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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得早,不如爱的刚刚好-舞女-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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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梦红了下脸:“那是不懂事的时候犯的花痴,长大以后,我还是更喜欢我表哥那样的。呵呵,可惜他是我表哥啊。”
  我差点洇了泪水,我想说齐楚,你在天之灵算是可以欣慰了吧。
  “麻烦你,经常去看看小右吧。我怕那蠢男人带不好孩子……”
  挥手与朋友们告了别,我踏上了新的人生。
  齐楚留给我的那间咖啡厅就在西陵岛的度假区外面,生意是不错的,但是有点忙。
  而我,被邵丘扬养的太懒了,有时候客人喊三遍我才愿意挪地方。
  我没有名字,客人们和邻居们都叫我阿七老板。听起来像条狗,但是挺顺口。
  那天傍晚,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直坐在最边角靠海的位置,我看着有点眼熟。
  问他要什么咖啡的时候,他告诉我,最苦的。
  “齐大先生?”
  齐略鸣也认出了我。微笑着问我,你是七月吧?
  齐略鸣已经六十五岁了,看起来反而比前些年精神。他说他在等他的太太出来,还有几年,快了。
  我问他有没有后悔过领养齐楚,有没有后悔当年没能阻止胡蝶所做的一切?
  他说没有。
  如果没有齐楚,也许就没有今天的邵丘扬。没有今天的邵丘扬,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青樊湾。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一旦建立了,哪里还能问后不后悔呢?”
  我说呵呵,回过头,看着装饰架上的一排红酒,整齐码放着logo。
  整整三年了,我知道品醇酒业在青樊湾的基地已经顺利抢占了整个国内市场。去年年底,号称亚洲最大红酒庄园也终于奠基。
  可惜当初他在校会上对我的承诺,再也不能达成了。
  我们没有婚礼,他也至今没有女人。
  我每天过着最平静的生活,像个避世高人。
  岛上也有幼儿园,我每周去代两节舞蹈课,孩子们亲切地叫我阿七老师。
  阿七老师,为什么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
  一个人不好么?
  我说一个人生活比较安静,安静的时候比较方便想念另一个人。
  生活如果可以这样一直平静下去该有多好?我什么都能做,也不需要男人。
  可是人有生老病死,也有空虚寂寞。有的能撑,有的不能撑。
  那天我晚上贪凉多吃了一碗冷面,下半夜肚子痛得抽筋。我以为只是食物中毒,最后疼得不能自持才意识到必须得上医院了。
  急性阑尾炎。已经穿孔了。医生说要立刻手术切除。要家属签字。
  我盯着天花板说,我没有家属。
  “要切就切吧,反正我身上什么零件都切过了。”
  手术倒是没有遭很大的罪,但是麻药劲刚过的时候,我眼前连一碗热汤都没有。
  那时我开始考虑,到底是一个人好,还是两个人好呢?
  手机叮咚一声,传过来一张微信照片。
  何许抱着身着白纱的阿珍从红地毯上蹚过来,浅浅抱着个小花篮,一路收红包收得一脸奸商样。
  我想,原来有些爱情有勇气,有些却没有。
  当天晚上,有人来看我。
  我刀口还疼着呢,艰难地直起腰,笑说:“希哲,真抱歉这次我还是开肚子,也没失忆。”
  梁希哲说他去了我的咖啡厅,给我带了些日用品回来。
  “内衣怎么都晾在院子里,你店里的小工还以为我是猥琐贼呢?”
  我说希哲,你又瘦了。
  “恩,律师跟警察不一样。动脑子的,伤神又伤肾。”梁希哲打开保温饭盒喂我喝粥,他说他现在在何姐的事务所,一切都挺好的。
  “何姐跟那个渣男结婚了么?”
  “没有。”梁希哲说,有些事能过去,有些不行。相爱是相爱。相守是相守:“不过我哥要结婚了。”
  我背脊里窜出一股寒意:“和谁?”
  “一个男的,下个月去美国注册。听说是他公司的员工。”
  我说哦,霸道总裁壁咚职场小菜鸟啊?
  “那男的来家里吃过一次饭,说实话我觉得我哥的品味真的是五迷三道的。”
  我并不关心梁兆坤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鲜肉,我只是遗憾——连他都走了,那邵丘扬呢?
