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朱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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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府这边，孟华之前住过的院子也已经请理完毕，就等沈慕晴随时住进来。

这几日，温袅的孕吐很是明显，常带半夜睡不好。秦遇之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每日夜里也不敢熟睡，只要听到温袅有一点动静，就立刻睁开眼去看。

几番下来，温袅对秦遇之的小小恼火一点一点淡掉，而秦遇之也在一日午后，在见着温袅的心情还不猎的时候，和她提到了沈慕晴的事。

其实是温袅先提的。只因人都要到家里来了，还不见秦遇之有报备的心，她自然要捅两下。

见温袅主动提起沈慕晴，脸上笑容还算正常。秦遇之皱了皱眉后，也笑的很坦然，“堂妹过来大约住不到几日。现在家事虽然由你管着，其实还是有大娘在打理，你也不需要太操心。”

温袅瞅他一眼，理了理袖子，道，“除此之外，你就没别的什么要说的么？”

秦遇之嘿嘿笑了笑，伸子将温袅揽到自己怀里，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道，“怎么？人都还没来就吃醋了？”

温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秦遇之还是笑，口中随意道，“这么久了，我都一快当父亲的人，哪里还有那时间去惦记别的。”

虽然没得到最满意的回答，但见秦遇之答的很平淡，似乎真没放在心上，温袅还是笑了笑，没再问。

又过了两日，沈慕晴终于到了秦府。

那一日是个雨日，哗啦啦的雨水从天上倾泻而下，似乎要将整个人间从头到尾都清理一遍。

王嫣亲自到府宅门口去迎的沈慕晴，而温袅因为怀有身孕，怕雨大路滑不好走，便留在房中没有去接。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水终于停了。推开窗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气扑面而来，凉风透过窗子一阵一阵传来。

温袅小睡了一会儿起来，见着外面已然停了雨，便叫来听澜问到，“慕晴小姐还在主院么？”

听澜给温袅端来一碗莲子汤，一边将窗户用支架支住，一边回答道，“慕晴小姐已经回院子了。刚才她来过，见五少夫人睡着便说待会儿再来。”

温袅揉了揉头，应了一声，又问，“听韵呢？”

说起听韵，听澜忽然笑了一下，眼里满是深意，“她啊，和北城一块儿给五少爷收拾书房呢。”

“哦。”温袅点头，而后突然抬起头，“什么？又是和北城？

“是啊。”听澜转过身来，笑着看向温袅，难得的眨了眨眼道，“北城之前那些首饰什么的送的好啊。”

说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听韵就经常和北城一块儿出现。有时候是站在花圃边说着话，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出去购置东西，有时候是为秦遇之和温袅的晚饭吃什么起争执，有时候……有时候连他们躲在哪里都不知道。

“所以说，我是不是该准备些什么呢？”似乎也是想到那两个人近日的反常，温袅挑眉一笑，眼底漫起星子般细碎的喜意。

听澜也笑，“听韵也不小了，五少夫人可以考虑考虑。北城是五少爷的人，想来配她是够得。”

“嗯。找个时间我和五少爷商量商量，也问问他们俩自己的意思。不过说来，听澜你比听韵也还大上几岁呢，可有喜欢的人？赵荣轩怎么样？”

闻言，听澜脸色尴尬了分，却又有点奇怪的颜色从眼中擦过，“五少夫人怎么突然提到他？”

温袅奇怪道，“怎么？我是瞧着之前他受伤的时候你时不时有去照顿他，还以为……”

“五少夫人想多了。”听澜截断她，低了眼道，“奴婢只是看着他没人帮忙换药，便去搭个手而已。”

温袅颔首，没再多问。

又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通报声，“五少夫人，慕晴小姐来了。”

温袅挑了挑眉梢，眸中有些不明的清淡。而后她拂袖站起身来，一边吩咐听澜准备茶点，一边让屋外的人带沈慕晴进来。

温袅刚走到外间，就见一个袅娜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

来人穿了一身蜜合色绮罗金泥长裙，外面罩了件浅黄色薄纱短衫，端雅而不显沉重。一头长发挽做堕马髻，斜插了一支珠玉步摇，一旁还有花钿修饰，虽都不多，但样样却极为精致。单从衣着配饰看来，就已是秀媚动人。

