非烟家的路口,他就停下,他不能走,这样的夜晚,怎么放心沈非烟一个人。
    
    第22章 夏听音
    
    江戎拿出手机来,里面好多短信还有未接。
    多数公事,最多是今天婚礼上的事情。
    有来道歉的。
    有准备说情的。
    他挑着回了短信。
    太多,
    处理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
    他开车,绕出去,又从入口,重新单行进沈非烟家的路口。
    一样的夜色,在房顶上落下温柔的颜色。
    他甩上车门下车,拿出里面的钥匙,两把,一副是今天送谢总出去那会,在旁边配钥匙的摊子上配的。
    对沈非烟这种人,不得不两手准备,她回头一定会和他要走钥匙。
    拿钥匙开了门,门廊的灯,微弱地亮着,就对上客厅沙发上的人。
    沈非烟右手拿着瓶蓝色的bombaysapphire,正惊诧地看着他,随即一个杯子抬起来,作势想砸向他,“你烦不烦,不是走了吗?”
    江戎关上门,走过去,“看来你今天准备折腾一次大的,四十度的酒都喝上了。”
    沈非烟有点丧气地放下杯子,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气道,“你真烦,一定要追着我看笑话,有什么好看的……”她好像终于躲无可躲,演戏演一天也烦了。
    “知道过去平民当皇上的,为什么要把早年和自己打江山的都杀了?”她倒了半杯,加进去旁边的不知道什么饮料,几口喝完,“……就是皇上落魄的时候被那些人见过,你不明白我不想见你们的心情吗?”
    她心里很苦,很闷,又说不出。
    就连今天在小k那里,她本来是想躲清静的。
    可是他们也跟来。
    到了最后,
    小k请客,她喝着鸡尾酒,心里会想,别人会不会笑,她银行没有多少钱了,还在摆这样的架子。
    她和小k的朋友说话,她也怕有人会想,他们会不会想,她家已经破产了,这些人和她交好,不过不知道而已。
    她知道这些是自己多想,桔子四喜都不会笑她,江戎更不会。
    可没有用。
    沈非烟觉得自己被落了心理病,以前的挑剔,被人毫无预警地抨击,把她正常的习惯也变成了曲解。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真的只想,不要理这些人。
    江戎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一杯一杯,只能躲在家里。
    心理觉得和被刀子挖一样。
    父母看到子女面对社会的风雨,通常再位高权重,有时候都难免会束手无策。
    一如他现在对沈非烟。
    他再爱她,可是有些事情,他帮不了她。
    父母尚且无法帮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
    江戎说,“今天的事情其实你可以当成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沈非烟说,“这世界就这样,我六年前就预料到了。”
    江戎的心,沉沉地一跳。
    沈非烟说,“既然你都来了,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六年前我走的时候是负气,你大概也有,现在的年龄再看,我觉得你当初也没错,就像你现在能理解一个服务员,自然也能理解我当年的想法。”
    江戎靠向沙发,屋里很暗,看不清沈非烟的表情,只有门廊传过来的光,他不知道要不要去开灯。
    但又觉得,也许沈非烟在这样的环境感觉更安全,才会说话。
    她身上的礼服都没有换,显然憋屈的不行了。
    沈非烟又灌了一杯,“可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江戎向她的方向挪了挪,她身上的白色披肩,在这样的暗处,特别漂亮,有些冰冷沉静的高贵,但正是因为这种高贵,对比白天的事情,成了一种更深刻的讽刺。
    一如沈非烟说的话。
    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是说他们,既然当初两人都选了分手,他又何必今时今日这样。
    死缠着不放。
    江戎心里有苦说不出。
    当年她一走,他就想去的,却发现他父亲病了。
    结果那一年,沈非烟家也接连出事,她父亲出事,直到离世,连三个月都没。沈非烟回来奔丧,他没有见她。
    他父亲当时病重在外地,他陪着辗转,首都医院,港城医院,疲惫不堪。
    后来又一直去国外求医,但癌症这种疾病,有时候只有一条路。
    还得压着消息不被外界知道。
    他的母亲也一病不起,除了照顾家人,父亲公司临危受命,夺权,比生死更丑恶的人性,等三年后,他父亲终于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
    江戎觉得余生都会困在那时的日子里,醒不来,也走不出。
    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人生有时候可以选择的机会太少。
    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最爱的人就丢了。
    但这一切,他都不能说。
    当初始终是他放弃了她,各自承受各自的痛苦,他有什么权利用当年的苦去换取别人的慈悲。
    却听沈非烟说,“……我爸不在的时候,我家还有一百万,我当时想,这钱是回来买一套房子,然后以租养房,还是回来开个小店,或者……用来把书读完。”