  “没人见过他。”梁希哲说:“前年邵家老太太过世了,听说邵丘扬把家里的祖产全都买了,一部分留给他在国外定居的那个哥哥,另一部分全都投进了青樊湾。除了一些财经新闻上偶尔会报道品醇酒业的消息外,他没有跟任何朋友联系过。”
  “我没问你他怎么样。”我说。
  “可你脸上写着。”梁希哲真是律师当久了,对话越来越欠抽。
  我闭了闭眼,说你能回避一下么?
  “干什么?”
  我尴尬得说,我想上洗手间。
  我还直不起腰,只能在病房里用护理马桶。完全不会用,大热天的,弄得我一身汗。
  梁希哲在门外喊,用帮忙么?
  “不用!”我倔强地拒绝。
  “七月,”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你真的需要人照顾,真的。”
  两个人过日子,过的是日子。有时候,爱没了就用别的依存。
  “哦。”我提上裤子,红着脸趴回床上。
  梁希哲隔着门喊我:“七月,嫁我吧。”
  ***
  我一直很清楚地记得梁希哲正式求婚的那天,是我‘死后’第三年的七月。那天海风很咸,沙滩有点黏。
  他像个中二的文青一样白了一地的心形蜡烛。我嫌丢人,转身就走了。
  “七月!”他单膝下地,举着一克拉的钻戒。
  他对我说,我们在别人的故事里走了那么久,都忘了回头去看看,我们的故事应该从哪里开端。
  “如果那年意外发生后,我愿意多一点勇气把你拥在身边。就不会有石东,不会有邵丘扬,不会有后面所有的事!杜七月,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本应该跟我在一起么?”
  我告诉他,我不能答应。我不能生育,不能拖累一个邵丘扬,我也就不能拖累一个梁希哲。
  “我不在乎!”梁希哲站起身紧紧抱住我的双臂:“七月,我和我的家人都不会在乎的!我只要你,只要跟你相扶到老共度一生,把我们本来该写下去的故事写完。”
  就在这时,身后礼花彩旗一片片的,一下子就走出了七八个人。
  他们是梁希哲的家人,有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父亲和没心没肺乐观开朗的母亲,有他性别难辨的大姐,拉着有两吨重的姐夫和一对儿女。
  还有牵着比邵丘扬还帅的男朋友的梁兆坤。
  “七月啊,我们家希哲说了,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你看我们一大家子人从全世界各地赶过来跟你求婚,你就把他收下吧。”
  梁妈妈说着就要往我手里塞红包,塞得我手里是满的,眼里也是满的。
  梁希哲曾经告诉过我,你之所以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最幸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的家,以后就是你的家。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会给你最伟大的包容,最深刻的疼爱。七月,跟我走吧。”
  婚礼那天,我几乎没有娘家人。婆婆跟我说,以后跟希哲好好过,孩子的事别多想。
  “偷偷告诉你,他爸爸已经是他爷爷奶奶捡回来的了。家里早没了什么传宗接代的谱,我们当父母的,只要看着你们开心快乐就好。”
  我当时感动得话也说不出一句,对着镜子里的婚纱,我出神——上一次穿婚纱,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
  “七月,好了么?下楼迎宾了。”梁希哲西装燕尾,立于门外。抬手看看表,口吻里都是宠溺的催促。
  我说好了,这就来。
  “让开让开!麻烦让一下!”
  门外听到一声稚嫩的童音,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穿着漂亮的小西装,指挥一个搬运工将一箱东西送了进来。
  “这是什么?”我与梁希哲相视一下。
  “你就是新娘子吧?”小男孩眼珠滴溜溜的一转:“这是我爸爸送来的贺礼。祝你们新婚快乐。”
  打开精致的包装,里面整齐地码放了十几瓶红酒。
  梁希哲端起其中一瓶,看了下标签。说听说品醇酒业上半年主打的一款珍藏高端红酒礼盒。按十二个月份明标主题,每一款年限都在20…30年左右。
  尤其是限量版的酒瓶,都是纯水晶打造。按市值估价,这一箱售出就要四百万,市场还要炒更高。
  “你怎么知道?”
  “哦。上个月有个离婚财产分割案,涉及到这款珍藏品。不过——”
  梁希哲弯下腰,数了数:“不过这箱酒,值不了那么多。因为不是整套的,你看,只有十一瓶,少了一瓶。”
  “喂,”小男孩气鼓鼓的不乐意了:“你们两个好没规矩,收人家礼品好歹说声谢谢吧。哪有当主人家面评论值多少钱的!”
  我蹲下身来,摸摸男孩的脸蛋:“你叫小右吧?”