“五嫂。”沈慕晴袅袅婷婷走到温袅面前，扬着唇唤了一声，声音清灵动人。

顺着声音看去，面前的人端的是眉目如画。娥眉淡扫，明眸善睐。唇色朱樱一点，微微一沟唇便似能动了你的心肠。俏生生往面前一站，宛若明珠生辉，美玉晕染，秀美至极。

温袅微微眯了眼，单看这张脸就能明白秦遇之为什么会动心了。

“是慕晴吧。”温袅轻轻扬了唇角，笑的一派春风，“早便听说你到了，只是碍于这天气没能去接你，还请勿要见怪。”

在温袅打量沈慕晴的时候，沈慕晴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温袅。

这三年她留在江南家宅中替母亲守孝，脑中记得的却一直都是秦遇之含笑温柔的眼。哪怕听说秦遇之娶了妻子，听说他的妻子深的王嫣的喜欢，她也只是因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他不得不听从的选择。

可是，真到了京城，到了秦府，她却听说温袅有了身孕。这一刻，她才怀疑，秦遇之是不是真的变了心。

这份复杂的情绪逼迫着她不得不来看一看秦遇之选中的人。她知道，自己就算这三年来从来没有出现在秦府，但当年秦遇之为她做了那么多，总会有人告诉温袅的。

她想知道，自己若是以秦遇之之前的恋人的身份出现在温袅面前，她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敌意分明。

可是，她没想到，当她真的和温袅见面时，对方却笑的云淡风轻，眸中如秋水般清明。“慕晴”唤的如此熟稔，似乎自己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个远房亲戚。

“五嫂有孕在身。本就不方便。只是老早便听说了五嫂，今天来怎么也是要见一见的。若是打扰了五嫂的休息，也请五嫂不要怪慕晴心急呢。”收起怅然的心绪，沈慕晴浅笑着看着温袅，态度朗朗。

两人说着时，听澜端了茶和点心过来，一一放置于桌面上，而后朝温袅和沈慕晴各行了一礼，道，“五少夫人、慕晴小姐清用茶。”

“慕晴坐吧。虽然你刚刚在大娘那里该是吃了不少茶点，但我们五房的花茶你一定是要尝尝的。听澜的手艺连老爷都称赞。”

温袅笑着领着沈慕晴在桌边坐下。沈慕晴闻言端了茶品了一口，唇齿留香，“嗯，五嫂说的是，这花茶果然香醇可口。”

温袅也端着茶喝了一口，而后问到，“那院子可还住得惯？前几天刚整理出来的，原先是华二哥住所，听说三年前你也是住在那儿的，所以大娘便没再另寻去处。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提出来，我让人给你去置办。”

听着温袅一副当家的语气，而似又对她三年前的事很是了解，沈慕晴一时不知道什么心情，便微微笑了笑，道，“都很好。谢五嫂关心了。”

两个人各有心思的随意扯了些来聊，只是因为彼此本就不熟悉，又夹了个秦遇之在中间，透聊也不会聊的多么融洽，无非都是些表面而已。故而沈慕晴坐了片刻便起身要回房，温袅没有留她，反正一会儿晚饭要在主院吃的，总会再看见。

将沈慕晴送出了门，温袅一眼便看见躲在走廊边窃窃私语的听韵和听澜，当下挑了唇道，“在那儿做什么呢？跟做贼似的。”

听韵连连跑来，先是够着脖子看了沈慕晴离开的方向一眼，而后吐了吐舌头对温袅道，“奴婢和听澜是怕那慕晴小姐对五少夫人有什么不利呢。”

温袅觉得好笑，“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利的？你这脑袋想的什么。与其花心思担心我，还不如想想北城呢。”