    她说的很直白,第一次不加修饰的直白。
    “后来我选了,三个里面也许最好的选项,我知道,爸走了,我就不能回到从前的圈子了,所以我要靠自己。可今天我才发现,就算当年咱们没分手,就算我真的能成作家,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江戎——”沈非烟抬手推了他一下,“你走吧,以后别找我了。”
    江戎却好像没听出她赶他,开玩笑道,“还是自称文字工作者比较好,作家这个称呼,留着我来说。”
    沈非烟应景地笑了笑。
    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她看着,“在外头,我现在连喝酒,都有心理压力。我们不是一类人了,好久好久以前就不是了。”
    江戎点头,“我今天才知道。”
    他的心里早纠成了一团,这六年,如何荒芜。
    他只是后悔他当年别无选择,却从未深切想过,沈非烟经历了什么。
    原来……时间用不同的方式,把他们修剪成了一样。
    沈非烟不想见他的心情,多像当年他不想见她。
    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知道公司会死会活。
    只想在爱人面前风光,不想她看到自己落魄,狼狈不堪。
    沈非烟抬手把那蓝宝石酒瓶放在地上,看着他说,“江戎,咱们俩早就分手了,你可不可以,给我留一点空间。”
    江戎看着她,她不知道,他的人生到了今时今日,不过只求一样,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她回头,他都在这里。
    可今晚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和沈非烟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他心里有不知名的恐慌。
    如果世界把自己的爱人,变得不再像她,自己还怎么去爱,想爱,首先得知道如何爱。
    沈非烟对他伸出手,“江戎,余想才是我的前男友。”
    这话太狠!江戎被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六年之前,才有他的席位。
    他看着沈非烟的手,迟疑着,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沈非烟说,“钥匙。”
    江戎所料到这一幕,可那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可以跟着她千山万水,也可以跟着她风雨飘摇,更可以跟着她出生入死。
    但她都不需要,她只需要,他交出她家里的钥匙。
    当年她笑着,把钥匙挂在自己脖子上,如今她伸手,就可以要走。
    这世上只有感情最不讲道理。
    凭什么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他把钥匙放在她手心,那手指一合,她就把钥匙攥在了手心。
    “江戎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别让我连伤心都没处躲。”
    江戎站起来,再无法耽搁。
    这个女孩,当年拿一个苹果,就能轻松搞定他,他早就知道,他对着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门外的风特别凉,不知不觉已经午夜。
    月色当空。
    又亮又圆,白白的撒满世界。
    他想到曾经,无数夜晚他和沈非烟相拥回来,一路亲吻,一路说笑。
    那样的日子,怎么就不见了。
    他走到车里坐下。
    任时间一点点过去。
    手里捏着另一把钥匙,空气寂静无声,一如没有沈非烟回来的时候,日日夜夜的感觉。
    现在她终于再次回来,他无论如何,不会再放手。
    纵然文化和时间让他们变得不同,他也会努力让他们趋同。
    他心间藏着隐秘而不可更改的念头。
    她和他,
    燃烧过的日子虽短却成了信仰。
    年华一年年退去,
    她离开过,
    回来,会不会再离开?
    都不重要。
    只要他在,
    她任何时候回来,他们都可重新开始,比上次更好。
    纵然她不在他身边,
    只要她好,他也一样开心。
    他拿着钥匙下车,不带丝毫犹豫。
    门再次开了,沙发上却没有了人,屋里死一般的沉寂。
    他突然莫名惊慌,觉得自己真是傻了,这时候也许她会出事,又如下午般,他仓皇向楼上去,却发现没人。
    书房
    卧室
    衣帽间
    一间间洗手间
    年少时玩耍,她有时候会和她玩,躲在衣帽间,他找到她的时候,什么地方找到,什么地方胡闹。
    如今还怎么可能。
    他一路冲下来,直接冲到后园,也没人,又一想,玻璃门刚刚里面关着。
    他一路冲到洗手间,一推门,卡住了。
    他连忙伸手开了灯,看到沈非烟靠墙坐在地上,灯亮了,她动了动,闭着眼靠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上。
    江戎,长长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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