  “恩,保佑的佑,不是右手的右!爸爸说,右手给人的感觉是撸多了……”
  我低下头,数了数这一箱摆放整齐的红酒。是十一瓶。
  十二个月份的主题精品版,惟独……少了七月。
  提起裙摆,我跑到窗前拉高视线。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在葱葱郁郁的灌木后面,始终,没有正脸。
  “七月,”梁希哲从后面走上来,轻轻搭住我的肩:“要去,见见他么?”
  我摇摇头,转身挽住我丈夫的手臂:“下楼,迎宾吧。”
  我依然无法怀孕。看了几次医生,都说卵巢恢复的不太好,排卵质量很低,难以受孕。
  家人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压力,但我心里总是有疙瘩的。
  大概是因为他们对我太好,我真的无以为报。
  那天我突然突发奇想,说希哲,要不我帮你代孕个孩子吧?
  他最近在忙一个诉讼案,又是离婚,夫妻双方争孩子呢。
  这会儿差点出戏了,说你想什么呢!
  “我绝对不可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想都别想!”
  “不是让你去生!我们去找那种代孕机构,找个健康的女性冷冻卵子,我帮你生,好不好?我子宫又没问题!”
  梁希哲把我赶回卧室,让我不要再神叨了。有没有孩子这个事,都是天定的。
  我哭着说,梁希哲,如果我杜七月真的是那么认命认天的人,就活不到今天了。
  后来,他同意了。
  我们挑了一个白人的基因,因为那样的孩子会漂亮。
  我以三十二岁的高龄替他代孕了一对龙凤胎,接下来的十个月里,可想而知的坚信。
  我几乎不敢下床,连打喷嚏都小心翼翼的。
  他心疼我,问我值得么?辛辛苦苦生下来,都没有一滴血跟我有关。
  我说正是因为骨子里不用带我刘招弟的原生血统,我才会更疼爱他们。
  我出身低贫,智商又不高。呵呵。我不在乎有没有我的基因,只享受为你孕育的过程。
  一转眼,这对兄妹已经三岁了。哥哥叫梁茗,妹妹叫梁烟。
  那天我带着两个孩子去上街,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青樊湾地段的楼盘招商广告。这些年,那边的地段因为开发的越来越成熟,房价一个劲儿的飙升。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脚,女儿说:“妈妈,你喜欢那边的房子么?让爸爸也去买一套好不好?”
  “不用了,咱家住这不是挺好么?”
  儿子说:“可是市区环境不好啊,幼儿园里好多小朋友家都搬到郊区风景好的地方了。听说有马场,有高尔夫,还能摘葡萄呢。”
  我牵着唇笑笑:“可是太偏的地方容易有鬼哦。”
  “啊?什么鬼?”小孩子都是猎奇的,一下子就瞪大了兴奋的眼睛。
  “呵呵,魔鬼哦,会抓人心的魔鬼。”
  是魔鬼没错,无法靠近,不能拥有,却永远也……忘不掉。
  发传单的帅哥将一叠广告塞给我:“太太,看看吧,我们的新楼盘,只要两万一起价哦!”
  我说了声谢谢,鬼使神差地打开扉页。
  各种平面图效果图,琳琅满目。跟所有的商家一样,用装逼的文字吹破天。
  只是右下角的那张宣传照,一看就是下了血本的,连董事长都亲自上阵当模特。
  邵丘扬……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纯白色欧式装潢的院子里,碧绿的葡萄藤架下。那男人侧身倚在米色的藤椅上,端着一盏红酒杯。
  远处青山连绵,绿水徜徉。万物万景,却都比不上他眼波里绻缱的美如画。
  快十年了,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寂寞深藏,心思深锁,眉宇间云淡风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掉了一滴眼泪下来,正好砸在宣传页的标题大字上——七月湾,等你来。
  “妈妈你怎么了?”孩子牵着我的衣角,小声问。
  我说没事,这广告太吹牛逼,辣眼睛。
  我把宣传页还给了小帅哥,带着孩子一路走。
  脑中挥散不去的那张侧脸,渐渐重合了当年的一幕——
  那是第一次去往西陵岛的游船上,邵丘扬站在船舷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伸向碧蓝的海岸。
  “杜七月,你看到了么?就那一片滩涂,叫青樊湾,以后我一定会把它打造成全亚洲最大的红酒基地!”
  彼时他少年轻狂,意气风发,好像整个世界都尽收囊中。
  可我,爱极了那个他。
  后来我想,大概齐楚的道理早就说给我们听——真正的强者,总有一个如影随形的名字,叫作寂寞。
  邵丘扬,愿你此生,无论与何相伴,皆可不改初心,岁月安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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