话音一落，温袅果然看见听韵红了脸，当下心情爽快起来。

别样朱门　「合」　第二章　沈慕晴（二）

到了晚饭时间，秦府全家上下都到了主院吃饭，难得的齐聚一堂，也算是为沈慕晴接风洗尘了。

因着夏天晚上本就暗的晚，所以吃饭的时候天空还是亮堂的很，连蜡烛都省了。

沈慕晴因为是客，便坐在王嫣身旁，而温袅和秦遇之便刚好坐在了他们对面。

今日有客，秦邺没再摆着一脸沉冷，而是面色松缓和众人一同谈笑，甚至在宴席中途还和秦遇之、秦晏之开起玩笑来。

虽然在聊天，但秦遇之对身旁的温袅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连吃虾都亲自剥了壳放到她碗里，更别说提醒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了，简直比温袅还了解。

温袅被照顾的好笑，但看秦遇之认真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去说自己都知道，便干脆安心的享受。

这一番场景落在他人眼中，自然是温馨异常。连病中的李妙灵都忍不住打趣他们，直说的温袅低了眼只吃不言语。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坐在两人对面的沈慕晴虽然一直跟着众人在笑，心底却酸涩一片。只是她这些年学会隐藏情绪惯了，又因为母亲的突然离世而更知道如何去对待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人，故而她面上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半分不妥。

宴散之后，沈慕晴留下来和王嫣说话，其他人便各自回了院子。

入夜。

温袅已经熟睡，秦遇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又不忍吵到温袅，便披了衣服起来，简单的穿了一下，干脆出了屋子去院子里走。

走到后院，他忽然看见藤萝架下有一抹影子，顿时警觉，“什么人？”

随着他的声音，藤萝架下的人慢慢转过身来。

因为今夜没有月亮，所以那人的样子掩在阴影中看不清，直到她走近了，秦遇之才认出来。

“堂妹？”见着那人竟然是沈慕晴，秦遇之不由得微微皱了眉。

沈慕晴慢慢走到他面前，轻轻句了唇角，“不过一年不见，连称呼都改了。”

秦遇之蹙着眉，却是转而问到，“你怎么进来的？”

沈慕晴扬眸看着他，缓缓抬起右手，纤细的手指间挂着一枚铜制钥匙，“你后院的门锁一直没换。”

看着那钥匙，秦遇之眸中一动，而后暗暗沉了下去。

三年前沈慕晴在这里的时候，经常半夜睡不好，便会来寻秦遇之。于是秦遇之就将后院的钥匙给了她一把，后来她走后，那门便一直锁着，门锁自然没有换。

“那门也没什么人进，所以没换。”秦遇之淡淡解释道。

沈慕晴轻轻一笑，眼底有浅浅的水光。接着，她向秦遇之走近一步，仰脸试图将他看清楚，“你怎么不说，是你一直没忘记？”顿了顿，她轻轻唤了声，“遇之。”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秦遇之黑眸之中似乎有深浅的波纹涌动，而后又归于平静。

“我没有失忆，自然不会忘记。只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将来会成为三皇子妃，或者是皇妃。我有我的妻子和孩子，你和我之间，已经没什么了。”

秦遇之的声音很轻，听在沈慕晴的耳里，却重的犹如千斤大石。她眸中微微滞了一刻，而后像是不置信般，直直看着秦遇之，“所以，我等你三年，都是无用功？”

闻言，秦遇之心头似乎软了一分，却仍是敛了眸，道，“夜里凉，你回去吧。”说着，自己先转了身。

沈慕晴只迟疑了一刻，便追了几步从身后将秦遇之抱住，声音透过他的脊背骨骼传到秦遇之耳里，似乎还在颤抖，“遇之，你不要了是不是？你真的不要我了？”

秦遇之只顿了一秒，便抬手将沈慕晴的手掰开，然后转身将她推开一分，一贯含笑的眼此时却沉的彻底，“慕晴，从你走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我争取过，但是……抱歉。”

沈慕晴反手抓住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眼神濒临瓦解边缘，“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记得你为我做了什么！我一刻不曾忘记你，你呢，你也不曾忘记我，对不对？！”

秦遇之沉默着看了她半晌，才缓缓道，“我没有忘，只是没有而已。”

沈慕晴微怔，听见他继续说，“如果当初没有和你在一起是我最惋惜的事情。那么，现在能娶到阿袅，得她一颗心，是我秦遇之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他曾经许了沈慕晴一份感情，如今给温袅的，便是一颗完整的心。

夜风凉凉的吹过两人之中，沈慕晴有些呆愣的任秦遇之将自己的手解开，许久才轻笑一声，却是苦涩万分，“她现在对你很重要？”

秦遇之点头，毫不迟疑。

沈慕晴眼中泛起水雾，“那么……我呢？曾经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的过现在的她么？”

看着沈慕晴娇容之上带着点点哀戚，秦遇之心里有一刻怜惜，“这无法比。”

“如果我硬要比呢？”

秦遇之微顿，“不能。”

不能比得过。

“呵呵。”沈慕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泪盈于睫，“我知道了。”

秦遇之看了她许久。若是在以前，他定然是不会让她难过的，只是……只能说，造化弄人。

“我知道你晚上睡不着，会出来散步。所以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只是想知道你白天待我的冷淡，是故意还是真的。”半垂了目，沈慕晴似乎不再追问一个结果，“现在我知道，是真的。”

秦遇之没有说话。

沈慕晴很聪明，三年前她常常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递纸条，今日能在他的酒里下药，也不是不无可能。

“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沈慕请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不料只是这么一句话。她将他看了许久，才确定记忆中的秦遇之早已不是眼前的他了。

曾经互相许心的两个人，三年后，却已经是相对无言了。

看着秦遇之转身而去的身影，沈慕晴眼中有泪滚落，而后，却是轻轻一勾嘴角，挑出一道诡异的笑来。

沈慕晴在秦府呆了两日，第三日便和一起参加三皇子妃点选的女子一同进宫。

陪同她和秦静雨一同进宫的，是秦遇之。

将两人送到后，秦遇之因为不能进入内宫便在门口等着，刚站了一会儿，就见苏寂从里面走了出来，俊朗面容上似乎还有丝诧异。

“三殿下。”秦遇之刚行了个礼，就被苏寂拉到了一旁。

“我刚才看见那群女子里有沈慕晴。不是我看错了吧。”苏寂的神情还在怀疑。

秦遇之咳嗽了一声，道，“殿下没看错。”过会儿又问，“难道之前送上来的参选女子名单，殿下完全没看过？”

苏寂窘了下，道，“不都是走过场么，我哪里去看那些了。虽然听说有沈慕晴的名字，还以为是听错了。”

秦遇之也窘了，“殿下真没听错。”

苏寂眯眼瞅了他半天，有些不置信般问到，“三年前你不是为了她闹的差点丢了命么？怎的今天还亲自送来了？瞧你面色挺正常的，真舍得了？”

这话说的秦遇之整个人尴尬了半天，才回答，“别人怀疑就罢了，殿下怎么还怀疑。”

“我这不是想到之前的事，觉得很是不能理解。”苏寂摸了摸鼻子，道，“不过这些日子瞧你和你夫人的相处，倒是恩爱的很。听我的没错，五少夫人比沈慕晴更适合你。沈慕晴带给你的都是些麻烦事，瞧瞧你夫人，啧啧，我都想要一个。”

秦遇之白他一眼，“今天一共二十三个，你可以慢慢挑。阿袅你想都别想。”

“我不过说笑而已，你别这样看我。”苏寂笑着退了一步。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从一旁传来一道婉柔的声音。“三殿下。”

两人信目看去，见秦静雨和沈慕晴一起走了过来。而秦静雨脸色苍白，由沈慕晴扶着。

“三殿下，秦二小姐说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劳烦殿下送她去太医院看看？”沈慕晴微皱着眉，有些着急。

一见秦静雨的样子，秦遇之和苏寂都察觉出不对来，现在听沈慕晴这么说，苏寂自然不会推辞，当下拦住过往